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1
番外1
高一下期選科分班。
崔桓宇選了理科,留在了原班級,原班同學不少,班主任是化學老師,也沒有變,對于他來說,不用去适應新環境,新老師,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他的座位在最後一排角落裏。
他喜歡這個位置,可以把自己藏得很好,專心學習。
新同學陸陸續續來報道,崔桓宇一直低着腦袋看書。
偶爾有新同學問:“請問,這裏有人嗎?”
崔桓宇沒有擡頭,幾不可聞說了句:“沒……”
他的原同桌是一位很安靜很高冷的Alpha姑娘,選了文科,去了別的班級。
如今他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他希望新同桌能和原同桌一樣,大家互不打擾,一心只有學習,不像鄰桌的碎嘴男生,老說他是怪人。
他不是怪人,他只是不愛說話而已。
新同學似乎沒聽到他的回答,旁邊有人招呼:“同學,要不要坐這?他是我們班的怪人。”
看,又來了。
他這次明明有回答的。
新同學一個個離開,大家似乎都很容易交到朋友,沒一會兒就打成了一片。
崔桓宇扶了扶眼鏡,書一頁沒翻,邊角已經被他捏皺。
Advertisement
“嗨,這裏有人嗎?”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傳來。
崔桓宇依舊沒擡頭,只是小幅度搖了搖腦袋。
“棋哥,坐那幹嘛?坐我這裏吧。”前面有人朝他喊。
“得了,我這個子坐你那,後面的同學都不用看黑板了。”新同學笑嘻嘻說。
“咚。”身旁傳來一摞書放下的聲音。
崔桓宇偷偷斜了一下眼,新同學好高,校服袖子向上挽了幾圈,露出白皙極有力量的小臂。
黑色書包被他随意塞進桌肚,崔桓宇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分明的下颌線。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新同桌低頭看了過來,崔桓宇第一次驚嘆于一個男生的樣貌怎麽可以精致成這樣。
他燦然一笑,說:“你好,我叫司棋。”
司棋。好耳熟的名字。
好像從軍訓開始,就存在于各種議論聲中。
崔桓宇趕緊收回目光,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又是剛剛那個男生,說:“棋哥,他就這樣,別和他說話,你要不要重新換個座?”
崔桓宇來了點脾氣,這個柏長恩總是說他壞話,還搶他新同桌!
他不會反擊,只是飛快回了句:“你好,崔桓宇。”
他想證明,他不是怪人,也不是不理人。
不确定身旁人有沒有聽見,但這個新同學并沒有離開。
他悠然坐下道:“懶得換了,就這吧,我喜歡這個位置。”
崔桓宇竟然痛快了一點。
沒一會兒,班主任來了。
他簡單向新同學做了自我介紹,又把座位重新調了調。
崔桓宇心“砰砰”跳,他希望不要把司棋調走。
這位高大的同學坐在身邊,他覺得很有安全感。
萬幸的是,司棋留在了他旁邊。
原本他是班裏最不起眼的人,這個位置也是最不起眼的座位。
可自從司棋來了,他們的座位旁總是會圍很多人。
連同他都惹人注意了起來。
他是走讀生,但中午時間短,一般都在學校吃飯。
中午去食堂時,有人從後面追上他。
聲音糯糯喊:“同學。”
崔桓宇下意識回頭,看到一位唇紅齒白的男生站在他身後。
男生很可愛,應該是Omega,皮膚白得能掐出水,一雙眼睛圓圓的,眼尾微微下垂,給人一種純情無辜的感覺。
崔桓宇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是在喊他。
可他不認識這個人,也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
他站在原地,男生小跑兩步上前,崔桓宇不喜歡這種近距離,忙着後退,因為他覺得只要別人一靠近他,就會看清他臉上的痘痘,就會知道他是一個醜陋的Beta。
尤其是和這麽可愛的男生做對比,那更是慘烈。
男生看出他的抗拒,識趣停下腳步。
他小心翼翼詢問:“請問你是司棋的同桌嗎?”
崔桓宇不明所以,但還是誠實“嗯”了一聲。
男生瞬間眉開眼笑,背在身後的手遞到他面前,說:“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他?”
信封是粉紅色,還畫了一個可愛貓爪爪。
封面字體秀氣,寫着:司棋收。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情書。
崔桓宇嘴唇微動,小聲道:“我和他不熟。”
本就是不熟,兩人雖然是同桌,但幾乎沒說過話,司棋可能連他的名字都沒記住,這樣貿然幫忙傳情書,實在是有點不禮貌。
男生彎着眼睛,把情書一把塞進他手裏,道:“沒關系,不需要你幫我說好話,你幫我放在他課桌上就行,麻煩你了。”
不容崔桓宇再次拒絕,男生又掏出一包小餅幹一同塞進了崔桓宇手裏,說:“跑路費。”
話落,一溜煙跑遠了。
崔桓宇立在原地手足無措。
“好啊,宇宇,你居然收情書了。”崔言正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欣喜摟住他的肩調侃道。
崔桓宇愣愣:“不是給我的……”
崔言正笑意僵在臉上,看清信封上的名字後,道:“是他啊。”
崔桓宇:“哥,你認識司棋?”
“認識,他在校園論壇上可出名了,把你哥哥我的風頭都壓了下去。”崔言正撇嘴,“不過給他的情書幹嘛塞你手裏?你們很熟嗎?”
“他是我新同桌。”崔桓宇把信和餅幹一同收進口袋裏。
吃過午飯,他去圖書館看了會兒書。
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時,他回了教室。
彼時司棋已經在座位上了,他正在和前桌的同學聊天,聽起來是在說什麽比賽。
笑意淺淺的樣子比窗外的陽光都迷人眼。
崔桓宇捏了捏口袋裏的情書,他想這樣的男生被許多人喜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上課鈴聲響後,前桌終于轉了過去。
下午第一節是生物課。
崔桓宇是好學生,每一節課都會認真聽,身旁的司棋也是如此。
兜裏的情書遲遲沒有機會給出去。
因為只要一下課,司棋要麽出去上廁所,要麽就有人湊上來找他聊天。
崔桓宇如果在那個時候掏出情書來,免不了會被周圍人起哄。
他嘴巴笨,用他哥的話說,三棍子敲不出一個屁來。
他能想象那個場景,即便不是他的情書,也會被人傳成想吃天鵝肉。
他也怕死了被所有人指指點點的日子。
一直磨蹭到了最後一節自習課。
司棋正在寫作業,崔桓宇側目描繪着Alpha英挺的輪廓,終于下定決心,把信和餅幹一起掏了出來,用手拉了拉司棋的衣角,在對方看過來時,他趕緊低下腦袋,将東西遞了過去。
手懸在半空許久,遲遲沒人接。
崔桓宇悄悄擡了一下眼,瞧見司棋正詫異看着他。
崔桓宇和他視線相對,趕緊又把腦袋低了下去。
手已經開始發抖,司棋再不接,他好怕被別的同學看見。
或者,司棋會不會誤以為這是他寫的?所以不想接受?
崔桓宇感覺自己手心都出了汗。
他想解釋兩句,又覺得委屈。
可下一刻,手裏的東西就被全數接了過去。
崔桓宇如釋重負,收回手,緊緊盯着面前的書,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沒一會兒,一張紙條從旁邊傳了過來。
崔桓宇接過,展開一看,随意撕下的作業本紙上只有簡短三個字:你寫的?
崔桓宇回:不是。
想了想,他覺得太過敷衍,怕司棋不信,于是又補到:別班的。
紙條傳過去,崔桓宇心中湧上一股異樣情緒。
他在想司棋會怎麽處理這封信,他又想,假如他說是他寫的,司棋又會怎麽做?
一切都還沒有頭緒,紙條又傳了過來,Alpha問:你朋友?
崔桓宇:不認識。
他不知道Alpha是什麽表情,但再次收到的紙條,只有一句客套話:麻煩你了。
崔桓宇:沒事。
這次遞過去,司棋沒再回複。
崔桓宇心裏小小失落了一下。
他想,什麽時候他也能侃侃而談,和旁邊人交上朋友呢?
耳邊傳來拆封聲。
是司棋打開了情書,大致浏覽了一遍,又重新塞了進去。
他臉上沒有情緒,不知是喜是煩。
崔桓宇覺得,應該是歡喜的吧。
聽哥哥說,送信的Omega在學校也很出名,有香甜的信息素,也是Alpha都喜歡的軟嫩長相。
哥哥他們班就有好幾個男生在追。
收到這樣優秀人的情書,怎麽也會驕傲吧?
下午放學,司棋慢騰騰往書包裏裝試卷,有人喊:“棋哥,去不去打會兒籃球?”
司棋笑:“好。”
崔桓宇看到他把信裝進了書包,小餅幹也一起。
這是接受的意思嗎?
“走吧。”同學迫不及待等在他桌前。
“嗯。”司棋應聲,書包從桌肚裏抽了出來。
揉得皺巴巴的紙團一起被帶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司棋沒注意,和同行人有說有笑離開了教室。
崔桓宇故意落後了兩步,等着後排人走光,只有稀疏幾個前排的同學還在讨論作業沒有注意到他。
他盯着那個紙團許久,像做賊似的,快速俯身撿起來,緊緊攥在手心,生怕被人發現。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他就是想留下。
擡起頭,後門正探着一顆腦袋,和他面面相觑。
崔桓宇吓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定睛一看,是中午那個Omega。
他笑眯眯問:“你幫我給了嗎?”
崔桓宇點頭。
男生雀躍回:“那謝謝了。”
崔桓宇別過腦袋,沒說話。
他把紙條塞進自己的書包,拉上拉鏈背包離開。
晚上回到家,崔桓宇坐在書桌前,把包裏的紙條慢慢捋平,反反複複看那三句簡短的話。
“你寫的嗎?”
“你朋友?”
“麻煩你了。”
崔桓宇唇角微揚,把紙條小心收進了自己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