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沈煜此舉确實厲害，一方面确實處死了顧宏，一方面也确實下了聖旨來安慰這刑部尚書，只是最後這聖旨并未趕上，這也不能怪他了。
那日雖一時激動之下，同意了将顧宏移回盛陽府衙審理，但後來沈煜還是想出了這兩全之策，既處置了顧宏，也不得罪現在還不能得罪的刑部尚書。
“四弟啊，朕看你最近倒是有心插手這些政事了。”
沈浸溪看着沈煜雖是笑着說的這話，但他心裏很清楚，沈煜并不樂于他參與這些事情。沈煜雖然一直勸着他不要閑散度日，多多過問政事，但實際上卻是不想讓自己參與的，哪怕一絲一毫！
不然自己也不會明哲保身這麽多年！
“啓禀皇兄，臣弟只是單純欣賞鐘大人的為官罷了，僅此而已。”
“四弟啊，你也知道，朕現在不能得罪他們，所以對你的處罰，讓你受委屈了。”一面敲打沈浸溪不該插手政事，一面又安慰沈浸溪，帝王手段自古如此，哪怕是兄弟。
“臣弟明白。”
“好，四弟一直都是最懂朕的人。對了，今日留在宮中用午膳吧，朕給你引見一個人！”
“陛下！陛下！啓禀陛下！”張公公匆匆跑來，見到刑部尚書離去，連忙進來禀報，卻看到翕王不知什麽時候也在，“奴才見過王爺！”
“張福！吵什麽？一點禮數都不懂嗎？朕不是讓你陪着鐘姑娘嗎？”
鐘姑娘？沈浸溪本來沒太在意他們說的話，此時聽到他們說到“鐘姑娘”，莫不是？
“陛下恕罪，奴才就是為鐘姑娘的事情來的，鐘姑娘被貴妃娘娘帶走了？”
“什麽？”禦書房的兩人同時出聲。
一人擔心和自己有關的兩個女子碰上，一人擔心鐘顏會不會被欺負，雖然以鐘顏的性格也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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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也沒時間細想，和沈浸溪一起匆匆往潋芳殿去了。
***
周潋容一路拉着鐘顏來到她的潋芳殿，二人皆有千言萬語，皆有滿腔疑問，卻一路都未開口。
“顏兒，快坐！”到了屋內之後，周潋容讓鐘顏坐下之後，便不知說什麽了。
明明是久別重逢的驚喜，卻是以如今的身份。
“容姐姐，這些年你還好嗎？”終是鐘顏先打破了這片沉寂。
“我挺好的，你還好嗎？你……你哥，他還好嗎？”問出這個她曾經最愛的人，仿佛用盡了周潋容所有的力氣。
看着周潋容失魂落魄的樣子，鐘顏能說什麽呢，“我們都挺好的。”
鐘顏很想大聲說，不好，自從你走後，哥哥就不好，但此時看着周潋容明顯傷感落寞的眼神，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們都好，我便安心了。”雖是對鐘顏說，但周潋容的目光卻沒落在鐘顏身上，只是直直地坐下，便一言不發了。
“所以，容姐姐，你當年到底去哪裏了？現在又怎麽會成為貴妃？”鐘顏實在想不通，本應做她嫂子的容姐姐，怎麽就變成了貴妃？
鐘颢和周潋容算得上是标準的青梅竹馬了。
大概是四五歲的時候，鐘颢家旁邊搬來了一位新的鄰居，正是周潋容和她的娘親。因為周潋容她娘親獨自一人帶着周潋容生活，小小的周潋容那時只有四歲，她娘親為了照顧她每日辛勤織布，然後拿到街上販賣。
可是終歸家裏只有娘倆兩人，總是受人欺負，隔壁的鐘颢父母看不過去，就時常教訓那些欺負她們的人，也時常周濟她們。
慢慢地，兩家關系越來越好，那時候鐘顏才只有一兩歲，每天跟着哥哥去隔壁周潋容的家裏玩耍，鐘颢在教周潋容讀書寫字，鐘顏就拿着一個樹枝比比劃劃。
鐘颢和周潋容都長大了，順理成章地，二人也互生情愫，兩家自然也樂見其成，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于是，兩家便說好了，等到鐘颢科考回來就迎娶周潋容，周潋容也滿心歡喜地等他回來。
可是，變故就那樣發生了，周潋容的娘親終是多年操勞，身體早已受不住了，于是在一個寂靜的夜裏離去了。鐘颢的父母幫着十八歲的周潋容把她母親安葬了之後，就把她接到自己家裏住着，還把正在闖蕩江湖的鐘顏叫了回來陪着她。
所有人都在等着鐘颢回來，等着二人的婚禮來給周潋容一點安慰。終于，鐘颢不負衆望，科考回來了，看着周潋容重展笑容，大家都放下了心。婚禮開始籌備，一切如大家期待的樣子進行着。
可就在婚禮前三天的一天晚上，周潋容失蹤了。
其實也不算失蹤，因為她還留下了一封信，只是說自己離開了，讓大家不要找她，沒說她去了哪裏，也沒說她為什麽不願成親了。
又怎麽可能不找她呢？所有人都在找她，以鐘颢家的能力，怎麽可能連一個十八歲的姑娘都找不到呢？可是就這樣找了很多年，仍舊沒有找到周潋容。
鐘顏今天在皇宮看到她的時候，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找不到她了。
因為她到了皇宮，到了一個，哪怕大家費勁全部力氣也不可能找到她的地方。
“顏兒，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娘，對不起你哥哥。”周潋容只是一個勁兒地道歉，卻還是不願意說出當年離開的原因。
“容姐姐，你到底有什麽苦衷呢？你就那麽狠心地抛下了我哥，你知不知道他找了你多久？”鐘顏是親歷過鐘颢這麽多年的痛苦的，一向意氣風發的大哥，忽然就遭受了莫大的打擊，這麽多年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周潋容！
“顏兒，求你，別問了好嗎？”
鐘顏看着周潋容凄清哀楚的眼睛，慢慢落下淚來，好像看到當年她母親剛離世時的樣子，終是不忍心再問了。
“好吧，只要你這些年過得好，我們也安心了。”
周潋容拿着手帕拭去眼淚，盡力讓自己恢複笑容，“顏兒，這次能見到你，我特別開心，真的！”
“容姐姐，我也很開心見到你，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你快樂。”
鐘顏誠心安慰她，安慰這個一直像姐姐一樣，陪伴了鐘顏和鐘颢成長的人。
“謝謝你，顏兒。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
周潋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怎麽會在宮裏呢？”
“我……”
“皇上駕到！”
二人話還沒說完，便看到沈煜帶着人進來了，除此之外，還有沈浸溪。
“臣妾參加陛下！見過翕王爺。”
“臣弟見過貴妃娘娘！”
“民女參見陛下！”鐘顏感嘆，這宮裏還真是處處都得行禮啊，也不知道容姐姐是怎麽忍受過來的。
“都快起來吧。”鐘顏起身，對着沈煜身後的沈浸溪眨了眨眼。
本來還擔心自己的貴妃和鐘顏會起沖突的沈煜，到的時候卻看到她們居然相談甚歡，非常欣慰。
“沒想到愛妃與鐘姑娘相處甚好！倒是朕與翕王打攪了。”沈煜此時也有心開起玩笑來。
“陛下說的哪裏話，顏兒是臣妾兒時鄰居家的妹妹，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裏重逢了，也是驚喜萬分。”
“原來如此。故人重逢總是令人欣喜，既然今日也沒有外人，就在潋芳殿用午膳吧，四弟也一起陪朕吧，鐘姑娘也可繼續與貴妃敘敘舊。張福，吩咐禦膳房吧！”
看着那邊沈煜和周潋容在一旁吩咐布置，鐘顏悄悄踱到沈浸溪邊上，“阿溪，你怎麽也來了？”
“皇兄找我有些事情。顏顏，你怎麽會也在皇宮？”沈浸溪在皇宮倒是正常，但沈浸溪确實沒想到剛剛沈煜說要引見的人居然是鐘顏。
“有事情？是不是那天你在刑場上阻攔刑部尚書，被你皇兄責罰了，他罰你什麽了？”明明是沈浸溪在問鐘顏為何在這裏，鐘顏卻只抓住了他的前半句，擔心他被責罰。
沈浸溪剛要回答——
“對了，四弟，朕要給你引見的就是鐘姑娘，那日你們在宴會上的合作，當真精妙絕倫！”
“謝皇兄稱贊。”
沈煜看着不知何時站到一起的兩人，“倒是朕忘了，你們應當是認識的。”
沈浸溪也看到了沈煜的眼神，卻也沒有和鐘顏拉開距離，只是說道：“是，之前抓捕殺害皇親的兇手的時候，鐘大人便是讓鐘顏姑娘保護臣弟的。”
聽着沈浸溪的解釋，沈煜點頭，“朕以為你們合作認識，倒不曾想認識這麽久了。”
周潋容看着沈煜，心下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菜已擺好，陛下請坐吧。”
四人繞着桌子坐下，依次是沈煜、周潋容、鐘顏、沈浸溪。
“今日若再加上鐘卿家，就更是圓滿了。朕這就派人去叫鐘颢進宮！”
“陛下不可！”鐘顏和周潋容同時出聲。
萬萬不能讓沈煜知道大哥和容姐姐的關系啊！鐘顏吓了一跳。
沈浸溪看着忽然緊張的二人，拉了一下身旁的鐘顏。
鐘顏明白過來，剛剛過于緊張了，若讓沈煜發現了鐘颢和周潋容的糾葛，那哥哥怕是危險了，開口解釋：“陛下，府衙距皇宮有一定距離，此時若是叫哥哥過來，怕是要耽誤陛下用膳了。”
“倒是朕思慮不周了。那好吧，我們用膳吧。以後再請鐘卿家一起。”
鐘顏這才松了口氣，轉頭對上沈浸溪詢問的眼神，鐘顏偷偷在他掌心比劃，“出宮再說”。
席上，周潋容看到沈煜對鐘顏過分熱情，明明隔着自己，卻也要給鐘顏夾菜，好像每種菜品都要給鐘顏試一遍似的，周潋容确認了自己的預感：看來陛下之前提到的心上人，就是顏兒，這……
沈浸溪自然也看明白了沈煜對鐘顏的态度，但他不在乎皇兄怎麽想，只在乎鐘顏怎麽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