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天

第三十九天

耳邊似乎響起敵人的慘叫,尖銳又痛苦,一點一點羸弱了下去,最後只淪為微弱的喘氣。

中原中也卻仿佛什麽都沒聽見,面無表情地揪住那人的衣領,一拳一拳地揍在對方臉上。他甚至沒用使用異能,只是單純用着肉.體的力量,像是在發洩心中那股暴戾。

斷掉的牙齒,飛濺出來的鮮血沾染上他的手背,中原中也卻一無所知。

一旁的白濑等人即便以前也見慣了這種場景,可依然也被中也身上那股煞氣驚到,面色發白。

看着被揍的那人已經翻起了白眼,而中原中也的拳頭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其中一個男生忍不住顫顫巍巍地說道。

“中、中也,已經足夠了吧……”

中原中也的拳頭驟然停在半空中,感受到黏濕的血液順着拳頭的指縫淌下,钴藍色的眸子這才重新拾回焦距。

他緩緩地松開了手,對方便如同沒了骨架的棉花娃娃,軟趴趴地躺倒在地上,氣是出多進少。

周圍的同伴見他終于停手,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即便恢複了冷靜,心中那股莫名的暴戾感,依舊咆哮着讓他想要毀滅些什麽東西。

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眼手背上不屬于自己的血,随意地甩了甩,深呼吸一口氣。

“那就回去吧。”

這幾天中原中也幾乎是到處跑,像是想要通過忙碌将自己的腦袋塞滿,不用再去思考別的事。

「羊」的成員們對此默不作聲,或者說,他們慶幸着中也居然真的願意留下,而不是跟着悠一起離開。

只是比起平時更加沉默,下手也愈發狠戾,每次打架都讓其他人看得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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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悠之外,沒有人再能拉得住中原中也。

在同伴們一次又一次的“我們是同伴吧”、“我們是「家人」”聲中,中原中也卻覺得自己越來越迷茫,像是失去了方向的帆船,徘徊在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海面上,随着聲音的波浪四處飄蕩。

怎麽樣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呢?

悠……他還是「羊之王」的時候,也是種感覺嗎?

所以他才會覺得疲憊嗎?

然後抛棄了「羊」,

『——也抛棄了我。』

啊。

我被……丢下了嗎?

中原中也後知後覺地想到,钴藍色的眸子中充滿了迷茫。

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呆在悠的房間裏。

是無意識地就進來了嗎?

中原中也垂着眼睛,環顧了一眼四周。

悠離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拿走,在電玩城抓上來的那個毛絨企鵝娃娃還放在桌上。

房間的陳設很少,就和主人的性格一樣,冷冰冰的缺少人氣。

自己還和悠吐槽過這件事。

『‘你這家夥是極簡主義者嗎?’

‘哈?才不是。’

悠像是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詞,發出疑惑的鼻音。主人思考了片刻,癟了癟嘴,回答道。

‘反正……到最後什麽都帶不走吧。’』

……‘到最後什麽都帶不走’。

當時自己還沒理解這是什麽意思,現在他好像朦朦胧胧明白了什麽。

悠,很早之前就準備離開了嗎?

離開?去哪裏?

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起一之濑悠馬離開時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身體忽然像是墜入冰窟一般,被一股濃濃的寒意包裹。

如同一只被主人丢下的小狗,被留在原地,望着主人離開的背影,一開始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只是不知所措地守在原地。

對方甚至一次也沒有回頭。過了許久之後,小狗發現主人真的抛掉了自己,急切地站起來想要跟上對方,卻發現自己被主人用繩子拴在了原地。

每一次撕扯都像有一條項圈死死地勒着自己的脖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網膜內。

——他被丢下了。

中原中也終于醒悟過來,胸口仿佛轟地一下炸開了,憤怒、迷惘,還有更深一層的慌亂占據了全身。

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逐漸蔓延。他在心裏不斷地想,試圖組織語言将那股莫名的情緒複述出來,卻發現自己的思維一片混亂。

他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做過夢,更別提夢到有關悠的事情。

“悠……”

中原中也一邊喃喃着,一邊抱緊了懷裏的被子,上頭似乎還帶着主人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為什麽會那麽冷酷地扔下自己了呢?

他忽然喘不過氣來,狂烈而暴虐的戾氣充斥着胸腔,每一次呼吸像是鼓風機,往心中這把焦躁不安的火焰上增添新的氧氣,讓它燃燒得更加旺盛。

不可能。

悠怎麽可能會抛下我。

他們之前也會吵架,悠總是像只炸毛的垂耳兔,自己一個人縮在角落把自己裹成一團,生着悶氣不搭理人。

只有意識到是自己錯了,才會悄悄地蹭過來,別扭地和自己搭話。

不過,大部分時候這家夥總是好面子,不肯先低頭說話,但又豎着耳朵,偷偷關注自己什麽時候過來找他搭話,打破尴尬。

這個時候,自己會不動聲色地過去,問他晚飯想吃什麽。

然而,他便會露出“勉強原諒你吧”似的傲嬌表情,小聲回答着自己的問題。

既讓人好氣,又覺得對方這幅摸樣又十分可愛。

——只要自己把他帶回來就好了。

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道聲音,緊接着不斷在自己的腦海內盤旋回放。

是啊,把他帶回來吧。

中原中也的眼睛越來越亮,钴藍色眸子在黑暗之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像是幽幽的冥火。

把悠帶回來後,可要好好看緊他,別在讓這笨蛋被別的家夥騙了。尤其是太宰治那家夥。

這次會緊緊地抓住悠,不讓他離開自己半步。

用鎖鏈把悠的腿拴起來好像也不錯。

他會生氣的吧,瞪着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氣紅着一張臉讓自己滾開。

不願意吃東西的話,只能捏着他的嘴巴強行塞進去,看着他勉強吞咽下去。

本來就那麽瘦,只摸得到骨頭,容易被折斷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中原中也還挺期待看到悠驚恐的表情,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如同泉水般湧現,逐漸灌滿胸口的空缺。

中原中也的嘴角微微上揚,帶着愉快的笑意。他抱緊了悠的被子,仿佛擁入懷中的不只是被子,還有被子的主人。

像是終于做出了重要的決定,他忽然放松下來。

身體的疲憊感逐漸戰勝精神上的亢奮,睡意緩慢地爬上了眼皮,逐漸變得沉重。

……先松開手裏繩子的人,是你啊。

滴答,滴答。

橫濱昨天下了場大雨,早晨時分才堪堪停下。不知道是哪兒地方破了個洞,害得屋頂上累積的雨水有了好去處。

從破洞口滲出,砸在倉庫內部某片鋼板上,液體和金屬碰撞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回蕩在空蕩如也的磚房。

現在又是夏天,雖然還未入盛期,卻已經有了幾分炎熱,潮濕的空氣讓棉質的布料吸滿了水分,又重又黏,貼在皮膚上,和汗液混在一起,黏津津地惹人難受。

一之濑悠馬不适地動了動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腳沒有被繩子捆起來。看來對方對于自己這個毫無戰鬥力的家夥,很是放松。

這種被瞧不起的輕蔑感,讓悠馬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想吐槽,最後還是放棄般嘆了口氣,瞥了眼身邊的太宰治。

“這真的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的哦。”

太宰治和他可不是同一個态度對待。

可憐的家夥手腳被麻繩捆得嚴嚴實實,白色的襯衫因為主人摔在地上,被粘上許多泥土,臉頰也髒兮兮的,像是只被虐待了的流浪貓。

本人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摸樣有多可憐,甚至心情愉快地哼起奇怪的曲調。

他似乎看出一之濑悠馬的無語,輕笑一聲。

“我已經給那只小蛞蝓留下足夠的信息了,而且……”

太宰的聲音頓了頓,接着說道,

“失去主人的小狗,可是相當執着呢。”

“……我又不是他的主人,中也也不是我的狗。別用這種奇怪的比喻!”

“看來悠還是沒有自覺啊。”

太宰笑而不語。

外頭似乎有什麽動靜,讓兩個低聲交談的家夥閉上了嘴,将自己的視線投向門口。

一個高大瘦削的男人推開了門,那張臉和記憶中的樣子有了很大的出入。

——是之前那個控制血液制造病疫的異能力者。

略微凸出的鷹鈎鼻和深陷的眼窩,帶着混血兒特色的面孔沒了第一次見面時的狂颠與傲慢,只剩下低沉與說不出的陰郁。

原本只是平平無奇的臉,此時卻變得猙獰恐怖,若是在半夜只會被人當做畸形的怪物。

最為惹眼的,是男人臉上多出來的刀疤,肉白色的傷痕在深色粗糙的皮膚上縱橫交錯,如同溝渠般來回貫穿,異常駭人。

男人緊閉着左眼,如果仔細看,便能發現那只眼皮是凹陷下去,似乎下面什麽都沒有,只剩下一個空洞。

太宰治眯起眼,打量着對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可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畢竟造成對方現在這副慘不忍睹摸樣的罪魁禍首,可是自己啊。

他還記得對方發出凄厲的慘叫,血液如何從臉上那個巨大的窟窿裏流下來,濺在自己光亮的皮鞋鞋面上,帶着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站在自己周圍,見慣了審訊室慘烈的老手們也噤若寒蟬;比起眼前血腥畫面更為恐怖的,還是眼前這個甚至不足十六歲的少年,面無表情,手上的動作比手術臺上的外科醫生還要穩,沒有任何顫抖和猶豫。

太宰治臉上淡淡的笑意,在男人的眼中卻無比的刺眼,像是充滿了挑釁。

男人瞬間暴跳如雷,沖過來朝着地上的太宰治踹了一腳。

“你這個——臭小鬼!”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副摸樣!全部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這個小鬼的錯啊!”

男人面容猙獰,如同一只醜陋的野獸咆哮着。

缺了兩根手指的手依然能夠拎起太宰治的衣領。從鼻孔呼出急促又沉重的呼吸,無比體現着主人瀕臨爆發的怒火。

太宰治似乎并沒有被對方的暴怒震懾到,鳶色的眸子毫無波瀾。

“呵呵,小子,你也沒想到我居然還活着,而且還從港口mafia的地牢裏逃出來了吧——你知道我在那個鬼地方吃了多少苦吧,畢竟我這副樣子,都是拜你所賜。”

“沒料到吧,有一天你會落在老子的手上。”

“我要宰了你……不,宰了你之前,你在我身上做過的事情,我要讓你重新體驗一遍。”

“這次我不準備用異能力了,我要親手,一點一點地好好折磨回去。”

“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斷,聽着你像只臭蟲一般在地上爬着向我求饒……”

男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笑,卻是無比猙獰,咬牙切齒的摸樣,恨不得把手中的太宰治扒皮去骨,吃他的血肉以發洩心中的暴怒。

太宰治聽了他的描述,眼中卻露出了譏諷的嘲笑。

“噗~先生,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之前像只可憐的蟲子般,痛哭流涕朝我求饒的人,不正是你嗎?”

少年雙腳懸空,被對方拎在手上。明明應該是被壓制的那方,他臉上的從容随意,讓他看上去才像是那個施壓者。

黑發少年冰冷的凝視,仿佛讓他重新回到了港口mafia的那個審訊室,對方那種冷漠的鳶瞳中倒映着似乎不是活物,而是一件沒有生命體征的屍體。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與痛苦再一次爬上心頭。男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緊接着顫抖了起來。

“你不是自诩強大嗎,結果還不是被我弄成這副凄慘的摸樣。”

“真可憐吶……”

男人怒吼着一聲,帶着恐懼與暴戾的拳頭和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在少年單薄的軀體上。

從額角流出的鮮血滲透臉上纏繞着的那層厚厚繃帶,深紅之中混雜着灰黑,髒兮兮的模樣看着就讓人覺得凄慘。手腕處的皮膚被麻繩磨得生疼,絲絲紅色的血跡滲入繩子粗糙的纖維中。

他也不喊疼,甚至沒有發出任何悶哼。

黑發少年沉默着,任憑對方在自己身上發洩惡意。

“喂…喂!”

一之濑悠馬瞳孔緊縮,咬牙出聲想要将對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卻太宰治不留痕跡瞥過來的眼神制止了。

他讀懂了對方眼神的意思。

「沒關系的,悠。」

……怎麽可能沒關系啊混蛋!

“噗嗤”

是金屬刀刃破開血肉的聲音。

身材單薄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小刀——這是他剛剛從對方身上【竊取】來的,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被他撞了個正着。

在系統成功的提示音下,他沒有任何猶豫,反握住那把小刀,從身後刺入男人的後腰,手上也沾上了男人的血。

然而他的力氣不夠大,刀刃頂端只沒入一半,剩下半截落在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造成關鍵傷害。

一之濑悠馬咬着牙,他忍不住懊惱這具身體的無用與羸弱。

可惡,不管怎麽樣,下周目都給自己一具能打的身體吧!

但這也足夠讓男人的動作因為疼痛而扭曲停止。

不過下一秒,他便被男人一只手掐住了喉嚨,拎了起來。鷹鈎鼻陰沉着一張臉,手上的力氣一點點縮緊。

“我都差點忘記你了。”

“還有那個橘色頭發的小子,對,還有他。”

“那家夥也是,我也要一起宰了他。不是你們幾個,我怎麽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那小子很在意你吧,我看到了。那家夥在戰鬥的時候還一直注意保護你。所以我把你一起帶過來了,那個橘發小鬼一定會追過來救你。”

“呵呵,把你當做人質的話,那家夥還敢随意出手嗎?”

“——你是累贅啊,是那家夥的絆腳石。”

【[強制冷靜]開啓】

一之濑悠馬感覺到對方手上的力氣逐漸縮緊,卻有意保留着一定的空隙足夠自己呼吸。

“你本來只要乖乖待着,說不定我還可以直接給你個痛快。沒想到你這麽不識趣。”

“還是要給你懲罰吧。”

“讓你聽着同伴們的慘叫聲,親眼看着他們怎麽被我折磨死,怎麽樣?”

太宰治咬了咬牙,身上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

明明不用管自己。

他本來就是故意挑釁對方,讓自己成為那男人發洩怒火的靶子,這樣就能最大化降低悠在對方眼中的注意力。

可是沒想到對方冷不丁地捅了對方一刀,将怒火轉移到自己身上。

不過,

那個白癡蛞蝓,這個時候也該到了吧——

咚。

仿佛正如太宰治計算的那邊,倉庫的門被狠狠地踹開。緊接着,那扇鐵門似乎被看不見的重力揉捏成一個巨大的鐵球,朝着男人的狠狠砸來。

一之濑悠馬也在這個時候落在地上,伴随着身邊匕首掉落發出的當啷聲,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重新呼吸空氣。

下一秒,那男人便化為了一攤血肉做的爛泥,沒了聲息,空氣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血氣,混雜着說不出的臭味,大概是內髒裏的東西。

僅僅是一個照面,便被碾碎。

一之濑悠馬瞳孔緊縮,被面前的畫面吓到,一股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從胃部湧上喉嚨,帶着一股濃濃的酸味。

這就是「重力」的力量啊。

無處不在,無處可藏。

【[強制冷靜]開啓】

緊接着,腳步聲響起,如同鼓點般敲打在一之濑悠馬的腦內。

“悠。”

中原中也站在他的面前,聲音沙啞地說道。

赭發少年面無表情,钴藍色的眸子靜靜地低垂,注視着面前的友人。

他無視了一旁的太宰治,或者說,其他人似乎瞬間消失了一般。中原中也的眼睛裏只剩下一之濑悠馬一個人。

那雙钴藍色的眸子中多了許多他看不透的情緒,帶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死寂感,讓一之濑悠馬本能地咽了一口口水。

“受傷了嗎?”

一之濑悠馬下意識搖了搖頭。

中原中也笑了起來,從臉頰處滑落的鮮血,讓那張精致的面龐增添了一味令人心悸的危險感。

『——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寶物』

【[強制冷靜]開啓】

“那我們走吧,回去了。”

見一之濑悠馬沒有反應,中原中也伸手,只是微微一使勁,便将他從地上拉起。

“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我們回去吧。

“……回哪裏?”

“當然是「羊」啊。”

……哈?

他微微一愣,呆滞地看着眼前橘發少年的後腦勺。

【中原中也(?):

(信任值 100/100)

(懷疑值 10/100)】

一之濑悠馬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法發出聲音。

——你真的是個笨蛋啊。

【[強制冷靜]開啓】【[強制冷靜]開啓】

少年垂下了腦袋,柔軟的黑發擋住了他大半張臉。

“中也,”

“嗯?”

中原中也輕快地回應了一聲。

再次聽見對方的聲音,像是撫平了心中的不安與焦躁。

下一秒,強烈的刺痛感從腰肢傳遞至全身。

剛開始是一只被螞蟻叮咬的瘙癢感,緊接着,那一整塊皮膚開始發燙,火辣辣地疼。

中原中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然而每一次胸腔的欺負帶動着皮膚的拉扯,讓這份疼痛更加刻骨銘心。

奇怪的濕潤感從腰部蔓延開,衣服也變得又黏又超。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的鐵鏽味,混雜着塵埃一起,鑽入鼻孔,嗆得讓人想要彎下腰咳嗽。

中原中也微愣,順着對方推開自己的力量朝前踉跄兩步,緩緩轉過身。

那雙無機質的黑色眸子,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失去了光芒,也喪失了所有感情。

少年清亮的聲音冷淡,平靜得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形玩偶。

但不知為什麽,他卻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到一股不易被察覺的掙紮,低沉的喘息像是在輕嘆,努力地壓抑着什麽情感。

莫名的悲傷湧上了全身,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将他吞噬。

“中也,”

“——你還是沒有明白啊。”

先更後改……

小野狗篇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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