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你是說方知府一家被那些喪心病狂的江湖人無顧屠殺的事情？”沈煜想起此事就對江湖人又增添了幾分厭惡。
“無顧屠殺？”鐘顏沒想到事實被歪曲至此，頓時也心頭火起，“什麽叫無顧屠殺？請陛下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先招惹的？”
不管怎樣，鐘顏第一時間還是護着江湖的。
“什麽意思？難道另有內情？”沈煜沒想到底下人居然敢瞞報。
鐘顏也察覺到剛剛自己态度不太好，這畢竟是一國之主，态度緩和了些，“我身為江湖人，說出來的話陛下會覺得有失偏頗，陛下還是自己調查吧。”
“其實我知道陛下對江湖的看法不可能很快就改變了，就像我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對朝廷放下成見，所以我這次來，也只是想把這個議和書拿給陛下看，請陛下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想法。”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朕會考慮的。”只要是鐘顏說出來的，沈煜哪怕最後拒絕了，也總是會考慮的。
鐘顏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在沈煜心裏的份量。
二人算是初步達成一致，第一次向沈煜展示議和書達到這種階段，鐘顏已經知足了，反正早已想好慢慢來了，自己是不會放棄的！
“對了，陛下，我可不可以求你一個事情？”
“鐘姑娘請說？”
“再過一個月就是我爹爹的生辰了，我想替我哥哥向陛下告假。陛下，我知道盛陽府衙事務繁忙，但我哥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
鐘顏既然已經開口，這種小事情沈煜又怎麽會不同意呢？
沈煜也确實細想了一下，鐘颢确實很久未回鄉了，“好，朕允了。”
“多謝陛下！”
Advertisement
“你也要離開盛陽了嗎？”沈煜這才反應過來，鐘顏應是和鐘颢一起回的。
“對，我和哥哥一起回家，這次爹娘一定很開心！”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鐘顏此時只想趕緊回家，語氣也跟着雀躍起來。
“還會回來嗎？”沒想到只見了三面，這人便又要離開了。
“回來？哦，陛下說盛陽啊……我也不知道，應該會的。”
鐘顏的欣喜更襯得沈煜愈發傷感了，“顏兒，朕可以這樣叫你嗎？”
“啊？哦，可以。”鐘顏現在才察覺到這陛下有些心情不好，也就收了自己的笑容。
其實鐘顏習慣了坦率直接，也自然習慣了別人的直接表達，所以她一貫是不善于察覺別人的情緒的，也不知道這樣的她，是怎麽一次又一次察覺到沈浸溪那沒表露出來的不開心的。
沈煜又一次看着鐘顏離開，覺得自己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
沈煜當初以為，他喜歡鐘顏便是喜歡了，哪怕厭惡整個江湖，只要接受鐘顏這個人就可以了，只要找到了她，自己就可以得償所願。可這次和鐘顏的交談，讓他清楚地明白，他和鐘顏，代表的從來都不是自己，是朝廷與江湖！
***
這次來盛陽的兩個目的，也算是都達到了，雖然還有些問題，但慢慢來嘛！鐘顏總體上還是滿意的。
鐘顏出宮之後，便去了盛陽府衙，去告訴鐘颢可以一起回家的好消息。
這次可以和哥哥一起回去給爹爹慶祝生辰，爹娘一定很開心！
鐘顏一進府衙便直奔書房，鐘颢果然在這裏！明明最近盛陽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鐘颢卻依然在書房忙碌，這人總是能給自己找到很多事情做！
“哥，我告訴你個好消息！”鐘顏上前拉住鐘颢，鐘颢無奈将手中的筆放到筆架，看着笑意盈盈的鐘顏。
鐘顏此時卻故作神秘道：“你猜猜看？”
鐘颢想也沒想就回答了，畢竟自家妹妹自己還是了解的，“你這是又得到了一個好的武器？還是又結交一個朋友？”
“都不對，是陛下準許你告假一個月！”鐘顏說出答案，等着鐘颢的反應。
鐘顏已經想好了，現在出發的話，趕在爹爹生辰前回到家中，時間還很寬裕，路上也可以看看從盛陽到舒州的風景，沿途還有很多沒去過的地方，都想去看看！
鐘颢聽完鐘顏的話，卻臉色忽變，一點沒有鐘顏預想的高興的樣子，“顏兒，你為什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私自替我做決定？”
鐘顏沒想到他居然是這個反應，也沒懂他為什麽這麽生氣，“哥你都兩年沒回去了，這不是應該開心的事情嗎？”
“回或不回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這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處理？”
“現在還有什麽事情非得你親自處理？最近盛陽不是沒事情嗎？”
鐘颢覺得鐘顏不理解自己，這偌大一個都城，萬一自己離開出了事情怎麽辦，“如果我不在的這一個月出了什麽事情呢？”
鐘顏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心意，沒換來感激，反而落得埋怨，“不是還有其他人嗎？如果少了你一個，這盛陽就護不住，那你們這朝廷，也該完了！”
“鐘顏！”
***
鐘顏走在路上越想越氣，自己的一番好心最後卻落得這樣的結果，“馬兒，你說，是不是哥哥的錯！”
鐘顏和鐘颢吵完架後，便憤然離去，現在已經在回舒州的路上了，初春時節的道路上風景秀麗，現在鐘顏走的這條道上就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那片片濃郁的綠，能讓人感到無比的自然與舒心，心也跟着沉靜下來了。
鐘顏也确實被這樣的美景治愈了，消解了一些本來的氣，只是仍舊感到可惜與遺憾：本來想好的一起回家，給爹娘一個驚喜，現在只剩鐘顏一個人了。
馬兒自然不會回答，只“咴咴”兩聲，頭往鐘顏的肩膀上蹭了蹭，權當作是安慰了。
鐘顏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這裏逛逛，那裏看看，終于在第五日的巳時進入了蔡州的範圍。去問了路人，在夜晚之前可以到達蔡州城內，鐘顏便繼續享受這路上的風景了。
“駕！”一駕馬車在路上飛馳，與鐘顏牽着馬晃晃悠悠地趕路形成了鮮明對比。
沒曾想，這馬車還停在了鐘顏面前。
這駕車的人不正是盛陽府衙的侍衛嗎？
看來哥哥還是來了嘛！鐘顏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除了欣賞風景之外，也确實有意放慢速度等着鐘颢。
那兩人将馬車停定後，為馬車裏的人掀起了車簾，恭敬地請馬車裏的人下車。
鐘顏心裏還是存了一點氣的，所以此時也只是看着這一切，并沒有說話。
馬車裏有了下來了，卻不是鐘颢！
“顏顏。”
“阿溪？怎麽是你！”雖然不是鐘颢，但見到沈浸溪，鐘顏也非常開心。
沈浸溪走到鐘顏面前，溫柔地笑着，雖然只是幾日不見，但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鐘顏前幾日離開盛陽之後，除卻和鐘颢争吵之後的生氣之外，心頭一直萦繞着一絲失落，卻怎麽也沒想通是為什麽，鐘顏便把它們全都歸結為何鐘颢争吵之後的氣憤。
可是，此時此刻，見到沈浸溪，鐘顏忽然明白了那一絲的失落，是因為什麽了……
應該是以後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沈浸溪這個好朋友了。
鐘顏非常确信地想着，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不錯。
沈浸溪還沒回答鐘顏來這裏的原因，沈浸溪身後傳來“咳咳”兩聲。
鐘顏此時回過神來，和沈浸溪一起看着發出聲音的人，從馬車上又下來的這人——是鐘颢。
鐘颢也同樣在等着鐘顏先道歉，一時之間兄妹二人都沒有說話。唯有站在中間的沈浸溪一頭霧水，看了看鐘顏，又看了看鐘颢：這是怎麽了？
等了一會，看他們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沈浸溪看不下去了，對着鐘顏說話：“你比我們早走了一日，我和鐘大人一起，還想着會不會趕不上你，還好在這裏碰上了。”
鐘颢被沈浸溪的話帶走了思路，想到此行的任務，對沈浸溪建議道：“王爺，我們此行赈災，下官想着先暗訪，不宜暴露身份，要不要換個稱呼？”
沈浸溪想也沒想就回答：“那我就改姓‘莫’吧。”
沈浸溪答的太快，鐘颢雖有疑惑，但也沒有詢問，只是想到了出宮前陛下的話，在一旁沉思着。
鐘顏站在一旁看似聽着他們說話，但心裏卻想着鐘颢什麽時候道歉。
在這件事情上，鐘顏覺得自己是沒錯的，以前鐘颢一心為忠，她雖然看不慣，但也從未幹涉過。随着鐘颢為官越來越久，現在居然為了他的“君”，兩年都沒有回家，實在太不應該了。雖說爹娘生性豁達，對此從來沒有說過什麽，但鐘顏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還是思念兒子的。
鐘顏已經想好了，只要鐘颢道歉，她就立馬也為自己的擅作主張道歉，這樣他們就可以一起開開心心地回家了，爹娘一定很高興！
鐘顏看着鐘颢和沈浸溪說完了話，也已經組織好了自己的要道歉的話……
“顏兒，你不跟我道歉嗎？”
“什麽！
沒想到不但沒等到哥哥的道歉，而且他還要自己先道歉，鐘顏先前的怒氣都被激發出來了，更生氣了。
站在二人中間的沈浸溪，看着這互瞪的兩人，心裏也猜個七七八八。緩了緩，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那個……”
“我們走！”
這邊沈浸溪話還沒出口，鐘颢已經氣沖沖地回身進了馬車，直接吩咐侍衛駕車。
只留下一陣塵土飛揚……
和被遺忘的沈浸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