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發着高熱,章盈一直昏睡着,何時回的清雲山莊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中,她只記得有人在給她喂藥。那藥苦得難以入口,她使小性子一般不願張嘴,那人便不厭其煩的在她耳邊哄勸,耐着性子喂完了一碗藥。

放下藥碗,宋長晏瞧着她攢眉苦臉的睡顏,不由得揚唇一笑。清醒時的她總一副溫婉的模樣,對自己更是疏離,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得以窺見她不設防的神态。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替她掖好被角後,大步出了屋門。

賀知意站在門外,見他出來,忙行禮道:“殿下。”

宋長晏擡手制止,低聲說了一句:“出去說,別吵到她。”

兩人走進另一間屋,身旁沒有外人,賀知意才又道:“殿下,您一切可好?怎麽會來越州?”

宋長晏寥寥幾語帶過,臉色凜然地問他:“我不是讓你守着她?你為何要留她一人在這兒?”

賀知意垂首請罪,“是屬下失職,當時安頓好後,我們一直沒有您的消息。我實在擔心,加之盈娘子也讓我出去尋你,所以我才帶人離開了越州。今日之事,的确是我顧慮不周,才讓殿下與盈娘子置身險境。”

宋長晏聽完,眉梢一動,“是她讓你去找我的?”

“是,盈娘子···其實心裏也十分挂念殿下。”

宋長晏神色稍虞,轉而問道:“如今上京那邊怎麽樣了?”

賀知意答道:“聖上久病榻上,已經數月不朝政了,幸而有周将軍和徐侯爺這一派老臣壓着,說您下落不明,不宜急着定下太子之位,只是朝中多數時候還是相爺說了算。他下令加賦征兵,想來也是為了對付殿下你。”

宋長晏冷笑一聲,他離京是父皇還是好好的,才過去半年,便病成這樣。這其中若沒有章泉的手筆,他決計不信。

他久不出聲,賀知意繼而問道:“那殿下如何打算?可要立即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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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長晏沉吟片刻,道:“不急,與章泉這一場已是無可避免,若無十足把握,此時回去只會成為他砧板上的肉。你派人去找譚齊,待一切籌備得當,再回京。當下···”頓了頓,他又道:“你繼續留做你的易老爺,不要暴露身份。”

他語氣如常,但賀知意卻聽出了些不尋常的味道,殿下似乎有些不悅。細想來也是,他繼續做易老爺,那就要與盈娘子繼續假扮夫妻,也難怪殿下會不滿了。

兩人接着談了幾句,宋長晏便要回章盈房中照顧她。走到門前,他停住腳步,回過頭問他:“那個錢傲是什麽來歷?”

賀知意道:“只不過是城中的富商,別的沒有大背景。”

宋長晏眼神淩厲,薄唇輕啓:“這種人不必留,找個機會處理了他。”

翌日午時,章盈才在一陣難聞的藥味中醒來。

濃烈的草藥氣味中,摻雜着女子的脂粉香,她一睜眼,耳邊便響起俞婉欣喜的聲音:“總算了醒了,真讓人擔心壞了。”

章盈看了一眼屋內的布置,是她在清雲山莊的寝屋,坐起身道:“姐姐來了。”

俞婉在她後腰墊好軟枕,嘴上歉意道:“碧桃那晚就與我說了,讓你去青松崖的那個丫鬟,的确不是我派去的。事發後她就不見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人找到,給你一個說法,必不讓你白白受這些苦。”

章盈寬慰地笑了笑,“我知道不是姐姐,你若真對想對我不利,早有大把的機會,何必讓身邊人下手。這事,恐怕是有人從中作梗。”

俞婉冷笑道:“是啊,買通我身邊的人,既能除了你,也能在我身上安個罪名,豈不是一箭雙雕。有這樣心思的,除了錢傲還能有誰!”

“只不過現在口說無憑,還得要有證據,否則容易被他反咬一口。”

俞婉嘆了一口氣,“先別想這些了,你受了傷,先好好靜養。”

聽她這麽一說,章盈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右臂的隐痛,想來是有人給她上了藥,才會有這麽濃的藥味。

“還是你福氣好,這一出事,你家那位就趕着來救你,當真是用心。”

賀知意?章盈想起昨晚暈倒前宋長晏在她耳旁說的話,不自在地笑了笑,心口不一道:“他是對我上心。”

俞婉觑了觑外頭,壓低嗓音道:“既是如此,我送你的那個就權當消遣,現在易老爺回來了,你還是要顧及幾分他的面子,別讓他知道,免得傷了夫妻情分。”

章盈這下更是窘迫,正苦于如何接話,幾人從外進來。

俞婉是見過這位少不露面的易老爺的,他走在前頭,令她詫異的是,那位伺候章盈的小子,竟然也與他同行。兩人身量相當,瞧着十分和諧,想來易老爺還不知曉他的身份。

思及此,俞婉不免對章盈心生敬意,能平衡這正宮與陪侍的關系,才是真的厲害。

她與賀知意問候過,起身離去,“妹妹該喝藥了,那我就不打擾了,等回去後再聚。”

沒了外人,宋長晏端着藥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将藥送到她眼前,“餓了吧,等喝完了藥,再吃些清淡的。”

章盈一聲不吭地接過碗,擰着眉喝完,眼前又多了一盤蜜餞。

“吃一顆壓壓藥味。”

她拿起一顆放入嘴中,酸甜的滋味散開。

宋長晏看了看她的右手,“手還疼不疼?這山莊沒有大夫,等回去後,要請個大夫仔細看看。”

章盈含着蜜餞搖頭,口齒不清道:“不疼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她才醒,雙眸明亮,哪像是要睡的人。宋長晏知道她是不想見自己,也沒多說什麽,囑咐一句好生歇息後便起身離開。

人都走後,章盈躺在床上,盯着帳頂出神。

如今賀知意也回來了,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回上京去,至此一別,她與宋長晏也總算了結了。她腦中莫名出現在山下他搭救她的畫面,思緒煩亂地一翻身,不小心壓到了右臂,頓時一陣疼。

這清晰的疼痛,忽而又提醒了她那夜在火堆旁正骨的場景,當時事出緊急,她沒有多餘的精力想旁的。此刻那些羞赧襲來,她蹭的紅了臉,煩悶地拉起被子蓋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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