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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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一案還沒有查明,趙寶華與薛韶華成親的日子先到了。
到底是皇家公主,比起昌平侯府的婚事盛大的多。
花轎裏,大紅蓋頭下,趙寶華握着手裏的蘋果,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薛家既然敢如此算計到她頭上,那麽就要承擔後果。
撫摸着平坦的小腹,趙寶華眼底冰冷如霜,沒了孩子,夫君也心系他人,她這輩子全毀了,既然如此,她就要拿薛家整個家族來為她的孩子,為她以後的人生陪葬。
寶月宮裏,趙寶珠眯眼看着桌案上送來的密信,眼底波光詭谲,北魏太子已死,北疆的勢力也徹底洗牌,秦策的速度還真是蠻快的,難怪上輩子會成為鎮國大将軍。
“殿下,八公主出宮前,給您留了一封信。”柳兒捏着手裏的信,有些忐忑的開口。
趙寶珠掀了掀眼皮,接過信看了眼,“交給明翠去辦。”
看來沈梅溪這事兒當真是刺激到了趙寶華,否則怎麽會在成親當天就會送上一份大禮。
不過這事兒,她當真不打算再摻和了,而且,就算沒有趙寶華,薛家也蹦噠不了多久。
明翠看了眼信上的內容,張了張嘴,沒說什麽就下去了。
鎮南侯府,看着薛韶華離去的背影,趙寶華冷冷的笑了,扯下蓋頭,擡腳就去了薛梓畫的院子。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好戲正該開始。
不出意外的,守在薛梓畫院子裏的侍衛此刻大都在昏迷之中。趙寶華看着空曠的院子,嘴角勾了勾,看來她總是來往鎮南侯府裏也不是沒有結果的。
擡了擡手,跟在她身後的小宮女就指揮着幾個陪嫁在房門外面澆了油,點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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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點點的火苗瞬間蹿起,趙寶華勾着嘴角,回了喜院。
至于說有沒有什麽人發現?今日這麽忙,誰會注意到了呢。
于是,在前院正是熱鬧的時候,後院大火沖天。
“侯爺,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的院子走水了!”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急匆匆趕來。
“慌什麽?”薛謙面色冰冷,眼底震怒,“調動府裏人手滅火就是,大驚小怪什麽!”
一旁的薛韶華聞言變了臉色,立刻丢下一衆等待敬酒的賓客就跑向後院。好在事發突然,生死攸關,大家都能理解。
薛謙看着薛韶華的背影眯了眯眼,招呼客人們坐下,賠罪一番後,這才去了後院。
此時大火已經被撲滅,薛梓畫已經被救了出來,同樣被救出來的還有廢了的裴珩。
“裴兄怎麽會在此處?”薛韶華不解的看着妹妹,這個時候裴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咳咳。”裴珩沒有開口,只是捂着嘴咳了兩聲。
薛謙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薛韶華這樣問話,一句“裴兄”幾乎把他氣死。
蠢貨!
裴珩為什麽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還用問?
薛謙忍了又忍,才忍住胸腔裏翻騰的怒火,正準備開口,就見到一身嫁衣的趙寶華過來了,精致的容顏一片冰冷,只聽她道:
“世子認識他?”
她雖然問的是薛韶華,看的卻是薛梓畫。
平湘郡主府,薛梓畫設了圈套,意圖找一個馬夫侮辱趙寶珠,不知為何被侮辱的人卻變成了她。個中緣由她隐約猜到,不能動趙寶珠,難道還動不了一個薛梓畫?
于是,在得到了薛梓畫曾有一位心上人的人,并且此人日日進府與薛梓畫私會的時候,趙寶珠便開始頻繁的進出鎮南侯府。
萬幸,終于叫她确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而且,最叫她感到快意的是,這個男人廢了。
這簡直就叫和薛梓畫同流合污了好一陣子的趙寶華恨不能拍手叫好了,她深知依着薛梓畫高傲的恨不能俯視天下的性子,廢了的裴珩遲早要被她抛棄,她就偏不叫她如願。
設計了這麽一出,叫所有人撞見,薛梓畫和這男人就再也脫不了幹系。日日夜夜和一個廢人相對,她倒要看看薛梓畫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目中無人,高高在上。
“……”薛韶華沒想到趙寶華會出來,當即面色就十分不好看,“夠了!誰叫你就這樣跑出來的?還不趕緊回去!”
作為新娘子,不好好待在新房裏等着夫君,跑出來做什麽?丢他的臉麽?
出乎意料的,火爆性子的趙寶珠并沒有怼他,反而又問了一遍:“世子認識此人?”
新娘子固執的問話叫院子裏一片寂靜,雖然不合時宜,但是所有趕過來的人都有些莫名的激動,畢竟這事兒怎麽看都是奸_情的樣子。
“趙寶華!如今你如願以償嫁給我,你還想怎麽樣?”薛韶華将被煙火熏的氣息奄奄的薛梓畫摟進懷裏,滿臉厭惡的看着趙寶華痛恨道:“阿梓都這樣了你還在胡攪蠻纏?不要以為你是公主就能夠在我薛家為所欲為,不想我休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滾回房裏!”
全場寂靜,誰也沒想到,素日裏溫文爾雅君子端方的薛世子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總之是一言難盡。
皇家的公主也敢怠慢,休妻一詞挂在嘴邊,當真是……恨不能上天哪!
“世子此言差矣,本宮只是覺得一個男人出現在妹妹的房間裏有些不妥,故而有此一問,世子又何故生這麽大的氣?”趙寶華冷笑一聲,接着道:“聽世子的意思仿佛覺得本宮配不上你薛家?難道世子忘記了,父皇為何會為我們賜婚?”
薛韶華面色一變,趙寶華這話就很有意思了,若他真敢說是,只怕薛家女兒的名聲傾刻就要毀了,就連整個薛氏都要完了!
可是叫他對着這個惡心的女人認輸低頭,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公主,韶華心急畫兒傷勢,故而口不擇言,還請公主不要往心裏去。”薛謙抹了把汗,不着痕跡的瞪了眼薛韶華,心裏恨極這個整日裏只會惹禍得孽子,恨不能給他一腳踹死,這樣就再也不用費心費力給他收拾爛攤子。
“侯爺不必擔憂,本宮聽聞妹妹的院子走水,就派了人去宮裏請太醫了,這會兒應該也到了。”趙寶華擺了擺手,看着地上的男人,這男人她見過,經常出入聚寶齋的。所有的一切忽然就明朗了,薛梓畫經常出入聚寶齋,原來就是為了與這男人幽會!
一個尚在閨閣就私底下頻頻幽會外男的賤人,有什麽資格整日裏擺出一副高貴無雙的樣子?哥哥穢,亂宮闱私,通嫔妃,妹妹就私會外男,薛家真真是叫人惡心得很。
“臣謝過公主。”
薛謙這會兒緩過勁兒,忽然就覺得這場大火來的詭異,好好的,怎麽會忽然起火?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皇家嫁女兒的時候放火?擾亂了婚禮,還叫他薛家丢了如此大臉?
趙寶華目光落在裴珩身上,微微勾了勾嘴角,“只是,這位……裴公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大好吧?”
裴珩的傷還沒養好就遇到這種事,簡直倒黴透頂,偏偏今日底下的人還沒有傳來什麽消息,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被暴露在人前,當真是心裏充滿了忐忑,生怕被人認出來,再被抓回去,可就沒這麽容易出來了。
“……”薛謙簡直不知說什麽好了,這裴珩怎麽出現在府裏,他實在是不知。不過必然與薛梓畫這個死丫頭脫不了幹系,簡直氣死他了。孽障,一個兩個都是讨債的。
薛韶華與薛梓畫同樣不知該怎麽說,恰好太醫來了,趙寶華這才放過他們,施施然回了新房。
然而,留在原地的薛謙就不好了,因為不僅來了太醫,就連大理寺的人也來了,更叫他膽戰心驚的是,大理寺的人帶走了裴珩!
還是以捉拿朝廷欽犯的名頭!
窩藏朝廷欽犯是什麽罪名?
薛謙想都不敢想接下來等着薛家的是什麽,冥冥之中他感覺一切都不該是這樣的,可究竟該是怎麽樣的他又說不清楚。
出了這樣的大事,參加婚宴的賓客也沒敢多留,誰也不想被牽扯進去。
宮裏,趙寶珠聽着柳兒叽叽喳喳說着鎮南候府發生的事,無趣的撇了撇嘴,“秦策還有多久回京?”
“……這個,奴婢也不知曉,還要問問明翠才行。”和秦策聯系的事一直是明翠負責,柳兒摸了摸腦袋,“不然的話奴婢問問沈姑娘?”
沈淩兮這姑娘自打出了沈尚書府,簡直如魚得水,叫柳兒看的目瞪口呆,成了這丫頭心裏第二佩服的人。
“也好,傳信叫她查查南梁有沒有一個叫康成頌的人。”大概是上輩子在冷宮呆的太久,趙寶珠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好使,想起事來總是斷斷續續的,這感覺很不好。
康成頌便是她這兩日才想起來的人。
南梁那支所向披靡的神兵一直是她的心頭大患,上輩子那支軍隊接連屠殺了趙國三座城池,若非秦策與二皇兄血戰不退,以人海戰術拖延了他們的腳步,趙國損失只會更重。
而那支神兵的指揮者便是康成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查無可查。
這輩子,趙寶珠早就下定決心要幫着父皇幫着趙瑾瑜一統天下,這個康成頌,還有他那支神兵就必須除掉了。
然而,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倒不如借助外力,畢竟康成頌這樣的人,沒有一個上位者會喜歡,除非能夠收為己用。
可惜趙寶珠知道,康成頌這個人不走尋常路,他喜歡上了南梁國君,這一點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為任何人所收買。
既然如此,就只能叫他去死了。
柳兒得了令就去傳信了。
明翠回來的時候趙寶珠已經開始用晚膳了,她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都是主子愛吃的,想來主子心情不錯,便道:“裴珩如今已經出城,只是青衫居士那裏還是沒有進展。”
這個青衫居士就像是忽然冒出來的一樣,只能查到東宮詹事府齊先生那裏,而今齊先生也死了,線索就斷了。
先是白蘇,後是齊先生,接二連三遇到這種事,明翠心裏難免煩躁,覺得還不如繼續回去當暗衛,看不順眼就殺來的痛快。
“把人送白雲觀!”他不是稱自己是得道居士嗎?既然如此就繼續去修煉,叫她看看他如何羽化登仙好了!
白雲觀?
明翠嘴角抽了抽,白雲觀裏呆着的可是主子千辛萬苦找來的魯班門後人,聽說此人最近癡迷于飛天……不會吧?!
趙寶珠還真不知曉這回事,她只是覺得既然查不出來,就不要留在她跟前礙眼,她最近事情多的很,沒空去搭理此人。
聽了明翠的話,青衫居士并無異議,只是等他到了白雲觀,經歷了天空一日游,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升天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了。
此為後話。
而今趙寶珠捏着毛筆寫下了最近半年将會發生的大事,咬着嘴唇皺起了眉頭。
在她的影響下,北魏太子已經被提前幹掉,南梁和北魏成仇,趙國暫時安全了。而如今,裴珩那裏,只要他進了南梁地界,遲早會查出他背後的人,弄清他們的目的。再有就是康成頌這個變态男人,還有他那支神兵。
至于目前,西疆戰事再起,有二皇兄趙瑾禹在,定然是沒有問題的,只要說服了太子哥哥和父皇,收服西疆乃至其他潮吹小國也不是問題。
而北疆,有秦策在大問題出不了,至于那些安插在北疆軍隊裏奸細,的确是個問題。她雖然有前世記憶,卻并不代表就無所不知。這輩子鎮南候府已經被她提前鏟除威脅,自然而然的,事情發生了變化,不會再按着上輩子的軌跡一成不變的發展。
不過,對于已經用生命和趙氏一族為代價認清了現實之後重生的趙寶珠不覺得自己還會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