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恩人
恩人
淩徹不知道該說陸衍寧是單純還是想太多，只能淡淡評價：“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猜錯了？
那到底是誰要殺他？真的是沈錦程嗎？若當真是沈錦程，淩徹肯定不會幫他的，只會縱容包庇沈錦程…
縱容包庇…
等等！上一次在藥裏動手腳，将尹慕兒抓起來的人，不正是被淩徹包庇了嗎？
所以，真的是沈錦程？
陸衍寧看着已經斂了笑意的淩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原本是來提醒淩徹保護好沈錦程的，結果…
其實他上一次就該猜到了，怎麽就被自己否認了呢？
陸衍寧夢游般地離開了禦書房。
身後，淩徹望着陸衍寧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秋義。”
秋公公聞召而進：“聖上有何吩咐？”
“秋義，你說一個人的變化怎麽可以這麽大？徹頭徹尾，從本質改變？”淩徹看着陸衍寧的身影漸漸消失，依舊沒有收回目光。
秋公公一聽便知道淩徹在說沈錦程：“聖上，人都是會變的。”
“不過五年，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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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公公也是一嘆：“誰知道呢，聖上，就看您所鐘情的，是那份感覺，還是那個人。”
淩徹的目光這才落到秋義身上：“怎麽說？”
“若是您所鐘愛的，是丞相大人的人，那麽就會包容他的一切，即便做錯了，會糾正，可共勉，但不至于懷疑。若您所鐘愛的，是丞相大人的才貌，令您心動罷了，往事如煙一去不返，看清真相後，便也沒了那份心動。”
淩徹搖頭：“每次夢到當初那段日子，朕還是忍不住同錦程表白，朕愛的，就是錦程這個人。”
秋公公點點頭：“那便是丞相大人真的變了，或許是有什麽苦衷？也或許是經歷了什麽重大變故？”
這話說的，其實秋公公自己也有些心虛，丞相這五年經歷了什麽外人或許不知，但聖上一定知道。
淩徹似乎有些疲倦，阖上了雙目：“或許是朕錯了，朕不該懷疑錦程，他應當是有什麽苦衷的。”
他應該是被陸衍寧的出現影響了，竟然因為一枚棋子，去懷疑自己的心上人。
淩徹睜開眼睛，已然不再存有疑慮：“下來。”
房梁上下來一個人，跪在書案下面，沒有一絲動靜。
淩徹下了指令：“繼續去查陸衍寧，查不到東西不用回來了。”
“是。”
·
陸衍寧緩緩走回了少華宮，歡歡知道他在想事情，一路上也沒有打擾他。
兩人卻是拐進了尹慕兒的秋霖宮。
尹慕兒看着陸衍寧木讷的神情，撲哧一笑：“你這是怎麽了？”
陸衍寧悶悶的：“危機四伏啊，穿書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尹慕兒也是知道有人要害他，點點頭：“那人同你，到底什麽仇什麽怨？”
陸衍寧：“我也想知道。”
還沒聊幾句呢，門外便傳來了太醫的聲音：“陸公子，你這怎麽還亂跑呢，不知道毒還沒解呢嗎？”
陸衍寧感覺真沒什麽事，畢竟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系統，系統說過不會讓他死。
其實他還巴不得死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回現實世界呢。
然而，太醫才不管他心裏怎麽想，拉着陸衍寧就回了少華宮，替他診脈查毒。
晚上的時候，淩徹來了。
陸衍寧都不知道怎麽面對淩徹，他剛想着把淩徹當好兄弟，幫他鞏固江山大業，最後自己功成身退，結果就發現好兄弟的心上人要害自己，而好兄弟，不用想，肯定幫心上人啊。
畢竟這兄弟，也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淩徹手裏握着一個小瓷瓶，看着床上的人緩步靠近。
陸衍寧：……
氣氛好尴尬，他該說些什麽？
倒是淩徹先開的口：“把解藥吃了。”
陸衍寧：“？”
“太醫研制出來了？”
淩徹沒回答，倒出來一小顆藥遞給陸衍寧。
陸衍寧瞬間了然，應該是同沈錦程要的，陸衍寧将解藥服下，問：“沈錦程要殺我，你不幫他？”
淩徹挑眉，看來不傻，卻并沒有回答陸衍寧的話。
陸衍寧又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想法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淩徹應該不會出手殺他，否則也不會替他去要解藥了。
這麽一想，陸衍寧又欣慰了點，至少淩徹沒重色輕友，辜負他的“一片深情”。
·
興慶宮。
淩徹脫了外袍還沒睡下，屋裏的燈已經滅了，興慶宮中又是一片黑暗。
床榻不遠處，悄無聲息跪了一個人，一身黑衣，隐沒在黑暗之中。
“查到了？”
“是，陸公子曾在邑國救下過流落在外的公孫侑，也就是如今的邑國國師。”
“什麽時候的事？”
“四年前。十四年前，邑國內部動蕩，老國師被人陷害後，膝下一子流落在外，也正因如此逃過一劫，如今他回來，不知是為父明冤還是報仇？”
“此人亦正亦邪，邑國慘敗也有他的份呢，求和卻又是他提出來的，一邊賣國，一邊救國，朕也看不明白。”
“…不過，陸衍寧竟和他有過糾葛…”
·
夏季蟬鳴，無端擾的人心煩。
歡歡又在院子裏給陸衍寧講八卦：“今天好像邑國國師進宮了。”
新人物？！系統怎麽沒個劇情進度提示了？
陸衍寧一下子來了興趣：“邑國國師？來幹什麽？”
歡歡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會兒也還在禦書房呢。”
陸衍寧撅了撅嘴：“國師應該就是看天文星象的吧，和欽天監也差不多，淩徹不是不信這種東西的嗎？”
歡歡再度搖頭。
陸衍寧問系統：“系統，這個邑國國師是幹什麽的？推動劇情嗎？”
【涉及隐藏劇情，無法查詢。】
陸衍寧：“……”怪不得沒提示。
心裏默默對着系統翻了個白眼。
不過涉及隐藏劇情……
陸衍寧心中一動，把歡歡剝好的蓮子一把塞進嘴裏：“我去看看。”
歡歡真是怕了他亂跑了，每次亂跑就出事：“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了，你收拾院子吧。”陸衍寧總覺得還是不要讓歡歡涉及過多，一來怕又增加新的劇情，二來，怕她知道的太多惹來殺身之禍。
歡歡還待說些什麽，陸衍寧已經走出去了，歡歡只好作罷，在宮裏，應該不會出事吧…？
陸衍寧在禦書房附近徘徊，看看能不能遇到新人物從而觸發劇情。
結果遇見了秋公公，秋公公一眼就看見了他：“陸公子，你怎麽在這兒呢？”
陸衍寧只好道：“閑得無聊，随便逛逛。”
秋公公卻笑眯眯：“是來找聖上的吧？”
陸衍寧踢石子的腳一頓：“沒……”
秋公公哪裏信他，看見他在禦書房附近半天了：“喲，不巧，聖上正和邑國國師商議一些附屬國的後續事宜呢。”
陸衍寧正好在秋公公這兒打探一些情報：“邑國國師，是誰啊？”
秋公公思索了一番：“好像…叫…公孫侑。”
“公孫侑…”陸衍寧覺得有點耳熟。
秋公公看了一眼禦書房，他得在門口當值着：“那…陸公子接着等？”
陸衍寧：“我不是來找淩徹的。”
秋公公對他大不敬的稱謂已經習慣了，聖上都沒說什麽，他又何必平白惹人嫌。
“好好好。”秋公公應得明顯不信。
陸衍寧也無所謂他信不信，決定離禦書房遠點。
禦花園的河塘裏荷花開了滿池，粉與綠交相輝映，有蝴蝶翩飛，有蜻蜓點水。
而比這美景更讓人賞心悅目的，是站在荷塘邊的一個身着淡紫色圓領袍的美人。
挽了一個溫婉的發髻，手上一把長柄團扇微微扇着。
似乎察覺到有人，那美人轉過身來，柳眉淡掃，眼似秋波，眉心還有一點美人痣。
眉眼間令陸衍寧亦覺得眼熟。
陸衍寧朝她走過去：“你是…？”
美人朝他行了個禮，有些生疏的樣子：“我叫尹玉兒。”
陸衍寧心中一動：“你和尹慕兒是…？”
尹玉兒：“是姐妹。”
陸衍寧了然，看來尹玉兒是跟着國師進宮來的：“你是要去看你妹妹嗎？還是姐姐？”
尹玉兒微笑：“我是姐姐，不過國師讓我等昱國皇帝的旨意，不讓我擅自行動。”
陸衍寧點頭：“這倒是。”
尹玉兒見陸衍寧将目光移向了，問他：“你又是誰呢？”
陸衍寧自我介紹：“噢，我叫陸衍寧……是…”
突然卡殼。
尹玉兒不甚在意地接了話：“我知道了，妹妹在信裏提到過你，還說是個絕色美人，說什麽我見了也要自愧不如。”
陸衍寧驚訝于尹慕兒居然背後這麽誇他：“沒有沒有。”
尹玉兒卻是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圈：“我妹妹眼光一向毒辣，果然名不虛傳，她還說昱國皇帝也是舉世無雙，得空我定要見見。”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走來一個人，身着天藍團紋的道袍，腰間兩環玉佩伶仃作響。
那人看見陸衍寧，眼中似乎亮了起來，小跑着朝他過來，背後馬尾随着他跑起來一晃一晃的。
陸衍寧倒是沒想到，邑國國師竟是個少年。
那人沖他喊道：“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