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傷口

小傷口

雲雀恭彌松開手,正想啓唇回答這個問題,就被富江搶了先:

“當然不是!”

她斬釘截鐵地應完,眼尾揚起幾分弧度,要笑不笑地瞥向剛把她臉捏紅的壞家夥,出聲道,“都沒正經追求我,憑什麽當你女朋友?”

這話說得很像是——

只要他追,她就會答應。

雲雀恭彌也動了下眉梢,同她對視了幾秒,而後去看好奇心突然上來的迪諾,“你好像很閑,應該休息得不錯,那我們繼續?”

迪諾:?

他這次是真的臉上寫滿了拒絕,“別總是想着打打殺殺,午飯都還沒到,不如趁這個機會,聽我跟你講一講關于彭格列的事情怎麽樣?”

“不怎麽樣。”

少年不容置疑地拒絕,露出肉食動物即将進食前的愉悅期待眼神,對迪諾那張帥臉狠狠揚起浮萍拐,“比起那些,我對咬殺你最感興趣。”

迪諾不得不被迫應付他又倏然生出的戰意。

留下富江在旁邊撇了撇嘴,因為沒興趣去看這些動作都捕捉不到的打鬥,幹脆走過去把他的外套丢給草壁哲矢,随口道,“我那份給你了,我出去吃。”

草壁匆匆接住那件黑色制服,咬着草葉表情深沉地應,“好的,謝謝富江同學。”

旁邊的羅馬利歐同情地看着他。

又有雲雀那種難伺候的未來老板,又有富江這種喜怒難定、還極其危險且具魅力的疑似老板娘,他看起來不太像能長壽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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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慘。

富江走出校門,往并盛商業街新開的餐廳方向去。

即便日光并不晴朗,那散發着寶石光澤的秀發也極引人注目,繼而就看到那張潋滟的青春面龐。

不少視線從驚豔漸漸過渡成蠢蠢欲動的貪婪。

她好似無所覺,直到被迎面走來的一人不小心撞到了肩膀。

力道不重。

但富江卻立即擰了眉頭,俨如受到嚴重冒犯,開口就想罵人,結果撞她的人卻笑了一下,出聲道,“你好像在他身邊過得還不錯。”

柳眉仍蹙着,富江看着面前這個披散着深紫色長發,面容長得明明很清純,說話風格卻讓她有點熟悉的人。

被她注視着,對方的一只眼睛漸漸變成帶着數字的深紅色。

“怎麽,還沒認出我?”這人和善地再次出聲。

優雅的語調裏含着玩笑般的不滿。

富江頓了頓,抱着手臂,說出了他的名字,“六道骸。”

“Kufufufu……現在我倒不完全是這個身份,不過你應該對這個不感興趣。”他用如今操控的這幅身體嗓音說話,柔弱的女聲塑着他獨特的說話風格,但卻好像和往日不太一樣。

富江果然沒探究這事,而是道,“你又跑出來啦?”

六道骸聳了聳肩,“很遺憾,短期內我恐怕都無法離開那座牢籠。”

發覺他好像沒有先前那副馬上就能稱霸整個地下世界的狂妄,富江上下打量着被他附身的角色,“那你出現在這裏是做什麽?”

“來跟老朋友打招呼不行嗎?”

他微笑着,意味深長地問,“你現在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留給雲雀恭彌了嗎?”

“我沒有。”富江面無表情地否定。

過了會兒,她開始找補,“你這次挑選的附身目标看起來不太能打的樣子,趕緊換一個,再替我把他打一頓。”

“這不僅僅是我此次的附身目标,”六道骸選擇地忽略了她後半句玩鬧一樣的告狀,而是道,“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都只能借用這孩子的身體出來,先跟你提前介紹她好了。”

“她叫,庫洛姆·骷髅。”

“以後你們應該還會有很多的見面機會——假如你總是待在雲雀恭彌的身邊。”

富江敏銳地品出了別的意味,“什麽意思?”

她問,“你又在琢磨什麽?”

六道骸語氣無辜,“這次可不是我的籌劃,不過姑且算是個不錯的保留項目,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應該就知道答案了。”

這個小插曲讓富江還挺惦記的。

她從記憶海的深處挖起一些碎片,勉強想起來當初跟六道骸初見時的事。

那是一個随性勾搭了研究人員的富江,被對方過度迷戀、抓住之後帶到了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秘密實驗基地,想要利用她的特質作出一些關于新型特殊彈的研究。

因為不斷地被殺死、再重生,富江的生長速度慢了下來,也很難長大,研究室被從外部炸開的時候,也就五六歲的模樣。

她遇見了那個把研究室全部炸掉的主謀——

六道骸。

“負責你的那些研究員突然發瘋,全部死掉了,”異色雙瞳的男孩對她伸出手,笑得很溫柔,“多虧了你,要和我們一起出去嗎?”

“我叫骸,六道骸,你是富江,對嗎?”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小男孩,頗為挑剔地打量了半晌,語氣傲慢道,“也不是不行,起碼你長得就比那些老男人好看得多。”

“勉為其難陪你玩一程吧,骸。”

她确實陪六道骸玩了挺久。

直到他們被複仇者監獄盯上,獎勵了第一頓牢飯。

富江被那些黑色的火焰燃燒殆盡,結束了這段旅程。

後來再見面的時候,就是在黑曜了。

她坐在甜品店裏,用金色勺子舀了一點椰蓉酸奶打的冰沙,吃了兩口,覺得味道還不錯,拿出手機把它拍了下來,在想發送的時候,忽然停了動作——

以前她好像沒有這種要和別人分享什麽的沖動。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收起了手機,随手挑了個附近觊觎她美色的幸運兒為她買單,然後無情地撥了撥頭發走人。

回到并盛的時候,下午第一節課都過去了。

富江旁若無人地走進教室,因為對課程沒有興趣,直接趴在桌上補午休,反正不會有不長眼的在她睡覺時打擾,要是有老師對她不滿意,那些狗腿子也會替她找出合适的理由搪塞。

一覺睡醒已經是放學。

夕陽下山,日落之後,涼風從教室外面吹進來,她神色倦怠地伸了個懶腰,感覺肩頭有什麽落了下去。

她轉頭去看,發現是中午雲雀給她的那件外套。

內襯還有那些秀娘工整精巧的刺繡,與其他風紀委員的衣服都不一樣,極具特色。

富江将這件外套穿上,起身推開椅子,順勢讓那些猶如守着僅有財寶般守着她、不肯離開的男同學說道:

“別擋路。”

他們盯着她身上的衣服。

剛放學的時候那位風紀委員長就來巡視了一圈校園,這件衣服就是在那時落下的,可是對待那個莫名其妙氣息變得更危險的少年,他們沒敢抗議,如今只能理所當然地問另一人:

“富江,你不是都已經和他分手了嗎?”

富江:“?”

她失笑,“什麽時候?是他親口告訴你們的?”

這幾個男同學好像更不開心了。

可是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再次想離開,仍然被他們蠢蠢欲動地攔下。女生雙手環胸,笑起來的時候沒有往日那種故作無辜與不懷好意,而是帶着一種“期待他們能做出什麽蠢事”的模樣,微笑着問:

“想在學校裏對我動手嗎?”

有一瞬間——

他們忽然覺得剛才那位風紀委員長好像回來了。

而且就站在他們面前。

甩開幾個腦子不好的家夥之後,富江看了眼學校走廊裏的壁鐘,猜着雲雀恭彌現在是又在天臺約戰意大利帥哥,還是在處理風紀委員會的事務。

然後她就在轉角處遇到了迎面走來的人。

男生皮鞋有節奏地響起在地磚上,不緊不慢,并沒有刻意收斂氣息,聽起來是游刃有餘的狀态。

直到與她遇見,他揚了下眉頭,“還不回家?”

停留在他肩上的小鳥很有禮貌地開口,“富江!”

女生随手薅了下那只毛絨絨,語氣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等會。”

她停下手,擡眸去看他,“你猜我今天碰到了誰?”

“誰?”

少年很耐心地接。

富江卻在這時看到他下颌附近,接近脖頸的位置有一道很淺的、正在滲血的傷痕,擡手虛指了下,“你受傷了?”

雲雀恭彌在巡邏時又逮到迪諾打了一架,聽說對方明天把見面地點定在并盛郊外,遂打算今晚暫時處理這段時間堆積的事務,順便在接待室處理傷口,故而很随意地應,“小傷。”

上次見到他身上有明顯的傷痕,還是在黑曜。

不過那時富江只有幸災樂禍。

現在嘛。

好像多了點別的。

她扒着他的肩膀,好奇地擡頭看了會兒,“在流血诶。”

明明自己是被人殺過無數次、什麽血糊的恐怖場景都有的角色,但見到這條壞狗的小傷口,富江卻表現出奇怪的興趣。

雲雀“嗯”了一聲,繼續往接待室的方向走。

沙發前。

醫療箱被打開,碘伏和棉簽都在,黑發男生随手撕開包裝,還沒有下一個動作,就被橫裏探過來的另一只素白手掌奪過。

富江握着棉簽,興致勃勃,“要不要我幫你?”

問是這麽問,卻沒有給別人選擇的餘地。

雲雀恭彌睨着她,而後對她很輕地揚了揚下巴,這就是同意了。

富江将一根棉簽棒捅.進滿滿的碘酒瓶子裏,蘸了滿滿的深色,鼻尖也充斥着這消毒藥水的味道。

這種顏色塗上肌膚,是會留下明顯色印的。

女生盯着它看了會兒,又去看少年脖頸間的傷痕,再一次湊近,氣息冷熱不均地落在他下颌處,找話似的問,“塗上去就好了嗎?”

她離得實在太近了。

說話時氣息的濕潤都能讓人察覺到。

雲雀恭彌很輕地偏了下腦袋,又應,“嗯。”

他說,“快點。”

盯着他滲血傷處的女生眯了眯眼睛,回憶起上次看他被六道骸打得渾身是血的樣子,當時她只覺得這張臉被打了還挺可惜的。

其實這張臉沾上血色并不醜,反而有種別樣的戰損美,似乎強悍和破碎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這種矛盾引人注目——

她可惜的好像不是他挨打這件事。

而是……

男生本來閉着眼睛在等她的動作,直到傷口處忽然傳來一點濡濕的、熱乎的感覺,伴随着奇妙的柔軟卷過。

他倏然睜開那雙凜冽的鳳眸,本能攥住身側人的下巴,擰着眉頭,冷淡警道:“鹿島富江。”

将舌尖收回,抿着唇裝無辜的女生眨巴着眼睛看他,“別這麽小氣嘛。”

她說,“我很輕了,又沒弄痛你。”

屬于他的血液味道還在她唇齒裏殘留。

明明是熱的,卻讓她想到下午吃過的那碗冰沙,甜度勾人,一下就滑進了喉嚨裏,讓人忍不住想要再舀一勺确認剛才是不是嘗過這種甜蜜。

她盯着他脖頸處又緩緩滲出的一點痕跡。

從眼神到面上肌膚的細微變換,都毫不掩飾她的心思。

雲雀恭彌之前沒發現她還有這種癖.好,而今一手将她按在沙發上,另一手拿回棉簽,自己草草擦過傷口,拒絕道,“不行。”

富江從前也沒有對那些醜惡男人的肮髒血液感興趣過,如今卻好似被這個男人下蠱一樣,有些上.瘾,不滿地看着那黃色碘酒痕跡覆蓋過自己的氣味,只不高興地扒拉他的手。

“不行就不行,有什麽了不起?哼。”

站在少年另一側肩頭的小鳥将他們的互動收入眼中。

發覺美女又要生氣,而且多半要抄起它折騰,在即将炸毛的邊緣忽然開口:“雲雀!親親!富江!”

果不其然。

在小寵物開口之後,本來想奪鳥而走的女生停了下動作。

少年将棉簽随手丢進桌旁的垃圾簍,漫不經心睨了她一眼,而後勾了勾唇。

“憑什麽親她?”

他輕描淡寫地拒絕,“又不是我女朋友。”

富江別上當,讓他淹死在醋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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