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第58章 58
白色吉普在梁沫身前停下, 黑色玻璃緩緩而落,紀柏川做好的發型散在額前,将煙叼在嘴裏,用打火機點燃。
而後吐出口煙, “上車。”
梁沫眼神瞥向一邊, “不用了, 我自己回去。”
她雙手并在身前, 拿着凱蒂手包,身體晃動着。
他沒理她,掏出手機,按號碼,“那我把司機喊過來。”
她回過頭, “我想自己走走不行?”
他繼續撥電話,将聽筒放在耳邊,嘀嘀聲傳來, 梁沫瞪了他一眼,踏着高跟鞋上了後座。
熟悉的木質香味撲鼻, 她坐在後座一角, 将包小心放到一邊。車裏的溫度很舒适,可梁沫卻局促不安,她此刻好像更向往室外的冷空氣,那種冷風吹來,頭腦清醒的感覺,更有安全感。
車內沉寂着,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紀柏川随手打開中控臺的開關, 緊接着刺啦一聲,電臺裏傳來女主播好聽的聲音。
“這裏是FM556.9, 接下來為您帶來一首老歌,張信哲的《過火》,希望優美的歌聲伴您行車一路暢通。”
梁沫沒仔細聽,而是随着前奏,看向窗外。
緊接着,一句歌詞從耳邊略過。
“讓你瘋讓你去放縱
以為你有天會感動
Advertisement
關于流言,我始終無動于衷。”
她心裏忽的漏了半拍,蹙了蹙眉,看了駕駛座上的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這歌有點意有所指。
直到副歌響起。
“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錯
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讓你,更寂寞
才會陷入感情漩渦。”
梁沫再聽不下去了,無端冷笑一聲,在只有音樂流連的車內顯得尤為突兀。
紀柏川将音樂降低了些,從後視鏡看向她,終于冷聲開口,“很可笑嗎。”
她也毫不露怯,“我笑你也要管?”
紀柏川沒再回她,又放大音量,等到這歌徹底放完結束,他沒接着聽下一首,直接摁滅了電臺開關。
沉默一會,梁沫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想抱怨,繼而脫口而出,諷刺道,“紀導會不會太過現實了。”
他從後視鏡望過去。
梁沫接着道,“這就不給配司機了。”
他修長的手指伸向車窗外點了點煙灰,又收回,“我在的地方,不需要司機。”
她斜眼看他,“我不想讓你送。”
他抽了一口煙吐氣,“由不得你。”
“我都不在那住了。”她的聲音放大了幾分,但還是藏着些膽怯。
紀柏川單手摸着方向盤,快速轉了一個急彎,“誰允許的。”
“還需要允許?不是說好要給我時間考慮。”
他單個手指輕點方向盤,“考慮和回家沖突嗎?你一天不離開,就得一直回來。”
梁沫真是氣笑了,“你挺會狡辯的。”
她跟在紀柏川身後,不情不願走進家門。而後将包随手甩在沙發上,外套都沒來得及脫,就一頭紮進沙發裏,長腿大喇喇伸着,仰躺着看天花板。
雖然和那個人有別扭,但這段時間在這居住下來,還挺适應的,沒有任何拘束的感覺。
她擡了擡眼,紀柏川将家裏的暖風打開,又走去門口挂外套。随後不緊不慢朝她走來。
梁沫雖然肢體上沒怎麽樣,可精神已經開始緊繃起來,瞪着他,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
他走到她身邊站定,無聲伸出一條手臂,摸上她的外套衣領。
她用驚恐的表情問,“幹什麽。”
他随口,“外套脫了。”一邊扯過她的衣服,幫她脫下來。
梁沫有些不可置信,但還是老老實實站起來,任他脫。
穿高跟鞋跑了一天,她實在有些累了,也懶得跟他扯皮。
她眼看着紀柏川将她的外套挂在他的衣服旁邊,又走過來蹲下。
看到這裏,她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你幹嘛。”
他沒說話,低頭去解她鞋子上的拉鏈,最後整雙鞋脫下來,放去鞋架上。
她雙眼圓瞪,簡直驚到說不出話,看着他做完這些,又去廚房開冰箱洗菜。
平時的紀柏川經常很晚才回來,通常她都是在外面吃,或者叫外賣。兩人很少有哪一天是同步到家的,既使有,他也不會做到這份上。
“吃點簡單的怎麽樣?”他在廚房輕聲問。
梁沫轉身,“不用做了,随便點點什麽就好。”
她的心裏五味雜陳,如果換做平時,她一定會欣喜的從身後抱住他,然後說聲謝謝。
可現在,她只覺得受不起,麻煩,就算給她再多不屬于她的東西,她都感覺不到任何的滿足感。
他仍低頭洗菜,只是擡頭看她一眼,“不礙事,很快。”
梁沫收回眼神,随他去了。
他确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很快,只是看一會手機的功夫,他就已經把飯菜端上來了。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她只要擡頭看着他的這張臉,就算有再多想要說的話也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吃完飯她本想起來刷碗也被他搶了先,還給她打開電視讓她看。
一切都被他安排的妥妥當當,乍一看好像沒什麽不對,其實哪哪都透着別扭。
沒多會,她聽到水龍頭沒了聲音,轉身,紀柏川擦了擦手,拾起金色衣架上的外套就要往身上套。
她盯着看了會,還是沒忍住問,“要出去?”
他背對着她,說了句,“有約。”
這兩個字,讓她忽的想到今天在電梯裏,紀柏川說的那句話。
先是見女人,晚上又有約。
答案是什麽,現在已經不言而喻了。
那麽他還要把她困在這幹什麽,讓他的新女主人住進來啊。
他穿戴整齊後,沒有立刻出門,而是走到她身邊,彎腰對着她的額頭碰了碰。
只一下,很輕。
她猛然一顫。
紀柏川稍稍離開她,輕聲說,“等我回來,很快。”
他關門走後,空氣中沒來由響起一聲信息鈴聲。梁沫點了點自己屏幕,不是她的。
又站起來找了一圈,看到了餐桌上放着的,他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個叫劉允angela的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紀導,你來了嗎?”
甚至還不用“您”。
梁沫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
心像漏了氣似的,仿佛已經不覆存在。
原來再多的猜測都抵不上親眼所見殺傷力大。
叮鈴一聲,門又開了。紀柏川走進來,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撈過桌上的手機,說,“走了。”
空氣陷入長久的沉默。
梁沫抓起外套就穿,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可走到門口,又定在那,把東西放了下來。
就算走了又有什麽用,她只要一天沒說出答案,她就會一直被要求住在這。
所以,不如趁早解脫。
梁沫回到房間裏,側躺在床上,躍躍欲試的醞釀着接下來想說的話。
她越想越激動,恨不得當下就沖到他面前把這話甩他臉上。
而後,跟他一了百了,再也不踏進這個家半步。
這樣想着,時間過去的很快,沒多會她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梁沫秉住呼吸,閉着眼背對着門躺着,一動不動。
緊接着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紀柏川慢慢爬上床,沒有躺下,而是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蓋上。
嘴唇覆在額上。
她心裏一陣冷笑,覺得此刻的自己挺像家裏的正室,知道了男人在外面的一切還要忍着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他離開,走出了房間。洗手間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約莫半小時後,紀柏川終于收拾完畢,躺下來。
淡淡的檸檬沐浴香氣在空氣中暈開,她沒覺得好聞,只是本能的排斥,有點刺鼻。
有一只手悄無聲息攀到她的腰上,堪堪覆上一點點,又不動了。
她不太舒服,用手拿掉了。
紀柏川沒再繼續碰她,坐起身,将床颠出了好大的動靜。
空氣中有打火機的聲響,尼古丁味道四散。
梁沫現在聞不了這味,應該說,現在的她,對任何跟他相關的東西都忍受不了。
她嗖的起身,拿過他嘴裏的煙,一把扔進了垃圾桶。
紀柏川手還舉在半空中,怔愣着看她,反應過來後也沒惱,輕聲說,“怎麽了。”
她正對他跪坐着說,“我不想聞煙味。”
他動了動唇,“行,不抽了。睡吧。”
她緩了緩呼吸,眼前一片澄明,真到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情竟出奇的平靜。
“你睡得着嗎,我睡不着。”
這種話,往往都是山雨欲來的前奏。
紀柏川似乎也曉得,定定看着她,面上有些凝重。
“怎麽會有你這麽虛僞的人呢,表面上看對我很好,給我資源。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給了我這麽多我以前一直渴望的東西。并且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後來我發現,根本不是這樣,你給了我很多幻想的同時,又用現實将我的夢狠狠打碎。”
“你說你不想我們倆合作拍戲,堅決的像真的一樣,然而你還是利用我們的熱度給你的電影炒作。”
說到這裏,他給她丢過去一記眼神,淡淡的問,“我們?”
她不耐煩的閉了閉眼,“別轉移話題行嗎,你明知道我說的是誰。”
他不再追問,她又說,“你之前承諾過,你說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會找別的女人。”
他打斷她,“我哪有找女人。”
她冷笑一聲,斜睨着他,“不承認啊,我剛剛還看到了。”
她頓了頓,“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也準備跟你說清楚,我想好了...”
她話沒說完,紀柏川突然一個蠻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慣性太大,她“啊”了一聲,不得不坐到他腿上,兩人之間身體緊貼,只差毫厘。
他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緊捏着她的雙頰,強迫她看向他,盯着她驚恐的眼神一字一句道。
“你跟別的男人搞暧昧我有說過什麽?我就只是見個女人,就要被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