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譚齊趕着車馬不停蹄地抵達景明院,主仆二人進門後,卻撲了一場空。

院裏的下人回禀道:“娘子午後便出去了,現下還未歸。”

宋長晏沉聲問道:“她去哪兒了?”

“是宣平侯府。”

宣平侯,徐家。思及徐翎對章盈的心思,宋長晏心頭便又冒起另一團火,惱得雙眼發紅。

他費勁千般心思,好不容易讓章盈脫離了宋家,這個徐翎倒懂得投機取巧,一次又一次地作勢獻好。

他心中憤恨,沒由來地想到了那個叫啞奴的下人。或許是在藥物的作用下,那一絲不安與懸心被無限放大,像是一面搖搖欲墜的高牆,仿佛下一刻就要傾倒壓向他。

譚齊見狀退開了下人,對宋長晏道:“主子,那我派人去叫盈娘子回來,順道再請一位大夫。”

想來是那藥的藥性厲害,一路上,宋長晏的情況顯然已是不善,再拖下去恐怕不妥。

“不許去請大夫。”

這句話說得猶如軍令一般,不容置喙。言畢,宋長晏步履跄踉地朝裏面走去。

他漫無目的地在院中游轉一圈,最後停在了章盈的寝屋前,稍作遲疑後,推門而入。

門扉開啓,熟悉的氣味即刻将他包裹,如迎面而來清冽的涼風,緩解了些許熱意。他從風而服,緩步走到床邊,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床上。

他難耐地閉上眼,可宛然在目的,卻都是她的眉眼溫情。

在徐府用完晚膳,章盈留下陪徐老夫人說了會子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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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起身離開時,突然見景明院有人前來。聽完他的話,她匆忙地辭別徐老夫人,快步出了徐府。

來報信的下人只說了個大概,她忐忑不安地乘車回到景明院。下車一見譚齊,她忙開口問道:“五爺怎麽了?”

譚齊未明說,只含糊道:“五爺赴宴時不慎被下了藥,情況有些不妙,您還是親自進去看看吧。”

“怎麽會被下藥?”章盈聽到這二字忽地慌了神,腦子裏全是些不好的念頭,邊走邊問他:“去請大夫看過了沒有?可有性命之危?”

譚齊是宋長晏最得力的下屬,向來能揣摩出他的心思。心頭閃過他的囑咐,避開大夫不談,回道:“五爺在屋裏不讓我們進去,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還望您辛苦過問幾句。”

“這般緊急了,怎還由着他?”章盈聽了他的話又驚又急,回頭對碧桃道:“碧桃,你趕緊去請一位大夫來。”

吩咐完,她加快了步子朝自己屋裏去。

進了門,昏黃的燭光下,她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躺卧在床上。她穩下心神,擡腳走到床邊,低頭端量他。

宋長晏雙目緊閉,一襲月白色的衣衫襯得他越發豐神俊逸,如誤入凡塵的谪仙。他額上覆着一層細汗,殷紅的雙唇微微張啓,雙頰也泛着不自然的潮紅。搭在身側的右手緩緩張開,掌心有幾個月牙狀的血痕,汗水和血跡混合濕濡。

她伸出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着實被那異常的熱度吓了一跳。

許是微涼的觸碰驚醒了他,他徐徐睜開眼,眸色迷離地望着自己。

“你醒了?”章盈重新扯了帕子給他拭汗,擔憂地問他:“譚齊說你中了藥?是毒藥嗎?可有哪裏不适?”

一連串的問題砸下,宋長晏置若罔聞,只是看向她的目光逐漸凝聚。緋色的唇幾度啓合,最後發出一句:“盈盈。”

之前他受傷時,章盈曾見過他高熱不退的模樣,與現在大相徑庭。那時的他憔悴易碎,看上一眼便要挂慮心疼半晌。而眼前的他,卻如一頭瀕臨絕境的惡狼,即便傷痕累累,但仿若有一種殊死一搏的氣勢。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麽了···啊!”

話還來不及說完,她眼前便一陣天旋地轉,随即被他緊緊壓在了身下。

濕熱的唇不由分說地印在她唇間雙頰,急切地吞噬着她。

章盈回過神,失措地推拒他,“長晏!”

宋長晏胸口急遽地起伏着,粗沉的氣息灑在她臉上,直到看清她慌亂的神色,才猛省過來。他撐開兩人的距離,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半晌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我沒事。”

兩人身軀貼攏,章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異樣,加之他這副神情,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從前在家時,她無意間聽嬷嬷唠扯,說有的妾室為了争寵,會使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其中一樣便是下迷|情的藥。

思及此,她懸着的心落下一半,無論如何,只要沒危及他的性命就好。她輕聲安撫一般地道:“碧桃去請大夫了,她很快就回來。”

宋長晏道:“藥性猛烈,大夫來了也沒別的法子,挺過了今晚就好了。”

由下往上,章盈看到他額上頸上因忍耐而隐起的青筋,不禁出聲問他:“是不是很難受?”

宋長晏凝睇她須臾,稍稍放開了她,起身坐在一旁,“是。藥效發作時,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想要你幫幫我。”

章盈抿唇不語。她上一門婚事不過是個空架子,對男女之事,她一如未出嫁時那般謹慎。她不忍見他煎熬,卻也做不到不顧一切。此刻心中天人交戰,不見得比他好上多少。

頓了頓,宋長晏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可我不想這麽做。盈盈,我對你絕非一時興起,想要的也不是朝夕的歡愉。”

說完,他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朝屋外走去。

概是渾身乏力,他走得極慢,及至屋中央,身後猝爾傳來踟躇且赧然的話音:“我···我要怎麽才能幫你。”

碧桃将大夫帶回來時,已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娘子寝屋的門已經合上。

她想要上前去敲門,被守在外面的譚齊叫住:“不必了,五爺應當無礙了。”

碧桃狐疑地看向屋內:“當真無礙了,那五爺還在裏面?”

譚齊沒說話,算是默認。

碧桃心下一驚,而後又将大夫送走了。

屋內,燭芯“砰”地響了一聲。章盈循聲望去,只覺自己的雙頰耳根和那紅燭一般顏色了。

濕漉漉的帕子輕柔擦拭她的手,抹去上面附着的滑膩。

宋長晏揉着她磨得發紅的掌心,口氣歉疚地問道:“是不是弄疼了?”

章盈臉色又紅了一些,嗫嚅道:“不是。”

宋長晏繼而又耐心地為她淨手,嘴上漫不經意道:“徐老夫人身子不知好些沒有?”

“好多了,老人家上了年紀,難免會有不舒爽的時候。”

“或許也是操心徐世子,畢竟他也老大不小了,婚事還沒着落。”

章盈感覺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想起上次被他撞破的場景,啓唇道:“徐世子之前不過是玩笑之言,你別放在心上。”

宋長晏問她:“那周姑娘對我,你也不會放在心上嗎?”

章盈想了想,遂道:“六姑娘即便是喜歡,也不應當用這樣的手段。”

眼見手上幹淨了,她欲抽回手,“天色已晚,你回去歇息吧。”

宋長晏收手握住她不放,“只怕還不能睡。”

他引着她的手放回原處,那裏一如方才,劍拔弩張。

章盈杏眸睜大,“怎麽又?”

宋長晏狀似委屈道:“六姑娘下足了分量,少說也得四五次。”

“啊?” 章盈的憐憫之情早被羞恥心消磨得一幹二淨,借故推辭道:“我手疼,你不如自己···”

“也不必全用手。”宋長晏半哄半就地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還有很多法子,我慢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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