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天(小修)

第四十天(小修)

……為什麽還沒有提示成功?

一之濑悠馬攥着手裏的匕首,虎口和刀把死死地貼合着,幾乎融為一體。

自己的手上帶着一股黏黏糊糊的潮濕感,那是中原中也,最信任自己的「家人」的血。

身形瘦弱的少年雙眼空洞無神,神情呆滞,透着一股子麻木,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畫面,如同老式膠片電影一般,到處都是焦黃灰白。眼前的顏色只剩下中原中也腰上的猩紅,像是被人砸了一塊爛掉的番茄,紅得刺眼。

啊,我真的做到了啊。

腰部快速失血的感覺,讓中原中也的身體微微搖晃。

赭發少年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和不知所措,似乎無法理解對方的行為。

他歪了歪腦袋,柔軟的發絲落在臉側,又因為臉上敵人的鮮血黏住,顯得有些呆呆的。

像是迷路的孩子,迷茫地站在原地仰頭,試圖尋找方向。

“悠,為什麽?”

……為什麽?

這三個字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進一之濑悠馬的胸口,讓他狼狽地哆嗦了一下。

他不敢擡起頭,去看中原中也的表情。

但又有什麽好不敢的,自己都已經這麽做了,像是潑出去的水不可能重新回到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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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不過只是個NPC,已經快要結束、到達游戲的尾聲,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他自暴自棄着,反而輕松了下來。

一之濑悠馬緩緩地擡起頭,看向面前的中原中也。

他想要做出一些惡人相,用自己最擅長的惡劣言語,把他們之間已經破裂的信任紐帶補上最後一刀。

他渴望看到中原中也能對自己展露出憤怒,殺意,或者是別的什麽負面情緒。

——那雙钴藍色的眸子依舊純粹,倒映着自己那副錯愕的表情,顯得異常醜陋。

【特殊角色中原中也(信任值 100/100)(懷疑值 10/100)】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毛發似乎因為應激反應而豎立起來,心中多出一股莫名的恐懼,害得他無法控制住自己,劇烈地戰栗着。

緊接着是憤怒。

這股憤怒來得莫名其妙,而且說到底,真正該憤怒、想要發洩的人,明明輪不到自己,但依舊有一股無處安放的氣卡在喉嚨裏。

窒息感讓他頭重腳輕,快要站不住。

“什麽‘為什麽’……根本就沒有為什麽!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中原中也,你是白癡嗎!”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黑貓,怒不可遏地跳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幾度,像是在尖叫一般朝對方傾斜着自己的怒意。

“我想要殺了你啊笨蛋!”

“明明現在就可以伸手掐斷我的脖子,或者用重力把我碾成肉泥,為什麽不這樣做!”

“為什麽要露出這種茫然的表情,你個蠢貨!”

中原中也腦袋裏的處理像是慢半拍才接收到這個信息。他的嘴唇動了動,上下翕動。

“你……想要殺了我?”

下一刻,臉上的茫然終于消失,變得冰冷暴戾。

那種钴藍色的眸子總算不再清澈,而是如同風暴下的大海,萬丈高的海浪翻湧着将飄蕩的輪船掀翻,沉入大海的最深處,連光都照不進來的地方。

……這樣才對啊。

被背叛、憤怒的人應該是你,而不是我啊!

一之濑悠馬臉上忍不住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自己會突然想笑。

明明惹怒了中也,自己說不好可能會死。

「——不會的」

不知什麽時候掙脫了手腳上的麻繩,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狼狽的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想道。

那只鳶色的眸子幽邃,帶着最極致的冷漠,望着不遠處的中原中也。

年輕的操心師早就看透了對方,最單純也是最令人憐憫的情感。

「中也不可能會殺死悠的」

「就像我一樣」

赭發少年面無表情地朝着他走來,他甚至沒有操控重力,阻止鮮血的流出,仍由傷口處的血紅不斷浸染周圍的衣料。

中原中也越是靠近,一之濑悠馬越是感到恐懼。

在錯愕之中,對方一把抓住了自己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尖銳的刀鋒抵在左胸,只要猛地一使勁,就可以從這裏刺入心髒。

“那你就來殺殺看。”

“……哈?”

中原中也笑了起來,眯起钴藍色的眼眸,像是只瘋狂的野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之濑悠馬。

“你不是想要殺了我嗎?”

“從這裏刺下去試試啊。”

對方的聲音平靜,這反而讓一之濑悠馬的臉色一變,墨色的眼眸中閃爍着被挑釁後熊熊燃起的怒火。

一之濑悠馬咬着牙,低吼着罵道。

“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真的會殺了你的,中原中也!”

可他又不想真的走到最後一步。

他焦急地等待着系統的判定。

而耳邊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響的系統,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天真。

一之濑悠馬蒼白着臉,死死盯着自己的任務頁面。

【主線任務:

2.刺殺「羊之王」(95%)】

——為什麽卡在這裏,為什麽一直不判定成功。

刀尖一點點往下,快要穿破那層薄薄的衣服,刺破皮膚。

一之濑悠馬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征似的,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快要拿不住刀柄。

他的腦袋飛速運轉,拼命地思考,拼命地思考,可得出的答案只能令他更加痛苦——他終于明白了這個任務的要求。

——光「刺殺」是不行的。

『他必須殺死中原中也』

一之濑悠馬忽然腦袋一片空白。

……開什麽玩笑,要他殺死中也?

這可不是像之前津島家那樣,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又不是自己親自動手。

現在的中原中也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把選擇都放在自己手上。

【[強制冷靜]開啓】

“悠,為什麽在猶豫?你不是說是要殺死我嗎?”

活生生的……會呼吸的……

【[強制冷靜]開啓】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如同大山一般朝他壓了過來。中原中也死死地盯着他,那雙钴藍色的眸子帶着瘋狂與放肆,裝滿的都是自己那張滿是冷汗的臉。

漆黑的野獸終于扯破了牢籠,咆哮着咬住了他的喉嚨。

【[強制冷靜]開啓】

“那就動手看看。”

【[強制冷靜]開啓】

一之濑悠馬瞳孔一縮,猛地将中原中也向後一推。

赭發少年沒有任何抵擋,順着對方的力氣後退兩步,扯開一些距離後緩緩站定。

一之濑悠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明明剛剛捅下去就可以了。

這樣一切都能結束了。

所以自己為什麽……把中也推開了。

“我就知道。”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輕笑,一之濑悠馬呆呆地擡起頭,卻看到中原中也臉上露出張揚的笑容,帶着病态的溫柔感。

一之濑悠馬瞪大了眼睛,露出像第一次認識他似的驚恐的眼神。

“——悠不可能殺了我的。”

腦內,似乎有什麽東西猛地被擰斷,又像是炸.彈的拉環被扯下,轟隆一聲炸裂開始,耳邊只剩下爆炸後的嗡嗡聲。

他扔下了那把匕首。

“我果然最讨厭你了,中也。”

什麽啊,這令人作嘔的信任感,像是有蛇在後背扭動着。

“你個蠢貨,裝什麽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

“說什麽‘不可能’‘相信我’,你憑什麽對我下這種沒有意義的定論!”

“你明明連我是什麽都不明白!”

“連我真實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家夥——連真正的我是個怎麽樣的家夥都不了解,說什麽信任我!不過是相信着我表演出來的人設而已!”

【[強制冷靜]開啓】

“騙子,全都是假的!別開玩笑了,別開玩笑了,別開玩笑了啊!!”

這裏根本不是真實存在,

——只是一場游戲啊!

【[強制冷靜]開啓】

【請玩家不要向游戲內NPC透露游戲內容!】

【請玩家不要向游戲內NPC透露游戲內容!】

“悠……你在說什麽呢?”

一之濑悠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耳邊只剩下尖銳的耳鳴。眼前逐漸的變得模糊,強烈的情緒快要壓垮了他。

不,已經壓垮了。

即便系統怎麽努力插手,試圖幹擾玩家的情緒,然而內心情緒如同修補過了不知多少次的大壩,終究滔滔的河水還是決堤,傾倒而出。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不過是一串模拟出來的電子程序,為什麽要有這麽真實的反應和感情啊!”

“明明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一之濑悠馬踉踉跄跄地退後兩步,驚恐地看着面前的中原中也,充斥着描述不清的崩潰與痛苦。

他捂住自己的腦袋,朝着中原中也尖叫般嘶吼着,像是發洩着一直以來忍受的煎熬與折磨。

“這裏只是游戲,游戲而已啊!”

“……都是被算法安排好的對話,一堆虛拟的AI數據。”

“不會有人真的死,也不會有人真的受傷……”

他忽然啞了嗓子。

「‘——中也他是人,受傷也會痛。’」

啊,原來自己也說過那麽多虛假的話嗎。

一之濑悠馬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所有的血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墨色的瞳孔不斷顫抖着。

內心深處像是有兩個身影,被割裂開來,左右拉扯着。

原本的平靜與冷漠像是湖面中的倒影,此時被丢下一塊巨石,砸得水波蕩漾,裏頭的人形也扭曲變形。

像是落在駱駝背上最後一根稻草,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崩潰與絕望,将自己的情緒與惡意盡數傾瀉而出,像是從聖杯之中倒出的黑泥,源源不斷地吞吃着理性與克制。

耳邊系統響起的聲音與警告早就被他置之腦後。

胸口像是有一只受驚吓的兔子,瘋狂地用頭撞擊着囚禁身體的牢籠,頭破血流。

“我為什麽要有愧疚感?為什麽要有同理心?這種多餘的情緒對于玩家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啊。”

一之濑悠馬雙眼空洞,自言自語地喃喃着。

“這裏只是游戲啊……”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足夠二人聽到。

中原中也愣在了原地,腰上的傷口似乎失去了痛感,變得毫無知覺。

而太宰治在一瞬間的茫然後,瞬間想通了什麽,鳶色的瞳孔緊縮,嘴唇也不自覺地開合着,像是想要說些什麽。

啊。

原來……

是這樣……

身上的衣服和繃帶已經被血和灰塵弄得一片狼藉,太宰治垂下來了腦袋,微卷的黑發落在臉上,将那張漂亮的臉蛋完全遮擋在陰影之下。

他似乎在笑,但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就像是單純扯起了唇角,維持着僵硬的肌肉。

少年原本清亮的聲音,此時變得低沉又痛苦,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原來是這樣啊。”

只是幾個字,悲傷便如同暴雨般,籠罩在他的腦袋上,将他全身浸泡冰冷。

所以,不管我做什麽,你還是會離開的啊。

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下來過。

無論他怎樣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拿來之不易的火苗,結果現實卻告訴自己,那團火苗不過是自己的看到的虛影,不過是小紅帽燃燒的火柴,再怎麽幸福的光景都是妄想。

是啊,從一開始不就應該明白嗎。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永遠不會失去的東西。

只要是認為不想失去的東西就一定會失去。無論是什麽,在得到的瞬間都注定要失去。*

真過分啊,悠。

你又一次親手打破了我的希望。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眯起眼睛,擡手扶住自己的額頭,笑出了聲。

像是接到病危通知單的患者,對一切都看開了的放縱與無畏,僞裝在笑聲之下的,是絕望與無能為力。

【滴】

【系統警告!系統警告!游戲內部發生未知錯誤,緊急排查中】

像是撕扯着沙啞的嗓子鳴叫不停的禿鹫,盤旋在頭頂。耳邊響起尖銳的警笛聲,刺痛感如同萬千根銀針狠狠地紮入腦幹深處,擠出裏頭的腦髓。

“唔!”

一之濑悠馬發出一聲悶哼,眼前的畫面忽然變得模糊起來,隐約看見了一個赭紅色的身影,少年钴藍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眸中充斥着緊張與慌亂。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朝着自己在說什麽,可是耳邊安靜得可怕,回蕩着自己胸腔起伏的呼吸聲。

赭發少年朝前走了一步,似乎伸手想要抓住自己。

一種莫名的恐懼爬上後背,讓一之濑悠馬面色蒼白,本能地想要退縮,想要躲開對方的手臂。

他忽然看懂了對方翕動的嘴唇,到底在說什麽。

「‘就連我們相處的那些時間,在你的眼中都是虛假的嗎?’」

【哔——】

耳邊響起的聲音,像是醫院搶救室裏那些昂貴的儀器,努力維持着瀕死者的生命,但最後,還是歸為一條直線時,發出的令人心悸又冰冷的鳴叫。

一之濑悠馬下意識朝後退縮了兩步,卻看見對面的中原中也慘淡的表情。

那個赭紅色的身影不顧一切地朝自己沖來,明明有重力的加持,在悠馬的眼中卻像是被人用相機摁下了慢動作似的,每一滴冷汗都看得無比清楚。

腰間刺眼的血紅,因為主人劇烈的動作,更加向四周擴散,連外頭那件夾克都被浸透,變得一片更深的濕潤的黑色。

【滴滴】

【檢測出游戲系統存在錯誤,正在修複游戲環境】

【修複完成。檢查出未知錯誤sqsi^s*,已申請終止游戲進程——申請失敗——重新申請中——申請失敗。】

【啓動緊急程序】

【滴,強制結束游戲中】

下一秒,中原中也的身體從他的身體之中穿了過去。

一之濑悠馬愣愣看着對方穿過了自己的身體,撲了個空。

他擡起了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砸壞了的顯示屏幕,閃現着各種頻率的波點,綠色、紅色、藍色交錯着,呈現着詭異的塊狀結構。

不止如此,耳邊不再是系統各種警報和提示的電子音,而如同身處于失去信號的老式電視內部,萦繞着嘈雜缭亂的沙沙聲。

他下意識擡起頭,看向了半空中。

那裏只有飄蕩在空氣中的塵埃,透過屋外的照耀下顯得亮閃閃的,什麽都不存在。

卻又仿佛被什麽東西注視着。

不知為什麽,一之濑悠馬雙眼忽然變得茫然起來,腦內被亂七八糟的思緒占據,反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

啊。

他張了張嘴巴,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如同黑白電影上的啞劇演員。

一之濑悠馬有些恍惚,身體也跟着閃爍了一瞬。

「要結束了嗎?」

一種莫名的欣喜湧上全身,心也突然狂跳起來。

他下意識擡頭看向面前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僵硬在原地。

剛剛升起的如同肥皂泡般虛幻的喜悅,頓時爆裂開消失不見。

一之濑悠馬惶恐地望着他們,顫抖的眼球倒映着二人的臉。

【玩家已強制登出副本】

【進入游戲結算環節】

【滴】

【主線任務失敗——GAME OVER】

【游戲評分結算中……結算完成】

【1.主線任務評分(A+)(失敗)(完成度:95%)】

【2.支線任務綜合評分(A),觸發特殊角色太宰治(?數據錯誤)】

【3.……】

【玩家觸發隐藏路線(港口mafia)。玩家拒絕加入港口mafia陣營,隐藏路線已被鎖定……結算完畢,綜合評分(C)(完成度:40%)】

【綜合評分:S 評分獎勵:……】

耳邊系統似乎一直不停地播報着什麽。

但一之濑悠馬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混亂的腦內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畫面。

中也錯愕的臉也好,太宰的目光也罷,每個人都在注視着他,都在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所以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因為這是游戲啊,玩家按着要求完成任務,然後通關游戲,有什麽錯嗎?”

“有什麽好內疚難過的。”

“作為玩家,”

“我沒有錯吧?”

夢?還是幻境?

他跪在漆黑一片的游戲空間內,周圍什麽都沒有,只能看見自己發顫的雙手——幹幹淨淨,白皙光潔。

仿佛之前手上黏稠的血液,全部都是自己的錯覺。

“…都已經在背後捅刀子了,就別做出這麽痛苦的樣子啊,”

——真惡心。

強烈的反胃感忽然湧上喉嚨,像是有人用一只毛茸茸的手不停扣弄着自己的喉嚨,往裏面塞滿了河底腥臭的淤泥。

一之濑悠馬蜷縮着身體,微微翕動的嘴唇蒼白毫無血色。他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嚨發出如同破風箱似的呼哧聲。

然而即便胸腔怎麽起伏,大腦依然缺氧般發漲,眼前一片昏黑。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這樣的自己太惡心了。

“為什麽,要有罪惡感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臉,低聲喃喃着,帶着一些壓抑不住的輕微哽咽。

背叛了友人的信任。強烈的負罪感幾乎擊暈了他的腦袋,頭暈目眩得令人想要嘔吐幹嘔,卻什麽都吐不出來,嘴巴裏只是留着一股淡淡的苦味。

他又很想哭,拼命地喘息着,小聲嗚咽着,像是只受傷的小動物般蜷縮成一團,獨自躲在黑暗之中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無處發洩的崩潰感逐漸壓垮了他。

悲傷、痛苦要從胸口漫溢出來了。

【檢測到玩家情緒波動較大……sjo%#.$sl^……h正在……重新運算中】

【滴滴,滴】

【數據slh&^……初始……化中……】

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得刺耳,電子數據如同瀑布海般傾瀉而下,像是黑夜的風聲,不斷在耳邊打轉。

冗雜的電子音宛如一根尖刺,狠狠地紮入一之濑悠馬的大腦,試圖想要讓他從罪惡感中掙紮出來。

那種痛苦逐漸蓋住了咽喉的反胃感。

一之濑悠馬捂着腦袋,拼命地想要去傾聽系統在耳邊到底說了什麽,然而像是古神的低語般,越是想要去傾聽,卻越是什麽都聽不見,反而讓他的思維更加混亂。

“夠了、足夠了!我已經不想要再繼續游戲了!”

“快點結束吧…”

一之濑悠馬幾乎是哭喊着說出這句話,然而他的臉頰卻一片幹澀,眼眶內什麽都沒有。

像是被神明剝奪去了哭泣的權利,窒息感讓他暈頭轉向。

“姐姐…嗚…姐姐……”

“…好想姐姐……”

【更新完成】

【重新載入中——】

啊。

腦袋忽然不再疼痛,之前的反胃感和掐住喉嚨無法喘息的痛苦也消失不見。

一之濑悠馬眨了眨眼,緩慢地擡起腦袋,環視着周圍的那片漆黑。

墨色的眼眸中沒了焦距,迷惘充斥着他的大腦。

“啊…我在幹什麽…”

他低聲自言自語着,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原本萬丈沉重的身體忽然變得輕飄飄起來,腳下仿佛踩着的是軟綿綿的雲朵。

“——啊啊,真是的。”

一之濑悠馬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原本乖順的黑發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翹起的幾撮看上去像是黑貓的耳朵。

他嘟囔着,活動一圈自己的手臂,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

“我剛剛在糾結什麽呢。”

“原來這游戲這麽難的嗎,兩輪下來評分看上去還挺高,怎麽就是完不成最後的主線任務啊。”

“可惡,等出去了一定要向官方投訴這游戲的難度,設置的也太坑了吧。”

少年的聲音恢複了平常,變得輕快自然。

“現在已經什麽時候了……唔,姐姐應該還沒下班。再來一局應該沒問題吧?”

“嗯,再來最後一局。”

【……滴】

【正在構建新的副本,玩家角色生成中……】

【副本加載中……】

【副本加載完成,NPC數據生成完成,玩家數據導入完成】

……

【祝您在這個世界玩得愉快】

嘶,悠醬好像真的快被我搞瘋了诶(思索)游戲本質差不多已經出來了,可以猜一猜hhh

進入咒後是全新輕松又活潑的校園生活(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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