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爬山

去爬山

才走出校園。

富江就有些嫌棄天熱,本來想松開手、不肯黏糊糊地拉着,但是少年的掌心雖熱,卻并不出汗,如他外表給人的印象,始終幹淨清爽。

于是她轉而将手拉高,開始玩他的手指。

指縫被反複摩挲,傳來奇怪的癢意,女生的肌膚如冬眠洞穴裏的蛇,微涼又軟膩,在這接連的碰觸中,總像是蛇信在舔舐。

雲雀恭彌動作頓了一下,一言不發地将手抽了回去。

富江:?

她條件反射地跟着挪了挪眼睛,目光轉到了男生平靜的側臉上,“幹嘛啊?”

少年勾了勾唇,回了她一句,“少占我便宜。”

富江對他翻了個白眼,本來還想罵他,回憶起先前的敗績,擰了下他的胳膊,就往路邊新開的哈根達斯甜品店裏面走。

雲雀瞥了她一眼,本來沒打算等她,但在富江從店裏回頭看他、似在确認他是否離開的動作後,步伐卻止。

少年安靜站在店外遮陽傘的陰影下,令富江莫名心情愉悅,黑瞳裏蘊出幾分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笑意,只是在扭頭朝店員确認進度的時候,語氣變得更加不耐煩。

等她拿着一碗冰淇淋球出來之後——

店裏那些暫時停駐的食客甚至都還沒來得及上前與她搭話。

帶着草莓果肉的冰淇淋散發可愛的粉色,上面很識趣地放了兩枚小勺子,可惜端着它的人并沒有分享的愛好,端着冰淇淋舉高晃了晃。

“想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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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眯眯地說:“求我呀。”

雲雀恭彌挑了下眉頭,片刻後,看了眼她将冰淇淋舉起的高度,輕而易舉地将這小碗冰淇淋給端走,複刻她舉高的動作,将同樣的話語還了回去。

富江瞪着他,很想随機挑個路人拿電鋸把他當場鋸成矮子。

索然無味的勝利讓少年沒有繼續的興趣,他揉了下富江的腦袋,将手裏那碗冰淇淋遞回去。

可女生卻沒有接過,晃了晃腦袋,待那些被揉亂的發絲重又服帖落下後,選擇性遺忘自己剛才的敗績,就着他端冰淇淋的動作,拿起勺子挖了一塊。

她裝模作樣地點評着,“偶爾吃一口還行吧,再多了就有點膩。”

說着,她把勺子放了回去。

雲雀恭彌垂眸瞥了眼,“自己拿着。”

“不要,好累哦。”

“丢了。”

“不行,現在冰淇淋球太冰了,等它化得軟一點吃起來正好,你幫我拿一會兒怎麽啦?這對你來說又不重。”

富江理直氣壯地挑眸看去。

少年沉默地同她對視,似乎想要啓唇說點什麽,終究還是打消念頭,由着她一路高高興興地哼着歌,時不時想起冰淇淋這回事,從他這裏挖一勺。

因為回家途中的諸多插曲。

富江完全忘記了之前問的暑假計劃這事,等她想起來的時候,班裏的同學已經最終商量着定下了去山上燒烤、露營和看流星的集體活動。

她本來沒什麽興趣參加,即便那些狗腿子們将活動形容得天花亂墜。

可臨了想起來之前暑假被雲雀拉出去進行收保護費的仙.人跳,為了避開風紀委內部的活動,富江撇了撇嘴,勉為其難地決定給班上這些仆人一個伺候她的機會。

是夜。

雲雀宅中月上中天時,蟬鳴的喧嚣和鼓噪也受到奇異的殺意所懾,倏爾安靜下來,綠草山石間,只有驚鹿偶爾的碰撞聲響起。

一道腳步聲穿過屋旁長廊,經過和室屏風上仿佛能綿延十裏的荷花,長長的身影斜映在屏風上,在某間卧室前止步。

房間內外一時都格外寂靜。

直到屋裏傳出一道清越的嗓音,“大晚上回來不去睡覺,亂跑什麽?”

停在門外的影子慢吞吞開口:“忽然想見到你嘛,既然你醒着,那我進來了哦?”

說完也沒等他拒絕,就直接拉開了屏風。

月光與她的影子一齊鑽入室內,落入少年額前碎發下的狹長鳳眼裏。

他坐在榻榻米上,一手搭在支起的膝蓋上,斂起眼眸打量踏入室內的那人衣着,純白色的編織外套在高溫季節裏敞開稍許,黑色超短褲下搭了雙長筒同色靴。

這不是鹿島富江今晚出門的那一套。

黑色長靴一點泥土也沒沾,甚至不像剛從山上下來的。

雲雀恭彌淡然地轉開了視線,出聲道:“到底要做什麽?”

“今晚天氣不錯,夜空很明朗,”黑發女生視線聚集在他的臉龐上,因為逆光站立,那顆與眼瞳同色的淚痣也顯得格外沉,尤其是她笑意飄忽不及眼底的模樣,令她的提議有種烏雲遮蔽的陰冷感,“聽說還會有流星雨,要不要一起出去看?”

她說,“我找到一個不錯的觀景位置,很開闊,也沒什麽人,夜景很好。”

即将入睡時就被打擾的少年短暫沉吟,并不急着給出答案。

見狀,富江一錘定音,“那就這麽愉快決定了,我在門外等你,換好衣服就出來吧。”

深夜去并盛郊外爬山,聽起來并不像是什麽浪漫故事。

不過因為其中一位主角姓雲雀,所以故事走向恐怖的可能性瞬間降低。

少年随意換了件襯衫,拎起黑色校服外套就跟她出來,灰藍色眼睛若有似無地落在身旁的女生身上,忽而道:

“你打算就這樣爬山?”

“嗯?”富江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穿着,她眼眸轉了轉,理所當然地将手遞給他,“你拉我走啊,之前不是也這樣嗎?”

雲雀恭彌想起先前去那座郊外古堡、回程時走的一段路,淡然提醒,“這座山的路對你來說更難走。”

“哦,那你背我。”

“不背。”

富江頗為愕然地看向幹脆拒絕的他,“為什麽?”

少年擡手打了個哈欠,眼中彌散淺淡水霧,剛想回答她,忽而捕捉到旁邊樹林裏傳出的微弱動靜,清淩的眼睛往那邊看去。

“雲雀學長……”

他聽見了一道很虛弱的、也很熟悉的聲音。

可是跟在他旁邊的女生并沒有如此優越的聽力,順着他的眼神往那黑暗深處看,什麽也沒瞧見,只得詢問,“你在看什麽?”

“雲雀恭彌……”

發出聲音的主角似乎察覺到他在附近,又一次呼喚了他的名字。

男生停了步伐,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視線略擡,去看這片樹林的上方,坡石淩厲且陡峭,峭壁上只有偶爾叢生的頑強野草,此外都是嶙峋石塊,最頂端是一道如尖嘴般延伸出去的平地。

富江所說的最佳觀景點應當就是這裏,不過這裏除了觀景——

也很适合發生點意外。

雲雀目光再度矮下時,甚至能根據高度和距離判斷如果有人從懸崖上掉下來,應該會在哪片區域摔得七零八落。

他沒有回答身邊人的問題,而是起了另一個話頭,“你是從哪裏過來的?”

“嗯?”

富江偏了偏腦袋,齊整的劉海像小刷子,撥開一片光潔的額頭,“從山腳下啊,今晚班上那些人約我去露營,我覺得沒意思,不想跟他們玩,所以就折返回來找你了。”

“是嗎?”少年不鹹不淡地反問。

這回應讓女生本能覺得幾分不對勁,再度往樹林深處看去,半晌後,仿若想起來什麽,忽而彎起了唇,“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動靜?”

見他沒有出聲,富江嘴角的笑意變得陰冷幾分,“你有沒有聽過一些故事?比如在晚上走夜路總是容易聽見有聲音在背後叫你的名字,但是回頭又發現沒有人……”

“雲雀學長,在這種故事裏,好奇心不要太重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樹林裏靜谧的風讓黑發黑眼、膚白勝雪的女孩看起來愈發詭異。

好像她就是那些恐怖故事裏走出的主角。

雲雀恭彌靜靜同她對視片刻,也跟着勾了勾唇,“這是你的忠告嗎?”

少年的笑意裏帶着幾分不羁的邪.性,以至他娟秀的面龐在此刻透露出幾分骨子裏的張狂與強勢,令富江有個不好的預感。

她動了動紅唇,半晌後才道,“是又怎麽樣?”

“不接受你的忠告。”

在富江的沉默中,身姿挺拔的少年無所畏懼地朝着樹林方向邁出一步,鞋底踩在幹枯的落葉上,響起葉片筋骨斷裂的清脆響聲。

下一秒——

“不準過去。”

身後落下極具陰霾的喝令。

郊區上空覆蓋了半邊積雲,與延伸出去的婆娑樹影相映,有一陣風吹過,将所有黢黑影子都吹得搖搖欲墜。

少年轉身時的眸光,成了林蔭道上唯一的月光。

他好似已經找到了獵物弱點的狩獵者,偏偏又不急着扣下致命板機,“為什麽?”

富江目光森冷,語氣卻故作随意,“因為我不想走過去,那片林子會弄髒我的鞋。”

“沒讓你過去。”

“你也不準去,新聞上說五分鐘之後流星雨就會經過并盛,現在就得登山才行。”

她似乎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雲雀恭彌看了她半晌,卻忽而扯下了表演的幕布,徑直道:“你不是之前的鹿島富江。”

那個今晚跟班上同學出去露營的,跟他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的女生,此刻應該就在旁邊的林子裏。

“這重要嗎?”

被拆穿了,便也幹脆不裝了,富江壓着眼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卻振振有詞,“你的規則是,出現在你面前的只能有一個,我做到了——”

“那麽我就是鹿島富江,這有什麽問題嗎?”

那些樹影都因月光傾斜,聚集到了她的腳底。

女生的肌膚比月光更白,身後的陰影卻如深淵,而她站在光與影的中央,眼尾的淚痣愈發深邃。

在少年因她的攤派而沉默的空隙裏,她按捺許久,直到那些影子都随風飄動,她才慢吞吞地再度出聲。

“既然你沒有問題,那麽輪到我了。”

富江直勾勾看入他那雙銳利的鳳眼中,一字一頓道:

“我的規矩是——”

“誰先進入你的視線,誰就是鹿島富江,你得一視同仁,不要偏心啊,雲、雀、學、長。”

說完,她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補充了一句,“這一句,不僅是規則,也是真正的忠告。”

不要偏心,不要偏愛。

否則在陰影裏偶然窺伺閃耀記憶的她們,都是會瘋掉的。

所有的富江都終将見到記憶深海裏這枚最閃耀的珍珠,她們會一個個地看見了他,一個個地都想得到他,若是沒有規則和約束,他的骨與血、皮與肉,都會被瘋狂的她們撕得粉碎。

——因為雲雀恭彌只有一個。

四號富江出現~

還沒徹底愛上18的富江真的都好毒。

可是一旦生活久了就變得好可愛,這就是傳說中的洗白弱三分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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