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醒來後

醒來後

富江是淩晨的時候被熱醒的。

她踢了被子,還覺得透不過氣來,起初以為是屋裏的制暖調太高了,結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扭頭開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發現中央空調顯示的溫度早就回到了制冷的模式——

而原本抱着她睡覺的男人皺了下眉頭,被那光亮所懾,聲音裏帶了分喑啞,“做什麽?”

富江随手關了燈,等室內重歸黑暗的時候,隔着被子抱住他,困呼呼地答,“熱。”

肯定是因為這壞狗身上太熱、又把她抱得太緊,才讓她被熱醒的,這會兒手腳都放在外面,将對方當做超大人形抱枕攬住,又能吹到空調的風,登時心滿意足。

倒是被她吵醒的人呼吸頓了頓,從被窩裏伸出掌心去握她的手臂,發現雖然不如昨晚那麽冰冷,但總體還是微涼的,便想将她重新拉回被子裏。

富江閉着眼睛,含糊抗議,“不要,你熱死了。”跟火爐一樣。

抱着她這個大冰塊睡一晚上都沒嫌棄的人,如今倒是被她嫌棄太熱,雲雀恭彌輕哼了一聲,也不讓她這樣張狂,往旁邊挪開一些,轉身繼續睡。

抱枕消失的富江:“?”

她閉着眼睛往那邊挪,一副“有本事你繼續躲、最好直接滾下這張床”的嚣張姿态,勢要将這條壞狗馴服成她的人型抱枕。

雲雀恭彌沒慣着她,等她再次過來就幹脆把人鎖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頭頂,不許她再動來動去。

富江忍了一會兒,嘟囔抗議:“哎呀你不要抱我,說了好熱——”

“那你過來幹什麽?”

“我壓着你不熱的呀。”

話音落下許久。

富江沒等到壞狗松開的勁,開始使勁掙紮,可是被反剪的手使不上勁,扭了半天也是無用功,最後幹脆仰頭用鼻尖循着他脖頸的氣息,試圖咬在他的喉結上。

這動作徹底讓雲雀恭彌失去睡意,他腦袋往後偏了下,在女人因為他鉗制更用力而軟綿綿呼痛的聲音裏,擰着眉頭警告。

“鹿島富江。”他聲音冷了下來,“你想死在這張床上嗎?”

女生安靜了片刻。

就在他以為她消停下來的時候,富江甜蜜的聲音響了起來,“真的嗎?說到做到哦,不把我做.死,你就是小狗。”

幾分鐘後。

房間裏的窗簾因為卧室主人醒來,被遙控器按開,讓外面攀上山色的晨光又躍入湖中,和粼粼湖面一起照進屋裏,将房間裏的罵聲照得更加敞亮。

“雲雀恭彌!狗東西!”

“壞狗,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做一次是能要你的命嗎?要不要我給你訂個牌坊啊?”

回答她的只有浴室裏一如既往的水聲。

富江罵累了,倒回床鋪裏,然後看着綁住自己手腕和床柱的浴袍腰帶,本來想用牙咬開,又覺得有點太丢人了,只能不吭聲生悶氣。

本來在他們睡覺時,就窩在床頭櫃上柔軟枕頭裏的雲豆悄悄看她,過了會兒,飛到她枕頭旁邊,歪着圓滾滾的腦袋悄悄喊她,“富江?”

女人面無表情的時候,黑漆漆的眼睛裏沒有太多情緒,像是從最深的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鬼,直到聽見那稚嫩聲音,她眼珠動了動,瞥着雲豆,沒吭聲。

小寵物戰戰兢兢地讨好她,“不、不氣?”

“富江,超美,漂亮!”

剛才還在不高興的女生登時嗤笑出來,“幾年了,誇人還是這幾句?有沒有誠意?”

毛絨團子試着往她的方向湊了湊,将自己軟絨絨的小胸脯挺起,沖她眨了下眼睛,釋放可愛光波:“美女,親親?”

富江凝視它許久,還是将發絲淩亂的腦袋往它的方向挪了挪。

于是等雲雀恭彌系着襯衫紐扣出來的時候,就習以為常地發現剛才還怒氣沖沖的女朋友,已經被他可愛的寵物哄好了。

他換了件深紫色的襯衫,與那枚彭格列指環燃起的火焰同色,其他男人鮮少挑選的顏色映襯他無可挑剔的膚色和五官,将他優雅矜貴的氣質凸顯到極致。

富江裝作沒看見他,和貼着自己面頰的毛絨團子好脾氣地商量,“雲豆,我再給你換個主人怎麽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聽話的還是會疼人的?要是不喜歡臭男人,性別不想卡太死,我們也可以考慮一下找那種乖巧柔軟的女——”

“啧。”

話還沒說完,就被青年略有些不爽地打斷:“你今天是真不想下去了?”

“對,”富江懶洋洋地睨了他一眼,一副擺爛的樣子,“有本事你就別解開,把我綁着一直到餓死在這床上。”

面對她死性不改的嚣張,青年眯了眯眼睛,過了會兒,拉着她的腳踝将人往床邊的方向扯,直到女生雙手因為束縛被繃直到極限,他才俯身去摸這只從醒來開始就各種找事的小怪物面頰。

“怎麽樣才能讓你長記性呢,女朋友?”

他勾着唇,看似很溫柔地詢問着,但沒等到富江給出答案,又慢條斯理地往下接,“每次都挑釁我,每次哭的都是你,還是說你就喜歡被弄哭?”

富江擡腳去踹他,“滾”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他俯身堵住了唇。

“愛哭的話,也不是不能滿足你——”

在被她咬住唇瓣的空隙裏,男人仿佛嘗不到自己的血味,仍舊悠悠地同她道,“等會記得哭大聲點。”

富江在意識清醒的短暫空隙裏,恍惚且遲鈍地想起來,當初剛進并盛、遇到雲雀恭彌的時候,自己之所以會給他起那個外號,是因為這家夥起初就将骨子裏的惡劣與兇狠藏在那副文靜的外表下。

以至于需要湊近了看,才會驀地意識到,這副精致優雅的皮囊下,是個禽.獸呢。

随着年齡的增長,走出青春期的少年逐漸将那股銳意收斂,但本質卻絲毫不改,只不過大多數能接觸他的人,都只能見到他不假辭色的冷淡,他們平庸且無趣,讓他連戲弄獵物的心思都沒有。

但這壞狗,從國中以來就沒變過,又或者是從出生以來就沒變過。

他想要的、不想要的,最終都能如願。

一直都是這樣。

就像從前關系沒确定時、連親吻也吝啬,又或者是像現在,明明将她玩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不是緋色,他卻仍舊衣冠楚楚,好像被拉進風月場的路人,冷眼旁觀面前靡豔盛宴。

甚至還能置身事外地點評。

“才過了多久?半張床都被你打濕了。”

灼熱的、帶薄繭的掌心覆在她顫抖到停不下來的後腰上。

“就這樣的體力,鹿島富江,你是怎麽敢邀請我的?”

“或者是你就喜歡反複死去又活過來的感覺?”

她含着哭腔、哆嗦着罵他,話卻都是含糊的,一點沒有平時跋扈惹人怒的氣勢,更像是被欺負慘了、柔軟不已連翻滾都沒力氣的寵物蛇。

然後那只手又放到了她的唇角,摩挲片刻之後,指腹便抵住了她的唇齒,仿佛在好奇她平日裏的嘴硬都靠什麽程度的牙尖嘴利來支撐——

可不過片刻,又是一聲嗤笑。

“連這張嘴都吃不了多少,你打算怎麽樣得到我?”

湖面折射到豪華套房裏的日光溫度逐漸升高。

半遮半掩的窗簾被雪山上吹下來的風拂動着,在地毯上來回拂動,像是想将屋裏的春色也悄悄透出一點,分享給這沉默旁觀的山與湖。

直到汗涔涔的美人連掙紮的動作都停下,後腦漂亮的黑發裏仿佛有什麽動了動。

雲雀恭彌已經習慣她情緒抵達阈值就要随機從身體某個部位分裂、長出另一人的事情,但這會兒想象了一下從小怪物後腦勺生長的畫面,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趁鹿島富江意識不太清醒的時候說句實話:

“從這裏長出來,會很醜吧。”

那幾根黑發顫抖似的動了動。

然後蔫巴巴地安靜了下去。

青年眯了眯眼睛,都已經做好取出武器、幫她砍掉的打算了,結果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便擡起指尖,沒入她發間,一寸寸逡巡着撫摸過去。

出乎他意料的。

他沒有觸碰到任何傷口。

……就好像本來想長出來的部分,因為不想被他罵醜,所以委屈巴巴地放棄了打算,老老實實等傷口閉合回去。

他手指在小怪物腦後反複逡巡,摸到發絲裏洇出的潮濕汗意,發現房間裏屬于她的獨特香味變得更濃烈。

不知過了多久。

總算攢夠了力氣,能夠再度開口罵人的富江陰恻恻地從枕頭裏轉過腦袋,看向他在的位置,一字一頓地問,“你、剛、才、罵、誰、醜?”

原來還是聽見了。

青年勾了勾唇,掌心滑落,撫着她後頸細膩的肌膚,“恢複速度倒是挺快。”

頓了頓,他假裝很體貼地問,“還繼續嗎?”

富江深吸一口氣:“滾!”

雲雀恭彌假裝思考片刻,欣然拒絕,“不行。”

“女朋友剛才不是要求把你做.死在床上嗎?”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擁有男德的男朋友應該答應你的請求才對。”

別問,問就是180依然沒動真格。

但富江估計在思考怎麽把壞狗踹掉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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