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葉澄往隊伍前面走，正好和蔣清擦肩而過。
“葉澄，你先專心好好演講，之後的事下來再說。”蔣清輕聲叮囑他。
葉澄唇角動了動，又往後望了眼，心裏雖然不放心，但眼前還有要事要做。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大家早上好，很榮幸能夠作為學生代表……”
少年清越幹淨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操場的每一個角落。
校領導的發言令人昏昏欲睡，葉澄的音色卻截然不同。
他有一把極悅耳動聽的好聲音，就像山林間潺潺流動的清泉，又仿若雨天從屋檐滴答而下的剔透珠簾。
葉澄在燕市附中本就小有名氣，成績拔尖顏值高，不少學弟學妹都在學校榮譽榜上眼熟他。他一開始發言，操場上開小差的學生們不由地認真聆聽起來。
葉澄遠遠看着蕭刻的方向。
蔣清、蕭刻和剛才那位中年男人一起慢慢地離開操場了。
随後的升旗儀式結束，開學集合一散會，A班學生全都圍了過來，紛紛問葉澄剛才出了什麽事，蕭刻怎麽和領導吵起來了。
有個子高的男同學站在隊伍後面看完了整個過程，一邊給其他同學解釋，一邊為葉澄和蕭刻打抱不平。
“年級主任上學期不是說要調走嗎？今天這個應該是新來的。”
“怎麽能這樣啊，校長都沒管你的發色，他管什麽。”
“要我說，肯定是剛來我們學校，新官上任三把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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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澄，別太擔心了。蕭哥家裏你比我們還清楚，他不會有事的。”
周懿和楊博文走在葉澄身側安慰他。
蕭刻父親創建的集團在全國範圍內都大有名氣，乘着時代的東風在最近二十年更是以一種極迅猛的速度擴張。
這期間，蕭聞升的人脈網也以一種極誇張的模式往外鋪展開，其中就包括和燕市附中的關系。
蕭聞升不僅和燕市附中領導們關系好，還多次以慈善公益的名義資助附中貧困學生助學金、獎學金，以及捐款修建教學樓、圖書館，捐實驗器材等。
總之，像蕭刻成績那麽好的苗子，本來就是學校領導、老師的心頭寶，更別說蕭聞升和學校還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嗯……”葉澄心裏也清楚蕭刻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只是蕭刻剛才罵挺兇的，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那人留，不知道那新上任的主任會不會揪着不放。
-
回教室後，葉澄也沒有心思看書、備課，手裏捏着兩瓶草莓味的牛奶，等着蕭刻回來一起喝。
“橙子，給你。”
紮着馬尾的女生将一份關東煮放到桌上，葉舟舟微笑道：“謝謝你的卷子！”
葉澄頓了下，旋即解釋道：“其實那幾張物理試卷都是蕭刻做的。”
“原來如此。”
葉舟舟聳了下肩，“那你也吃吧，要是蕭刻在肯定也是讓你吃啦。”
葉澄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接過她的好意，細長的手指捧着紙杯溫熱的杯壁，關東煮的香氣随着細細的煙霧彌散在空氣裏。
見葉澄一直沒動嘴吃，葉舟舟問他怎麽不吃。
“我想等蕭刻回來，一起吃。喏，還有這個牛奶。”葉澄捏了下牛奶盒上的草莓圖案。
“哈哈哈，懂了。”葉舟舟用一種調侃又戲谑的眼神看着葉澄。
葉澄瞬間明白她又想歪了，耳根子倏地沾染上薄紅。
“不是，就只是想着和蕭刻……呃，一起吃東西。”葉澄纖長的眼睫輕輕地顫動，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反正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哈哈哈。
葉澄害羞起來怎麽這麽好玩啊。
同為葉姓人，葉舟舟逗起葉澄來可一點兒沒手軟，她一直在心底偷笑。
“哪樣子啊，你在說什麽，我怎麽不知道。”葉舟舟玩味地問。
葉澄白皙的臉蛋還是紅，緊咬住柔軟的唇，輕哼兩聲，沒再中葉舟舟的圈套掉入自證陷阱裏。
關東煮的溫度随着時間流逝，從一開始的滾燙變成溫熱。
葉澄還在擔心蕭刻這麽久了都還沒回來，班長秦端陽從外面走進教室，叫葉澄去辦公室一趟。
“哦！好！”葉澄局促地放下關東煮，向葉舟舟打了聲招呼後，去往同一樓層的老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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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氣壓低得吓人，校領導也來了。
葉澄推開門走進去，無意識地往蕭刻那邊走，新上任的王主任用一種嚴厲又憤怒的眼神看向葉澄，瞪他那頭看上去就像染的金發。
敏銳地察覺到敵意，蕭刻不動聲色地往葉澄前方站了站，擋住那人投射過來的惡意滿滿的視線。
校領導眯了眯眼睛：“葉澄是吧，剛才在操場上……”
校領導問，葉澄也就如實地說了。
當時操場上還有其他學生在，事情的發生經過一清二楚。
這件事本身就是誤會，新來的王主任想在剛開學這幾天刷一下存在感，做出點兒業績，看見葉澄金燦燦的發色就以為有學生叛逆染發。
王主任在校領導面前裝委屈，說自己只是為了維護學校校風校紀一時心切，行事稍微激動了點。
蕭刻這學生倒好，指着他鼻子罵，一點也不把大人放在眼裏。
他希望蕭刻能給他道歉，這件事和各退一步，就算過去了。
聽聞，蕭刻唇角露出一抹譏笑。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要不是今天他在，哪天橙子單獨被這什麽狗屁王主任撞見，細軟柔順的金發肯定就落到狗爪裏了。
葉澄怕疼，這狗主任剛才竟然還想直接揪頭發。
“蕭刻同學，這件事我大概也了解了，你看王主任誤會也是情有可原……你後面那些話确實頂撞得太過，不然這件事就大事化小。”
“學校這邊也不會給你處分，至于口頭上，你向王主任道聲歉。”
校領導充當着和事佬。
他以為都這樣說了，再桀骜不馴的學生也會看在薄面上，略過這件事。
蕭刻話都還沒說，只是微微張開唇，表情一露，班主任蔣清就知道要完，她開始默默扶額。
“沒搞錯吧，我還說他誣蔑學生呢。”
“給他解釋了不聽，還倒打一耙說我們頂嘴，還想直接動手。”
還罵他小竹馬這麽漂亮的金色頭發是雜毛。
這事能忍？
蕭刻反正忍不了，每次和葉澄睡覺的時候，他都舍不得碰掉葉澄一根頭發絲。
“道歉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就按校規流程來辦我也沒意見。”
話音剛落，預備鈴聲就打響了，蕭刻朝蔣清點了下頭，拉着葉澄的手往外走。
“老師，我們先回去了。不然該耽誤上課了。”
蔣清看了眼校領導和王主任的臉色：“……”
“那行，你們倆先回去。”
蕭刻和葉澄前腳剛離開辦公室，就模糊地聽見王主任又在發脾氣，說就蕭刻這種目無尊長的态度，至少也要記個大過。
“無聊。”蕭刻修長的手指拽着葉澄細白的手腕。
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走廊中，夏季的風微微吹動兩人的衣角。
“蕭刻。”葉澄小聲地喊他。
蕭刻偏頭：“幹嘛？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态度不好。”
葉澄眼神一愣，茫然地搖搖頭：“不是。”
蕭刻今天做這些事情都只是在維護他，給他出頭，葉澄看得清楚明白，又怎麽會本末倒置。
“早上的事情，我謝謝你都來不及。不會覺得你态度不好。”
“是那個王主任壞。”
“我就說嘛，我家橙子肯定站在我這邊。”
蕭刻緊繃的唇角小幅度地彎起，松開少年的手腕，他擡起手胳膊勾住葉澄的肩。
“哥沒白疼你。”
蕭刻又揉揉葉澄的頭發，“你這純天然的發色多好看啊，哪家理發店能染出來啊，就他眼瞎。”
“咳咳。”葉澄忍不住笑出聲，“你攻擊力好強。”
“廢話，攻擊力不強點兒看着你被欺負？”蕭刻指尖戳了下葉澄的額頭。
葉澄猝不及防，身子往後晃了晃，又被蕭刻無奈地拉住。
“所以你剛才叫住我，想說什麽？”蕭刻挑眉問。
葉澄想起要說的事：“就是葉舟舟感謝上午的物理答案，買了關東煮送我。”
“我就想着和你一起吃，我們快點兒回去，不然就冷了。”
蕭刻聽到忍不住在心裏發笑，葉澄很喜歡吃各種小零食、零嘴。蕭刻和他相反，口腹之欲并不是那麽強烈。
一想到葉澄眼巴巴地看着關東煮，想吃還要忍住等他一起吃的模樣。
怎麽想都覺得可愛。
“行行行，走快點兒。”蕭刻依他。
……
蕭刻和葉澄回自己座位上那一段路遭到全班同學的注目禮。
大家都很好奇，剛才在操場上那麽嚣張的蕭刻有沒有被罰。
經過這件事，A班學生都不約而同地讨厭新上任的年級主任，也能提前想到高三這年有罪受了。
已經上課了，A班同學再好奇也沒直接問。
蕭刻和葉澄趁着老師還沒來，一起分食還留着餘溫的關東煮。
葉澄咬了口丸子，正要接着吃下一口——
“我也要吃牛丸。”蕭刻在他耳邊低聲道。
“還有呀，這裏。”葉澄以為蕭刻沒看見，用眼神指了指。
蕭刻：“我吃你剩下的這個就好，吃完整的丸子指不定濺汁，萬一燙到嘴。”
“有道理。”葉澄乖巧點頭，将手裏還剩下的丸子遞到蕭刻嘴邊。
蕭刻張唇全部咬過去。
前排，已經備好課本的葉舟舟扭頭，光明正大地磕CP。
啊啊啊啊！簡直不要太幸福。
同桌這表情……又開始磕瘋了？
楊博文狐疑地往後看了眼。
不是，就兄弟間吃個東西，葉舟舟都能看得這麽激動？
“味道還挺好的。”蕭刻垂着濃密烏黑的眼睫，十分認真地評價。
“是吧，小賣部的關東煮确實好吃，湯也很濃郁。”
葉澄又開心地叉了個白蘿蔔送進嘴裏。
“挺甜的。”蕭刻又道。他不露聲色地睨着葉澄淺粉色的唇。
間接接吻，超甜。
“嗯？”葉澄迷迷瞪瞪地咬了口蘿蔔，“蘿蔔确實是甜的。”
“可是丸子是鹹的呀。”
“蕭刻，你味覺有問題吧。”
才暗戳戳浪漫心動不足一秒的蕭刻：“…………”
突然就有種掐死小竹馬的沖動。
也不對。
他才舍不得掐死橙子，還是使勁掐小竹馬的臉蛋好了。掐紅，掐得葉澄嗷嗷叫求饒那種。
“！”
默默吃白蘿蔔的葉澄雷達哔哔哔地響。
怎麽突然感覺……被什麽危險的東西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