第19章
十九章
寧王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很舒爽,沒有任何酒後頭疼腦脹的後遺症。看來是朱厚照将他帶回來後替他洗了個澡,又好好照顧了他。
所以現在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是誰幫他洗的澡,又是怎麽幫他洗的?或者是朱厚照自己動手,親自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後上下其手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不妙啊,總覺得放棄治療後,有什麽東西就碎成渣渣了呢。
寧王胡思亂想到這裏,終于決定睜開眼。
睜眼的一剎那,便瞧見朱厚照夾着他的一條腿姿勢風騷地側卧在床上,一手搭在他腰上,另一手撐着頭深情凝視他。
寧王頓覺手又癢了。
放在腰上的手動了動。先是輕輕口口口口,見他毫無反應,更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這他喵能忍?!
寧王額頭上爆出一個深深的“#”字,果斷擡手面無表情将某只鹹豬手拉開。
朱厚照嘟嘟嘴:“寧王早安~麽麽噠=3=~”
寧王繼續面無表情推開他的臉:“瓦剌都要打進來了,皇上還有心思調戲本王?”
朱厚照想了想,又湊過去:“邊關守衛森嚴,以目前狀況,他們應該打不進來。麽麽噠=3=~”
“……”深覺朱厚照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寧王緊握了握拳,忍住揍上去的沖動,“所以皇上一大早連早朝都不去了?”
朱厚照重重親了親寧王臉頰,愉快道:“我已經早朝回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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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繼續躺回床上調戲本王?”
朱厚照恍然大悟。他羞澀眨眨眼,“要是寧王你覺得吃虧了,那就快點吃回去吧!”語罷,非但躺平拉開衣襟,還握了寧王的手放到他的胸膛上,對寧王抛了個媚眼。
寧王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對朱厚照太好了,以至于這貨最近越來越得寸進尺喪心病狂。但此刻絕不是研究這種事情的時候,重要的是瓦剌。
所以他懶得再理一臉“媳婦你為啥辣麽殘忍辣麽無情”的朱厚照,蛋定穿好衣服仔仔細細系上衣帶:“想到怎麽對付瓦剌了?”
見寧王一臉談公事模樣,朱厚照只好在床上打了個滾,然後趴在枕頭上巴巴看着寧王:“是呀,我已經下令命兵部侍郎巫大勇領兵十萬,前去邊關支援了。”
寧王皺眉:“巫大勇?倒是夠勇猛,可惜腦子太不好使。你覺得這種人不會像餘滄海一樣傻兮兮沖到敵營裏去玩自殺,到時候還要靠你去救他嗎?”
朱厚照仔細思考了那麽一秒。
然後他搖了搖,兩手交疊撐着下颚眼巴巴看着寧王:“沒關系呀,我給了他三個錦囊,令他打不過瓦剌時就打開看看,這樣就打得過了呀。”朱厚照說到這裏,眨了眨左眼。“泥就放心吧(ω<)☆~ ”
“……”寧王忍不住就想抽他一巴掌。但手即将挨到那張臉,臨時還是改成重重彈朱厚照的額頭,“就是因為有你,本王才一點都不放心。”
朱厚照在巫大勇出發前,千叮萬囑其千萬不能魯莽行事,一定要守在關卡上等瓦剌來攻。若是瓦剌不打,暫別招惹人家;若是瓦剌要打,一定要守住。
見巫大勇表情有些憤憤不平,他又命無休随軍,壓制巫大勇。
事實證明朱厚照的策略很快産生效果。半個月後十萬大軍方至邊關,只能守着雖然憋屈,但瓦剌也根本打不進來。又過半月後,無論瓦剌激将也好引誘也罷,就是攻不下巫大勇守着的那一道關卡。
瓦剌大軍久攻不下,軍心終于有些匮乏起來。領兵武将一見這種情況,立馬朝上反應這個問題,以及即将面臨的兵糧不足困境。
他們都已看出,大明皇帝的态度,是不敢打,反而用“拖”字訣。
此次他們将瓦剌八成兵馬都調至邊關攻打大明,本以為憑借那張地圖可以輕易拿下邊關,以此威脅大明皇帝達到割地賠款的要求。可惜邊關道道關口比他們想象的更要易守難攻,耗時一個多半月,依舊被攔在潼關外。
如今他們後方空虛,一旦鞑靼得知這等情況揮軍攻入瓦剌,他們要面對的就是至少兩匹狼的前後夾擊。
是以大明拖得起,他們卻拖不起。
面對此等狀況,瓦剌國君、太子、大臣等人一合計——決定幹脆議和吧。
因為即便議和,他們現在也處于優勢,條件自然可以開的高一些。
十日後,瓦剌太子托齊與六皇子哈撒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進了京都,見到了朱厚照。
他們看見朱厚照的第一眼,心想的是這個皇帝看起來圖樣圖森破,看他命兵馬只守不攻就知道,應當是膽子極小容易糊弄的人。
殊不知朱厚照看見他們的第一眼,心中也想着這兩人一臉很傻很天真樣,瞧着應該很容易受騙才對。
兩方懷着這種心情,先是相互問候了幾句,很快進入正題。
瓦剌的條件由托齊開口:“白銀九萬萬兩,牛羊馬匹各萬。”
百官嘩然。
縱使國庫充盈時候,也根本一下子拿不出九萬萬兩白銀來,更何況是湖南災後、戰事吃緊的現在。暫且不論瓦剌是否誠心議和,僅此條件便是狠狠甩了大明一耳光,充滿了談不攏就繼續打的挑釁意味。
寧王率先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這三字引得百官強烈應和,瓦剌太子托齊不動如山,六皇子哈撒卻別有深意地瞧了寧王許久。
朱厚照不動聲色瞧了哈撒一眼,而後對托齊笑了笑。
他坐在龍椅上,擡手制止百官吵鬧,居高臨下道:“太子當真是誠心代表瓦剌來議和的?”
托齊笑道:“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漫天要價坐地還價’,皇帝你若是對這條件不滿,自然可以還價,不過。”他頓了頓,再道,“不過,我久聞你們中原人很聰明,想必能當皇帝的自然是天下最聰明的人。本太子不才,被譽為瓦剌第一聰明人。我很想知道,到底是皇帝你聰明,還是我更聰明一些。”
“所以,只要陛下回答的出我的三個謎題,我瓦剌自然就會把條件降低一些。”
百官竊竊私語,一旁不懂躍躍欲試——猜謎啊,他最喜歡猜謎了!
他的話音方落,身旁六皇子已扯了他的手腕怒道:“怎能如此兒戲降低條件!”
百官也在看着他,面上滿懷疑。
托齊皺眉低聲道:“我是太子,是此次談判主使。我說可以,自然可以。”
啊,內讧。看來瓦剌內部也不是那麽團結呢。
朱厚照斂眸,揮手截斷托齊正想出口的話:“朕不同你猜謎。”
托齊道:“皇帝是覺得猜不出,所以怕了嗎?”
朱厚照又笑了笑。
談判最忌諱的便是将主動權送到對方手中。無論他能不能猜出托齊的謎題,都已落了下風。
他起身,負手:“朕不同你猜謎,是因為朕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據朕所知瓦剌全國最多不過二十餘萬兵馬。此次瓦剌出兵二十萬攻打我朝邊關之事……鞑靼知道嗎。”
托齊瞳仁微縮。
他不說話,但是他身後的哈撒已怒指着朱厚照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威脅?”朱厚照朗聲大笑,“朕從來不做威脅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此話究竟是威脅還是別的,你們可以無視,也大可一試。”
托齊看着朱厚照:“皇帝你絕不會這麽做的,不然現在我們也不會站在這裏。”
朱厚照立刻從善如流道:“太子可以選擇繼續站在這裏,或者帶着九萬萬兩白銀的夢想回去。畢竟同是這麽多錢,朕也許可以嘗試驅虎吞狼之計。”
托齊冷笑起來:“好,大明皇帝果然比我想象得更聰明!”
朱厚照亦笑:“說這麽多,想必瓦剌太子也累了。晚上朕将設宴為太子與六皇子洗塵接風,兩位是否需要先回行宮歇會,順便修改條約呢?”
談判以托齊、哈撒先回行宮歇息為理由不歡而散,就此進入中場休息階段。
此番朱厚照表現的極為強硬,引起瓦剌使團的大不滿。接下來的步驟,就應當是找人安撫他們了。
最好的人選當然是寧王,畢竟他的曾經戰績足夠叫瓦剌皇子們佩服地五體投地。但朱厚照力排衆議,他認為,瓦剌太子能在談判檔口說出以猜謎決定條件降低與否這種話,想必本身是個對猜謎極為癡迷、抑或對自己的智商十分自傲的人。應當投其所好,命不懂去。
不懂走後,寧王淡問朱厚照,為何不讓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他去安撫使團。
朱厚照腆着臉拉了寧王的手,然後皺眉:“不知道為啥,窩覺得那個哈撒看你的眼神怪猥瑣的!”
“……”寧王,“還有人的眼神能比你更猥瑣嗎?”
擦!“這怎麽能一樣!窩看你的明明就是充滿了愛和……”他說到這裏,恍然大悟。
糟,媳婦果然太誘人,得看地再緊一些!
不懂是怎樣和瓦剌太子聊天的朱厚照并不清楚。但當到晚上宴會時,瓦剌太子對不懂表現出極濃厚的興趣,并且言辭間對朱厚照還有些小敬佩。
百官齊齊露出微笑來——看起來瓦剌太子降低條件、議和成功指日可待。
酒過三巡,瓦剌太子在不懂邀請下上臺彈奏表演一曲。
托齊琴藝極高,可媲美當世名家。這樣一個人彈的琴音,自然是十分動人的。衆人停下動作,紛紛陶醉狀。
至于到底美不美妙,朱厚照表示完全聽不懂。他的全部心神,都蕩漾在寧王閉哞傾聽的溫柔眉眼裏。
夜色朦胧,席中氣氛頗為融洽。但便在此時,琴音猛地停了下來。
就連完全聽不懂的朱厚照都發現不對,因為這首曲子絕不可能出現如此雜亂、驚慌的一個音他轉頭去看,只見衆舞姬散開,瓦剌太子已倒地不起。
哈撒霍地沖上前,抱起閉眼不動的托齊,而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翼。
托齊已經沒有呼吸了。
衆人悚然!
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朱厚照已當機立斷命侍衛封鎖現場,确保所有人皆在,而無一人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