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夏秋冬（一）
春夏秋冬（一）
南珂對自己的所言說到做到，伊漫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去觀察，甚至犧牲掉自己的娛樂休閑時間，最後總結：這小孩兒從以前的卡點進班變成了卡學校開門點進班，從以前的卡鈴聲離班變成了卡保安呼喊聲離班。
可謂是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本來伊漫還考慮要不要抽個時間和南珂聊聊，畢竟才高一，那麽拼沒必要，但是仔細想想南珂的基礎，再想想自己在陳主任面前撂下的豪言壯志，頓時覺得南珂還可以再努力一點。
這天英語課在下午第一節，別說班裏學生一個個懶洋洋睜不開眼，伊漫自己都困的邁不開腿。
辦公室距離班級後門近，伊漫懶地多走那幾步，直接從後門進來。
動作娴熟地把南珂桌子上的英語書拿走，一邊翻一邊喊了幾個學號。
“班長。”伊漫拉開講臺上的椅子坐着，輕輕一擡下巴，示意南珂老老實實去後黑板默寫。
南珂早就習慣了，至少這半個月每次英語默寫她都上，知道的是班長帶頭做榜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罪了伊漫。
鄭小乖就是那個不知道的。
拿着粉筆在後黑板前站着，眼珠子滴溜溜轉，南珂寫什麽她寫什麽，一邊寫一邊叨叨：“南珂啊，你是不是得罪漫漫姐了啊，怎麽每次默寫都有你啊。”
最後南珂偏頭看到鄭小乖矜矜業業對自己默寫的內容進行複制粘貼，沒答，只是提醒了句：“我寫得不對。”
鄭小乖眼睛忽閃，“我知道呀。”
那你還一字不落地全抄。
南珂看了她一眼。
鄭小乖嘻嘻一笑，“不對的我也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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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南珂不再多話，憑本事能寫幾個寫幾個，寫不出來的全靠語感和音标亂拼。
伊漫不瞎。
鄭小乖的所作所為她全看在眼裏，但她懶地管。
一個南珂夠費心費神的了，她是老師又不是活雷鋒……哦，她是老師。
伊漫頓時清醒了不少，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鄭小乖嬌小的背影，不辨喜怒地說：“鄭小乖，你跟你同桌關系挺好啊。”
哎呀。被抓住了。
鄭小乖這輩子活那麽開心一靠反射弧長二靠臉皮厚，她“嘿嘿”一笑，認錯态度非常端正。
粉筆一扔，老老實實道歉，“漫漫姐，我不會寫。”
“那你挺會抄啊。知道你同桌中考英語分數還沒你高不？”伊漫問。
這個鄭小乖還真的不知道，她愣了下，扭頭看向南珂。
南珂抿了下唇，問：“你中考多少？”
鄭小乖想了下，“好像是……八十？”
南珂表情微妙地僵硬了下，“哦”了聲，老老實實盯着黑板上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的單詞。
伊漫注意到這點細節，沒忍住翹起了嘴角。
四個小時後，伊漫笑不出來了。
她看着站在她辦公桌前的南珂，一時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南珂不想重複，“你聽到了。”
伊漫被南珂這莫名其妙的理直氣壯氣笑，她吊着眼尾瞧南珂，順勢松軟了脊骨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翹起二郎腿，腳尖輕晃。
白淨纖細的腳踝若隐若現。
“憑什麽？”她反問。
南珂艱難地移開目光，把注意力放在桌子上那本英語資料書上。
“你是老師。”南珂說。
“老師只在上課時間傳授知識。”伊漫有意逗人。
卻不想南珂根本不吃她這一套，“那我買你下課時間。”
“買？”伊漫被她嚣張的用詞刺激的輕笑出聲，“拿什麽買？”
本以為南珂會說什麽多少錢一個小時一類的話，萬萬沒想到她只是輕輕掀眸，篤定直接：“拿我高考英語一百二十分。”
南珂中考英語只有六十分。
高考一百二。翻了個倍。
是個拿得出手的承諾。
但是伊漫不知足，她翹着唇角，口吻懶散悠揚，“一百三十五怎麽樣？”
南珂輕輕皺了下眉。
伊漫一擡下巴，“最低價，不講價。”
說着，伊漫站了起來。
晚自習不是她的，她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她手剛放到包鏈上，就聽到南珂說：“好。”
伊漫一頓，随後慢悠悠把包背到肩上，上前一步，幾乎要與南珂面對面。
“一百三十五你知道什麽概念麽？”
小小年紀，光嘴上好有什麽用，不知道承諾是用來履行的麽。
“我知道。”南珂說，“我一向說到做到。”
不像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給過的糖，統統不記得。
“行，那我犧牲一下我的個人時間。”
個人時間。
四個字在南珂舌尖颠來倒去無數遍，唇角輕輕上揚，南珂點了下頭，心情明顯愉悅卻又很酷地說：“明天見。”
伊漫一頓，“等等，什麽明天見？”
南珂疑惑地看了眼伊漫，“明天周末，你不是剛剛答應我了？”
話落，眼底疑惑被一種疑似被抛棄的委屈和被背叛的輕憤取代。
“……”
艹。
“行行行，明天見明天見。”伊漫連應好幾聲，臉色不太好地走了出去，臨到辦公室門口又不甘心地折了回來，停在南珂面前。
南珂：“？”
下一秒，伊漫兩手掐住南珂的臉頰，拼命揉捏洩憤。
“啊啊啊啊你煩死了！”
*
鄭小乖陷入了對人生的懷疑。
同一張數學試卷，上面印的統統是她看不明白的題。她看着想哭，為什麽南珂看着看着會笑？
還是那種嘴角時不時揚起的笑？
難道數學題海裏真的有她看不到的快樂？
“南珂啊。”鄭小乖是真的忍不住了，每次餘光瞥到南珂微翹的唇角她心裏都跟小貓撓癢癢一樣。
太好奇了太好奇了。
她真的太好奇了！
“你在笑什麽啊？”鄭小乖問。
南珂聞聲手裏的筆在試卷上輕輕劃了一道痕跡，三五秒過去，南珂偏頭，面無表情，“我笑了？”
鄭小乖點頭如搗蒜。
南珂又沉思三五秒，才說：“可能是今天試卷簡單吧。”
鄭小乖半信半疑伸腦袋看了一眼，滿臉黑線。
我信你個鬼。
大題一道沒寫，全他媽只有一個“解”字。
簡單個球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