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令

上令

“出門在外,理當遮掩一二。”

“只是為了遮掩嗎?”肖情饒有趣味的看着他,先前百般央求也不見他在外叫過她幾次妻主,如今說什麽遮掩一二。

“自然。“陸洲抿了抿嘴,被看的移開視線轉移話題道:“妻主此番可有收獲?”

肖情唇角勾起,看他聽話也不介意把收獲與他分享。

手指微動,景暇從身後走出,拿着的正是縣衙獨子稅目的賬冊。

陸洲正色接過一看,瞳孔頓時一縮,這其中竟然有如此巨額利潤!

他合上賬冊正要請肖情進去詳談,就看到一人踉跄着步伐朝着這邊跑來。

“肖姑娘,陸公子,救命——”

馮小草聽了柳長的意見把爹娘草草葬了,便與之一同去官府登記領了娘家所有財産,初時柳長對他還不錯,只是隔三差五總問他要錢,娘爹留下的銀錢本就不多,又被官府抽去一些,她想着以後的日子,也不敢全都給了他,可誰知,要錢不成她便開始動手了。

看着馮小草身上的傷痕,陸洲緊了緊拳頭,一股無名怒火燃燒在心頭。

“我本以為她只是風流多情了些,誰知她看我無娘家可倚,竟是暴露了本性,她還欠下了賭債,我不給他拿錢,他竟以直接把我娘家的房子田地給賣了,如今他動不動就與我動手,我原想着妻夫一場是有恩情在的,可是...可是...那就不是個人!”

“別急,先喝點水。”陸洲看他氣得渾身發抖,便把手中糖水遞上。

馮小草喝了點水,從屋內走出來,看到肖情直接就跪了下來。

“那柳長,就是毒害我娘爹之人,求姑娘幫我。”

若只是賭債,念着夫妻恩情,便是被打死他也不會在外道她的是非,只是一次醉酒後,他竟從她口中聽到了真相,也在床下翻找出了那能讓人致死的毒菇。

血液一下子涼了下來,他不知道他是怎麽度過那個晚上的。

如今大姨也與他們斷了往來,他不知道還有誰能幫他,也是那天肖情離去的時候那段話支撐他回到了銅餅村。

他嫁人竟讓娘和爹因此死于非命,若是不能讓那人受死,他真的沒有臉面去見母親父親。

肖情與陸洲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馮夫郎請起。”

時過正午,幾人乘坐馬車到了縣衙外,縣衙值班的是一個高大微胖的女子,此時她正看着眼前的一對老妻夫不耐煩道:“你自己都說了,你家小郎是被因為偷情被打死的,這擱在哪個女人身上能忍,本就是要浸豬籠的賤男人,你還伸什麽冤?”

“可是大人,我兒在家的時候是十裏八村都有名的好男兒,那得是被逼到什麽地步才能做出那樣的事啊,我家兒死的冤啊!”

“那他是做了什麽事情次才能逼着人把他打死的,你這男人怎麽回事,都說了多少遍縣衙不受理這樣的事,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

她揮了揮手,就有一衆衙役把人往外面趕,妻夫兩個被推到縣衙門外,看着那清正廉明的高大牌匾,眼眶很快就被淚水充盈。

男兒家申冤難,想讨個公道更難!

“大娘,大伯,你們這是因何在此哭訴?”幾人放慢了腳步,肖情上前問道。

“我兒被活活打死,可這縣衙不收男子訴狀,我的兒死的好冤啊!”

聽清了始末,肖情難以置信道:“你說的夫郎是銅餅村的韓羅氏?”

得到肯定,幾人都上前來,幾日前才有了身孕的男子,如今竟然已經死了,還是被妻主給活活打死的,對着肖情望過來的目光,陸洲道:“昨日村中确實亂了一陣,很快就平息下去了,你不讓我出門,我也并未詳查,想來就是此事了。”

“這縣衙為何不接男子訴狀,這大娘你呈上訴狀也不接嗎?”

“只要事關男子,不管是什麽冤枉事,衙門少有接的,我們也是實在氣不過,才想來試試。”羅有糧說道。

他家小郎養的極好,做活下地那都是一把好手,這些年除了沒能生出個女兒,其他斷然沒有對不起韓家的,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竟把人逼成了這樣,那韓家說什麽偷情的話她是半點不信的,她家小郎的人品她再熟悉不過了,他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聽到這話,馮小草肉眼可見的有些慌亂,“我也聽說過,這些年衙門壓根不管男子冤屈,我......”

“無妨,你只管去,若是衙門不收,我自會為你做主。”肖情冷笑一聲,這青州府內的風氣真不是一時可以形成的,衙門竟然任由冤枉事發生連訴狀都不收,當真是漲了見識。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馮小草話還未說完,衙役眼睛一眯便推搡着把他推了出來,寫好的訴狀被他緊緊抓在手中變得褶皺。

“別白費力氣了,衙門不管男子事,小郎還是早些回去吧,想開點,日子總得過。”羅有糧見了,嘆了口氣勸道。

被拒之後馮小草就陷入一種絕望的氛圍之中,娘親爹爹慘死,他只覺得此生無望,人都失了魂了。

“祁縣縣令好大的普,為官不為百姓做主,這衙門是朝着哪邊開的,孤可真是開了眼了。”

陸洲看着盛怒的女子言語之間再無顧忌,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打算,他帶頭,率先請禮道:“請太女殿下為民做主!”

“請太女殿下為民做主!”不知何時,一衆暗衛也現了身,跟在景暇身後一并開口。

肖情點了點頭,朝着馮小草與羅有糧走近:“兩位把訴狀交給我吧,此次孤便是為青州之事暗訪,你等放心,孤定會為你等做主還青州太平。”

“太女?”

馮小草有些愣神,羅氏兩妻夫也是如此,景暇站在肖情身後,手中一塊玉質令牌一亮,他們已經把手中的訴狀遞了過去。

直到幾人朝着衙門走去,他們才反應了過來。

“方才她說什麽,那是太女殿下?”羅氏兩口看着馮小草,這人是與他們一起來的,便朝着他問道。

馮小草沒有說話,眼睛緊緊追随着幾人,看着兩人進入衙門,周圍衙役大驚失色,他才徹底激動了起來,竟然是太女,太女殿下竟然親自來他們這偏遠的小縣城了!太女殿下要為他們做主!

肖情帶着人直闖縣衙,初時還有衙役來阻攔,在暗衛的輕松控制下,她一路走到縣邸,縣內官員居住之地。

只見縣令劉愉剛歇了午覺從床上爬起來。

“大人,不好了,外面有人自稱太女殿下,已經闖進來了——”

“什麽太女,你吃撐了吧來消遣本官,太女殿下不在京都繁華之地怎麽可能來我們這偏遠的小縣城?”劉愉一邊穿衣一邊沒好氣道。

暗衛直接闖進內宅,一腳踢開大門,屋內傳出了劉愉殺豬般的呼叫聲,“你們是誰,來人啊,有人綁架朝廷命官了!”

縣衙大堂之上,金尊玉貴的太女殿下坐于主位,劉愉跪在下方仍不死心的威脅道:“你們這些匪賊,敢對朝廷命官下手,你們不想活了嗎?”

嘭——

堂威聲響,肖情冷眼看着下方之人,“縣令劉愉,枉顧為官之則,使民間積怨,冤情四起,你可知罪?”

看她還想起身,景暇走到跟前就手拿太女府玉牌在她的面前劃過,“太女殿下親臨,你最好好好說話。”

劉愉一愣,那玉牌讓他一驚,看了看景暇又看向端坐上方的女子,莫非真的是......

“太女殿下冤枉啊——”得知上方正是太女,她眼珠一轉立刻開始喊冤,“殿下,臣每天兢兢業業,從未有一日懈怠,不知是何人在太女殿下身邊造謠,臣是冤枉的啊!”

“哦?那縣衙外值守之人不收男子訴狀之事你不知道了?”

劉愉一愣,解釋道:“男子事多,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來報官,臣也忙不過來啊,若真有冤屈怎會不接?殿下實在是誤會臣了,劉愉忠于殿下之心天地可鑒啊。”

肖情唇角勾起,看向陸洲。

“縣令大人,那這獨子稅又當如何說,我可沒聽說朝廷有這筆稅目!”

陸洲坐在一側,手中一本賬冊翻動傳出“沙沙”的聲音,劉愉的視線落在賬冊封皮上瞳孔一縮,頓時啞口無言,“這,這......”

“劉愉,還不從實招來!”

肖情一聲大喝,吓得劉愉一個激靈,然而擡起頭,他卻仍堅持道:“大人明鑒,這都是府中傳來的上令,豈會有假?”

“那這侵占獨子一半家産的稅目也是上令了?”陸洲手指滑到一筆賬目上,冷聲問道。

根據賬冊所載,這祁縣獨子娘家爹娘若是不在了,獨子繼承遺産時是需要上交一半家産的,若非如此,便只能退回申請,這家産多數都被親戚所占了,一半家産還是分文沒有多數人還是能理得清哪個重要的。

畢竟這獨子繼承家産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如今這般已是極好了。

“這......”

“劉愉,官員渎職,枉顧民情,是要抄家流放的,還不如實招來!”

劉愉一驚,但心中還有顧慮,得罪太女與得罪上面相比,都是他不敢為的。

“孤倒是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來人,脫去他的官袍!”

有暗衛早已準備好刑具在一旁候着,劉愉咽了口口水,他本就不是什麽心志堅定之人,從小到大也從未受過苦頭,看着那偌大的棍棒,難以想象它落在身上的滋味。

“我招,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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