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房內一片安靜,司棋扒了幾口飯,心裏有點委屈。

他以為崔桓宇會像從前那樣崇拜他,誇他做得好,畢竟他救了那麽多人。

但是沒想到,崔桓宇居然吼他,話裏的意思好像他不該管這件事。

明明從前他每次任務回來,崔桓宇都會吹一通彩虹屁,之前還誇他是國之棟梁來着,今天怎麽就無緣無故發脾氣了呢?

司棋摸不清對方的心思,只是氣鼓鼓地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暗暗下定決心,今晚才不要出去洗碗,除非崔桓宇來敲門。

扒完最後一口飯,司棋意猶未盡放下碗。

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和蛇畸纏鬥了許久的原因,司棋覺得特別累。

他從衣櫃翻出換洗的衣服,抱着去了浴室。

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實在是不方便,司棋只能簡單擦擦臉,泡泡腳,再洗一下頭發。

等把自己倒饬幹淨出來時,他一頭紮進了綿軟的被窩裏,把自己深深陷了進去。

倦意洶湧而來,司棋幾乎是一秒進入睡眠狀态,沉重的眼皮再也掀不起來。

隐約間,他又聽見了人魚的歌聲,一步步引着他前進。

眼前蒙着濃重的白霧,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模模糊糊。

司棋戒備掏槍,心想再不會上第二次當。

隐綽在迷霧深處的人漸漸露出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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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對準男人,膛內子彈一觸即發。

“別動。”司棋低喝。

男人慢慢轉過身,溫潤的臉含笑如風:“司棋。”

崔桓宇。

又是崔桓宇。

司棋是公認的神槍手,從來沒有失手過。

但此刻他握槍的手卻有些抖。

大腦不斷做出提醒,這是假的,是幻象,只需要一槍打破即可。

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對着那張臉扣下扳機。

僅僅猶豫不過十幾秒,男人已經來到他跟前。

和平時不大一樣,此時的崔桓宇魅惑勾人。

他伸手輕輕擡高了司棋的手腕,讓漆黑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司棋下意識想收手,卻看見男人伸出舌頭/舔着槍口,嗓音低啞:“舍不得朝我開槍?”

“你在做什麽?”司棋不可置信。

“那要問問你……”男人拖長尾音,“在想什麽?”

司棋喉結滾了滾,閉了下眼。

感受到男人向他靠近,他調轉槍口,試圖用槍柄将眼前人敲暈。

可男人就像四周的煙霧般飄渺虛無,忽的消散。

躁郁的心還未平複下來,身後探出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将他摟了滿懷,掌心在他胸膛游走。

男人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後:“你好兇,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最好的朋友。

司棋有瞬間失神。

“你信息素溢出來了,好香啊,頂級Alpha都像你這樣的嗎?”男人說着桃色/情話。

呼吸也來到了他後頸腺體位置。

那是Alpha最隐秘敏感的地方。

司棋按住他的手,沉聲道:“松開。”

身後人發出低低的笑:“你真是這麽想的嗎?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司棋渾身僵直,只覺從腺體開始,身體越來越熱,開始不受控制。

“你心跳得好快,是因為我嗎?”崔桓宇聲音漸低,就像是情人之間調情的呢喃,“承認吧,信息素越來越濃了,你想要我。”

你想要我。

想要我。

暧昧低語在司棋腦海中炸開花。

與此同時,司棋腦海中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躁郁和沖動齊齊湧來。

他轉身想抱身後人,可眨眼之間,那個人又消散了。

生理上的不适和腺體的疼痛,讓他脫離了那片迷霧。

睜開眼睛,四周寂靜漆黑。

房間裏滿滿充斥着他信息素的味道。

司棋意識到,他的易感期來了。

此時的他維持着最後一點理智,翻身去摸抽屜裏的抑制劑。

“咚,”他從床上摔掉了下來,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從前沒有這麽痛苦的,現在不管是身體還是意識,逐漸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

更危險的是,司棋發現自己恢複到了二十六歲的模樣,這意味着,如果沒有抑制劑和Omega的安撫,他将會産生巨大的破壞力。

“咚咚咚,”卧室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司棋,你怎麽了?”崔桓宇關切的聲音傳來。

這不禁讓司棋又想起了剛剛在夢中,他那勾人的樣子。

“你想要我。”

這句話反複在腦中回響。

司棋單手摁着額頭,拼命壓制體內那翻湧的情/潮,咬牙吼道:“不許進來。”

不知道崔桓宇有沒有聽進去,司棋沒有再管屋外的動靜。

他費力去拉抽屜,在裏面胡亂翻找着。

沒有,都沒有。

放哪去了。

“咔嚓,”門開了。

一縷暖光躍了進來。

有人急步靠近了他。

“司棋,你,你恢複了?”

“怎麽坐地上?是哪裏不舒服嗎?”

說着,一只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我馬上給游會長打電話。”

話落,男人起身要離開。

已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司棋眼睛微眯,心裏一道聲音在叫嚣:“不能再讓他跑了。”

念頭剛冒出,他猛地沖了上去,把男人撲倒在地。

身下人沒反應過來,驚疑看着他:“司棋,你做什麽?”

“問你自己。”

沒有香甜的信息素安撫,沒有抑制劑輔助鎮定。

司棋只覺得渾身都難受,他本能地親着男人,尋找他的腺體。

想要标記他,想要和他溫存,想要徹底擁有他。

司棋過于急躁,落下的吻不算溫柔,甚至還有些粗魯。

那人卻沒有反抗,只是收着手臂擁着他。

雖然沒有信息素釋放出來,可男人身上也有很好聞的味道。

是熟悉的,很溫暖的味道,讓他很安心。

“司棋……”

男人在喊他名字。

斷斷續續說着什麽,可他聽不清。

司棋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只聽出了那人聲音帶着哽咽。

低聲訴說的語調很悲傷,聽得他揪心。

落在地上的電話手表發出鳴報,司棋只覺後頸一痛,整個人軟了下去,沒了意識。

*

再次醒來,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他眼疼,空氣中還殘留着濃郁的白茶香。

司棋環顧了下四周,牆體都是被防撞軟墊包裹過的,右側方靠門位置是一堵透明防彈落地窗,房間四個牆角,分別放了一臺空氣淨化器。

這不是他的卧室,這是專門針對易感期不受控制的Alpha設立的隔離室。

司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恢複了原樣,可此時玻璃窗映照出來的,還是五歲孩童的模樣。

腦中亂做一團,記不清來這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一切的開端是因為一個旖旎的夢,關于崔桓宇的夢。

“叮鈴鈴。”

放在床頭櫃的座機響了兩聲。

司棋伸手接起來:“喂。”

“終于醒了。”是游懲。

司棋擡頭看去,游懲正站在玻璃窗口看他。

“感覺好點了嗎?”游懲繼續道。

“還行。”司棋精神恹恹。

“有人一直等着你醒來,來,說兩句。”

司棋緊緊盯着窗口,不多時,一個男人走進了他的視野,接過了游懲手中的電話。

“司棋。”崔桓宇一如既往溫柔,“還難受嗎?”

不知為何,司棋鼻尖一酸,覺得有點難過。

他嘟囔道:“你不是吼我嗎?不是不理我嗎?”

易感期的Alpha暴躁,易怒,還愛哭。

他們的負面情緒會在這個時間段被無限放大,以至于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所有行為,以及……眼淚!

通常越強的Alpha,在易感期的時候,會哭得越厲害。

醫生解釋,那是因為大多數強A平時不願意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們習慣用冷漠和孤傲來僞裝自己,因而日複一日積壓在內心的痛苦和委屈,就會在易感期的時候徹底爆發出來。

“我沒有不理你,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我昨晚不該說那些話。”崔桓宇誠懇道。

司棋吸了吸鼻子:“我昨晚都沒吃飽。”

崔桓宇:“是我不好,等你易感期結束,我重新給你炖湯。”

“嗯。”小豹子可憐巴巴哼了一聲。

“你好好休息。”

不知是不是燈光原因,崔桓宇看起來格外憔悴。

司棋盯着那張慘白的臉,腦袋中有零碎片段閃過,他把人撲倒了,還咬了人。

想到這,他急急問道:“你是不是進過我房間?我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崔桓宇淡然否認,“游會長給你的手表檢測到你信息素異常,他們來得很快,我進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

原來都是夢。

“噢。”

短暫沉默,電話被游懲重新接過,他說:“你昨天拆了兩個仿生機器人,從你工資裏扣。”

司棋:。

“好了,休息吧,改天再來看你。”

通話結束,崔桓宇還在玻璃窗外站着,直到游懲低聲和他說了什麽,他才朝司棋揮揮手離開。

司棋的視線随着男人的身影游走,看他徹底消失在視野盲區。

這一瞬,司棋心裏有種空落的感覺。

他鞋都來不及穿就跳下床,扒着玻璃窗,側着臉努力往外看。

“你,你要不明天給我炖湯來吧,崔桓宇。”小豹子嘶聲吼道。

那人沒有回頭,他知道他聽不見。

喊完後,司棋也有點迷茫。

明明最怕麻煩別人,為什麽現在想要求崔桓宇來回奔波?

他突然想起游懲那句話。

“你到底是想吃飯,還是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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