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但沈浸溪回想起每日給他帶來一縷晨光的鐘顏,他不後悔說出這句話。
“我願意!”鐘顏聽完沈浸溪的話,笑逐顏開。
交朋友總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而且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鐘顏也覺得沈浸溪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僅僅三個字,如雨後初霁的暖陽,給了沈浸溪想要的結果,也将他拉回安心與平靜中來。
鐘顏又補充到:“王爺是我在盛陽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很開心!”
看着鐘顏開心的樣子,沈浸溪也不由得跟着高興起來。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便看到岑管家推門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碗藥。
岑管家自從上次和鐘顏相處之後,也覺得這姑娘坦率真誠,這次看到她驟然暈倒,也是實打實的擔心。
岑管家将藥碗遞給鐘顏,鐘顏卻沒有喝掉,而是把它放在了旁邊,“太燙了,我過會再喝吧!”
岑管家疑惑:“不燙的,顏兒,快喝吧,一會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顏兒?”沈浸溪聽到岑管家對鐘顏的稱呼,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向嚴肅的岑叔和言姑娘熟悉得這麽快。
不過,這姑娘身上确實有種吸引別人靠近的東西,自己不也是這麽快就把她當朋友了嗎?
沈浸溪轉頭看到鐘顏躲避的目光,明白了什麽。
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居然怕吃藥啊。
“岑叔,去買些蜜餞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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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顏的目光倏忽就亮了起來,滿眼感激地看着沈浸溪。
岑管家現在也明白了,搖頭笑笑便出去着人買蜜餞了。
***
今天這一病,鐘顏便沒有時間去三門了。戌時又快到了,鐘顏開門繼續去梨樹上。
鐘顏剛推開門,就看到了沈浸溪站在門前,應該是要敲門的樣子。
“王爺,怎麽了?”
沈浸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大夫說你的病症是因為這些天你的早膳都沒有用,這樣不行,不能因為保護我,就害你生病。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跟我來。”
鐘顏跟着沈浸溪,卻沒想到沈浸溪把鐘顏帶到了他的房間。
“顏兒,你看!”沈浸溪向鐘顏展示房間內修改過的布局,“我着人在這裏增加了一張床榻和屏風,這樣你以後晚上休息的時候也不耽誤保護我了,你覺得如何?”
因為鐘顏的生病和沈浸溪多少是有點關系的,所以沈浸溪感到愧疚,便想出了這個辦法。但畢竟男女有別,還是要問問鐘顏的意思。
鐘顏看着在沈浸溪本來的床榻不遠處放了一張屏風,繞過屏風之後的裏面,又放了一張床榻,外人從門口進來,只能看見沈浸溪的卧榻,确實只會以為房間只有沈浸溪一個人住,沈浸溪的安排确實一舉兩得。
鐘顏身在江湖,對男女這些繁文缛節向來沒有特別介意,又想到沈浸溪是為自己考慮,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便直接同意了。
***
夜晚,鐘顏躺在裏間的床榻上,因為已經好些日子不曾這個時辰睡覺了,一時不适應,所以一直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隔着屏風,鐘顏看着沈浸溪模糊的身影,不知他是否入睡。
“王爺?”鐘顏小聲試探。
見無人回應,鐘顏又實在睡不着,只好想想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本計劃今日去三門只能明日去了,不知道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除了要調查被害的兄弟的事情,還有那件事情。
前兩天,鐘顏便發現了,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蹤調查她,恐怕從她進入盛陽的那天,便被人盯上了。鐘顏不欲打草驚蛇,只是派人反跟蹤,希望能找出幕後之人。
沈浸溪其實并沒有睡着,他自然也看到了鐘顏的翻來覆去,也聽到了鐘顏叫他,但他沒有回答。
夜裏出奇得安靜,二人只隔着一扇屏風,甚至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沈浸溪從未如此與人親近,不知道該如何壓起自己心頭繁亂的情緒,只能拼命在心裏告訴自己,朋友本就是如此的。
沈浸溪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一如往常地推開門,擡眼便看到了門前不遠處的這棵梨樹。
之前的那些天,日日都有一位姑娘攜帶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向他走來,對他說一天的第一句話,他每天也在那位姑娘進入房間後為她關上房門。
今天推開房門,卻只有滿樹的梨花,不再有那從梨樹上跳下,梨花随之翩然的身影,沈浸溪早起一時恍惚,沒來由地一陣失落。
忽然清醒過來,那個不知不覺中在他心中留下痕跡的人,此刻正睡在他的房間,未曾感知他心裏的此起彼伏。
沈浸溪又回到房間,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鐘顏,才出門去。
***
“查得如何了?”鐘顏今日一邁進三門便叫來之前安排調查的人詢問。
“私下調查閣主的有兩撥人,是什麽身份暫時還沒查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江湖人。”
“不是江湖人?那看來是朝廷的人了。”鐘顏心下感嘆,“看來我這次來京城,倒是引起很多人的在意啊。不過也好,盛陽的這潭死水,也該動一動了!”
“另外,安排些人手盯着皇宮,尋找機會,我們要和宮裏那位見一面。”鐘顏此次前來盛陽,除了查殺害三門兄弟的兇手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去見見這位皇帝陛下。
“閣主,有了新的發現!”這時,韓老忽然快步走來對鐘顏說道。
二人對視一眼,心下明了。原來此前鐘顏認為官府調查的兇手與殺害三門兄弟的兇手不是同一人之後,便暗地裏讓韓老在調查一下,現在看來是快要水落石出了。
鐘顏和韓老又去看了屍體。
韓老給鐘顏看屍體的胸口,“此前我們都認為是一刀斃命,因為刀直穿心髒,但這幾日發現了這個。”
鐘顏看到死者的胸口出現了一個掌印,“看來是死于內傷,過了這幾日,掌印慢慢顯現出來了。”
一般受內傷的人外表是看不出來的,而掌印也只有在幾日後才會顯現出來。
鐘顏更加确定殺害這兩個兄弟的和官府調查的不是同一人了,根據府衙的調查情況來看,殺害那些皇親的兇手武功平平,皆是先中了迷香之後才被一刀斃命。
而這兩個兄弟死于內傷,這個兇手的武功遠在那個兇手之上,刀應該是死後故意補上的,來讓人将兩者混為一談。如今皇親案鬧得沸沸揚揚,如果有人想借此嫁禍倒也合理。
理清這兩起案件的關系後,鐘顏心裏有了一定的猜測。
眼看時辰不早了,便準備先回王府,“韓老,我先走了,其他事情繼續查吧!”
“好。”
***
“門主有說什麽時候下葬嗎?我今天偷偷去看那屍體都快發臭了!”
“下葬什麽,聽說那倆兄弟的家鄉風俗是要火化呢?”
“那到底什麽時候去火化啊,一直讓我們看着也不是個事兒啊!”
鐘顏和韓老剛到門口,就聽到幾個人在議論着什麽。
鐘顏隐約聽到什麽“下葬”“火化”之類的詞語,心下生疑,經過一番查問後,鐘顏似乎明白了什麽,心裏的猜測也更加确定了。
***
翕王府。
鐘顏剛回到翕王府,就有下人來報,說讓鐘顏去書房。鐘顏疑惑:這是出了什麽事嗎?
鐘顏剛走進書房,沈浸溪便遞了一封信過來,上面寫着“顏兒親啓”,“這是鐘大人剛剛派人送來的,看樣子很急。”
鐘顏接過拆開看了之後,也遞給沈浸溪看了。
信上說經過府衙這幾日的調查,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事發當天的院牆高處都有一枝艾草,因為艾草在這個時節非常普遍,又都懸挂在高處不易察覺,所以一直沒有被發現。
看來這個兇手每次動手之前都是事先踩過點的,怪不得每次都能迅速找到受害者的房間位置,行兇過程非常之快。
這封信之所以緊急的原因是:今日在安樂公主府的高牆上也發現了艾草,看來今晚安樂公主就是兇手的目标,之前公主府也派人防守了,但為了以防萬一,讓鐘顏去公主府增援一下。
鐘顏看完信猶豫了一下,如果今晚就能将那兇手一舉擒獲,那自然是好的,但萬一府衙情報有誤,沈浸溪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雖然鐘顏相信以鐘颢的能力,大概率是不會有問題的,但萬一呢?
鐘顏還沒想好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擡眼卻看到沈浸溪略帶擔憂的神情。
“王爺?”
“沒事,我只是有些擔憂你去安樂府上是否會被刁難。”
安樂公主,本名沈煙,名字溫婉娴靜,本人卻大相徑庭,驕縱任性,飛揚跋扈都不足以形容她。
兩年前,這位公主在登科宴上一眼相中了新科狀元,非君不嫁,向陛下請旨賜婚,怎知這狀元郎已有發妻,安樂公主非但沒有退縮,還令其休妻再娶。
那狀元郎也是個硬骨氣的,抵死不從,一頭撞在了金銮殿的柱子上,所幸性命無礙。自此,皇帝下令取消賜婚,命安樂公主閉門思過。
聽完了安樂公主的事跡,鐘顏恍然,這才是江湖人一直以來嗤之以鼻的朝廷啊,為了一己私欲,罔顧人命。
和沈浸溪相處太久,居然覺得朝廷都是良善之人了,是時候要清醒清醒了,不要忘了,朝廷與江湖現在可是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