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鼓樓

20鼓樓

趙莳臉上是興致盎然的笑意,手上還拿着一杯紅酒,搖搖晃晃幾下,她仰頭一口氣喝掉。

對身後坐在沙發上的人說:“你不覺得看着他被騙很有意思嗎?”

“萬一他知道了呢?”

“可是知道了豈不是更有趣?”趙莳回過身看她,眸光一瞬間詭谲,轉瞬又恢複正常,但蕭語還是看得清楚。

“只是想想就好玩,自以為自己更勝一籌,其實什麽都被我掌控着,太有趣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知道真相的樣子了,肯定很崩潰吧。”

蕭語覺得面前這位傳說中的趙家大小姐遠比想象中恐怖多了,這番話她只是聽着稍微想象一下都忍不住全身一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趙莳卻是笑着說的,明明周身氣質清矜至極,像朵典雅高潔的蘭花,怎麽瞧也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如今仔細一瞧,加上她剛剛說的那些話,突然又發覺,在她身上又不顯突兀了,甚至詭異地和她的氣質糅合着。

蕭語從沙發上起身,往護欄旁走,即使夜色蒼茫昏暗,二樓露臺也輕易看見下面,她轉移話題:“喲,還真打了啊,啧,看起來好像有點慘哎,你準備怎麽辦?”

趙莳語氣淡淡:“我記得這邊監控最近在維修,況且,喝醉了酒的人在大街上耍酒瘋然後被人打了不是很正常嗎?”

蕭語大笑了起來,靠在護欄上側身對着趙莳,朝她抛去個暧昧的眼神,“我就喜歡你這種,寶貝,說真的,你才是我的菜。”

趙莳挑了挑眉,觑她:“你男女通吃?”

蕭語低頭看了眼,答非所問:“嗯……我胸挺大的。”

趙莳沒看她,轉身走到茶幾旁,把酒杯放下,說:“剩下的錢,我會讓人打給你。”

蕭語嬌笑着:“好嘞,謝謝寶寶,下次還有這樣的好事還可以來找我的哦,包售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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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莳輕笑了聲,走下露臺。

等她回到餐廳坐下将近五分鐘後肖樹才到餐廳,一臉歉疚朝她說不好意思讓她等久了。

趙莳真是太喜歡他這樣的神情了,表面無辜純情,實則冷戾心機。

“沒事,我已經點好了,你看看吃點什麽。”

趙莳注意到他的衣角濕了許多。

“你衣袖那怎麽濕了?”她指了指他右手裏面那件襯衫的衣袖。

肖樹身子一僵,那是沾了血的那只手。

他低頭去看,松了口氣,襯衫衣袖一角露了出來,上面并沒有沾有血跡。

“可能是剛剛洗手的時候不小心打濕了。”

趙莳垂眸,“哦,這樣啊,下次要注意,不然濕了不舒服。”

肖樹把衣袖塞進外套的袖子裏,嗯了聲。

吃完飯回到公寓,趙莳接到陳矜羨打來的電話。

彼時,陳矜羨那邊很是吵鬧,趙莳問:“走了?”

“嗯,已經在機場了,我直接去那邊和他們會和。”

“你真是——”趙莳欲言又止。

“我這一生注定時刻在路途上,沒什麽好遺憾的,我陳矜羨一輩子都不會為什麽事情後悔的。”陳矜羨語氣堅定,嗓音亮堂,像初中入團時的宣誓那樣。

趙莳閉了閉眼,低嘆一聲,說:“好,反正無論你去哪,我都只要你平安健康。”

“哎,不聊這個啦,前段時間我忙你也忙,忘了問你,你和肖樹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那小子,可不簡單啊,你小心翻船。”陳矜羨不放心道。

“我知道。”

“那你……”

“他想勾引我。”

“他想勾引你,那你呢?”

“我也想勾引他。”

“喲,可以嘛。”陳矜羨忍不住笑出聲。

趙莳也勾了勾唇輕笑,走了兩步,到飄窗旁,看見了那株蘭花。

在川江的那株蘭花被帶回來後,就被養在她的卧室裏。

她拿起一旁的小噴壺朝着它摁了幾泵,水打濕蘭花的葉子,水珠順着葉片滑落,趙莳看着看着,又摁了幾泵,這樣的澆水量對于蘭花來說有些多了。

她放下噴壺,坐在飄窗上。

問:“他會讨厭我嗎?”

“誰?”

“他。”

陳矜羨沉默了片刻,像在思考怎麽回答她,又過了幾秒,道:“不會的。”

那個人一直是趙莳心上不可觸碰的傷口,前幾年趙莳從來不會在她面前主動提起他,或許是因為肖樹的出現,最近反倒主動提起了好幾次,情緒也不會再像那幾年一樣失控。

趙莳摩挲着手機外殼,垂着眼簾,低喃:“是嗎。”

可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對陳矜羨說出真相。

她想,她真的很冷血,也很殘忍。

可那又能怎麽辦呢,她真的很想看見肖樹痛哭流涕的模樣然後再把他狠狠丢棄。

“阿莳,我無所謂你做了什麽,反正我永遠站在身後,你還有我。我要登機了,有時間再打給你。”陳矜羨說。

電話挂斷後,趙莳把視線移到蘭花上,她很清楚,蘭花再怎麽喜濕,但每日澆水,施肥供給,也遲早會爛根死亡。

一周過去,到了肖樹去醫院拆線的時間了,恰好那天趙莳也要去做一次白帶常規,就陪着他一起去了。

趙莳挂的婦科,肖樹挂的急診,兩人就分開了。

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急診非常繁忙,排號排了很長。

肖樹看見醫護人員在廊道上神色匆匆地跑來跑去,以及科室外坐或站了一大堆人,外面一個位置都沒有了。

于是肖樹就在其他科室門口的空椅上坐下,這裏離得另一個科室門口很近,大門敞開,但這個科室很清閑,反正肖樹目前一個病人都沒看見。

就聽見裏面的人在八卦。

“林醫生真的太沉穩了,剛剛那個小女孩手抖成那樣,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把碎片夾出來,還一點殘渣都沒留。”

“人家好歹做了兩年無國界醫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人醫學世家的孩子。”

“啊?我真不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咱們主任是林醫生的舅舅,老院長是林醫生的爺爺,聽說他爸媽和奶奶都是隔壁的。”

“我艹,這妥妥優質男啊!”

“不是,你說我要不要去把他拿下?”

“你試試?聽說林醫生是單身,不過吧,又聽說,他還對他的前任念念不忘,你知道不,就骨科的張醫生是林醫生的研究生同學,他說的。”

“啊!還對前女友念念不忘?那還沖個屁。”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那種對前任念念不忘還來找現任的人,我絕對不會和這種男人在一起的!”

“哎,你可就幻想上了,萬一人家很深情根本就沒打算和別人在一起呢?說不定林醫生還在等他的前任呢。”

“啧,也不是沒可能哈,果然,深情的男人都不屬于我。”

聽了裏面的人聊了快十分鐘終于叫到了肖樹的號。

肖樹這才慢悠悠起身往急診室那邊走去。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小灘水漬,肖樹腳下倏地一滑,他忙伸手去扶牆,恰巧旁邊一只手伸了過來,撐住他的肩膀。

“沒事吧?”那人問。

肖樹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沒事。”

視線不經意掠過去的瞬間,他發現男人手腕上有一根紅繩。

看着很眼熟。

“林醫生,主任找你。”一個護士走過來急色道。

聞言,肖樹瞥了男人一眼,原來這就是那個林醫生,長得也就還行吧。

林珈珩看了眼地上,從無塵服裏拿出一包紙巾把地上的水漬擦幹淨後,他站起身朝肖樹笑,拍了拍他肩膀,語氣溫柔道:“下次小心。”

然後就走了。

肖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幾秒,挑了挑眉這才走進急診室裏。

說明了來意,護士把他帶到了隔壁的換藥室。

沒過一會,剛剛那位林醫生推門走了進來。

“是你啊,好巧。”林珈珩笑道,眉眼彎彎的,氣質裏外都透着股溫柔和善。

“你給我拆線?”

林珈珩在拿醫用工具,像是聽不到他語氣裏的冰冷,笑着回他:“對,我給你拆線。”

趙莳這個常規檢時間很快,結束後,剛走出科室,就收到了蕭語發來的消息。

【周峪延現在在醫院,剛醒過來。】

并附上了一張照片。

趙莳點開一看,是周峪延被繃帶纏了滿頭只露出兩只眼睛和一個嘴巴的模樣,像個木乃伊,眼神木愣愣地盯着鏡頭。

蕭語:【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整個臉都腫了,跟個豬頭一樣,完全醜到我眼睛了】

【真的太好笑了,他醒了什麽都不記得了,還問我他怎麽全身哪哪都疼,我說他被人揍了,他問我是誰打他,我說他昨天在大街上耍酒瘋把人陌生男人的褲子扒了,所以就被人家給打了】

【然後他自己都懵了,他可能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做出這種事,直接就沉默了,哈哈哈哈哈,直到現在都沒再說話,尤其是醫生說他的臉上的傷最嚴重時,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樂死我了】

趙莳把蕭語發來的消息一條條看完了,不由笑了笑,以周峪延嘚瑟的性子,估計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趙莳:【錢打過去了】

蕭語那邊很快發來兩個表情包。

一個抱起來親親的表情包,一個飛吻的表情包。

趙莳掃了眼,就把手機放回包裏,往急診科去。

但她沒在科室外看到人,裏面接診的人也不是肖樹,想了想,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肖樹很快接起,語氣柔和道:“我在隔壁的換藥室,醫生在給我拆線。”

“行。”

電話一挂,趙莳也就徑直走到一旁的換藥室,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低聲詢問:“阿樹,還沒好嗎?”

“阿莳?”一道意外之中的溫潤嗓音響起,語氣隐約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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