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佛像

22佛像

“應該——”趙莳拖長了語調。

蕭瑟的秋風複起,吹亂發絲,趙莳的長發被風吹着往後飄,肖樹是背對着的,也只是從後腦勺把頭頂的發吹得豎了起來。

由此望去,趙莳很難不注意到他的眉目。

他的眉色濃黑,原本微微上挑的眼尾被壓低,深情的桃花眼正專注地看着她,那雙潋滟漂亮的眼睛裏充盈着的情緒似乎都被她牽動着。

“冷不冷?”

她一貫做法,轉移話題,有心吊他。

誰讓他自個也樂意被吊呢。

畢竟,釣魚這件事,沒有欲望哪能上勾。

肖樹原本還在等待趙莳的下半句,此時突然被打斷,怔愣了一瞬,也還是認真回答她,“還好。”

“我有點冷,我們先回車上。”

趙莳說話總帶着點似有若無的引誘意味,讓人不自覺跟着她的話題走。

肖樹明白趙莳在回避這個問題。

副駕駛座上,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盯着趙莳的側臉,想說的話在嘴裏囫囵半刻,也沒能再繼續那個問題。

其實那個問題,無非就兩個答案。

肖樹內心深處清楚答案傾斜的方向,卻又執拗不甘地想着,他如果早一點出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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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一出,肖樹就開始懊惱,懊惱的瞬間,潛意識裏又放任自己沉淪。

在等紅綠燈,車內很安靜,安靜得過了頭,趙莳瞥了眼肖樹,只見他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車載藍牙連接着趙莳的手機,她随手打開某綠色音符軟件,再随手點開上次播放到一半的歌,并沒有仔細看歌名。

當歌詞和旋律出來的瞬間,兩人都忽然偏頭去看。

是《天黑黑》這首歌。

趙莳極少聽歌,也沒有什麽喜歡的歌,而《天黑黑》這首歌還是因為那個人喜歡,所以才一直有聽。

仔細說起來其實沒有多喜歡,只是單純會憑借這首歌懷念他,懷念那些日子。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高一,他正上大一。

因為放國慶,所以才有時間回到家中,她已經一個多月沒看見他,再見到他時,他正在後花園裏打理花草,手機裏放的就是這首歌,簡單的兩音,卻奏出了動人的旋律。

院子裏的花草都被他澆上水,三角梅在一旁熱烈綻放,他在輕輕跟唱。

趙莳沒去打擾他,默默站在牆角聽他把這首歌哼唱完,但不得不說的是,他唱這首歌時竟然沒有跑調,這讓趙莳有些小小的驚訝。

後來,被他發現了她在聽,他的臉唰地就紅了,一臉的羞澀加茫然無措,至今趙莳也能回想起來究竟有多可愛。

“滴——”

鳴笛聲如平地驚雷地響起,把趙莳從回憶裏拉了出來,像抽絲剝繭般,扯痛她的心髒,情緒莫名低落起來。

她把歌關了,車內再次恢複安靜。

紅燈滅

綠燈亮。

趙莳腳踩離合,車駛離車水馬龍的街道。

趙莳情緒變化的瞬間,肖樹莫名地感知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直覺認為是因為這首歌。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趙莳時,他聽狗子說她喜歡這首歌,而後就唱起這首歌,也是這首歌,才讓趙莳注意到他。

因為什麽?

林珈珩嗎?

他們的回憶就那麽多嗎?

一想到這,肖樹怎麽都壓不住內心的煩躁和嫉妒。

如果說周峪延的出現是鬥地主裏的四個三,那麽林珈珩就像是鬥地主時一直沒出現的那對王炸,是隐藏的威脅。

他無法衡量林珈珩在趙莳心目中的份量,就像他自己都開始忘了初衷。

車駛回栖風院,在樓下停好車後,他們倆往一樓大廳走,遠遠就看見門口伫立着兩個人。

趙莳一眼認出是誰。

那兩個人看到趙莳走近後,你推我我推你地湊了上去。

“姐,您可算回來了,吃過飯沒,我們倆想請您吃個飯,又找不到你人,只好在這裏守着了。”

趙渡恬着張臉笑得虛僞谄媚。

趙語深知趙莳是個不愛聽廢話的人,單刀直入:“姐,是這樣的,我們聽公司的人說,公司現在不是還空了個經理的職位出來嗎?你看我怎麽樣?而且吧,我們還聽說,公司正在開發一塊新的滑雪場,你看,我們可不可以帶朋友去試玩幾天啊?”

趙莳冷着眼掠過他們,“聽誰說的你們找誰去。”

說完就繞開他們倆,往一側走。

肖樹見狀,沒什麽情緒地掃過趙渡和趙語,跟着趙莳一起往裏面走。

趙渡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斜剜了眼肖樹,回身朝趙莳大喊:“這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男人,姐,你就不怕被騙了嗎?萬一他打的是咱們家錢的主意呢?你可要想清楚啊!”

趙莳跟沒聽到似的,頭夜沒有回。

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大樓內。

人走後,趙語突然愣住思考了一會,問趙渡:“你有沒有覺得剛剛趙莳身邊那個男的很眼熟啊?”

趙渡剛被人忽視了,一點心情都沒有,想也不想就罵道:“指不定哪裏來的的小白臉,說不定還是哪個十八線演員呢,見到也不稀奇,媽的,我們倆竟然還比不上那麽個小白臉。”

“趙莳是瘋了吧,居然這樣對我們,明明我們才是她的家人!”

“你可別說了,等下被她聽到了,你是還嫌在裏面待得不夠久嗎?要不是媽找了那麽多人幫你,你現在還在裏頭呢。”趙語給了趙渡頭上一巴掌。

趙渡嫌棄地瞪了趙語一眼,悶着氣不吭聲。

“不過,說真的,你真的不覺得那個男人很眼熟嗎?”趙語說不清為什麽,總覺得在哪裏看見過,就是想不起是哪。

趙渡雙手撐着胯,吊兒郎當一副樣,滿眼不屑,“不覺得!艹,煩死了,媽現在都不給我錢了,我身上一點錢都沒有,爸也不知道在國外幹什麽,也聯系不上,養病?他能養的什麽病啊!跑外面去,連兒子女兒媳婦都不管了不是!萬一是在外面養小三了,那我們倆的股份豈不是又要被分出去!”

趙渡是個沒腦子只會無能狂叫的,趙語雖然很厭煩她這弟弟的愚蠢,但卻又無法割棄,沉思了片刻,斥他:“別瞎說,先走吧,再想想辦法,姑姑最近要回國了。”

“得了吧,姑姑一家哪會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每次都幫着趙莳,爺爺也是,一群偏心的!”不甘的抱怨像滔滔不絕的江水一樣洶湧,趙渡氣憤地邊走邊罵。

電梯裏。

趙莳抱着肩站着,背脊繃得直直的,抿着唇,不說話的樣子冷極了,像肖樹對她的第一印象,似乎怎麽也觸摸不到。

只有平緩的呼吸聲在靜默狹小的空間裏起伏。

肖樹伸手拉了拉趙莳的衣角。

一雙眼睛似乎能說話。

只是默默注視着也能讓人心軟,趙莳最喜歡的就是這雙眼睛了,像那個人也最不像那個人,她扯了扯唇,露出一點笑,“沒事,他們兩個還不值得我不高興,阿樹,抱抱我好不好?”

話音一落,她就稍稍上前一步,摟抱住他的腰身。

肖樹也自然而然地打開雙臂,環抱着她,手輕輕落下,低睨着她,草木香灌入鼻腔,是他的身體自然不排斥的味道。

那麽多次,趙莳挑逗他,玩弄他,身體的接觸一點也不少,卻還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擁抱。

他個子高,身形寬大,輕易籠罩她的整個身形,衣服上的味道是她用的那款留香珠,這讓她感到溫暖舒适,即便她心知這是假象。

隔着衣物的心跳似乎能通過介質傳遞。

炙熱的,靠近的,卻也不過短短兩分鐘而已。

電梯門打開,是公寓的門。

交疊的衣物分離。

指紋解鎖開門,他們倆在玄關處換上居家的鞋,模樣像是一對夫妻歸家時的簡單場景。

肖樹瞄了趙莳一眼,眼底不自覺帶上笑意。

換好鞋後,肖樹把外套脫掉,自然往廚房去,不忘問趙莳今天晚上想喝什麽。

“桑葚玫瑰花茶。”趙莳揉着脖頸答。

肖樹熟練從櫥櫃裏拿出材料。

時間一長,他俨然已經成為了一個養生大佬,各種花茶得心應手。

趙莳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煮茶,然後洗澡,現如今煮茶這件事被肖樹給代替了,她就直接去洗澡了。

等到她洗完澡出來後,茶已經煮好了,肖樹正在把茶往他們倆的茶杯裏倒。

想了想,她緩步朝他走了過去。

肖樹原本正專心倒茶,餘光瞥見趙莳的下半身,便擡頭去看。

那一瞬,他手中的茶壺都晃了晃,原本流暢呈抛物線的茶水扭曲了一下,成了波浪線差點蕩出來。

趙莳穿了件墨綠色的冰絲V領吊帶睡裙,她的頭發被紮成松散的丸子頭,擡眼往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瓷白肌膚,裸.露面積很大,連溝.壑都能看得清楚。

肖樹只是看了一眼就急忙低下頭,耳尖冒紅,“咳,怎麽不穿件外套,雖然有暖氣,但也小心感冒。”

趙莳視線淡淡掠過他耳朵,折回到沙發上坐下,拿起肖樹剛剛洗好的藍莓,吃了兩粒,說:“暖氣挺足的,我不冷。”

肖樹把倒好的花茶端在手上,往沙發處走,眼睛完全無法躲開她。

睡裙衣料完美貼和她的身體曲線,哪大哪小一目了然。

尤其是她坐在沙發上,裙長原本也就到膝蓋,這麽一坐,硬生生褪到了大腿,腰線和臀線都清晰。

肖樹只好盯着腳下的地板。

花茶隔着玻璃杯也滾燙,像他的身體一樣。

他把兩杯花茶分別放在各自面前,有些沉默,太安靜了。

安靜地怪異着,肖樹不善言辭,本就話少,這會更是緘默。

趙莳拿着手機應該是在打字,指甲蓋敲在屏幕上發出輕響。

肖樹擡手摸了摸後脖頸,往後靠,又瞥見他的牛仔褲緊挨着她的冰絲睡裙,界限很分明,又詭異融合交織。

趙莳放下手機去拿杯子,杯子柄也傳遞着溫熱,她吹了吹杯裏的花茶,水波蕩起鮮紅泛紫的漣漪,微微抿了一口,問偏着頭的肖樹,“你怎麽不看我?”

肖樹不說話,喉結滾動,擱在一側的手用着勁,肌肉隐隐抽動。

趙莳本還想再逗幾句,剛剛放下的手機鈴聲乍響。

一個陌生號碼。

趙莳接起。

那頭的聲音卻意料外的溫潤好聽,“這個電話還能打通啊,真好,明天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甚至無需通名,林珈珩自信地認為趙莳一定會知道是他。

趙莳也确實聽出電話那頭的人是林珈珩。

不止趙莳聽出,肖樹也聽出了,剛剛的羞澀感瞬間蕩然無存。

白天裏的那股酸澀的情緒又瘋狂地在他的胸腔攻城略地。

都分手了,還死纏爛打,算什麽男人!

“你不忙了?”趙莳問,眼睛去盯肖樹。

“請了個假,想找你說點事,如果你很忙的話就算了,我們可以改天再約。”

“我要問問秘書,看一下我的時間安排,等我定好時間再跟你說行嗎?”

“好。”那邊的林珈珩說完好後,突然就沉默了起來,呼吸聲平穩地起伏了十幾秒,才繼續道:“阿莳,其實——”

不等那邊林珈珩繼續說下去,肖樹一個不小心把他的那杯花茶碰倒了,水一下從茶幾上往四周淌。

肖樹突然就手忙腳亂了起來邊去拿廚房紙過來擦,邊說姐姐對不起,趙莳也被吓了一下,就沒有聽到林珈珩說的話。

等到肖樹收拾好後,趙莳再去問林珈珩剛剛說了什麽,她沒聽清,林珈珩突然就不說話了。

只是笑笑道:“沒事了,早點睡,晚安。”

趙莳也不再追問,只說好。

電話挂了後,趙莳突然想起一件事,側首朝肖樹道:“我認識兩個歌手和作詞者,他們明天會來這邊參加節目,我看你對音樂方面很感興趣,要不要我介紹他們跟你認識一下?”

肖樹:大家好,一首算什麽男人送給我自己。

女主親媽禿頭厭:咱就是說,別太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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