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俞深搬了一根凳子放在落地窗前,擡起頭對夏清清笑道:“這是小朋友的專屬觀光座位。”
夏清清有些無奈的捏了捏鼻心:“如果有一天俞叔叔下崗失業,不當總裁了,可以考慮一下去幼兒園應聘老師。”
他覺得自己完全被男人當成了幼兒園的小朋友,還是需要拍着腦袋輕輕哄才會乖乖坐好的那種嬌氣包。
俞深挑挑眉,不僅沒反駁,還應下了自己的新身份:“那麽,俞老師會每天都給夏清清小朋友的小本子上,蓋上一個小紅花的。”
“好幼稚啊。”
“幼稚嗎?”俞深笑了笑,“但我怎麽聽說,某位小朋友的家裏,還留着他小時候的小紅花本子?”
夏清清沒有上過幼兒園,一直到初中之前,都是請的家教。
俞植被俞夫人帶到他家做客,提起幼兒園有小紅花這種東西,從來沒見過的小清清睜着圓溜溜的藍眼睛,含着兩包眼淚,爬到夏燼生的膝蓋上。
他什麽也不說,只是用濕漉漉的眼神一直看着爸爸。
夏燼生熟練地拿手帕擦着寶貝白嫩嫩的小臉,輕輕哄他:“寶寶乖乖聽話,daddy也給你蓋小紅花。”
藍眼睛霎時睜得更大,水汪汪的眼珠透着光,瞳孔上像印着花一樣。
小寶貝趴在爸爸腿上,乖巧的輕輕重複,奶奶的尾音蝴蝶一般往上飛:“fafa~”
早餐喝完一大杯牛奶,找daddy要花花;
陪大哥練鋼琴,找daddy要花花;
給媽媽當模特穿小裙子,找daddy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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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有吃飽飽,找daddy要花花;
堅持一周沒有生病,找daddy要花花;
完成家庭老師布置的作業,找daddy要花花;
被daddy咬了軟乎乎的臉頰肉,更加需要花花。
總之,小清清的本子上,每天都要被蓋上二十幾朵小紅花。
這個習慣一直持續,直到正常小孩子應該幼兒園畢業的年紀,才停止這樣有點幼稚的獎勵行為。
每天被纏着要小紅花的時候不覺得,忽然某一天,夏燼生後知後覺發現他的小紅花印章很久沒再使用過,才驚覺他的小寶貝已經好久都沒有找自己蓋過小紅花了,個子也已經長高到不能再趴在自己腿上。
但他還是很乖。
被主人遺忘的十幾本蓋滿小紅花的小本子,被夏燼生一一收好,和保密文件一起鎖在保險櫃裏,漸漸落滿時間的塵埃。
連夏清清自己都快忘了還有小紅花這件事,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俞叔叔怎麽會知道的。
“先堆雪人吧?”
俞深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他把夏清清按在小凳子上,将暖氣開到最大,又找了一件小毛毯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确保不可能會受一點寒之後,才放心的推門出去了。
但他自己倒是只披了一件大衣,裏面就一件黑色的打底毛衣,襯出衣服底下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夏清清坐在開足暖氣的室內,光是隔着窗子這麽看着,就覺得牙齒有些打顫,當事人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似的,頂着寒風神色如常。
他有些羨慕的看着院子裏身強體壯的男人,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裏,對方就像一把火似的,靠近就很溫暖幹燥。
俞深走到落地窗前,隔着透明的玻璃敲了敲。
他的嘴唇在動,似乎在說些什麽,但窗戶隔音效果太好,夏清清一點也聽不清。
他只能搖搖頭,示意自己聽不見。
男人頓了頓,應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片刻後,又說了一句話。
俞深隔着一層玻璃,對另一頭聽不到的夏清清說,小乖,我好喜歡你。
喜歡到……
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他的心熱烈跳動着,血液也時刻為夏清清而沸騰。
無論再冷的冬天,對俞深而言,只要有夏清清在,那他就永遠擁有一個可供休憩的避風港。
他看着那個人,能夠感覺到的永遠也只有快要突破胸膛的心跳,感覺不到一丁半點的寒冷。
俞深按了按胸口,壓下那股洶湧的愛意,轉身将繡球樹上幹淨的積雪掃下來,一趟趟運到落地窗邊,不一會兒就堆成了很大兩個雪球。
他看到了俞植發在朋友圈的雪人照片,如果不是考慮到參考模板是夏清清,當場就會毫不留情的留一句“醜死了”。
但偏偏參考模板是夏清清,俞深情人眼裏出西施,破天荒的說了句“還算可愛”。
俞植簡直受寵若驚,要說夏清清是從小被家人寵到大的話,那他就是從小被俞深罵到大的,無論做什麽,得到的永遠都是否定,這還是第一次被肯定——
居然是因為自己做的雪人。
抱着莫名其妙的競争念頭,俞深顧不上吹得人腦門疼的偏北風,就戴了雙普通的皮革手套,在雪地裏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做好了第一個雪人。
他用藍色的玻璃珠當做雪人的眼睛,又用積雪做了兩根雪白的羊角,一左一右按在雪人腦袋上,還細致的在羊角下捏了兩只橢圓形的羊耳。
雪人的下半部分圓圓滾滾,挺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小肚子。
俞深走遠了一點,左看右看,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
他想了想,轉過身征求夏清清的意見。
這是……我?
夏清清憑借着那兩顆藍色的玻璃球,猜測俞深是以自己為藍本做的一個雪人,但他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給雪人安上羊角。
不過……還蠻可愛的。
小羊雪人睜着呆呆的眼睛,好像被誰欺負了,包着兩汪眼淚,可憐兮兮的抱着肚子坐在雪地上。
夏清清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而後指了指玄關。
俞深立刻就明白了,把挂在衣帽架上的小羊挎包拿來給雪人戴上。
夏清清眼睛一亮,瞳孔裏倒映着一片純白雪色。
剛才只覺得可愛,不覺得很像自己,戴上小羊挎包之後,簡直一模一樣!
他拿出手機,正想拍張照片,剛點進相機,頂上就彈出來兩條微信消息。
夏清清起初沒當回事,但掃了一眼,看清楚發送人名字時,準備按下快門的手指卻忽然頓住了。
是……夏燼生。
他整個人都怔了怔。
俞深已經做好了和小羊雪人合影的準備,但等了很久,也遲遲沒等到閃光燈亮起。
他透過玻璃窗,看向夏清清,發現少年有些怔然的拿着手機,半天都沒有任何動作。
俞深眼神一頓,憑借着野獸般的直覺,立刻便猜出了原委。
他知道這小家夥一時半會兒是顧不上自己了,低下頭拍了拍雪人的腦袋,有些無奈的低笑道:“小朋友,愛你的人,遠比你想象得多。”
男人用眼尾的餘光掃了眼落地窗內的少年,在心裏将餘下的半句話補充完整:
所以,你不需要懷疑自己得到的愛意。
一直做那個被全世界偏愛的小孩就好了。
夏清清愣了許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指尖有些發顫,點了兩次才從消息欄跳轉到微信的聊天界面。
夏燼生發來的是兩張圖片。
一張是雪地裏的一大一小兩個雪人,大的那個腦門上寫着“daddy”,小的那個腦門上寫着“寶寶”。
歪歪扭扭的,有點醜,沒俞深做得可愛,也就比俞植稍微好點兒。要不是特意标注,夏清清根本就認不出來那是夏燼生和他。
還有一張是live圖,結着薄繭的大掌接了一顆透明雪粒,在相機的閃光燈下泛着水晶一樣的光芒。
看拍攝時間,和俞深發圖片的時候差不多,都是第一批發現京城下雪的人。
也就是說,雖然不是第一個發來消息的人,但實際上,夏燼生在初雪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到了要将那個畫面記錄下來。
他在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想好了要分享的人。
只是夏燼生也不确定,夏清清收到了那麽多份浪漫,究竟還需不需要自己的那一份。
他擔心自己分享出去的不是驚喜,而是打擾。
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玩弄權術的男人,在面對自己心思細膩的兒子時,竟然也會當局者迷,自亂陣腳。
俞深發去的那條信息,算是給夏燼生吃了顆定心丸。
清清心情似乎不錯——
就算不喜歡,應當也不至于覺得會很煩吧?
夏燼生這麽想着,沒了往日的果決,翻來覆去斟酌着應該配些什麽文字,但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删掉了對話框裏打了一大段的字,只發了兩張圖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可以簽幾份文件,看一份報告,或者是泡杯咖啡醒醒神。
他有很多事可以做,也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夏氏軍工的董事長,時時刻刻都忙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但等待的那幾分鐘裏,夏燼生什麽也做不了。
任何有關夏清清的事,他都沒有辦法一心二用。
手機一直沒有動靜,夏燼生的眼神也漸漸沉了下去。
果然還是……
男人表情黯淡了一瞬。
但下一秒,屏幕陡然亮起,鎖屏的未讀消息那一欄裏,赫然出現了夏清清的名字。
夏燼生瞳孔微睜,明明是期待中的結果,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迎接——
他深深地呼吸了幾次,調整好情緒,才拿起手機查看。
夏清清也沒發語音或者是文字,和夏燼生一樣,只發了圖片。
甚至他的更加簡潔,就只有一張。
是俞深堆的小羊雪人。
和他本人簡直一模一樣。
藍汪汪的玻璃眼睛在陽光下閃爍着清透的光亮,背着小羊挎包,頂着一對雪白的小羊角,耳朵好像能動一樣在撲扇着。
很可愛。
小羊雪人和小羊一樣,都特別特別可愛。
夏燼生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眼神裏盛滿溫柔,拖動着那張圖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點擊保存,設置成聊天背景,朋友圈背景,屏保,桌面——
總之一眼能夠看到的地方,都變成了這張圖片。
如果不是怕雪會融化,夏燼生真想親親這只軟綿綿的小羊。
緊繃許久的眉心終于舒展,語氣也輕松了不少,若有若無的含着笑意,發去了一條語音。
夏清清點開聽,夏燼生說明天就來接他回家。
他擡頭看了眼日歷,農歷冬月二十五,小寒。
離除夕還有三十三天。
他聲音很輕,嘆息似的呢喃道:“要過年了啊。”
夏清清出着神,被俞深敲窗戶的聲音拉了回來。
他擡頭看過去,小羊雪人的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多出來一個更大的雪人。
俞深脫下大衣,披在大雪人身上。
原本平平無奇的雪人,忽然就有了幾分他的神韻。
隔着一層玻璃,夏清清是聽不見的。
所以俞深對他說,京城的這個冬天,俞深雪人會一直陪在小羊雪人身邊。
而這輩子,俞深都會一直陪在夏清清身邊。
他們會像雪人融化後交彙在一起的雪水那樣,永遠也不會分開。
這本無論是和魚餌的愛情線還是和家人們的親情線,都會比較慢,比較細膩,所以就慢慢來(也不會很慢啦哈哈哈過完年收拾完夏缺就會進入到一個很可樂的合家歡環節(也許是【】)
而且其實清清和daddy最大的矛盾不是夏缺,等魚餌的小心思敗露後就會爆發得比較明顯了
但daddy真的很愛清清的,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給清清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