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救下小跟班
救下小跟班
營地外都有重兵巡邏,花寒躲在附近觀察了好幾日,并未發現木煙的蹤跡。
這晚他又一次看見那個九公主進了孟汀的營帳,想方設法躲開了巡邏,在暗處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他一直以為這個九公主與孟汀是情投意合,除了她,誰敢這麽大張旗鼓的追到軍營裏來?
故而沒想到孟汀對她竟是沒有半點情意,花寒忍不住想到木煙離開後留下的那一張張未寫完的信紙,上面的名字歷歷在目。
這時,宋音已經笑盈盈地出來,不曾注意到角落裏的人影。
花寒在袖間摸索出一個小藥瓶,他在心裏思索良久,若是真給孟汀下了毒,他必定又要昏睡許多日子,這毒還沒在人身上驗過,服下之後何時醒來,他并不知曉,但這麽做,倒是可以給那位九公主制造機會,就像前些日子一樣,貼身照顧好些日子,總歸是能生出些微妙情愫的吧?
但他還是收了回去。
眼下處在密州,軍隊裏的人也因為前不久的突襲挫了銳氣,現在士氣如此低迷,孟汀也剛醒沒幾天,若是真用了這藥,害得營中群龍無首,屆時延誤戰機會害得很多無辜人喪命。
花寒偷摸離開了營地,迎面就撞見了提着食盒回來的趙野,慌亂下,他只得躲進了最近的帳篷裏。
他躲進來讓裏頭三人都吓了一跳,春時最先鎮定下來,皺着眉瞧他,越看越覺得眼熟,沒一會便想起來他就是那位琴師身邊伺候的小厮。
“當真沒記錯?”宋音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宮裏每日來往那麽多人,确實很難有印象。
春杏也認出來了:“公主你忘啦,當時咱們逃出京城的時候,就是他為那位琴師駕車的。”
宋音颔首,既是認識便無礙,方才吓到也是她誤把人當做了流寇,差一點就叫出聲招了人來,她暗自在心中慶幸,還好沒讓孟汀注意到。
她走到花寒面前:“木煙呢?”
宋音記得很清楚,那一晚她偷偷問過木煙,問她要不要跟她一起到邊塞看望孟汀,分明是她自己不願來,現在又讓自己手下的人夜闖軍營,算怎麽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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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宋音沒明着說出自己的不滿,但花寒卻從那張藏不住情緒的臉看出來了,他蹙起眉頭,語氣頗有些着急:“她……她失蹤了。”
“失蹤?”宋音疑惑不解,這好好的人怎麽會突然失蹤呢?
花寒又說:“幫了公主逃出城後,沒多久通緝令便下來了,宋帝命人全城搜捕,我們一路東躲西藏,到了川楊城為了躲避追兵,我們被迫分開逃走,等我回去尋人時,等了很久都不見我家姑娘回來。”
“我在路上聽說了孟将軍的事,想着或許能找孟将軍幫幫忙,派人跟我一起出去找找姑娘下落,好不容易才到了這兒,我也不知怎麽竟是走錯了營帳,公主恕罪,我現在就走。”
宋音見他立刻朝門口走去,心下來不及思考,趕緊上前攔住:“等會兒,孟将軍日理萬機,現在早就歇下了,你切莫因為這等小事去打擾他,其實你們被通緝的事本公主也有聽說,論事,本公主理應要幫忙,春時,明日一早你就找些人手跟他一起去找,務必盡快把人找到。”
春時應了聲是,春杏舉手:“公主公主,我也去!”
宋音搖頭,面色嚴肅:“你去密州驿站,往刑罰司發一封加急信,請那裏的陳大人盡快撤銷通緝令,切記,在信中加蓋我的私印,讓他知道此事嚴重,速辦!”
春杏連連點頭,以往這種事都是叫春時去辦,今日換了她,突然感覺肩膀的擔子太重,扭頭就找私印去了。
——
懷宋邊境塞外,也就是懷宋與龍峰的分界線,兩方軍隊常年在此駐守,不久前龍峰派兵突襲了懷宋營地,暫時占領了這片區域,不過那次戰役兩邊各有傷亡,至今都沒再起紛争。
木煙以為到了邊塞就能見到那位孟将軍,沒想到還是晚來一步,不過懷宋軍隊人多,打聽消息還是不難,她在沙漠附近等了許久,等來了幾個穿着奇異的人,估摸着這幾人應該就是所謂的龍峰流寇。
雖然幾人就要朝她走來,但她依舊躺在騾子背上,并未有離開的作勢,那幾人圍上來,以為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上來便咧嘴一笑,手已經摸在騾子腦袋上。
“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咱們龍峰女子!”
說話的是個黝黑的男人,除非是連日頂着烈日否則絕對曬不了這麽黑,那手順着騾子腦袋一路往下:“要不,帶她回去跟兄弟們玩玩?”
木煙突然從騾子背上翻下來,吓得幾人連連後退,她手裏已經多了一把生鏽短刀,尖頭寬把,是之前村裏家家戶戶都有的剔骨刀,切肉倒是方便,她也是第一回用,不知道切人方不方便。
“呦呵,還是個暴脾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黑漢上下一打量,立馬看出木煙并非是練家子。
木煙換作反手握刀,手背慢慢貼上下巴,刀尖指着幾人,燦然一笑:“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跟你們打聽個事,你們可認識孟将軍?”
龍峰誰人不識孟汀,忽然從這麽個陌生女子口中聽到這名字,幾人不約而同定在原地,黑漢語氣沒了輕浮:“你是他什麽人?”
木煙微微側頭,若有所思:“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
她沒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只是在聽到這名字時,覺得有幾分熟悉,如果不是相識的關系,那她不該有這樣的感覺,所以只有這兩個選擇,朋友或是仇人,不論哪個,都是她找回記憶的重要線索。
流寇總歸是流寇,暗中交換眼神,轉眼間就沖上來圍住了木煙,首當其沖的黑漢拔出腰間彎刀,舉刀便砍,同時大喝一聲,驚得騾子往旁邊退開幾步。
木煙擡刀作擋,剔骨刀是短,也鏽跡斑斑,算不得什麽好兵器,但在木煙手中,簡單一把剔骨刀猶如神器,擋住彎刀的一瞬,滋滋白煙驟起,衆人眼睜睜看着彎刀如泥融成了兩半。
早先她還躺在騾子背上時便已經瞥見了遠處走來的幾人,那時就已用嘴咬破了指尖,故而剛才在衆人眼中只見她擋,卻并未注意到她的手指趁機劃過了刀刃。
血僅對她一人無用,凡是被血碰到的外物,都會在轉瞬間化作白煙縷縷,一般人根本不會發現這個秘密,因為在發現之前,已經再也開不了口了。
比如現在,幾雙眼睛的注意都在融化的刀刃上,木煙趁機将刀往前一送,就此刺入黑漢胸口。
剩下幾人當即反應過來,提刀便砍,毫不留情,個個面露兇光,木煙并不躲閃,唇角帶笑地咬住手指,血珠流出,她對準了幾人橫着甩出,血珠沾身便是“滋滋”血肉焦糊聲,幾人措手不及,慌忙去看傷處,而木煙便趁着這時候一把剔骨刀直奔幾人心口。
片刻後,木煙拔出血紅刀刃,用裙角擦了幾遍,這才重新放回坐墊旁邊的包袱裏,随即翻身上騾,繼續前行。
然而林子裏竄出一個瘦弱的女人,跪倒在騾子前邊,渾身抖如篩糠,躬身磕頭時,木煙清楚看見了她背上的鞭痕,還在滲血,最多不過這幾日的新傷。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多謝女菩薩出手相救,請收下齊娥珠,此生願為女菩薩做牛做馬,幹什麽都行……”
這話,木煙隐約覺得在哪兒聽過,又是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
木煙記得這小姑娘,方才躺在騾子上睡覺就聽見了女人哭喊求饒的動靜,所以她才會過去,這才看見了那幾個流寇正在欺負這個瘦弱的女人。
她在村裏順走了那把剔骨刀,一直都沒派上用場,正好今日有人送上門來,她也順便活動活動筋骨,誰知刀還是沒她的血好用,不過好在反應夠快,多下幾刀這手就順了。
前有賭場那幫人練手,現有流寇接連送上門,木煙沒忍住笑出了聲,覺得自己這刀早晚得練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她越是滿意自己的刀功,就越是擔憂自己原來的身份。
心裏忍不住琢磨,說不定在被抓到地下賭場之前,她其實是個殺豬匠呢?那剔骨刀耍得好當然不成問題,但是殺豬匠……木煙皺眉,轉念一想,那自己這身會灼燒炙烤的血又是怎麽回事?
殺豬匠……燒烤……
她越往深了琢磨越是擔憂,回過神來,地上那叫齊娥珠的小姑娘已經磕得額頭發紅,她趕緊喝住:“別叫我女菩薩了,先不說要不要留你,你先起來轉一圈,我看看你有多高……”
齊娥珠眼淚汪汪,哭聲戛然而止,雖是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轉一圈,呆呆望着木煙,猶豫道:“我只有十七,還會繼續長高的……”
可木煙皺了眉,齊娥珠以為對方是嫌棄自己個頭矮小,太過瘦弱,不想收下自己,慌忙找補說:“真的!再過幾年我能比這騾子長得還高!”
話音一落,木煙笑得彎下腰,費了好大力氣才收住笑,說:“行,那你就跟着吧,什麽時候想走了就走,我絕不攔你。”
“多謝女菩薩!齊娥珠要一輩子伺候你,到死都不離開!”
“你叫我木煙。”
“木煙是你的名字嗎?真好聽,我叫齊娥珠,木煙菩薩叫我什麽都行,我都願意聽。”
“……總之,別叫菩薩。”
木煙看她就像看小孩似的,這附近随時都能碰見流寇,讓她現在一個人離開指不定又要遇到,難保下次還能有人救她,既然願意跟着那就暫且跟着吧,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人撂下就是,正好這一路也能有個說話的伴。
不過這句話木煙也有種怪異的熟悉感,是聽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她覺得自己是該找個大夫給看看了,可這荒山野地的上哪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