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将軍心慌慌

将軍心慌慌

趙野故作鎮定進了帳內,一眼便認出了花寒,面上一驚:“是你?”

孟汀卻并未給花寒說話的機會,直接命人帶他先出去,好生安頓,等到屋裏只剩下他和趙野,孟汀這才怒氣上湧:“你不是告訴我京城裏的人一切安好,什麽事都沒有嗎?”

早在宋音離開京城跑到密州來找他,趙野就一直幫着隐瞞她其實是逃出城的事實,更沒有将木煙被通緝的消息告訴他。

最初是因為他在突襲中受了傷,只是想讓他安心養傷,後來又無故陷入昏睡,更是沒有找到機會說出這件事,這麽一天天耽誤下來,事情也就此被抛在腦後,如今戰事吃緊,他根本無暇顧及那些事。

軍醫翻遍了醫書,他也想盡了辦法,好不容易等他醒來,趙野更是不敢輕易提及那些事,誰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木煙已經離開京城,正被人通緝的消息,到時又會出什麽纰漏。

“我……”趙野欲言又止。

其實,還有件事他同樣一直瞞着孟汀。

不過這事卻跟不歸有關。

幾日前,不歸找到軍營,最先見到的人是趙野,當時正好是宋音在孟汀營帳裏,不歸沒進去,怕撞見了兩人之間的好事。

趙野帶他回了自己所在的營帳裏,他心裏雖然好奇孟汀這神出鬼沒的師父怎麽會突然過來,卻遲遲沒有開口問,他倒上熱茶,将不久前受到流寇突襲的事和突然昏迷不醒的事告訴了不歸。

不歸一聽,茶盞都差點掀翻了,因為他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心口上有道蝶翅印記,你還記得麽?”

趙野點頭:“當然記得,那不就是陰陽牽留下的印記嗎?您怎麽會突然說起這個?”

不歸:“我在煙姑娘身上看到一模一樣的印記了,都是半邊蝶翅的樣子。”

趙野并未露出驚訝的表情,幾年前他們兩人中了陰陽牽,算是他親眼見證過的,雖然現在換了名字和身份,但之前在皇宮那次,孟汀本來也想驗證這一點,雖然最後沒能成功,但孟汀的樣子不像作假,那個叫木煙的,他也覺得就是當初的雪姻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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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睡的日子具體是哪一天?”

趙野如實回答後,不歸便一拍腦袋說:“那就對了!”

什麽就對了?

趙野是一頭霧水,鬧不明白不歸所言究竟何意:“難道他們兩人之間的印記,不是因為陰陽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不是。”

趙野記得很清楚,直到不歸悄無聲息離開,他都沒能得知“蝶翅”究竟是怎麽回事。

無論如何,不歸還是認為先要把人找到再說,到時候兩人直接面對面對質,省得他們在這裏猜來猜去也摸不清頭緒。

趙野便沒有及時将此事告訴孟汀,然後就到了現在。

“你什麽時候能替我做決定了?”孟汀重重拍在桌上,第一次用這樣嚴肅的語氣跟趙野說話。

“邊塞有多亂,宋音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她一個女子,在這種地方跟身邊人走散,這麽久都沒有下落,她肯定……你守在營地哪兒都別去,我現在帶人去找,三日內我沒回來,你知道該怎麽做。”

“瘋了你!”趙野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我就是怕你又意氣用事,所以才沒告訴你,看吧,但凡是碰上雪姻的事,你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龍峰現在群龍無首,正是攻打的好時機,好不容易你醒了,開戰的日子近在眼前,你現在要走?就為了個女人?”

趙野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瞪着眼睛,竟是笑出了聲:“你是懷宋的将軍,是營中主帥,說走就走,說好聽點是有違軍法,擅離職守,說不好聽點,你孟汀今日要是走了,那就是背棄國家,當了逃兵。我現在帶人出去找,你好好待着,好好想想你到底該做些什麽!”

孟汀身在邊塞這幾年,見過太多凄慘的人和事,最初投軍是師父讓他把力氣都發在正道上,他也很清楚繼續漫無目的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所以就來了。

然而到了邊塞他才知道,原來這裏所有人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如果懷宋只是守在邊境永遠不越線,總有一天,龍峰流寇也會跟他們有一場大戰。

懷宋其實是被逼着走上了打仗的路,只有徹底收服了龍峰,密州乃至邊境一帶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寧。

趙野氣憤掀開門簾,出來時撞見宋音帶着身邊的春時春杏走來,面色稍微柔和了一點,擺手道:“公主今日最好還是別去的好。”

宋音豈會聽他說話,微微揚着下巴,直接越過他進了營帳。

孟汀的屋裏總是這麽寂靜,靜得有時候她都覺得他不存在,屋裏只剩下她們幾個似的。

“你跟趙野吵架啦?”一邊說,一邊去看孟汀的臉色,她沒能看見,因為孟汀先一步背過身去,走向桌案。

孟汀對她從來都沒什麽好臉色,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也是常事,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她自顧自說:“我聽說這幾日密州城裏有集市,反正軍營裏最近也沒什麽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逛逛呗?”

春杏最喜歡熱鬧,以前在宮裏少有機會出來,眼下聽到有集市可逛,立馬沖春時眨眼睛,但春時并不理會,正将食盒放在桌上,揭開蓋子将裏頭熱騰騰的菜肴都端出來,布好菜放好碗筷,扭頭沖裏間說:“公主,飯菜都備好了。”

宋音親昵地攀住孟汀的胳膊:“走吧,吃飯了。”

孟汀難得沒有收回手,竟是任由她這麽挽着自己過去,這讓她反倒不太适應,面頰微紅,春時心領神會,趕緊拽着春杏出了營帳。

春杏疑惑:“你這麽着急扯我出來幹嘛?”

春時無奈搖頭:“你在宮裏待了這麽多年都是白待的,難道你方才沒看見孟将軍沒有像之前那麽反感咱們公主了麽?咱們這些在旁伺候的,若是不長眼色,老是在主子身邊打轉,誰還敢輕易接近呢?”

春杏點頭:“說得也是,讓公主和孟将軍獨處也好,依我看啊,過不了多久孟将軍就要變成孟驸馬了。”

春時倒是不這麽覺得,但她也說不清楚緣由,真要說的話,那大概就是一種女人天生的感覺吧。

她感覺孟将軍所愛的,依舊另有其人。

而那人,絕非公主。

——

木煙第一回看見沙漠裏的都城,遠遠就注意到那一個個顏色豔麗的旌旗,在高牆上随風飛舞,她的視線順着落在遠處,手指虛空點了一下遠離都城的位置,那裏都是低矮的帳篷,似乎是有很多人在那駐紮營地。

齊娥珠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皺着眉瞧了半天,最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是懷宋的軍隊呢。”

木煙面上一喜:“那個孟将軍會不會在裏面?”

齊娥珠沒有見過什麽孟将軍,不過也曾聽說過此人的名號,真要說起來,其實密州上下所有人都認識他,也都受過他的恩惠,記得那時候她還會走丢在黃沙野地,還是密州城中一員。

幾年前的一天夜裏,她正在熟睡中,忽然聽見姐姐小聲将她叫醒,當時她還處于半夢半醒間,睡得迷迷糊糊的,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也不知為何要逃跑,她緩過神來正要問,卻突然被遠處射來的弓箭吓了一跳。

電光火石間,姐姐用力推開她,弓箭貫穿了姐姐的肩頭,鮮血直流,她也是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一定是龍峰人找過來了,只有他們才會見人就殺。

齊娥珠拉着姐姐躲進了空無一人的菜場,躲進來才發現,暗處到處都是人,全都是被人追殺到無處可躲的密州人,然而龍峰人沒能進來,因為最後關頭有個男人以一己之力拖慢了他們的腳步,直到懷宋軍隊趕到,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個人就是最近連打了好幾次勝仗的副将,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鎮北将軍。

齊娥珠回神:“應該會在。”

她記得不久前那幾個龍峰人說過,突襲了懷宋軍營之後,他們的将軍好些時日都沒露面,多半是受了重傷來着,沒想到竟然會退到這裏紮營。

木煙得到了肯定回答,立馬就要朝着軍營走去,齊娥珠趕緊上去拉住她:“木煙木煙,你先等等,我跟你說啊,是這麽回事,你看看我們倆穿着這身衣服,不像密州人,跟懷宋更是不沾邊,擅闖軍營是會被當場……”

說到這,她五指并掌,橫在脖子前邊一畫:“你懂吧?”

木煙:“那又如何?”

齊娥珠有時候真是打心眼裏佩服她,什麽時候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覺得很是親切,因為木煙看起來年紀與姐姐相仿,就連這自信到看起來有點嚣張的性格也很像,她忍不住想,要是這兩個人碰在一起,說不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齊娥珠認真跟她解釋:“我們最好還是先去密州,我家就在那邊,可以先回去換身衣服,順便跟我姐姐報個平安,等到入夜後,我們也好悄悄過來,萬一那個孟将軍不是你想找的人,我們也能悄悄離開。木煙,你覺得呢?”

木煙覺得她說得對,要是這孟将軍跟她真是仇敵,自己千裏迢迢送上門來,豈不是自找罪受?這白天人多眼雜,确實如齊娥珠所說,晚上才好辦事。

于是她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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