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天開始打臉

今天開始打臉。

*****

臀部摔在結實的大理石上,鑽心的疼痛讓他們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外表柔弱可愛的女生真的以一敵四,把她們掃在了地上!

紮着馬尾的女生此時言笑晏晏的一步一步向着她們走近,巴掌大的小臉抿着笑意。好似還是那副誰都可以欺負的嬌滴滴小軟妹模樣。

僅剩的大姐頭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瞧着祁珈珈逼近之後往後退了一步,威脅人的話說得結結巴巴,半點氣勢都沒有。“你……你不要過來!”

然而女生依然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進,才微微提了提腳丫子,大姐頭便“哇”的一下大喊起來,閉上了眼睛。“放過我!我不想被揍哇,以後再也不管童輕輕了!你不要打我1”

作為一個炮灰,這麽怕死真的好麽剛才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現在這麽窩囊可真是驗證了那句:人善被人欺哪。

祁珈珈無趣的收回腿,從吓得跌坐在地的女生旁邊走過。懶得和她們耽擱時間,甚至懶得取笑他們,急急忙忙的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外。

恰巧碰到了穿着藍白校服,正曲起手指打算扣門的陳沉。

陳沉怎麽會在這兒?他不是将童輕輕抱去醫院了?現在不去醫院守着他的心心念念,來校長辦公室難道是因為童輕輕受傷來讓校長嚴格懲罰她?

祁珈珈處在原地沒動,正要敲門的少年因為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過來。“祁珈珈?”

被陳沉看到了,祁珈珈也沒有打算回避。坦然的走到了陳沉身邊。“你也要進校長辦公室?正好一起了。”

不管陳沉來時要做什麽,都和她來的目的不相沖突,即便陳沉是為了童輕輕,她也不打算退讓!

然而當嫩白纖細的手指要扣上辦公室門的時候,手腕卻被旁邊伸來的一只手捉住。男生握住她的手指白皙纖細,骨節分明。指甲被精心的剪得整整齊齊,看得出陳沉是一個對自己有着高度要求的少年。

不過他拉着自己是幾個意思?想她灰溜溜回去,認了校長給她的罪責?

陳沉:“你去校長辦公室做什麽?你先回家。”

Advertisement

“我為什麽要回家?童輕輕那邊施加壓力要我退學,我如果離開了學校還有回來的機會?”祁珈珈好笑的偏頭看他。“而且這件事情主要責任也不在我,憑什麽他們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法庭上還有辯論的機會呢,怎麽我就直接給宣判了。”

男生身形高高瘦瘦的,在17歲的年紀已經算是拔尖。眉眼不夠溫潤,但勝在眉骨細長,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有韻味。聽聞了祁珈珈的話,紅唇抿了抿。“你現在硬碰硬也于事無補,而且會更加惹怒校長。”

“惹怒?”

“整個學校都是校長的領地,如果他願意颠倒黑白,你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陳沉只是點了祁珈珈一句,覺察到自己抓住了祁珈珈的手腕,面色一頓,随即放開。

祁珈珈半點覺察都沒有,眉頭有些茅塞頓開的感悟:陳沉的話的确是說得很隐晦,但是把祁珈珈沒有考慮到的地方給點了出來——

每一間教室其實都是有監控,也有童輕輕踏入高一三班給江晏蘇告白被拒,惱羞成怒拉陳沉告白給自己長面子的記錄。最後才是童輕輕氣急敗壞丢書去砸祁珈珈,被反彈回來的書籍砸中眼角。

如果校長鐵了心思要維護童輕輕,這些東西一定會清除幹淨。

可是現在的校長擺明了就是要給童輕輕刷好感,監控指不定已經被毀了。

“沒有差別。”祁珈珈得意的揚了揚眉,沖陳沉自信的笑。“監控在校長那又怎麽樣,指不定已經被毀了。而且……恢複內容我又不是做不到。”

陳沉聽聞祁珈珈的話,那張臉還是和之前一樣,幹淨秀氣,面無表情。

切,木頭。

祁珈珈在心頭暗暗地吐槽一句,意思意思的扣了三下門,直接轉動門把将門打開,迎來三雙迥異的視線。

身材發福皮膚黝黑的男人是校長助理,恭敬站着對穿着深黑色西裝的男人點頭哈腰的是校長,而唯一态度傲慢坐在轉椅上的——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童輕輕的父親。

氣質霸道,态度嚣張,眉眼透露出商人的算計和志在必得。

“祁珈珈?”校長和助理一看她就蹙起了眉頭,臉色也不是很好。“我不是已經發了廣播讓你退學?現在還來這裏幹嘛!”

助理賊溜溜的眼神掃了眼穿着校服的女生,湊在校長身邊耳語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校長的臉上更顯輕蔑。

校長:“你如今過來求我也沒有用,你的學籍我已經開除了,剩餘的手續我會發送郵件給你,趕緊走。”

呵呵,她什麽時候表現出求他留下的意思了?

祁珈珈不悅的要開口,衣角被拽了拽,就在她側頭疑惑看向身邊的陳沉的時候,男生清冽的少年嗓忽然開口。

“校長,您這樣着急趕祁珈珈走是因為童輕輕受傷?”

一見是自己女兒的小跟班,童輕輕父親的頭擡了擡。在發現少年白淨秀氣的臉上刻板冷冽後,升起了一抹興味。

校長可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反正童輕輕的父親也在這兒,此刻不賺表現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所以半點也沒有顧及祁珈珈和陳沉的心情。

“是又怎麽樣?祁珈珈把同學的眼角弄傷了,性質這麽惡劣,我只是把你開除已經是最寬容的處理方式了!”

陳沉面無表情的擡起眼眸,男生的眉骨細長,襯得一雙鳳眼狹長,眼臉上點上一顆小痣作為點綴,那張清冷秀氣的臉蛋竟然帶有幾分古韻。“童輕輕的眼角受傷是因為她要用書砸祁珈珈,祁珈珈用書一擋反彈了回去才砸中眼角。”

校長冷哼一聲,絲毫不退讓。“有什麽差別嗎?這不還是祁珈珈把同學的眼角弄傷的?既然傷了同學,那就得認罰!”

這個校長是擺明了不管真相如何,都得把自己丢出學校了?好,真是好。

祁珈珈被氣笑了正要反駁,捉住自己手腕的手緊了緊,似乎在暗示她不要插嘴。

陳沉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在這個事件裏到底扮演的是什麽角色?祁珈珈分辨不出陳沉的用意,但瞧着似乎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于是頓了頓,就聽到男生又在問。

“您的意思是,祁珈珈被同學欺淩就得受着。連擋住都是她的錯?”

校長張口想說是,但是聽着陳沉的話自己好像有點不占理,眼睛滴溜的看了看好整以暇的童父。梗了梗脖子,朗聲回答。“是!還愣着幹什麽,該說的都說了……這件事沒有回旋的餘地,趕緊走!”

誰想陳沉卻将錄音器拿了出來,細長的手指撥開開關,校長的嗓音頓時冒了出來:

——“你如今過來求我也沒有用,你的學籍我已經開除了,剩餘的手續我會發送郵件給你,趕緊走。

——“校長,您這樣着急趕祁珈珈走是因為童輕輕受傷?”

——是又怎麽樣?祁珈珈把同學的眼角弄傷了,性質這麽惡劣,我只是把你開除已經是最寬容的處理方式了!

——童輕輕的眼角受傷是因為她要用書砸祁珈珈,祁珈珈用書一擋反彈了回去才砸中眼角。

——您的意思是,祁珈珈被同學欺淩就得受着。連擋住都是她的錯?

陳沉居然錄音!

校長驚得目瞪口呆,校長助理卻是反應迅速的奔跑過來要去搶陳沉手裏的錄音器,奈何挺拔的男生身形比他更高,陳沉面無表情的将手擡起便讓助理如何都拿不到。

一直坐在轉椅裏看戲的童父雙手交疊,下颌放在手背上。仿佛只是在看一場滑稽的鬧劇。看夠了助理亂跳和校長的無措之後,才緩緩開口,一句話就直戳陳沉的軟肋。“陳沉,我以為你心裏只有輕輕。”

不愧是在商場呆了幾十年的老狐貍,她和陳沉加在一起恐怕都不能讓童父高看一眼。于是單刀直入要迅速解決陳沉這個絆腳石。

——那麽陳沉會怎麽做呢?

祁珈珈收起自己微張的嘴巴,轉頭圓睜着杏眼看陳沉。

“喜歡。”清冽矜傲的男生頓了頓,面無表情的開口。“也不代表會袖手旁觀泯滅事情的真相,何況這件事我也在其中。”

聽聞陳沉如此說,祁珈珈逐漸放下心來。的确,陳沉就是這樣的性格啊。雖然他呆板、木讷、連哄喜歡的女生都不會。可是他很正直善良啊。

今天大概不論換了是誰,陳沉都會站出來。

童父似乎被陳沉的坦率逗笑了,眼裏浮現出極淡的笑意。“如果我還是要求讓祁珈珈離開學校,開除學籍你會怎麽樣?”

陳沉在這次的事件裏已經出力很多,加上陳沉又真心喜歡童輕輕。這個時候再讓陳沉開口,那就是她太不懂事了。

“我會曝光錄音。讓所有人知道校長攀龍附鳳的醜陋嘴臉,也讓別人看看童家的小千金多麽嚣張跋扈——至于我們教室裏的監控,被破壞了沒關系,我也不是恢複不了。”祁珈珈趕在陳沉開口之前結果話。“如果校長和童叔叔想要鬧大,那我們就往大了鬧。您們覺得呢?”

少女的話音一落,校長辦公室裏靜了靜。隔了三秒之後被童父的大笑打破。

年過五旬的男人眼裏笑出了淚花,似乎有些感嘆後生可畏,又有些可笑如今的初生牛犢不怕虎。雖是沒有童輕輕那明顯的輕蔑和不屑,但也好不上哪兒去。“小女娃有點意思。不過很可惜,叔叔不是被吓大的。”

童父在商場上叱咤多年,每一句話說得緩慢,但氣勢尤為濃重。

“一個女娃娃想翻出風浪?那就讓我看看你怎麽把事情搞大吧。”

校長和童輕輕她爸爸就是料定了她沒有辦法,拿着證據也于事無補是吧?

祁珈珈面如薄霜,杏眸裏泛着冷意。恰巧藍白相間校服衣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少女唇角的笑容越發冷冽了幾分。“喂您好、是傅叔叔?嗯,我這邊确實是出了一點兒問題。……嗯嗯,好的。”

校長、校長助理、童父、陳沉都紛紛朝她看過來,有的人露出詫異,有的人當她是在虛張聲勢。直到女生嬌軟的聲音響起。

祁珈珈似笑非笑的拿着手機走了過去,捏着手機向前一遞。“校長,傅叔叔讓你接電話。”

“什麽傅叔叔?”校長疑惑的問。

祁珈珈聳了聳肩頭,沒有回答。校長只得一頭霧水的接過電話,放置到了耳邊。“喂?你哪位啊,我這兒正忙着呢。”

“老徐,徐力夏是吧?現在口氣這麽大果然是出息了。再沒有當年賠笑臉求我批證的谄媚了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校長的額頭瞬間冒起了冷汗:居然是傅耀!教育局局長!

校長擡起的眼眸在看到面前淺笑吟吟的女生時多少帶上了幾分驚懼。此刻他也顧不上呵斥祁珈珈把這尊大佛請了過來,連忙在電話這頭點頭哈腰。

“傅局長您這是什麽話啊,我剛才不是沒聽出是您的聲音嗎?怪我耳力不好,怪我怪我。”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校長額頭上的汗水滴得更兇了。時不時瞥着祁珈珈的眼神帶上了驚悚。惹得童父看了好幾眼,校長助理更是狗腿的遞上了手帕給校長。

校長抓起手帕擦着腦門上的汗珠,捏着手帕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連着聲兒給那頭的人保證:“是是是。我一定處理好,一定一定!好的好……我把電話給她。”

現在的校長滿臉都是汗,受了太多打擊與震撼神情好似都有一些恍惚。顫顫巍巍的将手裏小巧的手機遞了過去,再也沒有之前狗仗人勢的嚣張。

祁珈珈從校長手裏接過電話,按了免提,傅叔叔的話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珈珈,以後再被欺負就告訴傅叔叔。別的事情傅叔叔幫不了什麽忙,可是學校有關的事情盡管來找傅叔叔!教育局給你擔着。”

居然是教育局的局長!

助理的身體吓得一抖,總算明白為什麽校長的态度轉變的如此之快了。如此堂而皇之的維護,真的讓人大跌眼鏡!可是他們現在已經将祁珈珈給得罪了……現在算不算惹到了大頭?

助理已經不敢再想,饒是童父見多識廣經歷了大風大浪的男人也有些震驚自己居然看走了眼:這麽平凡的小女孩他還以為很好拿捏,就算剛才拿出了證據也覺得她不過是在班門弄斧罷了。沒想到居然有後臺?!

真是小瞧了這個小女生。

祁珈珈笑眯眯的對着電話那頭的傅叔叔道。“謝謝傅叔叔,我這兒還有點事兒,改天登門感謝您。”

“好的,去吧。”

祁珈珈将電話挂了,再笑眯眯的擡頭時在場的校長、校長助理、童父的臉色或多或少都變了變。唯一讓祁珈珈感到意外的是陳沉。

少年白淨秀氣的臉蛋上依然沒有太多情緒,淡漠矜傲、清冷內斂。靜靜地站在自己的身邊。

好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是這樣淡定。不論自己有什麽樣的背景都與他無關。

……嗯,嚴格的說起來這的确是和他無關。陳沉肯出面已經算是很念同學情了。她要是再貪心那就不厚道了。

祁珈珈回過神,唇角揚着笑。明媚晶瑩的大眼意有所指的掃了掃童父。“校長,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辦呢?您可得想仔細了。弄得一個不好,你可是把童家得罪了,再弄得不好可能把教育局局長也得罪了。”

校長額頭上的汗水蹭蹭蹭的往外冒,左看看祁珈珈,右看看童父。手上的手絹擦得快浸透了。心底裏着實悔恨:當初他怎麽就鬼迷心竅的想要攀高枝?這下好了。他以為的普通家庭的祁珈珈背後有教育局局長做靠山!一個不好得罪了教育局的,以後随便找個茬學校就得毀了!

可是童父他家裏又有錢有勢,每年給學校捐的錢又相當可觀……

校長左右為難,祁珈珈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仿佛是看出了他此時的糾結于是不輕不重的插了一句:“校長你可得想仔細了。有的人再有權有勢但是你學校都沒了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沒有了學校,童輕輕不在他的學校就讀。往後的利益不再和童父挂鈎——童父他憑什麽要繼續支援你。你就算此刻幫助了童父,以後學校垮臺了還有什麽價值?

這句話顯然是說到了點子上,校長頓時豁然開朗。先給童父鞠了一躬。“抱歉,童總。這個我……”

校長的話說到一半,童父已經明白了校長想要表達的意思,擡起手示意他不必再說。轉而起身慢慢的向着站在門外的兩個人走去。蒼老的臉上,眸子清亮犀利。帶有濃烈的審視意味。

所以換換說出的話也帶有別的意思,明着是在贊揚祁珈珈,實則意味深長。

“看不出年紀輕輕,背景倒是有點意思。是我輕視你了。”

祁珈珈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巴掌大的小臉絲毫沒有驚慌。反而言笑晏晏。“童叔叔眼高于頂,怎麽會把我放在眼裏?只不過不知道童叔叔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童父淺笑。“什麽話?”

“千裏之堤毀于蟻穴。”祁珈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嬌軟,眸光驟然冰冷。“童叔叔有權有勢,童輕輕也有樣學樣的仗勢欺人……不知道你們家裏如果垮臺了會是什麽模樣?”

童父的眼眸眯起,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質:這個女生居然敢挑釁他?!

祁珈珈笑眯眯的道。“所以,不如童叔叔和童輕輕現在學學處世之道?否則下一次看走眼指不定就讓你們家垮臺了呢。”

“呵。”西裝筆挺的童父兩道濃眉蹙起,冷笑的時候嚴厲陰森,不怒而威。“小女娃子口氣倒是不小!”

“這不是口氣小不小,而是我為了童叔叔的臉面着想呢。”祁珈珈呵氣如蘭,嬌憨的露出笑容。“這次您是遇到我這個脾氣好的,有教育局的叔叔在還只是點到即可……如果我脾氣和童輕輕似的狗仗人勢,那你女兒可得退學了。童總人大面大有錢有勢,這不是丢臉丢大了?得虧我懂事呀。”

祁珈珈明着在貶低自己,實則在暗罵童輕輕仗着父親有錢有勢就在那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童父哪兒能不明白,咬肌緊緊繃起,法令紋襯托之下的陰冷五官恐怖至極。

童父才擡了一下手,陳沉倏然擋在祁珈珈的身前,山清水明的眸子冰冷純粹。“童叔叔,輕輕在醫院一直發脾氣,您還是去看看她吧。”

幹嘛,陳沉這是怕童父打她?

祁珈珈被動的退後一步,怔怔的看着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孩子烏黑後腦勺。

“呵,”童父被陳沉一擋才覺察到自己的失态,太陽穴被氣得“突突”直跳。可他的身份不允許對一個小女娃子動手。于是輕哼一聲,甩手走出了校長的辦公室。“陳沉,你真是讓我有些失望啊。”

先不說一直對自己女兒有着別樣心思的陳沉一而再再而三的袒護祁珈珈,再說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孩子居然有這種魄力和他叫嚣。

今天來學校這一趟他本來是想給女兒出氣,帶着好消息再去醫院讓女兒樂一樂,誰知道事情的發展竟然出現了如此的轉折——

呵,真是可笑。還沒成年的女娃娃竟然敢來嘲諷自己!他倒要派人找一找她的身份背景。看看這個女娃子的背後是誰!

童父走了,身前的男生默默地退開一步,轉身一句話也沒有說,安靜的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祁珈珈回頭看了看穿着藍白校服的清瘦身形,那淡漠的背影清冷矜傲。好像只是來走一個過場罷了。

陳沉為了心安、為了正直站在了校長辦公室。卻不是為了名叫祁珈珈的女生。

這一點,她很明白。

“這位同學。我把你的退學取消,您看——”

耳邊的聲音把祁珈珈飛遠了的心緒拉回來,扭頭便看到校長和助理臉上堆積了笑臉,谄媚的搓着手問她。那副奴顏媚骨的德行,真是半點都看不出之前的不耐煩和嚣張哪。

祁珈珈杏眼一點眸光深邃銳利:“取消就完事了?”

校長心頭一提,額頭又有汗水冒出來,陪着笑臉問。“那您的意思是——”

“你為了攀高枝在廣播裏說我把童輕輕的眼角弄傷,讓我收拾包裹走人。現在你就一句取消就完事了?”祁珈珈笑。

校長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想要抽死自己了,苦着臉問。“那您的意思是?”

“我什麽意思你不知道?”祁珈珈笑眯眯的擺擺手。“如果處理不好,等着傅叔叔給你打電話吧。”

呵呵噠,想要她說出來,好給童父童輕輕說是她的意思?沒這麽好的事情。

祁珈珈懶得去看校長苦哈哈的臉,來這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轉身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祁珈珈一直覺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隐匿自己的本性是一件好事,不過顯然有人不這麽想。一個個都想欺淩到她的頭上來。

那她只好反過來拿着出頭鳥童輕輕開刀——讓大家知道她祁珈珈也不是好欺負的了。

所以在廣播放出來的時候她下樓便給紀繁星和祁東陽打了個電話。父親幫助她解決退學的事情,母親則派了公司的律師去醫院——不找童輕輕的家長,單單找着童輕輕談诽謗污蔑她人的罪責。

童輕輕多麽驕傲,多麽年輕氣盛。這樣被當衆取笑侮辱一定會把此次羞辱記得仔細。

第一,把童輕輕的仇恨值拉得死死的。

第二,讓祁東陽親眼見證童輕輕嚣張跋扈狗仗人勢,第一次的“搶包事件”作為伏筆,第二次證據送到他的眼前了。第一印象都不好,以後還能翻天了?

第三,仇恨拉夠了,還是童輕輕先動的手,看童輕輕白蓮花的老媽怎麽裝?

隐忍了這麽久,一次出擊全部正中自己想要的結局。祁珈珈對此表示很是滿意。

祁珈珈走在長廊,穿過綠蔭小道遠遠的看到歐美風教學樓建築,此時正是上課的時間,學院安靜異常,只能偶爾聽到幾聲老師教學拔高的聲響。

廣播電流聲卻在此刻打破教學的安靜——

“這裏的廣播。勒令高一三班的祁珈珈同學砸傷童輕輕眼角的事件經過校方調查發現有誤,是童輕輕同學自己去高一三班挑釁生事在先,嗯……所以經過雙方協商:校方給祁珈珈同學做出判定錯誤的道歉,取消祁珈珈退學的通告。”

“這裏的廣播。勒令高一三班的祁珈珈同學砸傷童輕輕眼角的事件經過校方調查發現有誤,是童輕輕同學自己去高一三班挑釁生事在先,嗯……所以經過雙方協商:校方給祁珈珈同學做出判定錯誤的道歉,取消祁珈珈退學的通告。”

“這裏的廣播。勒令高一三班的祁珈珈同學砸傷童輕輕眼角的事件經過校方調查發現有誤,是童輕輕同學自己去高一三班挑釁生事在先,嗯……所以經過雙方協商:校方給祁珈珈同學做出判定錯誤的道歉,取消祁珈珈退學的通告。”

廣播和之前勒令祁珈珈退學一樣,連播了三次。校長顯然還是不願意放棄童家這顆大樹,只言片語裏沒有說出對于童輕輕的懲罰,但也沒有對自己的責任要求有所表示就是了。

祁珈珈低頭瞥了一眼手機上跳躍的錄音字樣,淡粉色的唇瓣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轉手輸入童輕輕的手機號碼,将錄制的第二道廣播發了過去。

等到手機顯示出發送成功的字樣,祁珈珈把號碼拉黑了。

光是想想童輕輕被當着面奚落嘲諷之後,父親也沒有給她找回場子,還有學校也廣播她是自找的——那副生氣的模樣就高興。

祁珈珈深深趕腳到了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愉悅,小步子雀躍極了。覺察到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祁珈珈擡起小腦袋與趴在頂樓上的黑發白膚的問題少年對視。

無論看了多少次,再與江晏蘇對視上總是有一股子驚豔的感覺。男生的五官偏向豔麗,皮膚特別的白,于是顯得眉宇與眼睫黑得邪性。

漫不經心且帶着一絲調笑看向對方的時候,心頭便是一跳。

但江晏蘇的表情怎麽看都帶了一點別的含義在裏面啊。

祁珈珈還沒有弄明白江晏蘇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豔麗的少年将手指夾着的煙叼在嘴上,瘦瘦高高的身形轉身離開了圍欄。

嗯?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她以為這件事過去之後江晏蘇好歹會覺得他有點價值,以後可以相互合作的呢。現在他表明了就是打算單超啊。

——“祁珈珈,你本事倒不小。”

祁珈珈還在納悶,旁邊的聲音吸引住了她的視線,高挑清瘦的藺繁惜裏邊套着夏季T恤,外面大敞着藍白的校服。慢吞吞的向着她走了過來。

“……運氣好。”

“你運氣是不錯。”藺繁惜抿唇笑了一下,倒也沒有反駁。走近了祁珈珈之後攤手。“來,手機給我。”

“嗯?”祁珈珈問:“藺少爺什麽時候改行打劫了?”

經過和藺繁惜一而再再而三的相處,祁珈珈逐漸摸清了藺繁惜少爺濃重的脾氣,性格傲嬌暴躁沒事兒愛炸毛了一些,但是心眼并不壞。

否則也不會拉她去地下拳場,剛才又在廣播前拉着她走。嗯,雖然笨是笨了一點。

藺繁惜哪能知道祁珈珈在心裏默默地吐槽自己,理直氣壯的動了動攤開的手,俊逸的臉蛋隐隐透着不悅。“趕緊的,手機。”

果然是個大少爺脾氣。

祁珈珈無奈的掏出上衣兜裏的手機,放在少年攤開的掌心裏。看着藺繁惜毫不客氣的拿着手機一陣亂按,隔了一分鐘才把手機還給祁珈珈。

藺繁惜撇了撇嘴,假裝不經意的道。“上面有本少爺的手機號,以後有什麽事情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省得像剛才一樣來不及。……好像本少爺起不到什麽作用似的。”

傲嬌小少爺。

祁珈珈在心裏腹诽,捧着手機點開通訊錄那一欄果然看到了藺繁惜的姓名以及手機號碼,心裏莫名的覺得很暖:

其實這件事和藺繁惜又有什麽關系?他願意幫忙已經是很讓她意外了。

藺繁惜故作漫不經心的把手插在自己上衣的口袋裏,俊逸的臉上有些遲疑,他輕聲道。“作為輕輕的朋友,雖然我知道這件事是她先挑釁的。我也不能站在你的角度批評她。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祁珈珈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少爺此刻如此正經的跟他表達歉意,真是有點意外。她想笑,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認真的點着頭。“我明白,立場的問題。”

陳沉是一個正直的人,他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縱容童輕輕胡說亂言,也不會因為童輕輕而将事實的真相掩蓋。

藺繁惜也是一個正直的人,他會因為心裏不安而提前過來通知她快點離開,也會因為別的原因在銷毀了溫雅的資料信息後找上她,帶她去見朋友。

但是這些都不能改變他們是站在童輕輕那邊的事實。

他們能夠辨別事情的對錯,卻不會改變立場。所以陳沉在解決完退學的事情後走了。

祁珈珈能夠理解。

“嗯,我知道。”祁珈珈認真的點頭,瞧着藺繁惜低頭沉默的模樣,轉移話題。“對了,最近好像沒有看到俞辭遠?”

祁珈珈本意是想要轉移話題,提及俞辭遠的時候才想到俞辭遠當初面臨的家庭問題。也不知道文中描述的俞辭遠的爺爺現在怎麽樣了。

畢竟爺爺住院過世,就是俞辭遠命運的轉折點。

“俞辭遠?”單細胞的藺繁惜被帶偏了思緒,想也不想的回答。“他最近爺爺生病住院了,最近不太好。”

劇情竟然已經發展到這裏了?

俞家的老爺子被查出癌症晚期,唯一疼愛俞辭遠的老人住進了醫院,俞辭遠的手足就會找了與俞辭遠關系親近的大俞辭鏡,讓俞辭遠幫忙把“東西”轉交給酒吧裏的一個人。

而那樣東西,就是白(和)粉。

俞辭遠會被搜羅的警察逮個正着,并且讓他一直待在戒毒所。

祁珈珈捏着手機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面上還露着驚奇。“俞辭遠他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應該是不太好。”

藺繁惜猶豫的瞥了一眼祁珈珈,面上有些為難。他和俞辭遠關系再不錯,背地裏說別人的家務事也有些不妥當啊,

祁珈珈懂了。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俞辭遠時,15歲的男孩子躲在藺繁惜的身後,弱弱的探出頭睜着小狗狗的下垂眼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作為一個穿越者,其實對于文中唯一給了女配好意的男孩子是沒有太多感覺的。但是她身處于祁珈珈這個角色,思考的問題就變得多了起來。

首先俞辭遠的家庭是財閥,他作為最小的孩子雖然分不到太多東西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麽也比一般的富二代要強多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童輕輕遠離了俞辭遠,想要他自生自滅。

那她就偏偏要把俞辭遠給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來,好讓童輕輕瞧瞧她的廢棄棋子到底日後會怎麽發出耀眼的光芒來!

光是想想童輕輕生氣火大的模樣她就止不住的覺得高興。

祁珈珈抿唇笑了笑,問藺繁惜:“童輕輕什麽時候出院來着?”

“你還想去醫院看她?”藺繁惜撓了撓頭,視線落在女生被陽光照得白皙如玉的臉蛋上。微微別開視線。“在一周以後吧。”

一周的時間不算短,但也絕對不長。

“嗯。”祁珈珈心裏有點不确定,于是小臉上也有些沉悶。“那他爺爺住院了,你帶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