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俞植雖然只比俞深小十幾歲,但俞深作為當家人,在俞家的地位和權威性不容挑戰,就連他的父親、俞深的大哥,也得照樣聽這個弟弟的話。

所以,哪怕俞深真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呵斥俞植,他縱然心裏不滿,也絕對不敢頂嘴。

俞深餘光瞥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俞植,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還不走,想留在我這兒過夜?”

在俞植的印象中,俞深很少發怒,是個情緒很穩定的人。

但這不代表當他用這種表情和語氣下達命令的時候,被命令的那一方可以不當回事。

夏缺換上慣用的可憐眼神看着俞植,但後者像是瞎了一樣對他的暗示熟視無睹,氣沖沖的站起來,對俞深說:“小叔,你太過分了!”

夏缺:?

你這麽勇敢的?

下一秒,俞植拉着他:“哼,走就走!”

夏缺:……

他跟着俞植灰溜溜的離開,快走出客廳前,鬼使神差般回頭看了一眼。

俞深沒管那聒噪的兩人,徑直走到夏清清面前。

“唔……”

夏清清這會兒清醒些了,目睹俞深訓人現場後,輕聲道:“我打擾到你了嗎?”

俞深仍然緊皺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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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缺眼珠子滴溜亂轉,想到剛剛俞深說的那句阿貓阿狗,頓時有些幸災樂禍。

這人連自己親侄子都一點面子不給,夏清清一個外人,還能讨到好?

然而下一秒,就看到俞深拿了一雙拖鞋,單膝抵着冰冷的地磚,在夏清清面前蹲下來。

男人神情輕松自然,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滿,這種對于他的身份而言算得上臣服的動作,卻做得仿佛喝水吃飯一般稀松平常。

那一刻的畫面,讓人幻視忠誠的騎士單膝跪地,為尊貴嬌矜的公主穿上水晶鞋。

“地上這麽涼,怎麽光着腳就亂跑?”

“你中午才說了自己容易生病。”

夏缺瞪大了眼睛,滿臉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他雖然不太了解俞深,但通過剛剛短暫的接觸,這怎麽也不像是會放下身段去遷就別人的人吧?

前後的态度,簡直判若兩人。

反差也太大了……

夏缺敏銳的捕捉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來不及細想,就被俞植關門的聲音打斷了。

俞植掄圓了胳膊,動作做得很大,下一秒就要摔門而走的樣子。

但真正關上的時候,卻又小心翼翼的把門帶過去,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夏缺:……

“你至于嗎?”

在親叔叔面前能慫成這樣,還不如夏清清在俞植面前自在。

俞植抱怨道:“整個俞家除了我祖爺爺,誰不怕他。”

是嗎?

“我看夏清清就不怕。”

俞植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奇怪,在心裏琢磨道:清清怎麽會在小叔家裏呢?

兩個人好像還挺熟的樣子。

俞植想半天沒想明白。

當然,也可能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

別墅內,面對俞植的問題,夏清清聯想到剛剛的俞植和夏缺,還以為他是潔癖發作,生氣自己弄髒了地面,有些小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啊……”

“我小時候都是爸爸抱着,很少自己走路,就習慣了不穿鞋子,家裏幾層樓都是鋪了地毯的,我剛睡醒了還以為在家裏……”

“所以就……”

俞深點點頭,說了句讓人一頭霧水的話:“知道了。”

他又問:“做噩夢了?”

夏清清之前是因為剛剛睡醒,思緒還不太清楚,才會那麽敏感,現在清醒了,就不那樣。

但這種事問不得。

一被問到,失落的情緒就又卷土重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垂下漂亮的眼睛,有些委屈的說:“嗯……”

短暫的幾次接觸裏,俞深見過乖巧聽話的夏清清,禮貌疏離的夏清清,善良柔軟的夏清清,漂亮驚豔的夏清清,但還沒見到過委屈可憐的夏清清。

而現在,他見到了。

忽略不掉心底泛起的心疼,俞深重重的呼吸了幾下,克制住想要把人擁進懷裏安慰的沖動。

他扯了幾張濕巾,伸手去握少年纖細的腳腕,有些冒犯的舉動令夏清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白嫩的腳指頭并在一起,有些緊張的翹了翹。

像被雨點打得一顫一顫的白玉蘭。

俞深呼吸緊了緊,猛地閉上眼。

“……我先幫你把鞋穿上。”

俞深邊說,邊托起夏清清的一只腳,細致的擦拭着敏感細嫩的腳心。

夏清清骨架小,連帶着腳的尺碼都比同身高男性的尺碼小很多,俞深一只手就能圈住。

腳部皮膚嬌嫩,還沒怎麽用力,被擦拭過的地方就會壓出櫻花似的粉色,從白皙似雪的皮膚上泛起,又很快消散。

直到右腳已經穿好了拖鞋,夏清清才終于回過神來,意識到俞深在為他做些什麽。

想到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有潔癖,本想将腳從對方手裏抽出,但才露出一點點這樣的想法,握住自己腳掌的大手便又加深了力道。

拉扯之間,夏清清沒能站穩,往前撲的時候慌張撐住了俞深的肩膀,垂下的頭發搔過男人側臉,從心尖上泛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夏清清小聲驚呼:“別——”

他阻止得有些太晚了,微微瞪大着眼睛,吃驚的低下頭看着俞深。

入目可及的,是男人嚴嚴實實包裹在正裝下,無聲敘述着力量感的精壯軀體。

以及,他低着眼睫,專注的神情。

“你不是……”有潔癖嗎。

“你又不髒。”

俞深頭也沒擡,動作依舊細致。

他擦拭的力度很輕,濕巾緩緩擦過腳心的觸感,像極了被大狗用濕漉漉的舌頭熱情舔舐。

夏清清無法忽略腳底傳來的微癢,玉圓白潤的腳趾不自覺的蜷縮在一起,無意間輕輕勾蹭了一下俞深的手腕。

他戴着一塊腕表,是金屬質地,很涼,夏清清只覺得渾身的血管都被冰了一下。

直到站穩後,心跳都還有些亂。

俞深更是一僵,隐在鏡片後的黑眸沉了沉,下意識的将夏清清的腳腕和自己的手腕比了比。

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怎麽這麽小。

碩大的喉結滾了滾,咽下變得愈發沉重的呼吸。

俞深不動聲色,幫夏清清把另外一只鞋也穿好。

做完這一切後,他直起身,陡然增加的身高完全颠覆了剛才對夏清清有利的局面,令他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潛在的危險。

他不得不擡起頭,才能與俞深對視。

“現在還害怕嗎?”俞深撿起之前有關噩夢的話題。

他的聲線很低,像是貼在夏清清耳邊說話。

經歷過剛才的小插曲,夏清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他緩慢的搖了搖頭,小聲道:“不是害怕。”

那就是難過。

俞深不知道像小公主一樣、被捧在手心裏嬌生慣養長大的夏清清,怎麽會做讓自己難過的噩夢,但不妨礙他想讓對方稍微開心一點。

“喜歡小兔子嗎?”他忽然問。

“唔?”夏清清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俞深解開袖扣,往上卷了卷袖子,露出一截青筋嶙峋的小臂。

他手掌很大,骨節分明,覆着青色的血管,比起好看,更多的是一種危險。

剛剛就是這樣一雙手,握住了夏清清白皙細嫩的腳。

“晚飯給你做兔子布丁。”

俞深笑了笑:“把它們吃下去後,你的夢裏,就會出現很多可愛的小兔子。”

夏清清現在才明白過來男人話裏的意思,心底莫名的危機感解除。

他漂亮的眼睛彎成淡淡的月牙,輕輕的說:“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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