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42章 42
路演這天, 梁沫醒的很艱難,好像整個腦袋都是懵的,睜不開眼,喉嚨也有點幹疼。
她起床先喝了杯熱水, 不顧身體狀況, 又抓緊選衣服, 左挑右選, 最後找了件白色泡泡袖裙子,還帶着頸帶,正好能遮擋那片紅印。
臨走前,她還是決定戴上紀柏川送她的那條項鏈,這樣一瞧, 是比剛才好看許多。
看了眼時間,已經可以出發了。她速速穿好衣服,群裏說酒店備好了化妝師, 她只理了下頭發,便出了門。
她先去藥店買了避孕藥吃了, 又趕着搭車, 折騰一番後,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但喉嚨的疼痛絲毫不減,甚至開始有了鼻音。
休息的酒店離電影院不遠,梁沫趕到的時候,大廳裏已經有人來了,紮在一起聊天, 看上去裝造都已準備齊全。
她沒敢耽擱,徑直走去化妝間, 路過走廊的時候,正巧看到紀柏川與她正對着,在和女主演聊天。他今天穿的是簡單的襯衫西裝褲,浪奔發型,梳的很精神。俊逸的五官下眉眼上挑,臉上帶着禮貌疏離的笑,盡管如此,還是能察覺出那張溫和面具下的冷淡氣質。
她腳步一頓,和紀柏川的眼神将将對上,又迅速移開,轉身,邁着小步子走開了。
直到回到大廳,一顆心仍砰砰跳着。連她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麽要躲。
她在大廳的休息區坐了一會,看到紀柏川邁着長腿走去對面長廊那裏,才稍稍松了口氣。
梁沫起身去化妝間,化妝師正要收拾家夥,看到梁沫來了立刻招手,“快點快點,怎麽來那麽晚啊,”
她坐下,略有歉意彎了彎身,“路上有點睹,所以...”
“理解,周末嘛。”
然而這時,她聽到門口突地傳來一道聲音,“都化好妝了嗎?”
梁沫身體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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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回,“好像只剩梁沫自己了。”她感覺到她的異樣,小聲道,“紀導又不吃人,瞧你吓的。”
她忍不住生理性咳嗽了兩聲,笑着搖頭,“沒有。”聲音有些沙啞。
紀柏川沒離開,一步步走過來,坐到一邊椅子上。
一只手臂支着扶手,摩挲手指,不知在想什麽。
梁沫這下更緊張了,兩只手彼此摳着,眼睛直視鏡子裏的自己,不敢轉動。鏡子裏他時而摸了摸臉頰,時而轉着根煙,沒抽,只在手裏拿着。
化妝師看了他一眼問,“紀導,已經忙完了嗎?”
他搖搖頭,“還沒。”
“那怎麽有空在這坐着。”
他微微勾唇,“不歡迎?”
“哪敢啊,就是破天荒和您呆在同一空間裏,有點受寵若驚罷了。”
紀柏川嗤了一聲,突然冷不丁起身站在一旁,雙臂并在胸前,看梁沫的臉。
梁沫還未來得及慌亂,只覺得眼前一暗,一睹高大的人牆突然堵住所有光源,連化妝師都忍不住抱怨,“紀導您可真會站。”她指了指斜上方的方向,紀柏川這才反應過來,快速撤了撤身,又移到對面的地方站着。
化妝師無奈搖頭,“您今天怎麽有興致看我化妝了。”
他輕聲道,“影廳裏燈光比較暗,所以化出來的光影效果尤為重要,前面的已經走了就算了,現在跟你打個樣。”
她驚詫道,“啊?還有這講究?那您快給我說說。”
紀柏川看了一會,手指忽的朝她颌骨的位置襲去,又在距離一寸之前停了下來。
梁沫呼吸幾乎停滞,整個心髒像被人狠狠捏着,久久不放。
“看這裏,陰影有點重了,到時候會顯得臉特別瘦。”
“哦,好。”化妝師聽了建議,立刻改了過來。
随後她又想摘她脖頸上的圍巾,梁沫立刻警鈴大作,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姐,脖子就不用了吧。”
“誰說的,臉和脖子不一個顏色看上去會很怪異的。”
她只能木木點頭,松了手。
白色圍巾取下來的那一刻,她也看到她臉上特別精彩的表情變化,眉毛挑起,唇角要笑不笑說,“姐也是談過戀愛的人,都懂,都懂。”
“這個用粉一遮就遮住了,不礙事。”
梁沫咬緊下唇,手指恨不得把大腿戳穿個洞。
原本以為這就結束了,誰知化妝師又來了句,“梁沫,你的項鏈卡地亞的吧,好好看哦,和我之前看中的那條好像,但是沒貨了。你在哪買的?”
她擡了擡眉,眼眸閃躲,動唇笑笑,“呃...這條項鏈,別人送的。”
化妝師立刻心領神會,詭異斜眼看她,道,“男朋友送的吧。”
她只能配合着幹笑,不置可否。
下意識朝紀柏川斜了一眼,那人不但不出來解救她,還看熱鬧似的當旁觀者,在一旁勾唇壞笑。
她稍稍瞪了他一眼,不敢多停留,又随即收了回來。
這個妝原本十分鐘就能畫完,被紀柏川這樣一折騰,又生生延長了十分鐘。最後結束時,梁沫連帶着化妝師本人都松了口氣。
梁她起身,禮貌道,“謝謝陳姐。”又轉了轉方向,“謝謝...紀導。”
說完,她什麽也不顧,悶頭朝門口走去,她走的太專注,全然沒注意到,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她此刻竟有種被狗皮膏藥粘上的感覺,想回頭提醒他別再跟了,又不想跟他說話,怕暴露。
這條長廊很長,也很安靜,她好像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似的。
梁沫實在承受不住這種兩種不同腳步相互交疊的聲音,像在心髒上蹦迪。
她停下來,回頭,靜等他準備幹什麽。
紀柏川腳步沒停,挑了挑眉,似在疑惑她為什麽不走了。兩人眼神交彙,但彼此臉上都心照不宣面無表情,只是簡單注視着。
他漸漸走向她,梁沫心都要跳出來了,捏緊拳,怕他在衆目睽睽下真幹出什麽事。卻在即将走到她身邊時,無聲從她肩膀擦過,撂下句,“我去洗手間。”
這回換梁沫震驚了,“自作多情”大概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梁沫拿起來看了眼,是陳雙:
“小沫,起床了沒?”
梁沫捂着聽筒,移到牆角,“我都在活動現場了。”
安靜走廊裏,陳雙的大嗓門帶着回音,像開了擴音鍵,“我也是知道你今天有工作才那麽早打給你,明天就到你生日了,想怎麽過啊。”
明天就到她生日了,真正的生日,百科上不曾出現過,也沒人知道,除了她的好姐妹陳雙。
她靠在牆上,擡頭看着金光璀璨的天花板,“能怎麽過,往年我也沒過過生日,都是你給我過的。”
陳雙的聲音又響起,“我哪有給你過過生日啊,不都是關上燈,在小蛋糕上插上蠟燭,吹一下就結束了。”
她笑,“那也算啊,吃過蛋糕都算。”
“行吧,你還挺容易滿足的。”
電話裏她似乎在開車,“要不我去包個場,把你這些同事都請過來聚聚怎麽樣?”
梁沫一愣,當下就是拒絕,“啊別別別,我社恐,那些人在劇組相處相處就行了,本來就沒多熟,有什麽好聚的。”
陳雙嗤一聲,“社什麽恐,就你還社恐,不就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取關的同事嗎,怎麽,怕被打?”
她輕嘆口氣,“那倒也不是,你請了他們,不請導演合适嗎,一想到要和他呆在同一個私人場合,我就渾身不自在,放過我好嗎,好姐姐。”
陳雙聽了她這話,也不再堅持,表示再想其他點子。
挂完電話,紀柏川突然走出來,和梁沫迎面對上,梁沫閃開眼神,立刻退到一邊,怯懦着說了句,“紀…導。”
紀柏川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下路,道,“一起走吧。”
梁沫仍停在那,只是說,“您先走,我走後面。”
他沒聽她的話,反而道,“你膽子才這麽點?只是一起走就怕了?”
如果換做往常,她或許會回嗆他一句玩笑,可今天她實在沒什麽心情,身體欠佳,再加上那束消失的粉玫瑰——
她笑的有點難看,平靜道,“對啊。”
紀柏川臉色變了變,沒說什麽,先一步走開了。
影院離酒店還有一段距離,劇組統一安排坐保姆車過去。
梁沫剛一出門,便看到柳揚站在保姆車門邊,等着演員們一一上車。
她腳步一頓,低着腦袋走過去。與她擦肩時,梁沫覺得柳揚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一雙眼睛直盯着她,準确的說是盯着她的脖頸。
她沒理她,只在她身邊停留了一瞬就立刻進去了。
梁沫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看窗外人影走動。一對情侶在紅綠燈路口,手捧玫瑰花,彼此牽着手,等着過馬路。
這時耳邊出現一道聲音,“這兒沒人吧?”梁沫回頭,柳揚淡笑着,在她身邊躬身問。
她點點頭。
柳揚坐到身邊,梁沫有些不自在,手臂安靜放着,不知該怎麽擺。
安靜中她開口問,“梁沫小姐有談男朋友嗎?”
她一愣,看着她搖搖頭。
“哦,我看你微博有曬花,還有這項鏈,以為是對象送的呢。”
她恍然,“那些是我自己買的。”
話落,一擡眼就看到紀柏川冷着張臉走進來,看到最後一排的兩人時怔了怔,又随即找位置坐了下來。
保姆車來到影院,梁沫下車時,紀柏川剛好也走到門口。她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示意他先下,他也沒和她周旋,先一步下了車。
進來影廳,離開場還早。梁沫一眼看到座位上有個熟人,她徑直走到付若風旁邊的位置坐下,拍了拍他的肩。
付若風從手機裏擡起頭來,有些驚訝。
梁沫淡笑道,“好久不見了。”
他笑着陰陽怪氣,“是啊,某人一直不聯系我,可不就是好久不見。”
一天了,她這才綻放出第一個笑,點了點他的腦袋。
付若風沒躲,故意随着她的動作甩頭。
可一笑,咳嗽也跟着起來了。梁沫手捂着唇,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
她還想再說什麽,就聽見臺上主持人吼了一聲,“各位演員們按照站位坐。”
梁沫想了一下,她的站位應該再往邊上一點。她起身,挪了挪位置。來了另一個男演員坐到她之前的位置。
這樣一來,她和付若風中間就隔開了。
梁沫隔空看了他一眼,他也同樣回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之後沒再說什麽。
又等了一會,電影還是遲遲不放映。影廳裏的燈光也還在隐隐亮着。
這時,她的頭頂出現一個人,遮住視線,令她眼前出現好大一片陰影。
梁沫擡起頭,紀柏川沒看她,而是彎腰對着旁邊的男演員低聲說了句,“阿盛,能換一下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