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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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柏川不再說話,沫沫用石子撥土,只是這樣效率太慢,又挖的很淺,他有些急,将石頭一扔,又去找其他工具。離開了一圈又回來,梁沫發現他兩手空空,奚落道,“這個寶貝看來跟咱無緣了。”

他嘁了聲,不信邪似的還要繼續,甚至不惜用手,梁沫愕然,“你今天不給我挖個鑽石珠寶的我就不走了,那麽拼。”

他倏地擡頭看她笑了會,說,“跟你賭了。”

梁沫懷疑這人是不是病了,“你來真的啊?”

可挖着挖着,他的神色越來越嚴肅,也沒心情開玩笑了,小聲咕哝着,“怎麽沒有啊。”

這可把她樂壞了,一副看好戲等着埋汰他的樣子,“哈哈,我就說你傻了吧,哪有把托夢當真的,虧你那麽大人了。”

他沒理,還在嘀咕,“奇怪,明明就在這啊。”他換了個位置繼續挖,梁沫覺得沒勁,打了個哈欠,正想起身,忽聽到紀柏川咋呼一聲,“找到了。”

還真給他找到了!?

她複又蹲下來,拿手機手電筒照那處坑,看到一塊紅紅的東西露出來,與褐色的土區分開,挺顯眼。

“是什麽啊,怎麽還是紅色的。”

“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紀柏川吭哧吭哧從土裏掏出來一個方方的紅盒子,梁沫看到它的瞬間就明白事情是怎麽一回事了,也恍惚剛剛的自己多天真。

她掐着腰,瞪着他,用眼神傳遞她的不滿和憤怒。

紀柏川笑着看她,不放過她任何的表情變化。而後又把盒子放在手心舉着,不說話。

“我是不是真的很好騙。”她的聲音滿含怨念。

他搖搖頭,“你有着對新鮮事物的憧憬和相信,這一點千金難換。”

她喝了口笑,“其實是一個意思。”

她又想說什麽,紀柏川突然半跪在自己身前,虔誠的看着她,緩緩打開紅盒子。

她的手放了下來,眼神裏滿是驚愕。

海浪似乎到達了整個夜晚的最高潮,拍打聲猶在耳邊,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卷走。

他開口,聲音被風掩蓋,有點淺,“思來想去,我還是沒有選擇那種萬衆矚目的求婚方式,可能是我比較愛面子,怕丢人。”

他笑了,但梁沫明白,他根本不是在乎這些的人。

“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會更喜歡這樣的方式。”他頓了頓,“還記得我們上次在海邊看到的那對情侶嗎?”

梁沫下唇緊咬,一只手時不時拂去飄在臉上的發絲,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點點頭。

“下班往家聚,上班從家分開走,當時聽完我真的很感動,這何嘗不是我向往的生活方式。”

“雖然我們現在也是住一起的,但是能成為一個家庭,這種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家庭,其實這個詞對我來說特別陌生且恐懼,我從來沒經歷過,也不懂家到底意味着什麽,可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想要得到它,我不敢相信在我真正擁有你之後,會有多幸福。你說對了,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夢到什麽寶貝,真正讓我魂牽夢繞的,是和你一起的婚後生活,那幾乎是我的畢生追求。”

“沫沫。”他喊了她一聲。

梁沫怔了怔,“嗯”了聲。

“你可以,先不急着回複我。”

她覺得好笑,“你怕了嗎?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啊。”

他輕嘆一聲,“嗐,我怕的時候多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她拉着他的手臂,要他起來,可是他偏固執的不肯擡身。還說,“我說了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我沒有要回答你,我只是讓你起來,這樣一直跪着不累啊?”

他聽她這樣說,又不幹了,甩了她的手說,“你準備考慮到什麽時候?”

他神色緊張,好像她的一言一行對他來說都至關重要。梁沫覺得好玩,她聳了聳肩,“看你,想讓我考慮多久。”

他眼神收回幾秒,複又看向她說,“我現在起來,你會告訴我答案嗎?”

她笑了,“你不是說你不急着知道答案嗎?”

他反問,“你先說你考慮好了嗎。”

她存着笑,緩緩點頭。

他這才道,“行,我起來。”

他站起身,沒給梁沫任何緩沖的時間,抱起她,仰頭等待。

她“啊—”了一聲,吓得聲音都變了調,“你這又是哪一出啊。”

“等你的答案啊。”

她嗔道,“你作弊,這樣一來結果還公正嗎。”

他發出一陣勢在必得的笑,“不公正又怎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只看結果。”

她撇開眼,小聲嘀咕一句,“卑鄙。”

他輕笑笑,“還有嗎,繼續,我愛聽。”

“哪有你這樣的人,老想找罵。”

他嗤之以鼻,“那要看是誰,別人我一個字都不允許,但如果是你,不管是什麽話,我都想聽。”

她不是一個有定力的人,根本抵擋不住這一套套的甜蜜攻擊,立刻紅着臉,憋不住笑似的,抱着他的腦袋蹭,嘴邊哼哼唧唧道,“你怎麽那麽讨厭,搞的我想拒絕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他笑的坦蕩,“所以你改變主意了?”

她搖搖頭,垂眸盯着他的眼,“沒有。”

他的一張臉刷的冷了下來,亦如此刻的湖面,靜谧無聲。眼神空盲,沒有溫度。

她咯咯笑出了聲,突然對着他大喊,“傻子,因為我的答案一直都是yes,沒有改變。”

他愣了愣,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真的?”

“那要不我改了吧。”

他随即說,“不行,說過了就不能收回了。你梁沫注定要做我紀柏川的妻子,認了吧。”

她裝腔作勢道,“不認也沒辦法喽,某人哪肯放過我。”

他撇撇嘴,擰她的臉頰,“知道就好。”

她嫌棄似的打掉他的手,直喊,“疼—”又道,“現在能放我下來了吧。”

梁沫重新落地,紀柏川取出卡地亞戒指,戴在她手上,擡眸看向她,眼裏是化不開的柔情。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海邊找不到聲線,可落在梁沫耳朵裏,卻尤為清晰,像是放大了無數倍。

“老婆,尺寸還合适嗎?”

她用戴着鑽戒的手捂住臉,那鑽在黑暗中突然迸發出銀閃閃的光,将紀柏川的眼刺了一下。

他摟着她,在她耳邊感慨,“今晚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她笑,“那…我勉強做那個最幸福的女人。”

他看了看她,“為什麽是勉強。”

“因為我想做最快樂的女人。”

他悻悻開口,“切,幼稚。”

夜已深,兩人回了房間,有些相對無言,冥冥中好似一切都變了,那種改變,帶着一份審視,讓梁沫重新看待兩人的關系,猶如在空氣中多了根絲線,給彼此的心上打了個結,自此情義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們縱情的接吻,擁抱,像在等待新的未來,也像是在珍惜所剩無幾的單身時光。

“雖然沒有舉行儀式,也沒有領紅本本,不過我宣布,在今天零點之後,梁小沫正式告別單身啦。”

兩人趴在陽臺品酒賞夜,梁沫舉起酒杯,擋住那輪明月,悵然道。

他同樣配合她說,“這麽說你還有一個小時的單身時間,準備做點什麽。”

她笑笑,“能做什麽,這兒離家遠,人生地不熟,也開不了告別單身派對。”

他碰了碰她的酒杯,不以為意,“誰說的,這不是有我呢嗎,我陪你開趴體。”

兩人在聊天喝酒中度過了這一個小時,卻又不止于一個小時。

安靜間隙,梁沫詢問發呆的某人,“想什麽呢。”

“我在想,如何官宣。”

“有什麽好官宣的,我覺得隐婚挺好的,沒人打擾。”

然而她哪知道,這樣簡簡單單一句話竟惹的他突然不高興了,耷拉着臉看窗外,不說話。

過了許久她才察覺出他的異樣,笑他,“不是吧,這就不高興了?”

他機械着抿酒,不看她,也不說話。

她笑笑,拿出手機,默默打了幾行字,保持着這個界面給紀柏川看。

他起初只是挪了點眼神,直到看清屏幕內容,又猛地搶過來,仔細辨認眼看的一切是否真實。

他看到梁沫的微博這樣寫道:“嫁了嫁了,新郎@紀柏川。”

他唇角向下,似笑非笑,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呢喃着,“那麽突然,怎麽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嗯?”

“我想商量啊,可是你不理人,不行的話我現在删了還來得及。”

她拿起手機作勢要删,他的大掌直接搶了過來,用臂彎夾起她的腦袋,威脅道,“你敢!”

她僵硬着張唇,“那你也快發,發了我就不删了。”

幾分鐘後,紀柏川也發了同樣的微博:“已娶妻,新娘@梁沫。”

他點擊發送,摁滅屏幕,圓月中倒映出兩人親吻的側臉。

一切都那麽的恰如其分,在這完美的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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