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因為警方和PR聯盟的介入,事态很快得到有效控制,被困的游客們也在有序地被疏散。
原本童趣歡樂的地方,此時就像人間煉獄。
陸陸續續有擔架擡着傷員走過,司棋這才得知,游樂場不止蛇畸這一個變異體混了進來。
只有他們這裏的傷亡最小。
“平安,軒軒。”周夫人牽着周咩咩跌跌撞撞跑過來。
剛剛她們正準備出廁所,突然一大群人尖叫着湧了進來,人流把她們又推到了裏側,還有人竄到隔間反手鎖上擋門。
周夫人不明所以,只聽到有人打電話報警,說外面出現了殺人的怪物。
周夫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兩個孩子還在外面,她拼命想往外擠,奈何狹小的空間人太多,根本擠不動。
她只好給自己丈夫打去電話,把大致情況講了一下,希望他快點找人來。
“你們有受傷嗎?對不起,我和咩咩被堵在了廁所,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周夫人說着,又看向崔桓宇,“崔先生,我真的很抱歉,今天是我的疏忽。”
崔桓宇臉色鐵青,抱着司棋的手還在顫抖。
司棋寬慰道:“沒關系的,這是突發情況,我沒事,黃亞軒受了點傷。”
躺在草地上的黃亞軒此時已經被醫護人員擡上擔架。
小孩臉色慘白,額頭還在涓涓流血。
“軒軒,你怎麽了?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啊……嗚嗚嗚……疼不疼啊?”周咩咩扒着擔架哭唧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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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亞軒睜開眼睛,費力扯了一個笑:“不疼的。”
“咩咩,小桐。”一個氣質卓然的中年男人朝她們跑來,身後跟了六個訓練有素的雇傭兵。
“爸爸……”周咩咩撲進男人懷裏。
“還好嗎?有受傷嗎?”男人摸了摸女兒的頭,又把妻子擁進懷裏。
“爸爸,軒軒流了好多血……他會不會死啊?嗚嗚嗚……”周咩咩泣不成聲。
“不會的。”男人柔聲哄着女兒。
于桐擦了擦眼角,說:“老公,你先帶咩咩回家,我得跟着去醫院。”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低頭看着司棋又道: “平安,一起去做個檢查吧,好嗎?”
司棋就一點皮外傷,沒那麽嚴重,他不太想去。
正要拒絕,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平安。”
司棋轉頭,是游懲。
收到消息後,他親自帶着防暴隊和搜救隊趕來。
“游會長。”周畢期禮貌和來人打招呼。
“周總,還有變異體在逃竄,這裏不宜久留,你先帶家人離開。”游懲提醒道。
說話間,還未死透的蛇畸忽的發出厲聲嘶叫,伸手想把胸口刀拔出來。
所有人皆是一驚。
游懲朝身後人擡了擡下巴示意,兩名Alpha收槍上前,把抑制項圈套在蛇畸脖子上,又給他雙手戴上銀色鐐铐,然後拖着他的尾巴将他粗魯拉走。
周畢期意識到這裏處處都還潛藏着危險,點頭道:“好,那就不妨礙你們工作了。”
說完,他一手抱女兒,一手摟着老婆,在雇傭兵的簇擁下往外走。
“平安他……”于桐腳步躊躇。
“周夫人,平安的監護人在這裏,我相信他會照顧好平安的,您不必憂心。”游懲客氣笑笑。
于桐聞言,擡頭看向周畢期,對方朝她點點頭,她才放心離開。
四周的人疏散得差不多了,看着一大一小還摟在一起,游懲清了清嗓門,道:“崔先生,平安我要帶走一下,晚點給你送回來。”
崔桓宇眉心微蹙,看起來是不大願意的。
游懲繼續道:“他剛剛靠實驗體那麽近,保險起見,我必須帶他回去做全面檢查。”
為了避免司棋身份暴露,游懲曾提醒過崔桓宇,哪怕司棋生病受傷,他也絕不能私自帶司棋去任何醫院就診,尤其涉及抽血以及信息素提樣這種檢驗。
“會長,他可能吓壞了,你們先走吧,我稍後打車過來。”司棋的手還放在崔桓宇身後輕拍着。
游懲哼笑一聲,表情有些玩味:“這麽可愛的小豹崽獨自打車,不怕被拐賣啊?”
“誰敢?”司棋不可一世揚聲。
“你跟他們去吧,我回家給你做飯。”崔桓宇像是終于從恐懼中找回理智,說話又恢複了素日的平淡。
“你現在這狀态能開車嗎?”司棋有些不放心。
“我沒事。”崔桓宇慢慢放開他,擡手替他理了理衣服:“我在家等你。”
*
會長辦公室。
挂在牆上的電視正在播放下午嘉年華游樂場的慘案。
攝像頭掃過的每一處都血跡斑斑,殘肢斷臂更是随處可見。
整個場內都被警戒線封鎖了起來,據現場記者報道,還有變異體混在人群中逃脫了。
游懲關掉電視,一桌之隔的小孩被包得像個木乃伊,他舉了舉自己的手,無奈問:“非要這樣嗎?我的傷口都快愈合了。”
“正因為如此,才要把你包起來。”游懲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你現在是Beta,Beta是沒有那麽強的自愈力的。”
“咔嚓,”門被推開。
卡西拿着幾份檢驗報告遞給游懲,“除了一些擦傷,其他一切正常。”
游懲微微颔首,卡西識趣出了辦公室,順手帶上門。
室內又只剩兩人,司棋問:“蛇畸你打算怎麽處理?”
“會移交給警方,現在這個案子不歸咱們管。”
“上次讓他在阿卡拿都逃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還有一條人魚和巴勒斯坦毒蠍。”
游懲擡眼:“傷你那個?”
“嗯。”
“我一直沒問你,上次任務你為什麽獨自闖進了四號實驗室,你從來不是魯莽的人。”
司棋努力回想那天的場景。
“我聽到了一陣詭異的歌聲,然後我看見有小孩跑進了四號實驗室,緊跟着裏面傳來孩子的呼救聲……”
“人魚擅長制造幻象,看來你是被他的歌聲迷惑了心智。”
司棋嘆氣:“可能。”
“這還是第一次,你從前從來不會被這種伎倆蒙蔽的。”
司棋沉默,眼前又浮現出那個幻象小孩。
那是個耳廓狐寶寶,邊跑邊喊他的名字,轉頭的時候,居然是崔桓宇的臉。
他瞄準的槍立刻放下,再一看,人不見了,裏面傳出了凄慘的呼救聲,斷斷續續呼喊着他,說好疼。
那一刻,他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自亂陣腳,沖動闖入四號實驗室,被埋伏的變異體偷襲。
幸好他反應靈敏,隊友也離得近,否則說不定要交代在那裏。
“幻象和你現在這個監護人有關?”游懲兀自猜測。
司棋驚訝反問:“你怎麽知道?”
游懲了然“哦”了一聲,說:“随便猜的。”
“真的?”司棋一臉狐疑,“但你笑得很猥瑣。”
游懲無辜:“有嗎?沒有吧。”
腕上的電話手表發出清脆的鈴聲打斷兩人的交談。
司棋按下通話鍵:“喂。”
“檢查結果怎麽樣?什麽時候回家?需要我來接你嗎?”
盡管男人的口氣很平靜,但一連三個問題還是透露出了他的擔憂和不安。
“沒什麽問題,馬上就回家,不用來接我,會長開車送我。”司棋耐心回答每一個問題。
“好,那路上注意安全。”
“嗯。”
通話結束,司棋站起身催促道:“走吧,已經八點了,他肯定還在等我吃飯。”
游懲微微一笑:“你看起來很迫不及待。”
“什麽啊?”
“肚子很餓嗎?是想吃飯還是想趕回去見他?”
*
天已經黑透了。
崔桓宇時不時看一下手機定位,确定司棋正在往家的方向移動,他把菜又重新熱了一遍。
“滴滴滴,”門外終于響起輸密碼的聲音。
伴随着開門聲響起,小孩的聲音也跟着飄了進來:“我回來了。”
崔桓宇關火盛菜,端着盤子從廚房裏走出來。
當木乃伊小豹崽出現在他視野中時,他不淡定了。
“司棋,你這樣不像是沒問題的樣子,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
繃帶纏成這樣,實在無法把“沒問題”這三個字和他聯系到一起。
“真沒有,這些都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司棋如實解釋。
崔桓宇:……
“你不信?”司棋問,“我現在還可以給你表演後空翻。”
“诶,我信我信。”崔桓宇攔下正要翻跟頭的小豹子,“過來吃飯了,給你炖了湯,補補。”
司棋這才作罷,甩着尾巴坐上餐椅。
面前的豬蹄湯冒着熱氣,崔桓宇端着一個小瓷碗,正一點點往外盛。
男人的臉在袅袅熱霧中格外儒雅斯文,和下午那如修羅的樣子大相徑庭。
司棋開口道:“崔桓宇,你今天怎麽那麽快就到游樂場了啊?”
崔桓宇把湯碗遞給他,說:“我辦完事就在附近喝咖啡,有人從裏面跑出來求救,我就跟着定位進來找你了。”
“那你的槍誰給的?你不會搶了警察的配槍吧?那是犯法的。”
“是我哥以前送我的生日禮物,今天倒是派上用場。”
司棋:“以後這種情況你就等着警察來,別貿然行動,很危險的。”
“但你在裏面。”崔桓宇脫口道。
空氣驟然安靜。
司棋眼睛瞪圓了兩分,心髒又不安分加速起來。
崔桓宇別開視線,說:“我是你的監護人,有義務照顧好你。”
“再說,你不是也沒等警察來,就自己先沖上去了嗎?”
“和變異體作戰,是我的工作。”
“現在不是!”崔桓宇擡高了音量,“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而不是橫沖直撞。”
“當時的情況很危急,會死人的……”
會死人的……
這四個字徹底摧毀了崔桓宇的理智。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來晚一步,會出現什麽樣的結果。
司棋是不是會拼死拖到救援來,一點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原來他清楚那種情況會死人,可他還是如此。
崔桓宇再也忍不住,厲聲道:“所以呢?那麽多人,就需要你這個五歲的孩子站出來嗎?你那偉大的自我犧牲情結什麽時候才能放下?”
崔桓宇從來沒這麽大聲說過話,司棋怔了半晌,才低聲道:“你吼我做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兩人僵持了幾秒,司棋率先跳下餐椅轉身出餐廳,走了沒兩步,又返了回來,把豬腳湯倒進飯碗裏,捧着湯飯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