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司棋回家又休息了兩天,周二的時候才背起書包重新去幼兒園。

崔桓宇之前已經幫他辦了校車通行,一大早,他叼着一包牛奶,拿着肉松面包跟在崔桓宇身後下樓等車。

八點半,黃色的寶寶巴士準時到小區樓下。

司棋跟身後的男人揮手告別,然後被跟車老師帶上校車。

每輛車能坐十六個小朋友,混班制,外加兩個跟車老師負責紀律和安全。

司棋被安排在了最後一排的空位上,同他坐一起的是同班的倉鼠男孩。

兩人之前沒怎麽說過話,但這次倉鼠男孩卻對他格外熱情,把手裏的零食一股腦全部遞給司棋,恨不得把嘴裏的都掏出來,說:“平安,你傷好啦?”

司棋對同學突如其來的盛情關懷不明所以,愣愣點頭:“嗯。”

“聽說你和黃亞軒合力打敗了大怪物,是真的嗎?”小倉鼠捧着臉星星眼看他。

“啊?”司棋反應了半晌,想起他說的應該是游樂場那件事,遂謙虛道:“我們沒出多少力,還是多虧警察來得快。”

“我們都聽說啦,”小倉鼠一臉崇拜,舉着拳頭比劃,“你一個左鈎拳,右鈎拳,然後抛出黃亞軒當誘餌,再一刀解決了大怪物。”

司棋:?

“誰說的?”

“黃亞軒。”小倉鼠答,“還有周咩咩作證。”

“對,我也聽說了。”前排有小孩轉過頭,“我姐姐那天也在游樂場,說看見有兩個小孩殺了大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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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平安,你是不是在阿卡拿都上過童軍學校呀?”

“你們童軍學校教射擊嗎?你有槍嗎?”

小孩們全都湊了過來,叽叽喳喳讨論不停。

“小朋友們,都坐好哦,車子正在行駛中,要注意安全,不能離開自己的座位。”跟車老師制止住他們的圍簇動作。

司棋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望着小孩們崇拜的眼神,他真想實話實說,他沒上過童軍學校,但是是以訓練基地綜合成績第一被選入了PR聯盟,還擁有聯盟武器庫的權限。

可這些現在都是秘密,不是能炫耀的談資,他聳聳肩,半真半假參着答:“沒上過,我也沒槍。”

“那你肯定練過武術。”

“我爸爸說,你能拖住大怪物,是因為你每頓能吃三碗飯,是不是呀?”

司棋:“我一般吃五碗。”

車子在小朋友們的好奇聲中,終于開到了學校,站在門口接學生的黎老師看到司棋的身影特別高興,他慈愛摸摸小豹子的腦袋,說:“平安,歡迎你回來,大家都很想念你。”

司棋有種預感,他向往的低調生活應當是徹底破碎了。

上了二樓,來到熟悉的班級前。

剛踏進教室,司棋便聽到一道稚嫩的童聲正在慷慨激昂做演講:“我就那麽被他掐着脖子,但我一點也不屈服,因為我知道司平安會救我,我要努力給他打掩護……”

黃亞軒的座位旁圍滿了人,都瞪着大眼睛,配合着他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司棋嘴角抽動了兩下,腳步略顯躊躇,黎老師笑道:“軒軒最近逢人就講那場驚心動魄的故事,老師偶爾也聽入迷呢。”

這時面朝門口的黃亞軒看到了他,興奮揮手道:“老大,這裏。”

司棋:什麽大?

“走吧平安,軒軒已經念叨你很多次了,昨天還跟我說,要去你家探望你。”黎老師手掌貼着司棋的肩頭把他往裏帶,“他是真的很擔心你。”

司棋來到屬于自己的座位旁,黎老師拍手道:“好了,小朋友們,現在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老師要發圖畫本了哦。”

孩子們聽話散開,眼睛卻還時不時瞟向司棋。

黃亞軒殷勤幫司棋取書包,問:“你傷好了嗎?”

“我沒事。”司棋有點不習慣他的熱情,但還是禮貌反問道:“你呢?”

“我也沒事,多虧了你,不然我就被吃掉了。”黃亞軒心有餘悸道。

司棋:“那個時候不是讓你躲好嗎?”

“我看你快要撐不住了嘛,我怎麽能做懦夫呢?”黃亞軒一臉嚴肅,短胖的手指豎了兩根起來,“再說了,我和你世界第二好嘛,我不會丢下朋友不管的。”

司棋倒是沒想到,這獅子年紀小小,還挺講義氣。

“下次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司棋拍拍他的肩,“不過還是謝謝你。”

能在那個時候站出來,差點丢掉性命。

“不客氣。”黃亞軒憨憨一笑,“以後你就是我老大啦,我會一直挺你的。”

“老大?”

“嗯嗯。”黃亞軒用力點頭,“你身手比我好,你爸爸還有槍,所以以後你就當老大。”

司棋:“他不是我爸……”

“那你叫他啥?他不是你監護人嗎?”

“監護人又不一定非得叫爸,我和他平時都叫對方名字。”

黃亞軒眨巴了下眼睛:“好酷,我也想試試叫我爸名字。”

司棋:“那你還是別試了。”

因為擊敗蛇畸這件事,讓司棋成為了紅櫻桃幼兒園的小紅人。

現在不管是體育課還是課餘游戲,所有人都想和他組隊。

今天周咩咩請了病假,黃亞軒就可勁兒黏着司棋。

誰要和司棋組隊,他就叉着腰道:“老大和我一組。”

司棋:。

午覺時間,司棋沒什麽睡意。

他來回翻了兩次身,想借口去廁所玩電話手表。

突然,鄰床傳來黃亞軒帶着哭腔的呓語。

“走開,不要碰我。”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你嘴巴怎麽那麽大啊……”

值班的老師走到黃亞軒的床邊,輕輕拍着他的身體,幫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低哄道:“沒事了,都過去了,別怕,老師在這,不會有人吃掉你的。”

司棋披着被子坐起來,探頭看見黃亞軒縮成一團,一副尋求庇護的姿态。

到底是小孩子,遇見那種事,怎麽可能不怕呢?只是裝得若無其事罷了。

安慰完黃亞軒的老師發現了還醒着的司棋,他壓低聲音問:“平安也做噩夢了嗎?”

司棋搖搖頭,看着逐漸平複下去的黃亞軒,拉着被子重新躺下。

午覺醒來,每個小朋友都能領到一份甜點,今天的是小布丁。

所有小孩都乖乖巧巧坐在座位上享受下午茶點,司棋吃了兩口,盯着身旁的黃亞軒。

他又恢複成了沒心沒肺的樣子。

“黃亞軒,你最近經常做噩夢嗎?”司棋忍不住開口問。

黃亞軒咬着勺子,低下頭“嗯”了一聲。

“你需要去做心理疏導嗎?”司棋繼續道。

五歲這個年齡段留下的心理陰影,也許會伴随他一生,尤其當事人還不願表現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麽小就開始掩飾自己的恐懼,把自己僞裝成成熟的小大人。

司棋想起初到聯盟時,面對隊友陣亡的屍體以及被改造得不成形的實驗體,他一度也患上了心理疾病,當初的他同現在的黃亞軒一樣,不願跟任何人傾訴,強撐着完成訓練,但是每晚閉眼,都是他們的臉。

後來例行體檢,他的心理評估拿了極低的分,被游懲勒令停止了所有訓練,送去了心理室。

有相同經歷的他,更能體會黃亞軒的痛苦。

“我不去,我爸爸說我是男子漢,男子漢就不會被小小挫折打倒。”黃亞軒堅定道。

“這對于你來說不是小小挫折,我覺得你應該和你爸好好溝通一下。”

黃亞軒偏着腦袋:“我能克服的。只有不畏懼任何困難,才有可能分化成Alpha,如果我分化成了Alpha,爸爸媽媽就不會只看哥哥了。”

“分化是生理現象,你現在是心理有問題……”

“老大……”黃亞軒打斷他,“我現在很開心,因為家裏人最近都很關心我,就連哥哥都很崇拜我,我不想讓大家知道,其實我是一個膽小鬼,如果那天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跑掉了。”

“我特別想做個有用的人,這樣大家才會喜歡我。”

司棋想說,喜歡你的人,哪怕你平庸也會喜歡你,可他不清楚黃亞軒的家庭情況,看着小孩帶着希冀的眼神,最終把話咽了回去。

下午放學,黃亞軒的父親難得準時到校。

小獅子邊收拾書包邊開心道:“我爸爸來接我了,我最近都不用坐校車,老大,明天見。”

司棋:“明天見。”

黃亞軒剛走,黎老師進教室喊道:“平安,你幹爹來接你了。”

幹爹?

司棋走出教室,看到那所謂的幹爹不是別人,正是游懲。

自打他變小,一個個都來占他便宜,都想當他爹。

“我們剛剛和崔先生确認過了,他同意您接走平安。”黎老師把司棋送到游懲跟前。

游懲伸手攬過司棋,問:“黎老師,我們小平安在學校乖嗎?”

“當然,平安特別乖,而且還很聰明,不管學什麽,都學得特別快。”

游懲:“他要學得不快,那就麻煩了。”

告別老師,兩人離開學校上了車。

司棋問:“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這不看你在幼兒園适應得怎麽樣了嗎。”

司棋輕嗤:“你才不會這麽閑,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情況需要我做準備?”

游懲打着方向盤,忽的正經起來,道:“嗯。”

“什麽情況?”

“前不久的兒童失蹤案現在有了些眉目。我們追查到一個叫天使網的網站,他們以拍賣及虐/殺小孩為樂,選中的目标會在網頁進行展示,然後投票制定計劃。”

“我們短暫黑進了那個網站,這次發現了你和你同學的照片。”

“我同學?”司棋眼睛轉了轉,“黃亞軒?”

“是的。”游懲道,“上次游樂場襲擊事件讓他們注意到了你和那個小獅子。目前我已經派人暗中跟着你們,為了安全起見,我給你們準備了新的追蹤器,你同學的那份,我已經給了他父親,他會給孩子戴上的。”

司棋點頭:“好。”

提到黃亞軒,司棋又多了一句嘴:“對了,說起來他經歷了那種事,為什麽沒人給他做心理疏導?”

游懲:“兒童保護協會那邊有派過心理醫生過去,但他對醫生的抵觸情緒特別大,所以那邊建議慢慢來,現在讓他回歸學校,重新融入集體,一點點卸下他的防備。”

原來如此,司棋贊同道:“也好。”

頓了下,他又道:“我被盯上這件事你告訴崔桓宇了嗎?”

“還沒呢,這不正準備去跟他說嗎?”

“別告訴他了。”司棋阻止道。

“怎麽?吵架了?”

“不是,”司棋否認,“我不想他擔心,他要知道了,肯定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看住我。”

“呵,”游懲忍不住打斷,“你在秀恩愛?”

司棋:?

“你別胡說,我和他……”

“只是好朋友。”游懲接過話頭,而後又道,“你自己信嗎?”

司棋有點迷茫,本來就只是好朋友啊。

驅車十幾分鐘,轉過彎,小區大門就在前方。

這時,一輛紅色SUV先行停在了小區門口。

副駕門被打開,下來的正是崔桓宇。

他扶着門框,和車內人不知說了什麽,然後笑着關上車門,又沖着窗口揮手,看起來頗有幾分依依不舍的味道。

司棋看不到駕駛座是誰,卻突然想起前兩天崔桓宇身上有陌生Alpha信息素的味道,頓時覺得氣悶煩躁。

游懲沒有給他胡思亂想的機會,一腳油門踩了下去,那輛車也在他們過來時,重新啓動。

一晃而過,司棋只看到了駕駛座男人的側臉,皮膚很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

“吱~”車子停下,游懲滑下車窗,喊了聲:“崔先生。”

“游會長,好久不見。”崔桓宇禮貌笑笑,又俯身看司棋,“怎麽垮着一張臉?誰惹你了?”

游懲看了一眼司棋,似笑非笑道:“說是幼兒園中午的面太酸了,他吃不習慣,在生悶氣呢。”

“太酸了?”

游懲笑:“可能醋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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