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營養不良的嬰兒

第24章 營養不良的嬰兒

“鄭副團長, 孫指導員家屬剛才說可以随便将軍人開除的話,我覺得不妥,這事要是傳出去,容易影響孫指導員的名聲, 所以我提議, 專門徹查一翻, 還孫指導員一個清白。”

鄭中梁手抖了一下, 不小心扯下了嘴角的幾根胡子,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孫海則面色如土,頂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呵呵,團長不用了,咱們這裏就這麽幾個人, 怎麽可能傳出去對吧!再說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随便別人怎麽說。”

陳招娣更是臉都吓青了, 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到剛才她說大話前把自己的嘴縫上。

夫妻倆的表情全被秦啓航看在眼裏, 秦啓航也不說啥, 只是轉頭看着鄭中梁問:“鄭副團長,你覺得呢?”

明明秦啓航的嘴角依舊挂着笑,但這一刻,鄭中梁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鄭中梁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聲奸詐,沒想到秦啓航年紀輕輕,卻能随手給他設個套。

今天這事,他要是說不管, 那麽要不了多久,陳招娣說過的話肯定會被秦啓航流傳出去。

可要是管, 孫海,他媽的還真就不幹淨。

鄭中梁知道自己中計了,惱怒不已,但他只能壯士斷腕。

畢竟事情要是被秦啓航鬧了出去,肯定還要查,既然早查晚查都是查,那還是別掙紮了。

鄭中梁松開了握緊的拳頭,“你是團長,我當然是聽你的。”

孫海愕然,“副團長。”

鄭中梁給了孫海一個威懾的眼神,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孫海頓時明白了鄭中梁的意思,不甘的垂下了頭。

陳招娣也不樂意,但她就是個欺軟怕硬的,面對紀詩詩她敢扯氣高揚,面對鄭中梁,她卻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準備回家吹枕頭風。

而紀詩詩,則忍不住給了秦啓航一個“厲害”的眼神。

釜底抽薪,這一招使的真好。

紀詩詩的贊揚對秦啓航來說堪比興奮劑,他眼底的笑意差點藏不住。

勉強壓抑着喜意,秦啓航輕咳一聲道:“那麽,咱們就先走吧!至于紀醫生,你想要薄荷盡管割,這片薄荷我記得聽士兵們說過,都是野生的,是無主之物,誰都可以摘。”

‘無主之物’四個字,秦啓航咬的格外重,陳招娣老臉一紅,像個鹌鹑似的,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裏。

紀詩詩也明白了,感情這片薄荷就不是陳招娣的,她只是故意想找自己的茬。

神經病吧!

自己和她無冤無仇的,她沒事找自己麻煩幹嘛!真是病的不輕。

紀詩詩暗搓搓翻了個白眼,等秦啓航他們全部走後,紀詩詩沒心思割薄荷,随便再割一點,把背簍裝滿就回去了。

覺得這裏離醫務室太遠了不方便,紀詩詩還挖了幾十株薄荷帶回去,打算種在醫務室附近,這樣以後需要新鮮薄荷就不用跑太遠了。

紀詩詩再次回到醫務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看着她背着背着一堆,手裏還抱着一堆,蔻國捷非常滿意。

能采這麽多藥,又給部隊省下了一筆,簡直不要太好。

雖然國家批給部隊的藥全都不要錢,但那不是因為藥不值錢,而是因為費用被國家承擔了。

蔻國捷是個愛國的,他比誰都清楚現在國家有多困難,能省一點是一點。

沒多久,鞠小歐也回來了。

和收獲滿滿的紀詩詩比起來,鞠小歐采的藥就少的可憐了,只裝了半背簍。

不僅少,她還摘錯了,把藿香和香薷搞混了。

好在香薷也是一種中草藥,可以溫胃調中,發汗解暑,也是一種不錯的中草藥。

但蔻國捷還是不滿意,當時就背着手一臉嚴肅的對鞠小歐說:“鞠護士,雖然你這次誤打誤撞采了別的藥,但這并不代表你沒錯。中草藥既能救人,也能殺人,采到普通草藥也就算了,可你要是不小心采到毒藥,那就害人不淺了,所以你以後一定要牢牢記住草藥的特點,不能再挖錯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鞠小歐裝作羞愧的低下了頭。

但實際上她的嘴撅的能挂油瓶了,心裏也怪上了紀詩詩。

畢竟要不是紀詩詩多事非要弄啥草藥,她也不會挨這一頓訓。

紀詩詩可不知道,鞠小歐私底下已經對她很不滿了。

中草藥可不是摘回家就行,還需要炮制。

藿香的炮制辦法很簡單,将葉子和根莖分離,葉子單獨曬,根莖則需要切成段,水浸泡徹底後再曬幹,最後和曬幹的藿香葉和勻就行。

薄荷的炮制方法和藿香的差不多,兩者都不麻煩,只是費時間。

還好人多力量大,三個人一起動手,大概一個多小時就把藥材全部弄好了。

這時候也到了下班時間,随便洗漱一下,紀詩詩先去吃飯。

今天打飯的是吳鐵錘,看到紀詩詩,吳鐵錘的眼一下就亮了,問道:“紀醫生,你說的母豬産後護理寫好了嗎?”

紀詩詩:“……”她忘了。

但這不能怪她,她這兩天實在太忙了,每天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想起來。

心裏很抱歉,紀詩詩臉上卻啥都看不出來,一本正經說:“正在寫了。”

吳鐵錘信以為真,樂呵呵道:“沒事。不急,你慢慢了。”

說着吳鐵錘狠狠給紀詩詩舀了一大勺紅燒帶魚,完全沒有食堂大媽帕金森的風采。

如此明目張膽,紀詩詩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看周圍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她也不好拆吳鐵錘的臺,只能笑笑把菜端走。

但實際上,紀詩詩是想多了。

島上別的不多,就是海鮮最多。

一天三頓吃海鮮,大家早就吃膩了,看見海鮮就反胃,只是沒得選擇才不得不吃。

所以只要紀詩詩吃得下,她就是再吃幾碗也沒人有意見。

吃人嘴軟,從食堂回去後,紀詩詩立馬提筆奮筆疾書。

母豬的産後護理并不簡單,別看母豬身強體壯,實際生産後,有不少母豬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炎,尿道炎,子宮內膜炎,産後癱瘓,産後不吃東西等等多種問題。

紀詩詩盡量将能想到的全部寫上,治療方法也通通寫了。

除此之外,紀詩詩還把剛出生的豬崽崽的各種突發疾病也寫上,這樣應該能增加小豬的存活率。

而既然想到了小豬仔的病,紀詩詩自然又想到了大豬會生什麽病。

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則,紀詩詩又把豬的各種常見病全部寫了一遍,治療方法也全是常見的中草藥。

最後連給豬怎麽做衛生怎麽消毒紀詩詩也寫了,等寫了完了紀詩詩才發現她脫離了初衷,把母豬産後護理指南變成了養豬大全。

看着自己寫的厚厚的一疊資料,再看看窗外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和自己臉上大大的黑眼圈,紀詩詩哭笑不得。

原以為只有學醫才會令她忘記時間,沒想到,一本母豬的産後護理居然也能讓她如此入迷。

莫非她就适合搞這一行?

這麽想的紀詩詩忍不住笑出了聲,覺得自己腦洞挺大的。

腦細胞勞累了半天,這一晚上紀詩詩給自己放了個假,沒有去系統裏學醫,而是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紀詩詩将寫好的資料交給了吳鐵錘。

看着厚厚的一疊,吳鐵錘眼都瞪大了許多,喜笑顏開的用雙手把資料接着,然後一邊用眼睛瞟着資料上的字一邊說:“哎呦,居然有這麽多,可真是辛苦紀醫生了。”

紀詩詩抿了一下嘴,笑着道:“不客氣吳同志,只要有用就行。”

吳鐵錘随便翻了一下,發現紀詩詩寫的是豬的各種病症,還寫了可以用什麽辦法治,大喜道:“這可太有用了,我随便瞄一眼就知道你寫的特別有用,只要豬不生病,等到了年底,咱們部隊一定會多出一堆大肥豬,到時候我一定多給紀醫生你分點肉。”

吳鐵錘明顯只是随口一說,但紀詩詩還是樂呵呵應了,“好,那我就先提前謝謝吳同志了。”

她這麽客氣,自然讓吳鐵錘更高興了,心想紀詩詩不僅漂亮,脾氣也特別好,以後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個臭小子。

咦!吳鐵錘突然心中一動。

要不……讓他外甥試試。

那家夥現在都混在縣長身後了,長的也不賴,脾氣也不差,感覺勉勉強強能配得上紀醫生。

如果那家夥争氣,真能把紀醫生娶回家,那他可對得起他死去的姐了。

吳鐵錘越想越覺得美,瞧紀詩詩的眼神也直接從和善變成了慈愛。

紀詩詩:“……”

這吳大廚看她的眼神怎麽跟她外公外婆看她的眼神似的,可明明吳大廚才三十多歲啊!

紀詩詩覺得怪怪的,加上還得去訓練,很快和吳鐵錘告別了。

沒走多久,剛走到一片小樹林,紀詩詩突然被人一把拽了進去。

她沒有反抗,因為拉她的人是秦啓航。

兩人走到一塊大石頭後面,紀詩詩,才挑眉看着秦啓航問:“你昨晚上一夜沒睡?”

紀詩詩會問這句話,是因為秦啓航臉上的兩個大黑眼圈實在太明顯,簡直和熊貓眼差不多了。

這麽明顯嗎?秦啓航臉上有點不自在。

他昨天晚上确實一晚沒睡,但這很正常,突然和心愛之人處上對象,秦啓航總覺得像在做夢似的,根本不敢睡,擔心醒過來發現是一場夢。

不僅不敢睡,秦啓航昨晚上還輾轉難眠,單人木床嘎吱嘎吱響了一晚。

這要不是住在部隊單人宿舍裏,外人肯定會想歪。

沒好意思說想紀詩詩想的睡不着,秦啓航只說了句“有點失眠”。

紀詩詩沒懷疑,緊接着問:“那你把我拉過來幹嘛?也不怕被人看見。”

秦啓航:“……”要真是被人發現,那他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可惜,依照他的反偵查能力,想出現在這種事,估計只能在夢裏。

所以說,有時候,太厲害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感到煩惱的秦啓航一心二用,把另一只手裏攥着的南瓜葉打開說:“早上我晨練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成熟的山莓,我嘗了一顆可甜了,就摘了點給你嘗嘗。”

山莓,紀詩詩挑了挑眉,低頭一看,發現秦啓航說的就是樹莓。

這是一種野果,顏色黑中帶紅,味道甜中帶着一絲酸,果味比草莓還足,非常可口,在紀詩詩心目中算得上是最好吃的野果,沒有之一。

沒想到秦啓航碰巧就能遇到自己的最愛,紀詩詩勾了勾唇,接過樹莓,又發現樹莓上面全是水滴,明顯是洗過了。

這男朋友挺細心啊!紀詩詩睫毛微顫,低頭甜甜的說了聲“謝謝。”

秦啓航心裏軟成一團,又覺得只送點野果太丢人了,他摸了摸鼻子道:“明天是休假的日子,島上的采購車要去城裏采購糧油,你要不要去逛逛?”

能去城裏,那當然好,她有好多東西需要買呢!

紀詩詩眸子微挑,迫不及待答應了,“我去。”

答應就好,秦啓航心中一喜,嘴角不受控制揚起了弧度。

他低沉的嗓音中有着難以掩飾的喜悅,“那就這麽說定了。”

紀詩詩:“嗯!”

處對象嘛!約個會太正常了。

——————

約定好,時間也不早了,該去集合了。

紀詩詩等秦啓航先走三分鐘,把樹莓全吃了,才疾步去訓練場。

不過,今天和平日的訓練很不一樣。

作為海軍,除了身手要好,還有一項非常關鍵——那就是得學游泳。

這個年代可不平靜,國家之所以安排這麽多軍人駐紮在這個小海島上,主要就是為了抵禦想越界的敵人奸細。

而在海上作戰,游泳自然是重中之重,這樣打起來要是不小心掉進海裏,還有可能活下來。

紀詩詩是會游泳的,但只限游泳池。

波濤洶湧的大海可比泳泳池兇險一萬倍,她那點本事明顯不夠,為了小命着想,紀詩詩打算好好認真學學。

這年頭男女大防比較嚴,所以女兵訓練的地點特別偏僻,徒步走需要走半個小時。

到了地方好,不用程曉靜吩咐,其她人熟練的把外套脫掉,只穿一個背心和一條到膝蓋的短褲。

紀詩詩裏面穿的和大家一樣,不過,她剛把衣服脫掉,站她旁邊的女兵洪花突然大聲嚷嚷,“我的天吶!紀醫生你身上的皮膚咋跟牛奶似的,太白了吧!”

洪花說着還忍不住像個色狼似的摸了紀詩詩胳膊一把,然後她又驚訝道:“我滴娘唉!這感覺,簡直像在摸絲綢似的,以後你男人肯定很享福。”

旁邊的女兵也開始插話。“哈哈哈,要是我是男人,我肯定也愛死紀醫生了。”

“可不是嘛!肯定每晚摟在被窩裏不松手。”

紀詩詩:“……”

她是不是穿錯地方了,這不是淳樸的六十年代嗎?怎麽這些個女兵,開起玩笑比幾十年後還猛?

見紀詩詩臉紅的快冒煙了,程曉靜趕緊出言幫她,“你們一個個給我收斂點啊!人家紀醫生還是個沒結婚的小姑娘,可受不了你們說的虎狼之詞。”

雖然程曉靜其實也是未婚姑娘,不過她是管女兵的,有她發話,其她人總算收斂了。

熱身完畢,一行人開始下水。

島上的女兵服役時間都比紀詩詩長,她們早就學會游泳了。

程曉靜本來以為紀詩詩不會游泳,打算教她,沒想到紀詩詩下水後靈活的像條魚似的,不僅游的快,姿态還很優美,比大部分女兵都游的好。

程曉靜心頭頓時松快了,畢竟教游泳可不簡單,紀詩詩自己會,她就能省不少事。

不過,身為軍人,可不是學會游泳就可以了。

等大家游了一會兒後,程曉靜又開始訓練大家在海水中如何盡量節省體力,還有訓練大家在水裏憋氣,甚至還模拟了被繩子捆了扔進海中該如何逃生等等。

這些訓練格外耗費體力,等訓練結束,所有人基本都累癱了。

這時候一群女人也顧不上形象了,你靠着我我靠着你,随意亂坐在沙灘上。

沒人有力氣說話,整個沙灘上除了海浪聲,就是大家氣喘籲籲的喘氣聲。

“哇哇……哇哇哇……”

但很快,就有人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

坐在紀詩詩旁邊的程曉靜疑惑的擡起頭,“這是誰家孩子哭了?”

紀詩詩也聽到了,撩了撩發梢說:“好像是嬰兒哭聲。”

程曉靜:“那恐怕是陳小花的兒子,目前咱們島上就她家孩子最小。”

程曉靜話音剛落,嬰兒的哭聲越來越明顯。

很快,一個面相刻薄,身材消瘦矮小老太婆抱着一個捆在襁褓裏的孩子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裏。

老太婆看見女兵們就站着不動了,直接在原地用粗糙的嗓音大喊道:“陳小花,你兒子早上拉了五六次了,老娘實在伺候不起了,你自己帶。”

陳小花一聽心中一緊,咬着唇站起來,啥話都不說就趕緊去接孩子。

縱使她如此老實,老太婆還是不放過她,大聲的怨怪道:“走快點,一看到你這病秧子的模樣老娘就心口疼。要不是你身體不好,老娘的大孫子也不會這麽容易生病,我兒子娶你進門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這些話是真難聽,女兵們都同時皺起了眉頭。

但這是陳小花的家事,大家也不好管。

紀詩詩也在心裏嘆氣,很同情陳小花。

但她更關心的是孩子,對嬰幼兒來說,拉肚子可不是小問題,一旦拉脫水,那随時會有生命危險的。

所以,看到陳小花抱着孩子後,紀詩詩主動說:“陳同志,你把孩子抱來我看看。”

紀詩詩的話令有點呆滞的陳小花回了神,看着臉色蒼白,連哭泣都有點費力的兒子,陳小花心中一痛,眼淚也不由自主掉了下來。

她還是一聲不吭,卻用最快的速度奔走到紀詩詩面前。

而紀詩詩一看到孩子的面容,再把個脈後,臉瞬間陰沉下來。

陳小花的兒子臉蛋明明看着有點胖,身體卻格外瘦小,頭發也像是枯黃的野草,毫無光澤。

皮膚也粗糙的不像一個嬰兒,眼神還有些呆滞,這完完全全是營養不良的症狀。

而且是已經很嚴重的營養不良了,這孩子看似胖,實則是由于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浮腫。

并且這孩子還拉脫水了,眼窩都凹陷了。

又沒吃好還拉成這樣,陳小花的孩子能活到現在,那真是命大了。

越想越氣,紀詩詩冷聲問:“陳同志,你和你愛人的津貼太少了嗎?”

陳小花被紀詩詩這神來一筆弄的摸不着頭腦,“紀醫生,你什麽意思?”

紀詩詩眉頭緊鎖,“要不是津貼少了,你們咋會把好好一個孩子養成了營養不良?”

陳小花大吃一驚,“什……什麽……”

陳老太婆則青筋暴起,不管不顧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孫子被我天天用米油養的胖乎乎的,那裏營養不良了?”

米油,怪不得。

六七十年代物資匮乏,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大米就是頂頂好的東西,所以這個年頭的人大部分都認為大米非常有營養。

然而實際上,大米的主要成分是澱粉,只含有少量的植物蛋白質,所以如果長期只吃大米,別說嬰兒,就是大人也得營養不良。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紀詩詩幹脆先給陳小花的兒子治拉肚子。

由于手裏沒藥,紀詩詩決定用按摩的辦法,她先将手心搓熱,再把手放在陳小花兒子的神闕穴,也就是肚臍眼的位置輕輕按揉起來。

紀詩詩只想先治療孩子,但陳老太婆卻覺得她說對了。

既然紀詩詩什麽都不懂,那自己怎麽能放心把寶貝孫子交她手裏?

于是陳老太婆蠻橫的說:“小娘皮你給我住手,別碰我孫子。”

當着面罵人,別說紀詩詩生氣,程曉靜也不高興了,板着臉道:“嬸子,咱們島上都是文明人,有什麽想法你可以好好說,別随便說髒話。”

氣勢洶洶的陳老太婆一懵,“髒話是什麽?”

程曉靜:“就是罵人的話。”

聽明白的陳老太婆翻了個白眼,她就是随口一說,到程曉靜嘴裏就成髒話了,文化人可真是矯情。

不過程曉靜在部隊裏畢竟是個官,陳老太婆多少有點怕的,就勉強壓抑着怒火道:“不是我老婆子想說難聽的話,小孩子嬌貴,這位女同志又不是醫生,她随便亂碰我孫子,要是傷着我孫子怎麽辦?”

程曉靜強調:“詩詩就是醫生,她比我們所有人都懂該怎麽治療孩子。”

陳老太婆一聽斜眼瞥着紀詩詩,歪嘴不屑道:“我辛辛苦苦熬了那麽多米湯,一天十幾次喂我孫子,把我孫子養的胖乎乎的,她居然說我孫子沒營養,這是醫生能說出的話?我看她簡直還比不上我這個老婆子。”

“胖乎乎的,”一再聽到這幾個字,紀詩詩終于忍不住發怒了。

紀詩詩直接用手指在小嬰兒的手上按了一下,按出了一個很明顯的小坑。

然後她淩厲的看着陳老太婆,冷聲問:“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胖嗎?這明明是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的浮腫。”

被紀詩詩按壓的小坑在陳老太婆的視線下慢慢恢複,她難以置信的後退了一步,驚恐的抓住了自己的頭發,“怎……怎麽可能?”

浮腫她知道啊,以前她家隔壁就有一個小丫頭被餓死了,小丫頭死之前全身都有點腫,像懷孕水腫的婦人,手腳也是一按一個坑。

但那個小丫頭是餓死的,可她孫子她明明喂了很多米湯啊!

以前還有不少人用米湯喂孩子,那些孩子也沒出事,為什麽偏偏她孫子會這樣?

陳老太婆很慌張,陳小花看到兒子的情況後,則終于崩潰了。

她不再沉默,一邊流着淚,一邊怨恨的看着陳老太婆,“我都說多花點錢給孩子弄點奶粉或者麥乳精,你偏偏因為舍不得錢,硬要喂我兒子米湯,現在好了,我好好的孩子要被你害死了。”

“陳小花,你居然敢兇我,”陳老太婆惡狠狠的看着陳小花,心裏的心虛瞬間不翼而飛,反而把一切怪在了陳小花頭上。

“喪門星,你還有臉怨我,要不得你身體差,奶水跟馊水似的又淡又黃,我怎麽會給我大孫子喂米湯?”

被婆婆戳中了痛腳,陳小花渾身一僵,心底冒出的怨氣又縮了回去。

但聽到兩人的對話,紀詩詩卻差點氣死。

她忍着怒火問陳小花,“你母乳像又淡又有點黃是不是剛生那幾天?”

陳小花麻木的點頭。

紀詩詩瞬間就覺得她的心口開始疼了,“糊塗啊,你們真是糊塗死了。”

“剛生産一星期的母乳顏色雖然淡,但卻是寶貝,被稱為黃金初乳,裏面有豐富的營養,能大大增加孩子的抵抗力。只要孩子吃了,前幾個月基本不會出現感冒發燒的情況。這麽好的母乳,你們居然沒讓孩子吃,簡直太無知了。”

紀詩詩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生個孩子的女兵插嘴,“沒錯,我剛生孩子的時候情況和陳小花的差不多。”

“我也是,我婆婆說是正常的,多喝點湯水就濃了。”

“陳小花婆婆不是生過孩子嗎?怎麽會連這點都不懂?”

大家的嗓音都不低,陳老太婆聽到後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同時她心底又泛起了陣陣心虛。

一直被婆婆嫌棄陳小花也終于明白了,原來不是她的錯,不是她母乳不好,純粹是她婆婆什麽都不懂,亂說的。

想到這幾個月婆婆是天天罵自己貶低自己,讓自己受盡委屈,陳小花真是殺了她婆婆的心都有了。

不過,作為一個母親,陳小花最關心的還是孩子。

一切都可以推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把心底的滔天怒火壓下去後陳小花急迫的問:“紀醫生,我兒子接下來該怎麽治療?是不是要喝奶粉?”

紀詩詩看了已經睡着的孩子一眼,嘆了一口氣說:“你兒子現在不能喝奶粉,小嬰兒腸胃嬌弱,長期喝不好消化的米湯,你兒子的腸道已經受損了。他經常拉肚子就是腸胃在抗議,所以現在要是喝奶粉,你兒子的腸胃會接受不了,估計會又拉又吐,增重病情。”

陳小花一聽又哭了,“奶粉不能吃,米湯不能喝,那我兒子該怎麽辦?總不能讓孩子活活餓死吧?”

紀詩詩:“……”

後一句可以不說的,不吉利。

無語的紀詩詩趕緊補充道:“我還沒說完呢!奶粉和米湯都不好消化,但羊奶可以,羊奶是最容易消化的奶,最适合你兒子現在的情況。”

其實羊奶粉更好,營養更全面,不過六八年好像還沒有加工羊奶的工廠,市面上根本沒羊奶粉出售,想買都買不到,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喝鮮羊奶了。

程曉靜聽到解決辦法馬上說:“紅旗公社養了羊,我立刻找人過去看看有沒有羊奶?”

陳小花感激不已,嘴裏不停的說:“謝謝,謝謝。”

程曉靜回了個不客氣,讓大家待會自覺訓練後風風火火離開了。

紀詩詩也趕緊抱着孩子和陳小花回衛生所,陳小花兒子已經有點脫水了,必須立馬補充水分。

還有拉肚子的情況也沒有解決,光靠按摩不夠,還得吃點藥才行。

陳老太婆見沒人注意自己,也灰溜溜走了。

她本以為這只是件小事,等孩子治好一切就會回到正軌,卻沒想到,就因為這件事,她真正的身份會被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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