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全場四人只有鐘顏沒明白,她只當沈煜是感謝先前的搭救。
沈浸溪坐在鐘顏旁邊,默默将鐘顏碗裏的豆子夾走,第一次和鐘顏吃飯的時候,沈浸溪就發現了,鐘顏很不喜歡豆子類的食物。
鐘顏一臉感激地看着沈浸溪,沈浸溪回以輕笑。畢竟是當今天子親手夾的菜,鐘顏也不好拒絕。
這一頓飯,四人各懷心事。席間也沒什麽話,多是沈煜在說,其他三人回應他。
畢竟伴君如伴虎!
“鐘姑娘是江湖人?朕還記得那天狂風暴雨,朕命懸一線,還好你及時出現救了朕。”
鐘顏向來不習慣欺瞞,何況顧宏已死,于是決定說出實情,“請陛下恕罪,其實我不太記得了,宴會那天不得已才欺瞞陛下。”
沈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沒想到自己的念念不忘,卻是她的毫無印象,“是為了顧宏?”
鐘顏看着沈煜逐漸失了先前的熱情和煦,也看出來沈煜不開心了,便起身請罪了,但口中仍然回答:“是。”
席間氣氛不知不覺間冷了下來,周潋容出來打了圓場,“臣妾替顏兒求個情,顏兒自小便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況且與陛下只是一面之緣,還請陛下不要處罰她。”
雖然沈浸溪知道沈煜不會對鐘顏怎麽樣,但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臣弟也請皇兄不要處罰她。”
沈煜看着本應是開心的一頓飯,一時間三人請罪的請罪,求情的求情,也不忍心看着三個自己在意的人都這樣跪着,“好了,這是在幹什麽,好好用着膳,怎麽跪了一地,朕什麽時候說要處罰了?都坐下!”
沈煜只是剛剛忽然聽到鐘顏說完全不記得了,有些許失落罷了,卻從未想過要處置她的欺瞞之罪。旁人都以為他只是感激鐘顏的救命之恩,只有他心裏清楚,不是這樣的,又如何忍心處罰她呢。
四人就這樣吃完了飯,鐘顏看今日時機不對,便準備先出宮,以後再找機會和皇帝談一下合作的事情吧。
沈煜看着鐘顏要走的樣子,想到了個挽留的借口,“鐘姑娘,你之前不是說有些事情和朕說嗎?”
Advertisement
好吧,那就今天吧。剛準備再找機會的鐘顏聽到沈煜這樣說,只好答道:“是的。”
“好,那走吧,去禦書房。”
沈浸溪和周潋容看着鐘顏和沈煜一起離開的背影,各自出神。
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沈浸溪也向周潋容告辭,便出宮了。
這邊鐘顏和沈煜剛到禦書房坐下。
“不知陛下對當今朝廷與江湖的局勢怎麽看?”鐘顏決定循序漸進。
沈煜本來只是尋找一個借口和她多待一會兒,沒想到她問出這樣的問題,“朕知道你是江湖人,可你救了朕,朕對你沒有偏見,但也僅僅是你!”
聽到這話,鐘顏便知道沈煜的态度了。
鐘顏本來看着沈煜對自己的态度,以為沈煜對江湖人的态度或許挺好,不似其他朝廷官員那麽惡劣,自己也可順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是千言閣聯合江湖九幫十八派所想的辦法,緩和江湖與朝廷當今嚴峻局勢的辦法。
不久之前,鐘顏身處舒州,當地的一門忽然湧入無數的逃命之人,在一門前苦苦哀求,千言閣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調查之後發現:他們都是從離舒州不遠的光州逃過來的。
光州現任知府,名為方同,一直看不慣江湖人的行事作風,所以他一上任便下令捉拿光州境內的所有江湖人,然後在刑場處斬,以威懾百姓和其他江湖人。
這行為自然激起了在光州的扶搖派和白虎幫的憤怒,兩大門派聯合起來,連夜屠殺了方同的一家老小,只有方同自己逃過一劫。失去了所有親人的方同,于是更加憤怒,各處借調官兵更瘋狂地對江湖人進行屠殺。
事件愈演愈烈,若只是他們雙方的矛盾倒也還好,最讓人不恥的是,他們的互相殘殺,導致的是光州的百姓苦不堪言,因為官府懷疑百姓私藏江湖人,江湖幫派懷疑百姓是官兵假扮,而他們雙方在這場鬥争中已喪失理智,許許多多的百姓受到牽連,無辜枉死在他們的争鬥中。
漸漸地,光州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閉門不出,更有很多人早已逃向周圍的府州,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無緣無故地丢了性命!
其實像這樣的江湖與朝廷的争鬥不在少數,畢竟朝廷與江湖針鋒相對已久,但發展到這種地步的倒還是第一次。所以,以千言閣為首,組織了一場隐秘大會,來尋求一個徹底解決這種争鬥的方法。
經過幾天的商讨,終于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江湖與朝廷求和,約定盟書,以此為限!在江湖上,除卻千言閣外,還有九幫十八派願意與朝廷求和,也占了大半個江湖,畢竟也受各方朝廷勢力困擾已久。
而這次鐘顏來盛陽,就是帶着各大幫派的聯盟文書!
接下來就看朝廷是否會同意了,而今日進宮,鐘顏一直想要說的事情,便是這件!卻沒想到剛一開口,便被沈煜的敵視态度擊得不知該如何繼續,難道這場争鬥真的沒有停止的那天嗎?
在這場朝廷與江湖永無休止的争鬥中,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最受苦的卻永遠都是那些只想安穩度日的百姓,他們何其無辜!
沈煜也沒想到自己已經說了不介意鐘顏的江湖人身份,鐘顏聽完還是變了臉色。
不!不管前路多難,也一定要走下去!自己肩負的不只是千言閣,還有九幫十八派的信任!更是為了那些只求安穩的無辜百姓!
既然這情況急不得,那就徐徐圖之,鐘顏決定今日暫緩計劃,慢慢來!
“陛下,民女今日有些累了,就先出宮了。”
沈煜不知道鐘顏忽然不說了,但看鐘顏的态度,也不好強留她。
“好。那你注意休息。”
周潋容來送別鐘顏,卻沒想到只看到鐘顏離開的背影。
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但這麽快就談完了?
周潋容回頭,看到了同樣盯着鐘顏離開的沈煜,走上前試探道:“陛下之前同臣妾說起的心上人就是顏兒?”
“是啊。”沈煜看那背影不見了,回轉房內。
周潋容沒再說什麽,只是有些憂心:顏兒的性格實在不适合被困在這皇宮深處,但若是沈煜堅持呢?
“朕告訴貴妃,并不是也要貴妃告訴朕你的心上人是誰,只是貴妃既然和鐘姑娘是故交,朕想讓貴妃幫朕。”
都說周貴妃寵冠後宮,倒也不是假的。只是外人都不知道,這寵卻不是他們想的那種寵,而是朋友,是知己。周潋容聽過沈煜親口敘說和鐘顏的那段往事,聽過沈煜如何在這苦尋的三年裏越陷越深;沈煜也聽過周潋容敘說她那青梅竹馬的故事,敘說如何的造化弄人。
只有沈煜和周潋容清楚地知道,他們二人心裏都裝着別人,所以二人的心境如此相像,都是同樣的求而不得,但是現在沈煜有機會了!
***
鐘顏默默走在出宮的路上,低着頭思考到底如何才能讓皇帝合作,想了一圈也不知道如何說服沈煜,只能“唉”了一聲嘆口氣。
卻不想一擡頭,就看到了不遠處宮牆下的沈浸溪。
此時天已經有些暗了,雖是并不太冷的春季,但夜晚還是有些涼風,在這隐隐約約的天色中,沈浸溪就那樣站在那裏,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鐘顏不喜歡此時的沈浸溪,太孤獨了,在這昏暗的天色襯托下,好像随時要消失似的。
鐘顏把先前的煩悶暫且按下,快步走過去。
“阿溪!”
沈浸溪聽到聲音回頭,看到鐘顏朝他走來,打破了他的安靜和孤寂。
鐘顏和沈浸溪一起走在出宮的路上,第一次,沈浸溪覺得這出宮的長廊,也沒有那麽長。
“阿溪,你皇兄處罰你什麽了?”鐘顏對此念念不忘。
“沒事,只是思過和罰俸,別擔心。”沈浸溪拍了拍鐘顏的肩膀表示沒事,“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麽會在宮裏?”
鐘顏聽完放了心,“是你皇兄派人叫我去的,但我剛去還不知道為什麽叫我去,那刑部尚書就到了。”
鐘顏不知道為什麽,沈浸溪卻知道沈煜為何叫她進宮,正猶豫要不要告訴鐘顏,卻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
“那你豈不是這幾都不能出府了?”鐘顏忽然拉住沈浸溪的衣袖,二人停了下來。
沈浸溪低頭看着鐘顏,鐘顏此時正一臉失落地盯着他。
“沒事,只是十天不能出府。”
“十天啊……”
沈浸溪看着鐘顏仍舊很失落的樣子,“怎麽這麽不開心?”
“阿溪,我們三門明日就要選新門主了,為期三日,選完之後我就要離開京城了。本想着在醉仙樓和你辭行,看來是不行了……”
沈浸溪已經聽不到鐘顏後面說的是什麽了,滿腦子只回蕩着鐘顏有些落寞的話語“我就要離開京城了……”
和鐘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好像一切都沒來得及說,便什麽也來不及說了……
“不能……多留些日子嗎……”話一出口,沈浸溪就後悔了,現在離開,還是以後離開,又有什麽區別呢?
一時間一種即将分別的傷感氛圍在兩人之間彌漫,鐘顏實在不喜歡這種氛圍,登時說出了那句慣用話語,“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有緣再見!”
傷感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沈浸溪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