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起睡
一起睡
因為雲雀不喜歡自己待的地方有陌生草食動物在眼皮底下晃悠,所以富江最終讓人取消了精油按摩,不過她也沒放棄享受,換了件小禮服裙、随手在櫃子裏翻包,打算去樓下的餐廳用晚餐。
結果指尖在衣帽間那一排位置鱷魚皮、稀有款、限量等等流光溢彩的包包之後,她卻很不滿意,探頭去問外面拿筆記本不知道在處理什麽事情的青年:“就這些?”
男人頭也不回,卻仿佛猜到她在挑剔什麽——
每次換個人,就要連之前喜歡的品牌和款式都一起換掉,偏偏又菜又愛出門浪,換人的速度比他換衣服的速度都快。
此刻他很淡然地出聲道,“繼續挑。”
比外面高山白雪還冷冽的嗓音不緊不慢補充道,“留給你能選的品牌不多了。”
富江:“?”
她一時語塞,明明被戳中了想法,卻很不高興,條件反射抓了手邊的東西想丢,但想到這些都是他買給她的,只能按捺着動作,咬牙切齒地罵,“這是對親親女朋友說話的态度嗎?壞狗,晚餐約會取消,留在屋裏喝風吧你!”
狗男人哪天被判無妻徒刑都是他應得的!
青年聽見她嗔怒的話,稍微偏頭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富江抱着手臂睨他,“現在哄哄我,跪下來求我陪你吃晚餐還來得及。”
誰知那油鹽不進的家夥竟然略微思索,在陪她吃飯和找有趣獵物之間選擇了後者,“剛才風紀財團分部傳來消息,這裏有個跟秘密結社有關的遺留地址,既然你不用陪,那我正好過去看看。”
美女一改剛才的好臉色,“趕緊滾,別回來了。”
因為壞狗很不正常的表現,換上漂亮的禮服裙、佩戴華貴首飾的小怪物去到餐廳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本來可清純可妖豔的漂亮臉蛋因為情緒緣故,直接變成了高級厭世臉。
餐廳的桌位之間隔了很遠,她又坐在窗邊,按說是能安靜享受晚餐的,不過她的裙子顏色實在太鮮麗,而且模樣出挑,像是盛開在窗邊的紅玫瑰,所以沒多久,不光是侍者對她獻殷勤,就連同在餐廳的一些富豪也開始為她買單、送酒。
等她漫不經心看過去的時候,就舉起手邊的酒杯,沖她點頭致意。
富江堂而皇之地收下這些讨好,在侍者為她倒酒、用餘光悄悄打量她的時候,單手托腮,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我好看嗎?”她問。
侍者不由自主地點頭,明明剛看的時候并不覺得她有多麽出類拔萃,可是盯得越久,越像是中了什麽魔力,現在覺得她簡直就比所有亞洲、不,比全世界所有女人都好看。
他點頭愈發用力,甚至英語和瑞士語混合着,想要讓她聽聽自己的贊美與誇獎,然而剛才還對她露出笑容的女神此刻卻垂着眼睛,冷漠道,“我的酒要溢出來了。”
侍者立刻反應過來。
他剛想道歉離開,又聽見富江慢吞吞地問,“既然覺得我漂亮,那如果讓我當女朋友,你一定會很珍惜我,很聽話的吧?”
猶如從天而降五百萬,侍者立刻眼睛發直地連連點頭,甚至當場半跪下來,同她許諾,如果她願意和自己交往,從此他就是她最聽話的男朋友。
富江笑了。
她看着猶如求婚一樣半跪在她面前,愛情給的如此輕易的年輕男孩,按照她從前的審美,這人長得也算還行,起碼不是需要洗眼睛的地步。
此刻她略帶幾分憐愛,拿起自己的酒杯,像是思考一樣,半晌後抿了一口紅酒,重新對他微笑,連耍人都是漫不經心的——
“逗你的。”
“你這麽窮,又只是個服務員,長得也不是特別帥,就是當狗,也配不上我呀。”
富江不想死的時候,一般也不會讓那些發瘋的臭男人傷到她。
确定自己的魅力沒問題過後,她沒興趣看這侍者從紅變白的臉色,而那些想勾搭她的富豪也不願看她被這種人傷到,有人将保镖都借給了她。
然後富江“借”用完保镖,離開餐廳的時候,卻對男人遞過來的名片不屑一顧,頭也不回地刷卡回了最高層的套房裏。
等到雲雀恭彌半夜回來時,就見到她穿着套淡藍色的睡袍懶懶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絲綢邊緣的白色蕾絲花紋和她垂落的漂亮長發相襯,倒顯得這套絲綢不是在裝點女人,而是一枚華麗的、閃閃發光的寶石。
他擡手脫外套的動作停了一下。
“還沒睡?”
富江回頭看他,發現這壞狗不光換了一套西裝,而且連領帶都換掉了,變成銀色的、橫亘在襯衫領口的領帶針,款式如閃耀恒星,中間還垂落下兩條銀鏈,和男人裏面那件黑色襯衫行成極致反差,顯得矜貴不已。
她眯了下眼睛,發現自己還沒戒掉這條壞狗的色,幹脆便笑道,“等你啊,畢竟我可是體貼的完美女友,不像有些沒男德的家夥,丢下對象獨守空房,自己跑出去快活。”
雲雀恭彌知道這小怪物記仇,由她陰陽怪氣,摘下領帶針之後,還從西裝內側口袋裏摸出兩個紫色帶雲紋的四方匣子,準備回房間。
“那是什麽?”他被富江叫住了,“之前沒見過。”
青年将手裏那兩個紫色的雲屬性匣子舉起,心情很好地同她微笑,“目前找到的最适合我的匣兵器。”
他想了想,右手中指的彭格列指環倏然冒起一簇紫色的火焰,難得給女朋友表演了一個開匣,匣子裏一團紫色火焰冒出來,最終成為一只趴在他掌心裏的銀針小刺猬。
青年托起這只小刺猬,遙遙往富江的方向示意,“看。”
“我看見了——”
富江表情古怪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想到這幾年跟着他見識過的那些能吃人、造成天崩地裂巨大破壞效果的猛獸,再看他手裏這只都沒有巴掌大刺猬,半晌後欲言又止地道:“挺可愛的。”
雲雀恭彌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算了。
富江想,反正這條壞狗自己本身就是一頭戰力超猛的兇獸,現在那副拐也能冒火打人,戰鬥的時候不帶猛獸帶寵物,這也很正常,雲豆不就常常跟着他出去打人嗎?再多兩只刺猬又怎麽了?
她懶得管這家夥打架的事情,于是趴在沙發背上,趁着他心情好,裝作不經意地出聲,“那今晚一起睡?”
在小刺猬怯怯地“啾”了一聲,因為環境陌生感到害怕、化作一團火回到匣子裏之後,雲雀恭彌擡眸去看富江。
過了幾秒鐘,他很平靜地回答:“不行。”
富江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揪旁邊的沙發抱枕砸他,“你自己過吧。”
她又不是吸他陽氣的妖精,天天守身如玉是想幹嘛!
是夜。
套房裏只有陽臺外整片的水池在散發幽幽藍光。
雲雀恭彌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本該歇息的人坐在陽臺門邊吹風,淡藍色的睡衣無端給小怪物塑出一股寂寥的感覺,讓她像是一尊被凍住的冰雕。
他走近兩步,意識到這不是錯覺,不由擰了下眉頭,俯身用掌心摸了下富江的後頸,發覺掌下的肌膚冰涼不已,仿佛這個人是從雪山裏直接搬下來的冰塊。
“鹿島富江。”他出聲道。
遲鈍地才反應過來他靠近的女生恹恹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從那雙鳳眸裏看出詢問之意,卻只勾了勾唇,然後毫不猶豫拍開他的手,“睡你的覺去。”
之前不是拒絕她一起睡的提議了?
在這裏假惺惺個屁。
現在輪到富江不想搭理他了。
青年沉默了片刻,感覺她肌膚失溫得不太正常,假如真坐在這裏一晚上,估計夠她反複死掉又複活好幾次的,于是他俯身将她抱了起來。
因為這具身軀在雪山上停留了幾個月,在每個風雪夜都被反複凍僵死去、又在太陽出來後慢慢回溫複活,所以這次走到他身邊的鹿島富江,就帶了點不足為道的小毛病。
但富江沒打算告訴他這個,因為此刻手腳活動都不便,只在他懷裏懶洋洋地命令,“放我下去,不想理你。”
青年沒有回答她,将她直接抱回了房間,甚至打開了中央空調的制暖,在出來的四年裏,第一次将她主動帶上自己的床。
比房間裏的空氣還有被窩更暖和的,是緊貼上來的身軀。
在看不見半點光亮的柔軟床鋪裏,富江遲鈍的肌膚感官罷工,唯一還在工作的只有嗅覺,于是她聞見了擁抱她的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是酒店送的男士洗浴用品味道。
和她房間裏的是一個香型。
按說往常這時候,她應該開始用手指一寸寸地撫摸他的肌膚,如繪畫一樣猜想他每寸肌肉下的骨骼,可惜現在只能浮想聯翩,手指都遲鈍,吃不着的美味幹脆就別擺上來在這裏白白勾引她。
于是她出聲道:“你在幹嘛?趁我不能動占我便宜?少來這套,我對你沒興趣了,把我送回我房——”
嚣張的聲音都被堵了回去。
富江怔愣幾秒,不甘示弱地開始咬侵入她口腔的不速之客。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早猜到她的動作,提前卡住了她的下颌,等到一吻纏綿結束,才親着她的唇角,很輕地說,“噓,安靜點。”
他将還不太能動彈的柔軟小怪物翻了過去,從後面擁住她冰冷的身軀,甘願抱着這冰冷入眠,臨睡前還在富江的耳邊緩緩道,“晚安。”
溫柔得有些失真的日語流入她耳廓裏,好像在訴說藏不住的愛意。
富江奇異地消停了下來。
靜谧的夜裏,只有心跳很不争氣,背叛了她的意志,久久不能平息。
克制比放肆顯得更愛,富江,他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