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岚戰後
岚戰後
少年哼笑一聲,垂下眼簾想說什麽。
就在這時——
後方倏然傳來殺氣騰騰的動靜,“受死吧,絕不可能讓你通過這條防線!”
他稍稍騰出一只手,重又拿出武器,将跳到自己後上方的攻擊擋下,不爽地眯起眼睛,半秒之後,驟然發力,飛快撤回動作、反手将敵人打飛出去。
富江才剛剛落地,本來想埋怨他幹嘛忽然松手,差點讓自己扭到了腳,結果話才到嘴邊,就感受到仍貼着自己的身軀從靜到動的短短全過程,甚至能讓她察覺到力量是如何從軀幹每一塊肌肉傳遞出去的。
“你在幹什麽?”
本來還想過去補刀的少年被她的動作拉回了注意力。
女生柔若無骨的雪白手指正像撫摸樂器一樣,方才從他的大臂一路逡巡到胳膊肘,這還不夠,又開始沿着他的領口位置往下,大有一副要鑽入礙事衣物裏的姿态。
迎上男生的目光,富江指尖蜷了下,而後理直氣壯,“驗貨。”
雲雀恭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殺意才将歇,眸子裏還殘留着鴻亮的銳光,而今倒是比月色還要明亮。
“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他語帶危險地警告。
富江不情不願地收回手,嘴上卻不服輸,嘀嘀咕咕:“提前檢驗一下自己未來的資産怎麽了,萬一有的花瓶就是外表好看、裏面質量出了什麽問題……”
“在說你自己?”少年轉而去看周圍還有沒有漏網的,神色散漫,看不上這些一撥一撥的雜魚,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身邊人接話。
富江瞪他:“你找死?”
雲雀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腦袋,視線轉向面前的教學樓:“其他的事情等會再說,現在我要先把這群膽敢在休息時間闖入學校的草食動物咬殺。”
噠、噠、噠。
皮鞋鞋跟有節奏地在燈光不明的走廊上響起。
即便剛才制造出巨大爆.破的動靜消失,此刻的并盛也仍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氛裏。
直到這氛圍被一道冷淡聲音打破,“別站在書架旁邊,後面藏了人。”
說話時,伴随骨頭碎裂、重物落地的動靜。
另一道應答聲卻明快很多,“你不是在嗎?連我都保護不好、你這幾天跟那個大帥哥出門幹嘛去了?我這是好心幫你負重訓練,別太感動哦。”
方才還冷冽的聲線帶了幾分笑意,輕輕哼笑着。
若是不看接二連三悶哼着倒下的人,間或夾雜他們用無線電彙報情況的聲音,這黑暗裏的氛圍倒是好得像郊游。
富江一點也不緊張,沒去看那些從四面八方無限逼近她的兵器,甚至還有空借着點微光,擡手去揪男生衣角的小線頭。
而被随時打擾的人卻沒有更多的話語,靈活不已、動作飛快地解決一只又一只草食動物。
不知不覺間。
他們逐漸走近剛才在樓下看到的那一層燈火通明的位置。
富江拉着他的衣角,感覺這人就和之前玩貪吃蛇游戲時一樣,怎麽都不受打擾,于是逐漸增加騷擾他的動作,等走到燈光下時,已經重新開始去拉他的手了。
指腹摸到男生掌心因常握武器而生出的薄繭,富江擰了擰眉頭,将他左手往後拉了拉,攤開他的手心,本來想找他的茬,嫌棄他長繭不好看,結果發現那薄薄的不太影響美觀,只好改口道:
“這個不好摸。”
雲雀恭彌回身去看她,看她一臉雞蛋裏挑骨頭的嫌棄樣,幹脆抽回了手。
但兩人剛才那番動靜已經被許多人給聽見。
有人從另一條走廊的拐角處探出一顆毛絨絨的棕色腦袋,驚訝地道:
“雲雀學長!富江學姐?”
跟着又往前走了幾步。
富江擡頭去看。
這才發現她和雲雀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兩撥人馬的正中間,左邊是一堆黑色制服、氣勢不善的成年人,右邊則是澤田綱吉、山本武等人,甚至連之前試圖占她便宜的校醫也在裏面。
“我就說怎麽并盛這小地方有這麽多層出不窮的怪物,原來是你引來的。”一個銀發的劍士忽然開口,劍尖指向剛出現的黑發少年,“喂,小子,既然要競争彭格列的守護者,就不該被這種家夥迷惑心智。”
富江不太高興地瞪着他,猜測就是最近在她們競争的時候,總是下令斬殺她們的領頭者。
然後就見那銀發劍士挑起眉,頗有興致地瞪了回來。
她沒兇過,拉着少年的尾指晃了下,“彭格列的守護者,是什麽?你要當這個?”
雲雀恭彌理直氣壯:“不知道,不當。”
全場忽然陷入奇異的沉默。
就連剛才和他們打過招呼,因為雲雀的出現而面露欣喜的澤田綱吉,此刻也不禁露出流淚貓貓頭的表情,“雲雀學長……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嗎?”
那他剛才豈不是白期待了?
仿佛為了驗證他的想法,雲雀恭彌答完之後,很淡定地又左右看了一圈,如獵食者露出爪牙,微微一笑,宣布道:
“那些都無所謂,不過——今晚出現在這棟教學樓裏的,不管是否破壞校舍,都被視作違反風紀,要負連帶責任,全部被我咬殺。”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不遠處,雲雀想在這裏就對那群黑制服的家夥宣戰,山本武他們忙着阻止他,巴利安那邊讓裁判別擋路,今天就宰了這群小鬼;另一部分負傷的、或者是沒錢不肯幹活的,冷嘲熱諷對面的彭格列候選人太年輕,居然敢将富江帶在身邊,這種自制力以後肯定是要葬送彭格列的。
眼下。
富江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澤田綱吉身後,眼眸轉了轉,想當混亂樂子人,但還沒開口,就聽見這只小兔子哭唧唧地開口:
“富江學姐,你不會想要拱火吧?”
“求你幫幫忙,阻止一下雲雀學長吧,真的不能在這裏再打了。”
看見他可可愛愛的樣子,富江的心情不知怎麽又轉晴了,故意逗他:“你想怎麽求?”
澤田綱吉束手無策,在暗處有人看不下去,壓了壓帽檐,跳出來給了他一腳,而後對越被勸越來勁的黑發少年倏然道。
“要是在這裏出手的話,或許會少了些樂趣呢,雲雀,暫時壓抑你的戰意如何?之後應該會有更合你心意的戰鬥出現。”
“嗯?小嬰兒,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我沒想阻止你,只是提醒一下,比如說,之後或許會有再見到六道骸的機會,不信你問富江。”
三言兩語間。
兇獸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了女生這裏。
因為他這個最能攪局的人停了手,雙方重回方才的沉默對峙。
富江無辜地眨了下眼睛,淚痣襯托得她楚楚動人,和少年對視了幾秒,聽見他語氣不明地問,“你見過六道骸?什麽時候?”
女生跟着想起來,見到六道骸的那一天,她本來是想和雲雀提這件事,後來卻被對方受傷轉移了注意力,就全然忘了。
她向來不是會解釋的人,現在幹脆順着問,“怎麽啦?你吃醋啊?”
少年懶得理她胡言亂語,便道,“正好,現在叫他出來,這次一定咬殺他。”
“叫不出來,你等他找你的,”富江語氣敷衍,“他要是能出現,肯定會去你面前炫耀一下的,放心。”
眼看這架是沒法打了。
有裁判阻止,又保證能将校園恢複原狀,對之後的戰鬥稍微有點期待、決定縱容他們再活幾天的少年幹脆離開了這片區域。
只不過走之前,他往站在澤田綱吉身後的女生那裏看了一眼。
“鹿島富江。”
他提醒,“你在群聚?”
“我在看帥哥啦——”女生剛才津津有味地欣賞了他們的動作戲,現在環顧周圍一圈,戰損的銀發章魚頭、仍舊爽朗陽光的棒球社主将、還有氣質在好欺負和不好欺負之間反複橫跳的小兔子,若有所思道,“你們好像變帥了一點,不是我的錯覺吧?”
“哈哈,真的嗎,謝謝富江學姐誇獎。”最樂觀的山本武如此應答。
富江還想說點什麽,眼尖地觑見雲雀要走沒影了,趕緊三兩步跟了過去,想拽他的手,結果被躲開了。
猜到他是因為剛才自己挑剔他掌心生繭的事情,但富江沒提,改而用假惺惺的語氣安慰道,“哎呀,不要吃醋嘛,雖然這世上帥哥很多,但你是最帥的呀,只要你一日不死,他們終究都只是備胎。”
“呵。”
“雲雀恭彌我再給你一次牽我的機會,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不哄我的話,等會兒你連家裏門都進不去,我讓人改了個指紋鎖,你可不要哭着求我給你開門。”
“誰準許你改的?我警告過——”
“你警告的是富江,跟我鹿島有什麽關系?”
兩人拉拉扯扯着走遠。
眼見少年要被惹怒,女生就踮起腳在他臉上吧唧親一下,在他要開口之前,又親了一下。
如此反複。
兩人的影子都映在教學樓的窗戶上,畫面裏有婆娑的樹影,也有天上閃爍的星辰,好巧不巧,富江親在他臉上的位置從側面看去時,也吻在一顆在他們倆影子中間的星星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少年眼中漫出笑意,再度出聲之時,已經不是質問她自作主張的那些事了:“打算占我便宜到什麽時候?”
富江“啧”了一下,“本美女倒貼,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懂不懂啊?”
說完,她晃了晃他的手,“有點餓了,最近有個酒店晚上出了海鮮自助,我想吃那個。”
“在哪裏?”
“港區?你開車的話,應該十多分鐘就能到?哦你不許飙車,聽見沒有?”
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隔太遠,令人捕捉不清,只不過消失在樓梯間之前,身形已經重疊,等最後下樓之時,少女還從後面攬着他脖子要往他背上攀。
粘粘糊糊的小情侶,讓巴利安那邊看得沉默。
尤其是這兩人當中還有一個叫富江,情況就變得更詭異了——
“喂!”
先前同富江對瞪的銀發劍士,即是此次同澤田綱吉他們争奪彭格列指環的對手、彭格列獨立暗殺部隊巴利安的作戰隊長,如今心直口快地問道,“他們倆是情侶嗎?”
已經對他們随時随地發狗糧感到習以為常的澤田綱吉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很淡定地點頭。
“是啊,怎麽了?”
他露出冷笑:“怎麽了,看那樣子,你們跟她是同學,難道不知道她的體質嗎?”
被這麽提醒着,澤田綱吉他們忽然想起來,先前學校裏有人受不了富江的蠻橫,在放學的時候從高處灑下許多跟她有關的照片。
其實他們也匆匆瞥到一點。
照片裏的女生也有一樣的美貌,但身體卻格外詭異。
而且這些天,澤田綱吉在訓練的同時,總是穿過城市、去看看其他夥伴的進度,在這過程裏,他其實隐約有瞥見好幾次,富江穿着不同的衣着出現在相隔很遠的每個地方。
但澤田綱吉拒絕細想其中的意味。
如今被斯庫瓦羅再次提及,他沉默了片刻,出聲道,“不知道又怎麽樣?”
“對啊,”山本武點了點頭,很自然地接,“她最喜歡待在雲雀身邊吧,不管她有什麽秘密,雲雀知道就行了。”
獄寺隼人冷冷地睨向對手們,“所以這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他們已經初具團結,像彭格列從前每一代家族成員一樣,但卻擁有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才有的天真——
雖然勝券在握,但斯庫瓦羅還是倏然冒出一個念頭。
假如他們真有那不足百萬分之一的機會取勝。
那麽總有一天,他們會為了這種天真感到後悔的。
結果淩晨四點就醒了。
重寫了一版,順眼很多,掐指一算——
之後可以開始美滋滋開啓大法,過渡到十年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