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IF線④

IF線 ④

一之濑悠馬一時間忘記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麽。

從背後抱住自己的成年男人,此時看起來像是只得不到關注的大黑貓,可憐兮兮地抱着主人索求注意力。

然而他背對着太宰治,看不見那埋在頸窩出的臉上,鳶色的眸子中藏匿着多少黑暗與陰霾。

他那具腐敗的軀體逐漸開始潰爛,越發露出醜陋猙獰的內在。

他害怕失去對方的注視,害怕對方就這樣離開自己,害怕着計劃外的一切。

即便一之濑悠馬出現在他這邊的世界這件事,本身就是在計劃之外的不知所措與欣喜若狂。

因此他也忍不住開始患得患失。

雖然再怎麽讨厭那只小蛞蝓,但太宰卻要不得不承認,中原中也的直率與真摯,比起自己這種陰暗又冰冷的家夥,更讨得像悠這樣的小動物的歡心。

這麽想着,放在對方腰間的手臂又不由自主地縮緊。

“是因為悠曾經在「游戲」中和另一個「中也」的接觸過往,才會對着小蛞蝓産生信任和依賴。”

“不要對對方産生愧疚和補償,這邊的小蛞蝓和那邊的「中原中也」才不是一個人,悠不要搞錯了。他不認識你,你也不要去親近他,好嗎?”

“悠,聽我說吧,聽我說吧……”

太宰治放軟了聲音,幾乎是用急切的語調,似乎想要阻止對方。

然而,男人原本急切的聲音又忽然停了下來,安靜片刻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哈……自己也不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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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不知恥地憑借着悠對另一個世界的那個家夥的熟悉與愧疚,才這樣勉強将對方留下。

真糟糕啊,太宰治。

太宰治冷笑般勾起唇角,對自己自嘲道。

一之濑悠馬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翻滾的陰暗想法,只是因為對方這幅模樣而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當然知道那個中也和我知道的中也并不是同一個人啊!只是、只是……”

呃,好吧。

他好像找不出什麽借口。

出于和同一種原因,他對剛剛那位中也君,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

新奇、緊張、不自覺地信賴,以及內疚。

所以他才會忍不住找剛剛那個中原中也搭話。

然而就像太宰說的那樣,這樣把對方當成替代品可不好啊……即便是平行世界,長得如何相似、聲音如何一樣,但總歸還是兩個不同的人。

自己怎麽能混為一體。

要努力把兩邊的人分清楚啊。

一之濑悠馬在心裏一頓糾結。

這到了太宰眼中,卻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打着轉,心中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咬,指尖微微泛白,捏得一之濑悠馬的腰生疼。

“嘶……喂、太宰你……”

“在那個世界裏也是這樣……比起「太宰治」,悠更喜歡的還是「中原中也」吧。”

“悠已經讨厭我了嗎?已經厭煩我了嗎?”

“還是說,悠想要離開了嗎?”

太宰治打斷了一之濑悠馬的話;雖然這麽問着,桎梏住對方的手臂卻不曾松開絲毫。

一之濑悠馬終于反應過來了。

哦,這家夥,是在吃醋啊。

看到自己的朋友和其他人玩到一塊去,不搭理自己,便吃了味不開心起來。

一之濑悠馬勉強還記得之前自己還沒休學那會兒,班裏的女生們因為朋友事件吃醋冷戰的場面,就連他這種平時悶頭只幹自己事情的家夥,都忍不住好奇地擡起頭多看了幾眼。

——這家夥真的是成年人嗎?!怎麽跟着女子高中生似的別扭又玻璃心!

一之濑悠馬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他伸手,企圖掰開這家夥的手。

然而太宰抱得很緊,像是不肯出讓自己心愛玩具的黑貓,用爪子狠狠地抓住。

——問題是這個玩具現在就是自己啊喂!

一之濑悠馬掙紮不得,只能擡起胳膊,反手放在了太宰壓在自己頸窩處的腦袋上。

別說,這柔軟的黑發毛茸茸的,還挺有貓毛的質感……

不對不對,關鍵點才不是這個好嗎!

一之濑悠馬想給自己一緊張就容易想亂七八糟東西的腦袋來上一巴掌。

而且這種抱在一起的姿勢也很奇怪好嗎……

一之濑悠馬忽然想起自己為什麽會生氣了。放在太宰腦袋上的手下意識抓緊,似乎因為扯到了他的頭發,聽見頭發的主人輕微的哼聲。

“……你這家夥給我松開!!”

一之濑悠馬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自己的聲音,氣急敗壞地沖着太宰治喊道。

“哈?!問我為什麽不理你,你自己給我好好反省一下!你可是黑手黨的首領、老大啊喂!怎、怎麽能放任手下的人,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

太宰治一愣,原本心中翻滾的黑色情緒,在看到對方這幅惱羞成怒的害羞模樣後,像是被施加了什麽神秘魔法,一點一點逐漸消散。

他忽然放松了下來,緩緩擡起自己的腦袋,将下巴輕輕搭在對方的腦袋上。

卻又故作疑惑,茫然地問道。

“……诶?”

一之濑悠馬聽到對方略帶懵懂的疑惑聲,有些被哽住,神情別扭,哼哼唧唧着語焉不詳。

“什麽?”

太宰治故意拖長了聲音,帶着一絲笑意,問道。

他的後腦勺貼着背後男人的脖頸,輕笑和說話時喉結的輕顫,都能明顯察覺到,心中升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太宰治感覺自己懷裏的少年身體忽然僵硬了一瞬,掙脫的更加激烈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戀戀不舍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一之濑悠馬趕緊鑽了出去,扶着自己不斷泛紅的脖頸,偏過臉不去看自己,聲音尴尬,小聲地嘀咕着,似乎不好意思直言。

“就、就是那個啊……”

而太宰治卻依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故意誘導着,試圖讓他親口說出來。

一之濑悠馬一閉眼一咬牙,幹脆豁出去般喊道。

“可惡,就是說,那家夥以為我是你的情人啊喂!開什麽玩笑,我和你都是男生吧!”

“啊……這個啊。”

太宰治聲音聽上去輕飄飄地,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不過黑手黨裏養同性情人的,也不在少數吧,而且誇張的家夥似乎一口氣養了不少……”

“……诶?”

一之濑悠馬腦袋一片空白,張了張嘴,本能地發出了一聲疑惑的氣音。

……你們黑手黨,私底下都是這麽玩的嗎?

見他那副呆滞的表情,太宰治連忙解釋道。

“我可沒有情人哦,悠。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一個都沒有過。我和那些家夥不一樣的,不要誤會我啊。”

啊……不過好像大腦放空,聽不進去了呢。

然而關于「首領的情人」的傳聞,到最後卻也不了了之。

一之濑悠馬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件事已經過去,不好再重新提出,只能自己嘴角抽搐生着悶氣。

不過好心的太宰治還是在第二天,中原中也過來彙報任務的時候,當着一之濑悠馬的面,幫忙解釋了一番。

“……所以,悠醬只是我的朋友哦。嗯,很重要的朋友。”

中原中也的表情略顯古怪,基于對于首領的尊重,沒有直面戳破。

……先不說太宰這種家夥居然會有朋友,還是個十六七歲的未成年高中……而且,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對待朋友的态度吧?

不過中原中也倒還是大大方方向一之濑悠馬道了歉,完全沒有自己身居高位後,對其他人的傲慢與不屑。

“抱歉,是我的錯誤。”

然而道歉之後,他忍不住擡頭瞥了眼一旁氣鼓鼓的黑發少年,心情複雜。

這小鬼不會是被太宰騙過來的吧?

太可憐了。

面對中原中也注視人渣一般的眼神,太宰治神情坦然自若,好像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問題。

不過……這條青花魚倒是改變了不少。

明亮起來的辦公室,似乎少了原先那份沉重的壓抑感,至少能夠在這裏喘息了。

“中也,除了這個以外,還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沒有了。”

“嗯,那就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太宰治微笑着,語氣和往常沒有什麽不一樣。

然而那笑容底下的驅逐之意不要太明顯了。

這和直接說‘趕緊走開少來礙事’有什麽區別。

中原中也強忍住自己的表情不要變得扭曲,并不是很尊敬地點了點頭,重新戴上帽子準備離開。

“那個……中也!”

他的腳步一頓,回過頭,看到小動物有些別扭但是亮晶晶的眼神,以及首領辦公桌前原本微笑着的太宰治,在小鬼出聲喊住自己時,表情瞬間陰沉漆黑了下來。

中原中也快要憋不住,就差笑出聲了。

他有多久沒看見太宰露出這種吃癟的表情了。

今天真是心情暢快。

結果這兩個人關系真的熟絡了起來。

雖然兩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并不是同一個人,但性格習慣,喜愛偏好卻都幾乎一模一樣。

中原中也一開始對一之濑悠馬只是出于一種好奇的心态,結果越來越覺得這家夥可愛,甚至爽快地邀請對方,下次帶他坐自己的機車去海濱灣跑兩圈。

然而太宰治顯然對兩個人逐漸熟悉起來的關系顯然十分不爽。

每次和中也聊完天回來,太宰治總是用一種幽怨的眼神默默注視着自己,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像是在外面偷偷摸了別的貓,回家之後看到自家貓咪不爽地用尾巴拍着地面。

……雖然自己并沒有養過貓。

一之濑悠馬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如果悠覺得和我在一起無聊的話,我可以讓敦君過來陪你的。”

黑發男人像是不情願地做出了讓步,聲音聽上去委屈巴巴的,讓人心中莫名生出一抹愧疚。

然而太宰治臉上裝得那麽可憐,心裏卻面無表情。

至少敦君是個乖巧的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會發生什麽事,可控性更強。

那個小蛞蝓就……

太宰治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自己在書中看到的二人的親昵關系,胸口頓時泛起一股酸溜溜的醋味,胸口名為嫉妒的泡沫不斷上浮。

“還是不要了……”

一之濑悠馬狼狽地別過臉。

對于不熟悉的家夥,他或多或少還是感到緊張和畏懼。

太宰治不爽地都快将手裏的鋼筆折斷了。

一之濑悠馬趕緊岔開了話題。

“對了,我都沒看你休息過…等一下,太宰你有在睡覺嗎?”

“唔,睡覺的話,還是有在睡的……大概也有三四個小時吧?”不過連續兩三天不睡覺也是家常便飯。

“……多久了?”

“嗯……一直?”

太宰治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遲疑,然而最後一句話卻帶着一絲飄忽的不确定性。

一之濑悠馬感覺自己的頭發都因為對方的話吓得炸起。

一天就睡這麽幾個小時?!這家夥真的不會就這麽猝死過去嗎?!

他還記得姐姐有一段時間連續加班,忙得腳不沾地,每天也就睡個四小時,持續了差不多一星期,整個人都是飄着走路的。

然後回到家,還沒進卧室呢就直接趴在玄關昏睡過去,吓得年紀尚小的他抱着姐姐的腦袋哇哇大哭。

一之濑悠馬咬着牙,嬌小的身體硬是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拖着太宰治就往卧室裏去。

“給我去睡覺啊混蛋!!”

“诶、可是工作……”

“開什麽玩笑!你這家夥要是在辦公桌前猝死了才叫黑手黨的最大笑話好嗎!”

太宰治被摁在了床上,看着面前黑發少年怒氣沖沖的表情,微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

他輕聲說道,

“那悠可以陪我一起睡覺嗎?”

“……哈?”

一之濑悠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的成年男人卻輕笑了一聲,露出小孩子般可憐的表情。

“一個人睡不着呀……”

一之濑悠馬表情都扭曲變形了。

這家夥怎麽這麽難搞?真的是成年人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陪着你的可以了吧!真是的,你家夥可真是煩人啊!”

雖然這麽說着,但一之濑悠馬還是乖乖坐到一旁,想着一邊看書一邊陪着家夥睡着。

然而他沒想到對方睡覺這麽輕,無論他怎麽放緩動作,微弱的書頁翻動聲都會将他驚醒。

這下他沒了辦法,一咬牙,幹脆一起翻身爬上了床,抱着枕頭跟着一起閉上眼睛——那他也睡覺好了吧!

反正這張床大得很,容納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結果躺在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的枕頭被子之中,結果還真就有了困意。

他先一步比太宰治睡了過去。

身邊逐漸平緩下來的呼吸聲,讓太宰治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他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像是靠近熟睡中的主人的黑貓,不動聲色地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溫暖。

他伸手,似乎想要将他輕輕抱在懷中,又不知道在顧忌些什麽,只是輕輕搭在了對方的頭頂上方,沒有觸碰到身體。

現在雖然還是白天,房間卻因為拉上了窗簾而變得一片昏暗,讓人昏昏欲睡。

太宰治卻感覺自己的腦袋無比清晰。

他垂下眼睛安靜地看着對方,像是注視着自己随時都有可能要消失的寶物。

雖然這段時間每天的夜晚,在悠睡覺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過來靜靜地看着他放松的睡顏,心情逐漸平靜。

要是悠半夜醒過來的話,自己這幅樣子大概會吓到他的吧。

太宰治在心中忍不住這麽想到,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動作。

幸福感如同蒸騰而上的乳白色輕煙,逐漸覆蓋上腦袋。

——然而美夢做了再久,總歸還是有醒過來的一日。

“吶,太宰。”

“嗯?”

穿着那件沉重的黑色西裝外套的黑發男人坐在辦公桌前,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和之前自己呆在這裏的時候不同,辦公室的落地窗猶如最開始的那樣落了下來,強硬的鐵板将其嚴嚴實實地封起。

房間裏一片昏暗,只有首領辦公桌前幽暗的燈光,勉強照亮出對方的輪廓。

他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也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

太宰治臉上含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臉上纏繞着一層厚厚的白色繃帶,鳶色的眸子溫柔又安靜地注視着面前的黑發少年。

他孤獨地坐在黑暗之中,那片漆黑之中,只有肩上的那條代表着首領身份的那條圍巾,猶如流淌的鮮血一般猩紅。

不知為什麽,看着太宰這張淺笑着的表情,一之濑悠馬心中生出一種古怪的情緒。

他微微皺眉,摁住心中的複雜,小聲說道。

“那個,太宰……姐姐過兩天就要到橫濱了。”

“嗯,真是太好了呢。”

太宰治微笑着說道,聲音平靜。

“悠今天就要回去了嗎?我讓中也送你吧。”

比想象中的還要好說話。

一之濑悠馬微微一愣,松了口氣的同時,臉頰微紅,似乎有些扭捏。

“怎麽了?”

面前的黑發少年眼神飄忽,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小聲說道。

“你、你要一起來我家吃飯嗎?”

一之濑悠馬沒看到太宰治那張平靜的表情中,露出的一瞬間的錯愕和動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有些別扭地說道。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在太宰這裏呆的這段時間,不知不覺還長圓了一圈。

那麽禮尚往來的話,自己不招待對方對方來做客不就說不過去了嘛……嗯,就是這樣。

“先說好哦,你要去的話可不能暴露自己是黑手黨……而且還是最危險的港口mafia首領的身份。不管怎麽說,我姐姐都是警察,要是讓她知道的話會很不妙吧。”

“哦,還有,趕緊把我家的你裝的那堆東西給拆掉,姐姐可是女生。唔,也不要做那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給我僞裝的正常一點也行啊……”

一之濑悠馬避開了對方的眼神,将自己的臉別向一旁,小聲地碎碎念着,嘟嘟囔囔的模樣很是可愛。耳垂也變得通紅,幾乎滴血。

他是第一次邀請朋友到自己家裏來,不由得感到緊張和局促。

然而面前的黑發男人卻沒有說話。

不、不會拒絕了吧……

一之濑悠馬在心中小聲嘀咕着,忍不住微微偏過頭,悄悄地用餘光打量着對方,心中忐忑不安。

然而,當看到黑發男人的表情時,他卻忽然愣住。

太宰治臉上的平靜與淺笑消失了,像個迷路的孩子,又像是忽然被人抱起的流浪貓,變得有些呆滞和茫然。

那副表情,似乎想要笑,卻又仿佛在哭泣一般。

『……哈,悠真是太狡猾了。』

『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對自己說出這種話呢……』

『他本來已經做好準備了。』

太宰治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要命,仿佛有人用砂紙剮蹭一般,帶着絲絲的刺痛感。

“啊,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

“有機會的話……”

像是講給自己聽,他低聲喃喃着。

然而到了最後,卻也沒有給對方一個準确的答案。

太宰治晃了晃神,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假如悠從來不出現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只是存在于「書」中的另一個平行世界中,從來不曾屬于過自己……又或者最好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到過那個世界就好了。

不曾渴望,不曾得到,也不會為此感到痛苦和悲傷。

若是能避開猛烈的歡喜,自然也不會有悲痛來襲。

然而自己卻無可避免地因為能見到悠而感到欣喜若狂,即便時間短暫也好,宛如流星劃過天際的一瞬間。

縱使之後巨大的悲哀接踵而至,他也在所不惜。

他以為,迎來分別的那一刻自己會感到悲傷,實際上剩下的只有滿足的平靜。

「從一開始寫下的結局,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

然而下一秒睜開後,男人俊美的臉上,又重新帶上了平日裏那副言笑晏晏的假面。

太宰治垂下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在那只含着笑意的鳶色眼眸中,掃下一片陰影,臉上的笑容帶着不被任何人所知道的悲傷。

“那麽,悠。”

“再見了(さようなら)。”

(試圖将流浪貓抱回家)

【流浪貓拒絕了和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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