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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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你覺得九兒的主意怎麽樣?”趙寶珠晃着宋皇後的胳膊嬌聲道。
“這件事母後要先和你父皇商量了再說,你暫時不要聲張。”提起嶺南雪災,宋皇後也十分憂心,但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而且,她知道自己不聰明,想不出什麽法子幫助陛下,不過九兒今日的主意倒是可以一試。
“哦。”
得到這個結果趙寶珠并不意外,當下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件事由母後來說才會得到最好的效果。
“母後聽說平湘明兒個在她府上辦賞梅宴,九兒可要去湊個熱鬧?”趙寶珠的玩伴一直很少,因為薛韶華的緣故更是沒有了,平湘倒算是個不錯的人選,宋皇後希望九兒能夠有一兩個手帕交。
“我知道,帖子早就送到我手上了,明兒若是沒事,我去瞧瞧便是了,母後不要擔心。”趙寶珠眯了眯眼,看着自己如玉的雙手,點了點頭,她記得平湘是個很有眼色,極其擅長審時度事的人。
“時辰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兒個去平湘那裏。”平湘最喜歡鬧騰,宋皇後想着自打落水以後,九兒就再也沒有像以往那般痛快的玩過笑過哭過鬧過,反而是懂事了很多,可她越是懂事,她就越是心疼。
“那九兒回去了,母後也好好休息。”趙寶珠笑眯眯的看着宋皇後點了點頭,心下琢磨着,宋家表姐的婚期也該到了,怎麽還不見動靜?這倒是奇怪了,難道那位昌平侯府的二公子還被她表姐給迷住了?
猜不透,趙寶珠就叫明翠去打探消息去了,沒辦法,誰叫她這會兒有點無聊呢?
昌平侯府。
宋靖媛一襲粉色衣裙,立在樹下,遠遠的看着和丫鬟調笑的未婚夫,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事到如今,她是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麽就看上這個男人了?明明是個溫文爾雅,春風般溫暖可親的溫柔男子啊!可她總想着自己會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獨一無二的那個,總是幻想着他會把那份溫柔獨獨留給自己。
如今,距離婚期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月了,他依舊是讀書作畫,美人在懷,紅袖添香好不快活,即便她已經來了這麽久,他卻還是在和懷裏的丫鬟調笑,宋靖媛只覺得心頭一陣刺痛,若非那賜婚的聖旨是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聖旨賜婚,即便是姑媽再疼自己,也不會自打嘴巴收回聖旨。現如今再想想自己也真是蠢,可是卻沒有後悔的餘地,宋靖媛低垂着臉,掩去了眼底的冷意,再擡頭面上一片溫柔笑意,嬌羞無限。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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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侯府二公子,陳邈怔了怔,看向樹下緩緩走來的女子,向來溫柔的俊臉不準痕跡的浮現一絲不耐,朝着宋靖媛微微笑了一下,示意身邊的丫鬟下去。
陳邈早就聽說過宋靖媛,她是宋皇後的侄女,在宋皇後跟前頗為得臉,且她跋扈善妒,喜好美色。
“阿媛來了,坐吧,墨硯,上茶。”陳邈看了眼宋靖媛,臉上一直挂着溫和的笑意。
“二郎這是在做什麽?”宋靖媛好奇的看了眼陳邈身前的桌案,這一看臉上的神情就十分奇怪,“這畫上的姑娘……眼睛很有神采。”
可不是,真人麽,怎麽會沒有神采呢?
陳邈眯了眯眼,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對宋靖媛的看法,很能忍,最起碼能夠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難怪會在宋皇後跟前得臉。若真如此,娶了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看了眼墨跡未幹的畫作,陳邈笑了笑,“閑來無事,随手做的,阿媛若是喜歡,我給阿媛畫一幅。”
“二郎此話當真?”宋靖媛看了眼那副畫,眼神亮了,十分期待的看向陳邈。
陳邈含笑點了點頭,鋪開一張宣紙,又吩咐墨書研墨。
屋外,看着宋靖媛臉上的羞紅,那去而複返的丫鬟臉上浮現一抹嫉妒,不知想起了什麽,本來準備敲門的手忽然放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轉身無聲離去。
翌日,大雪驟停,天氣大好。
寒梅苑裏,平湘郡主彈了彈小拇指,漫不經心的看了眼眼前的少女,“你想怎麽做?”
“趙寶珠那般喜歡我哥哥,我自然是要成全她了。”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薛梓畫。久不見阿珩,趙寶珠這邊兒又沒有動靜,趙瑾瑜那裏更好,完全是油鹽不進,連面都見不到,薛梓畫是真的急了,這才找上了平湘郡主。
“我記得你不是看不上她,覺得她又蠢又毒,配不上你哥哥麽?”平湘郡主雙手撐着下巴,神色平淡的看着薛梓畫,心下覺得好笑,既然有人願意給她演戲,她為什麽不看呢?左右最後遭殃的都不會是她。
“她是配不上我哥哥,誰叫她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是趙瑾瑜的妹妹。”薛梓畫見平湘郡主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便在一旁坐下,“我們鎮南侯府不比你這府上,父親近些日子被打壓的厲害,我猜這裏面必定少不了趙寶珠的緣故。”
平湘郡主聞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少女,嘴角扯開一抹嗤笑。
看來薛家這是忍不住了,清高不下去了?聽說趙寶珠不喜歡薛韶華了,也不知真假,不如正好趁此機會看看那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行了,帖子我已經下了,人也會給你請到,剩下的就與我沒甚幹系了。”平湘郡主擺了擺手,她會請人,卻不會插手,更不會動用自己的人手。
趙寶珠處的位置太過特殊,她也不敢保證真出了什麽事,上面那位會做出什麽事來。就當做一個小小的試探罷了。
“時間差不多了,人也該來了。”薛梓畫起身福身,從後面退去,有些事雖然已經準備好了,可她還是不放心,必須的親自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郡主,薛家如今被皇上厭棄,你又何必?”平湘郡主身邊的大丫鬟流雲不解的看着薛梓畫的背影,朝着自家主子問道。
“看戲。”
平湘郡主眯了眯眼,流光閃爍。
流雲不太明白,卻也沒敢再問下去,只吩咐着丫鬟好好招待各世家貴女。
寒梅苑外,華麗的宮車裏,趙寶珠攏了攏自己身上的狐皮披風,借着寬大的袖子藏住了抱着暖爐的雙手,由明翠扶着下了馬車。
“殿下,我們似乎來的不早呢!”明翠看着一路上停靠的馬車,眯了眯眼。
“那又如何?”趙寶珠空出一只手,拉下了帽子,只露出半張小臉,不緊不慢道,一臉‘叫她們等我是她們的榮幸’。
明翠見了笑嘻嘻的,扶着趙寶珠上前。
那門衛是平湘郡主府上的,自然認識趙寶珠,當即萬分客氣的将人請進去。
明翠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這平湘郡主倒是很把自己當盤菜,她家殿下來了,居然只派了個不入流的奴才在門口等着。
趙寶珠仿佛沒有看到似的,熟門熟路的往內裏走,這等小事兒她向來不放在心上,誰敢不給她臉,她就叫她徹底沒臉好了。
左右都要動手,何必多費唇舌?
“表妹,這裏。”平湘郡主遠遠的看到一身烈焰紅裙,比這寒梅更加欺霜傲雪的人,眼底晦暗不明,臉上揚起一抹笑意,親切而自然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
趙寶珠朝平湘郡主的手看去,瞳孔驟縮,目光幽冷,唇角勾起冷笑,摸索着暖爐走過去,“表姐當真好興致,這樣的天氣,雖然豔陽高照,可還照樣是冷的。”
平湘郡主嘴角抽了抽,總覺得這趙寶珠怪怪的,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知道你怕冷,給你準備了羊肉暖鍋,還有唐夫人的青梅酒。”
聽到這話,趙寶珠睫毛微顫,看來重來一次,即使她改變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卻還是會發生。
上輩子她也接了平湘的帖子,參加了賞梅宴,同樣是羊肉暖鍋和唐夫人的青梅酒,她卻不知怎麽的就被人撞見和薛韶華茍且,丢了見面還沾沾自喜能夠嫁給他了。
如果這一回,再發生這樣的事,趙寶珠覺得她大概會天天刮掉自己的一層皮才會舒服吧?要不然得多髒?
“寶珠。”
同樣坐在平湘郡主周圍的薛韶華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趙寶珠湊上來,臉色就十分的難看,猶豫半響只得屈辱開口。
“你誰啊你?還敢叫本公主的名字?”趙寶珠抱着暖爐,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這真是,好好的賞梅宴,竟然還要看見這樣的東西。罷了,看在平湘的面子上,這一次本公主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你,再有下次,仔細你的狗嘴!”
薛韶華面色一變,一臉悲憤加屈辱,立刻就忍不住吼道:“趙寶珠,你到底想幹什麽?”
周圍三三兩兩成群的世家貴女們不禁吓了一跳,緊接着就是看好戲的樣子,看着薛韶華與趙寶珠。
京中傳言,趙寶珠變心,不再癡迷鎮南侯世子,這話大家都只是聽聽罷了,畢竟九公主為了薛韶華屢次頂撞陛下的事情可做不了假。
“賤人!”
趙寶珠揚手就是一巴掌,目光冰冷而又不屑的看着薛韶華。
明翠神色不善的看着薛韶華,語調冰冷無比:“薛世子好家教,竟敢直呼我家公主名諱。”
“趙寶珠!”薛梓畫見到自家哥哥被打,頓時不敢相信,呆楞了一瞬起身快步走到趙寶珠跟前,厭惡的看着她,“你竟敢打我哥哥?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我哥哥動手?”
“啪!”
明翠甩手一巴掌,直接把薛梓畫打趴在地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敢對着自家公主大呼小叫的女人:“鎮南侯府,奴婢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堂堂公主殿下也不放在眼裏,當真是好,好極了,奴婢必不負衆望,将薛家的意思傳達給陛下。”
明翠此言一出,各世家貴女紛紛白了臉,當真是沒料到,眨眼間怎麽就成了這幅局面?
這個時候,大家都看向宴會的主人,平湘郡主,薛家人可是平湘郡主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