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轉變

轉變

大門“嘭”得一聲被推開,肖情手中茶盞晃了晃,她擡眸望去,只見午後的陽光撒在男子肩頭,他逆着光走來,看不清樣貌竟顯出幾分神聖之感。

“殿下不想見臣?”

他聲音低沉,似乎與往日格外不同。

走得近了,肖情這才看清楚,此時的他居高臨下,在她面前站定,口中語氣似是質問又像試探,全無半點驚慌。

果然,他還是那個大膽的權臣,勝券在握不肯妥協分毫。

“陸大人,你強闖孤的寝宅,莫不是當孤會一直縱着你?”

茶盞放下,落于桌面發出響動,肖情沒有半分慌亂,看着他的目光全是審視,似乎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陸洲頓了一下,看着前方淩厲張揚的女子,淡淡道:

“殿下自然不會縱着臣,只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殿下多與我置氣一日,青州的百姓便受侵害一日。”

“陸洲!”肖情直視着他,嗤笑道:“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為沒有你,孤便無法行事了?”

“殿下金尊玉貴,自然有人差遣,只是臣得到消息,祁縣縣令之子劉辭手中有祁縣多年來獨子稅的賬目……”

陸洲看肖情神色未變,皺眉道:“劉辭近期正好在侖蒼山附近出現過。”

“……殿下早就知道?”

肖情看着他深思的模樣,嗤笑一聲,“天下不是只有陸大人你一個聰明人,陸大人既然身體不适,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留在院中好生修養,景瑕!”

肖情起身朝着門外走去,景瑕也掙脫了夙鳴的糾纏,守在了門外,“主子。”

“殿下……”

衣袖處被拉住,肖情順着看過去,只見陸洲抿了抿嘴,長睫微的眸子格外認真,看着她道:“此地危險,臣可以保護殿下……”

話未說盡,肖情便毫不留情的打斷,“孤自有暗衛保護,陸大人還是省省吧。”

肖情獨自離開,留下陸洲一人在原地,夙鳴從外面走近,跪地請罪道:“主人,是夙鳴的錯。”

陸洲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眸子擡起,院中已經空無一人。

“看來,是得想辦法讓這太女聽話些。”他搓了搓手指,思索道。

夙鳴猛的擡起頭,錯愕的看向他,都這般了,主人竟還想讓太女殿下聽話些!

侖蒼山乃是一處藥草遍布的奇山,劉辭酷愛醫道,離家之後就去找了他醫學上的師母,跟随其治病救人。

“敢問,這裏可是道生前輩的居處?”

院內是一名年輕小郎在晾曬藥材,聽到聲音望過去,他的視線掃過兩人身上配飾,立刻警惕道:“你們是誰?”

肖情眉毛一挑,拱了拱手道:“在下為求醫而來,敢問小公子是?”

“你有何病?”劉辭在她們二人身上掃了掃,眉頭皺的更深。

他看這兩人中氣十足,分明是身上體壯,哪裏像是有什麽病痛的模樣。

“這……在下找的是道生神醫,小公子不妨先開了門讓我等進去?”

“你有何病痛只管說來,若我能醫自然放你們進來,若不然此處只我一人,不方便招待二位。”

劉辭并未放下警惕,他走近了些許,隔着院門與之對峙,看着兩人姣好的容貌氣質,他不禁思索這人出身何處。

“這……不是我不願說,只是在下這病難治,到如今已經找了許多大夫都沒能治好,小公子一介男子,在下也實在不好言。”

醫者,沒有不喜歡疑難雜症的,劉辭聽到這話,反而眼睛亮了亮,不過并未表露出來。

“師父雲游去了,你先與我說明,我若是不能治,便與師父去信。”他聲音緩和了些,與肖情眸子對上。

“原來如此,實不相瞞,在下......自小受過刺激,與男子觸碰便會心生恐懼,至此二十餘年家裏一直催促子嗣,卻不知...哎...”

劉辭臉色一紅,看着肖情的眸子卻更亮了,他從未見過此等病症,看着肖情二人眸光清澈,也不像是壞人,思及她的病症劉辭走上前打開了院門。

“我從未聽過此等症狀,你可與我細細說來。”

肖情在侖蒼山上住下,劉辭也從最初的防備與之親近了起來,他學醫多年,也只遇到些小病症,經過他的觀察,這女子所言不虛,因此他格外上心,從多方面了解,對症下藥。

肖情每日喝那些苦了吧唧的湯藥,嘴巴都要沒有味覺了。

“不是我說,小公子你行不行啊,我這湯藥都喝了三日了也不見好,今日這藥說什麽我都不喝了。”肖情看着端着湯藥進來的男子,躺在床上眼睛都沒擡。

“姑娘這病不喝藥是好不了的,我已經與師父去信了,這次的方子絕對沒錯,你喝了就好了。”

肖情聽着男子的溫聲軟語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着他,“你上次,上上次都是這麽說的。”

“......”

看着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女子,劉辭眼眸流轉,端着湯藥直接朝着她走去,“姑娘莫不是想要我親自喂你?”

“你少來這套,你這大夫怎麽回事,都說醫者仁心,你還利用我的缺陷逼迫于我?”肖情從床上跳起來,與之隔了兩米距離才開口說話。

“你喝是不喝?”經過了幾日的相處,劉辭早就明白了這人的口舌,絲毫不曾心軟反而追着跟了上去。

肖情直接跑出了屋外跳到院中一顆高大的古樹上。

“不喝,絕不可能喝!”

看着上方的女子,劉辭徹底沒了法子,他總不能跟她一樣還追到樹上去,他氣得笑出了聲,看着躺在樹枝間悠閑的女子妥協道:“肖姑娘,諱疾忌醫可不好,你喝了這藥我給你找蜜餞吃可好?”

肖情瞥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山上的蜜餞都吃完了,劉公子要下山給我買嗎?”

“你的仆從呢?”他并不想下山,此處就在祁縣內,下山若是碰上了母親的人就糟糕了,因此他四下看去,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便問道。

“我上山日久,你一直治不好我,怕家裏憂心,我讓她去家裏送信了。”肖情無所謂道,“我已經做好了等你師母回來的打算,這藥啊,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劉辭咬了咬牙,師母回來之前他定要把她給治好!

“有了蜜餞你就喝?”

肖情點了點頭,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小公子願意替我跑一程?那你多買一些,我喜歡甜一些的。”

“你留在山上不可亂動,等我回來。”

劉辭無奈,想要這人喝藥也沒有別的辦法,因此一邊叮囑一邊把湯藥放在了屋內。

肖情看着人關上院門,一聲口哨,景暇便出現在樹下。

“此地找遍了,只剩下他的屋子,速度快些。”

他們耗費了幾天時間,她不是沒有試探過劉辭,只是這人不會做出傷害親長之事,她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山景清秀,劉辭下山買蜜餞,到最近的一處集市上,想着那女子的叮囑,特意問了哪種蜜餞嘴甜,買了夠月餘吃的,看到那集市上叫賣着誘人的糖葫蘆,他腳步一頓,又買了兩串。

徒步上山,他并未覺得有多累,想做游醫少不了習武,他也不例外,想着那非得要吃糖才肯喝藥的女子,他唇邊帶笑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院門大開,山間一片安寧。

“肖姑娘,你的蜜餞來了,快起來喝藥。”他的聲音溫潤清透,帶了點忍俊不禁的笑意,從沒見過哪家的女子這麽喜歡吃甜物的。

院內一如既往的安靜,劉辭朝着肖情屋內走去,裏面空無一人。

他走到桌前放下蜜餞,手中拿着兩串糖葫蘆朝着院中走去。

死寂...

清透的眼珠在眸子裏轉動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什麽,立刻轉身回屋。

“肖情!”

屋內一片淩亂,站在中間的貴公子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糖葫蘆落在地上滾動,他手中抱着一個空蕩的木盒神色沉郁。

他竟然被騙了,這人不懷好意拿走了賬冊!

銅餅村,在肖情離開的第四日,陸洲終于坐不住了,太女失蹤,這可是大事。

“讓開!”陸洲冷聲看着擋在他面前的暗衛,這是肖情派來約束他的,這幾日,他都沒能出門。

暗衛受肖情之命,對于陸洲的話半點不放在心上。

“太女若出了意外,你的小命可還保得住?”

陸洲氣勢全開,擋在他面前的暗衛不是不怵,兩人做戲做的全,因此他們只知道并肩王陸洲換上男子裝扮是為掩人耳目,但并不知道他真的是男子,對于他還是有畏懼的。

只是太女殿下才是她們的主子,她們也只能死命執行太女殿下的命令。

“大人恕罪。”

看着跪在面前擋住去路的暗衛,夙鳴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他先前竟是那麽煩人。

“夙鳴。”陸洲冷笑一聲,不再留手,喚了夙鳴一聲就準備硬闖出去。

兩人蓄勢待發正準備動手,一輛馬車停在小院外。

幾人停下僵持看了過去,只見金尊玉貴的美女子從馬車內走了出來,不是肖情又是誰?

陸洲看到來人立刻放下了準備動手的架勢,給了夙鳴一個眼色便迎了上去。

“妻主可還安好?”

肖情挑了挑眉,看着身量修長矜貴從容的男子眸中關切,不由得嘴角噙笑,與那縣令家的小公子相處幾日,苦藥汁沒少喝,臭臉也沒少看,相比之下還是陸洲更入她的眼。

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她也消了氣了,看着似乎有意修好的男子,調笑道:“幾日不見,陸...夫郎似乎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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