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司棋聽出游懲是在內涵他,不過他現在沒有和他争辯的心思,只是對崔桓宇道:“你等我一下。”

半開的車窗被重新升了上去,把男人隔絕在車外。

“會長,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用告訴崔桓宇,他只是個普通人,沒必要把他卷進危險中。”小孩幼嫩的臉挂着不合年齡的陰沉神情,“如果你們之後需要我去引出那群人,我非常願意配合。”

“引什麽引?聯盟還沒缺人到需要你一個五歲的孩子去出任務。”游懲冷瞥着他,“我今天來,只是給你提個醒,近期不要掉以輕心,不要落單,如果遇到不對勁的人,一定要及時和我們聯系,還有,不準私自行動。”

司棋聽話道:“我知道。”

游懲把一個小盒子遞給他:“追蹤器,你可以藏在身體任何部位,越隐蔽越好。”

“好。”司棋收下放進書包,“等會兒回家就試試信號。”

“嗯。”游懲繼續交待着,“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組織,我們初步懷疑,游樂場的襲擊事件也是他們搞出來的,因為最近聖亞羅和德拉利都發生了相同事件,而那個網站的上一個游戲,叫血腥游樂園。”

司棋皺眉:“這還不抓?”

“IP地址在國外,他們的網站還是會員加密制,也就是說能進這個網站的身份都不簡單,總之會有點麻煩。”

仔細想,能抓到從阿卡拿都跑掉的變異體,還能全部收為己用,怎麽也不可能會是普通的犯罪團體。

“我跟你說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不要小瞧他們,你在游樂場的表現太突出了,我怕你的身份會暴露。”

司棋鄭重:“我會小心的。”

“知道就好,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那位考慮一下。”說着,游懲朝車窗外努了努下巴,“我答應你,這件事暫時不告訴崔先生,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能魯莽行事。”

司棋跟着擡頭看去,崔桓宇應是知道他們是有要緊事要說,刻意遠離了車兩步,只是眼睛一直緊緊盯着副駕的車窗,等待着司棋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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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如此,行事很有分寸,從不會讓人感覺不适。

“成交。”

達成共識,司棋打開車門,朝游懲做了再見,抱着書包小跑着沖向崔桓宇。

“怎麽不留游會長吃飯?”崔桓宇望着駛遠了的車笑問。

“他還有別的事要忙。”司棋和男人并行。

“這樣啊,那你晚上想吃什麽?”崔桓宇低頭看他,“要不要吃玉米排骨?”

司棋:“都行。”

兩人上了電梯,司棋隐隐又聞見了那股紅酒香。

沒錯了,和上次的味道一樣。

所以,崔桓宇這段時間一直和那個人在見面,兩人看起來非常熟稔。

這些年,崔桓宇有哪些好友,司棋全都是知道的,唯獨這個男人,司棋從來沒見過。

若說是生意上往來的人,司棋覺得不太可能。

崔桓宇把公私分得很清,只是利益糾葛,他不會和人走得這麽近,還讓對方送他回家。

就在司棋努力分析的時候,崔桓宇的手機響了一下。

男人拿出來看了一眼,接着手指動了動,回了一條信息過去,唇邊還噙着笑。

司棋故作随意問:“誰呀?”

崔桓宇把屏幕摁滅,重新揣回褲兜裏,說:“一個朋友。”

“是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嗎?”

“你怎麽知道?”崔桓宇有些訝異。

“我還知道他是個Alpha。”司棋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怎麽知道的?”

“叮,”電梯抵達八樓,門緩緩打開。

司棋率先邁出去,轉頭道:“你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崔桓宇一愣,下意識解釋:“可能坐他車不小心沾上的。”

司棋沒再說話,站在門口輸着密碼。

一對耳朵耷拉着,尾巴也垂得低低的,是心情不佳的表現。

房門打開,司棋彎腰在玄關處換鞋。

崔桓宇小心問:“是不是別的Alpha信息素讓你不舒服了?”

“才不是,我沒那麽脆弱。”司棋嘴硬道。

事實上他無法解釋自己當下的感受。

對方的信息素并不足以影響到他,但他就是覺得郁悶焦躁。

他現在和崔桓宇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早已習慣了在崔桓宇身上只聞到自己的味道。

陌生Alpha信息素被帶回來,竟讓他生出一種領地被入侵的危機感。

或許這就是Alpha天生奇怪的占有欲?

真是要命了。

崔桓宇松了一口氣,說:“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的。”

“不要道歉。”司棋蹙眉,“你又沒做錯事,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你都有交友的自由,再說,這是你的家,不必因為我住這裏,就小心翼翼。”

崔桓宇嘴唇輕微張合了一下,最後只吐一個字:“嗯。”

吃過晚飯,崔桓宇受邀要去酒吧一趟。

晚上有朋友捧場,其中一個還是許久不見的老友,如果不去,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臨走之前,他叮囑正在看電視的小豹子早點睡。

小豹子抱着薯片桶,點頭應好。

夜幕籠罩下的蒂亞市繁華璀璨,市中心的各大娛樂場所更是人聲鼎沸。

酒吧燈光昏暗,舞臺上的男人正抱着吉他深情唱着纏綿悱恻的情歌。

在這一片以蹦迪嗨翻全場為主的娛樂街,S酒吧的氛圍過于缱绻平和。

歌手磁性的嗓音回蕩在吧內每個角落,吧臺後的調酒師正對着兩個小青年炫技搖壺,把人逗得“咯咯”直樂。

崔桓宇在VIP卡座找到好友們,彼時桌上的酒都還沒怎麽動過,顯然大家都在等着他。

“宇哥,來晚了啊,先罰三杯。”秦遠吵着起哄。

崔桓宇無奈笑笑,倒也不拘泥,端起桌上早已擺放好的三杯酒,挨着一飲而盡。

酒杯向下,示意沒有養魚,朋友們這才放過他。

“宇哥,坐這裏。”一旁的于垚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崔桓宇順勢挨着于垚坐下,問:“這次回來準備呆多久?”

于垚之前被調去了國外,已經很久沒回蒂亞市了,因為時差關系,大家連聯系都少了些。

“不走了。”于垚說,“那邊的項目已經做完了,我現在被重新調回了蒂亞市,正式升職為科林總經理。”

崔桓宇打心底為朋友開心,祝賀道:“恭喜你。”

于垚端起酒杯和崔桓宇碰了碰,說:“同喜同喜,我這次回來才知道,你又開了一個酒吧,生意越做越大。”

崔桓宇輕笑:“我這算什麽生意,都是做着玩的,還不是全靠朋友們捧場。”

“宇哥你就別謙虛了,你這每天不提前預訂都沒座兒,我們倒是想每天來捧場,沒機會。”秦遠插話道。

金哲歸跟着道:“是啊,幸好我們還能跟你這個老板走個後門,不然今天這頓也喝不着。”

崔桓宇:“你倆別跟這一唱一和啊,哪次來了沒你們座的?”

秦遠“嘿嘿”笑了兩聲,斟滿酒打了一圈。

于垚環顧了下四周,問:“對了,棋哥呢?我這次回來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提到司棋,秦遠唉聲道:“我都快三個月聯系不上他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把我拉黑了,發消息也不回。”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崔桓宇身上。

在他們看來,司棋無論和外界失聯多久,崔桓宇是一定清楚他的動向的。

他倆就是那種親密無間又隐忍克制的微妙關系,隔着一層窗戶紙,怎麽也捅不破。

崔桓宇被大家盯得有些不自在,撒謊道:“他有緊急任務。”

這是常有的事,誰也沒懷疑這個說辭。

秦遠話鋒突變:“宇哥,聽哲歸說……你有一個孩子?”

“嗯。”崔桓宇大方承認。

“什麽孩子?哪來的孩子?”于垚大驚失色,“我這走了也沒多久啊。”

崔桓宇:“領養的。”

“噢~領養的……”秦遠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幾歲啊?可不可愛?叫什麽名字?”

已經讓金哲歸碰到過一次,确實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再說,之後的日子裏,小豹子指不定和他們還有碰面的機會,藏着掖着反倒引人生疑。

崔桓宇坦然答:“五歲,很可愛,叫司平安。”

“司……平安?”金哲歸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好巧啊,也姓司……哈哈哈……”

話落,他和秦遠交換了個眼色。

“不巧,是司棋從實驗室裏發現的他,他無父無母,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因為是司棋把他抱出來的,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就随了司棋姓。”崔桓宇面無波瀾解釋,“本來他是要跟着司棋生活的,但你們也知道,司棋經常出任務不在家,沒辦法,只能我領養他。”

雖然這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可金哲歸一想到那小孩兒的模樣,就腦補了一出狗血大戲。

姓司,品種又是黑豹,還和某人那麽像……哪來那麽多巧合啊?!

一向遲鈍的于垚接話道:“真可憐,阿卡拿都的新聞我也關注過,太慘烈了,下次有空你把孩子帶出來吃飯,我給他買玩具。”

崔桓宇一想到司棋也許會被逗弄得氣鼓鼓的,就忍不住笑出了聲,說:“好,下次有機會帶出來。”

酒過三巡,時間也不早了。

幾人腳步踉跄出了酒吧。

秦遠的酒量最差,此時已經意識不清。

他靠着崔桓宇,大着舌頭含糊道:“宇哥,宇哥……”

“怎麽了?”崔桓宇扶着他。

“後爸,不好當的……你也,也別太愛了吧。”

也別太愛吧。

崔桓宇一頭霧水,金哲歸趕緊打圓場:“他醉了,醉了。”

看着朋友們陸續被接走,崔桓宇也等來代駕上車。

夜半微風寒涼,崔桓宇開了點窗。

冷風簌簌往裏灌,他登時清醒了不少。

在西裝口袋裏摸到煙盒,他點了一支煙陷入沉思。

白天醫生跟他說,他的假性腺體和身體契合得不是很好,所以無法自如釋放人工信息素,醫生建議他趁早取掉,還能少吃些苦頭,否則,後續可能會面臨打不完的針和多次修複手術。

但崔桓宇覺得,只要有一點希望,都值得一試。

他就是這麽軸,在愛司棋這件事上,從不懂得變通。

回到家,他蹑手蹑腳打開門,發現客廳裏亮着一盞昏暗的壁燈。

不知道是小豹子忘記關了,還是刻意給他留的。

崔桓宇解開衣服紐扣,疲憊坐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

正對面的茶幾上擺放着一個小瓷碗,還冒着絲絲熱氣。

以為是小豹子吃剩的宵夜,崔桓宇準備收拾掉,端起來才發現,居然是醒酒湯。

這一刻,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熱氣熏眼,崔桓宇竟覺得眼睛有點酸。

他拿出手機,看到幾分鐘前小豹子發來的微信:茶幾上有醒酒湯,記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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