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
周敞說完，迎上了少年狠戾的眼神，差點吓尿褲子，轉身往另個一方向跑，邊跑邊罵：“周漾你給我等着，老子不會這麽算了的！”
說話罵罵咧咧，一點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周漾沒心情管周敞說了什麽，扒着常皓的衣服不放，剛才聲音那麽大，肯定砸傷了，她要看。
常皓攔住她，扯平校服，“沒事。”
周漾身體探出去，“沒事你給我看。”
她鮮少有這樣急切的時候，扒拉着不松手，遠處有人走過來，掩唇輕咳一聲，搖搖頭，似乎在說：現在的學生啊，真是沒眼看。
常皓把腕表湊她眼前，“要遲到了，不走？”
時間确實來不及，可周漾也不能這麽說，說了句：“等我。”朝另一處跑去，回來時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袋子裏裝着棉簽消毒水和藥膏。
她不知道他傷成什麽樣，但直覺不會太輕，拉着他的手進了小巷，語氣堅定，“上完藥才能走。”
常皓看出來了，他要是不給她看，今天怕是真要遲到了，拗不過，揉了把她的頭發，自己掀開了校服外套。
外套裏面還有校服T恤，也一并掀起，少年精瘦的腰身露出來，肌理分明，還能看到腹肌。
視覺沖擊很大，周漾臉變燙，微垂着頭沒朝下面看，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少年背脊不寬，但很結實，冷白的皮膚上有着陳年的傷痕。
腰側後背都有，估計沒少挨揍。
衣服繼續上撩，她看到了淌着血的口子，鮮血不斷外湧，突突冒出來，看着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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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漾知道傷得不輕，但沒想到會是這樣嚴重，鼻子一酸，眼睛裏泛起潮來，眼淚模糊了視線，手指顫着不敢碰。
“疼、疼嗎？”她問。
“不疼。”常皓站得松散，沒了那層清冷做保護色，他這人其實很好相處，說話的語氣也不再是那麽冷冰冰的，帶着少年獨有的戲谑調調。
他這副樣子除了周漾沒給任何人看過，包括宋昭。
“你可別哭。”常皓說。
“我沒哭。”周漾悄悄抹掉眼淚，仰起頭，逼退剩下的眼淚，等一切如常後，拍了下他的肩膀，讓他低下。
常皓個子太高，她夠不到。
少年配合着弓起背，背起彎出一道弧，因為站姿的原因，傷口開的更大了些，血繼續突突冒出來。
周漾不敢耽擱，拿出棉簽給他擦拭，擦拭完了又取出消毒水，繼續擦，期間怕他疼，她湊近，對着那裏吹起來。
常皓上次受傷被吹是什麽時候？他不記得了，可能是小時候，也可能從來沒有過。
外公對他嚴厲，經常說的是，男孩子不要那麽嬌慣，以至于他媽想對他嬌貴都嬌貴不起來。
他媽的性格有一半随外公，很要強，這也就注定了她婚姻不幸福，畢竟男人都喜歡柔弱的。
他性子也對外公，所以，很看不慣常樹林。
周漾見他沒說話，以為很疼，動作更輕了些，還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語文背了嗎？”
“嗯？”
“文言文背了嗎？”
“背了。”
“那你背來聽聽。”
“現在？确定？”
“嗯，現在，确定。”
常皓靜默了一會兒，還真背起來，宋昭要是看到他這麽聽話八成會掐自己，還會跳腳說：“卧槽卧槽，皓哥你真的假的，中邪了吧。”
周漾沒仔細聽他背的什麽，滿腦子都是他後背上的傷，很自責，要不是為了她，他才不會受傷，都是她的原因。
那種內疚感充斥在她心中，讓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等藥上好，她低着頭道歉：“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
前方的少年突然轉過身，很輕地攬了下她的肩，周漾動也不動，胳膊垂着，手裏的棉簽掉到了地上。
“不疼。”他說，“別道歉。”
那日的記憶留在這裏，周漾落荒而逃跑得很快，快進校門時被常皓抓住了手腕，“跑什麽？”
她紅着臉，“要遲到了。”
那天的日光把少年的身影拉扯的很長，像是學校兩旁挺拔的香樟樹，他眼睛又黑又亮，有光綴在裏面，眉眼垂着，長睫在臉上落下一排淺淺的影，唇角淡揚。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笑得那樣沒有負擔，以至于多年後，她仍然記得，校門外少年清澈的笑。
頭上傳來失重感，他揉了把她的頭，越過她先走了進去。
周漾沒動，呆呆站在那。
常皓一腳跨進校門一腳在外，回身，“還不快走，真要遲到了。”
周漾回過神，哦了一聲，急忙跟上。
她第一次踩着點進考場，坐在座位上時心莫名慌，手無意識碰觸了下頭，總感覺上面還有餘溫在。
監考老師提醒：“抓緊時間，快點做。”
周漾回過神，拿起筆，低頭認真做起來，第一場考得是數學，考完大家交流，有人捶胸頓足，砸了砸了。
有人捂臉，完犢子。
有人唉聲嘆氣，不能活了。
宋昭這個活寶用頭撞牆，林麥拉住他，“你有病啊。”
“我情願有病也不想沒零花錢。”要是宋昭知道他一語成谶，怕是打死他，都不會提病這個字。
尤其還是他最在意的人。
林麥作勢要打他，周漾勸說：“下手輕點，下午還要考物理呢，傻了怎麽辦。”
林麥收回手：“行吧，看在漾漾的面子上饒了你。”
宋昭作揖，“謝小周周仗義執言。”
周漾被他逗樂，挽着林麥的胳膊笑出聲，一轉頭，視線落在幾步外，少年斜倚着牆正在看手機，不知誰給他發了消息，眉梢擰到了一起。
校服袖子撸到手肘處，胳膊上的脈絡更加清晰，冷白指尖用力按着手機屏幕，臉上是大寫的：不爽。
能讓常皓煩的，估計只剩常樹林了。
宋昭也看到了，卧槽一聲走過去，“皓哥，你不舒服啊？”
常皓看到宋昭時，眉梢還是皺着的，但看到周漾後緩和了些，收起手機放口袋裏，“沒事。”
說話間還看了眼周漾。
“你确定？”宋昭想去搭常皓肩，被他側身避開，“确定。”
宋昭撲了個空，手肘抵在牆上，硬是凹了個不怎麽好看的站姿，擠擠眼，林麥給了他一腳，姿勢沒凹好，塌了。
周漾走到常皓身側，小聲問：“是不是很疼？”
最疼的是來學校的路上，現在已經好多了，他說：“不是。”
周漾：“你別忍着，疼要告訴我。”
“沒忍，”常皓瞅了眼四周，突然湊近，身體前傾，肩背彎下來，“擔心我？”
周漾臉上罩下一團影，離得太近，空氣似乎被擠跑了，慢眨兩下眼，“啊？”
她呆萌的樣子很可愛，眼睫上下忽閃着，黑眸裏浮着光，唇下意識抿起，像只被喂飽的兔子。
常皓又揉了一把她的頭，用從未有過的輕快嗓音說：“認真考，考好有獎。”
周圍傳來抽氣聲，此起彼伏的，宋昭的抽氣聲更大，一副看到鬼的神情，林麥算是這些人裏最淡定的那個，挽上周漾的胳膊，“走，陪我去衛生間。”
周漾意識處于游離狀态沒有任何反應，任林麥拉着朝前走，常皓清冷的眸子淡淡一掃，前方的人倏然讓開一條路。
眼睛用力睜着，我是誰？我在哪？我看到了什麽？
有人不信自己看到的，猛掐了一把身側人的胳膊，吱哇聲響起。
“你幹嘛掐我？”
“我看是不是在做夢。”
“結果呢？”
“比做夢還可怕。”
數道視線齊刷刷落常皓身上，想确定剛才看到的那幕是否是真的。
常皓變臉很快，周漾走開後又恢複成驕矜清冷的模樣，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眼神很冷。
大家：操！見鬼了！
周漾進了衛生間才回過神，大口喘息，林麥和她說話都沒聽見。
“漾漾，漾漾。”林麥喚了好幾聲。
周漾回過神，“嗯？”
林麥打開水龍頭邊洗手邊說：“老實交代，你跟校草……”
“我們什麽也沒有。”周漾急着否認道。
林麥嘿嘿一笑，戲谑道：“我說你們有什麽了嗎？呦，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啊。”
“……”周漾看出林麥在調侃她，臉更紅了。
兩人追趕着跑出衛生間，沒注意，後方又走出來一人，穿着裁剪好的校服，裙擺到膝蓋上方，斜挑眉看着前方，右側眼眉中間位置那顆黑痣似乎更亮了些。
“欣月。”有人喚她。
杜欣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輕嗯一聲。
女生邊走邊回看了周漾一眼，撇嘴說：“得意什麽。”
收回視線，問杜欣月：“你轉學手續什麽時候辦好？”
杜欣月眸色一暗，說了聲：“不轉了。”
“……”女生愣住。
杜欣月家出了些事虧了一大筆錢，之前說好的留學費用也拿不出了，暫時沒辦法轉，但她要面子，已經說出口的話怎麽好意思收回。
是以這幾天都沒來上學，要不是學校通知不參加月考會轉班，她才不會來。
杜欣月警告對方：“誰也不許告訴！”
女生點點頭：“哦，好，誰都不告訴。”
周漾和林麥回來，考試鈴聲響起，這節考英語，也是周漾最有把握的科目之一，誰知最後出了些岔子。
她去交卷子的時候被人絆了下，卷子掉到了地上，有人踩了上去，用力一碾，卷子破了。
她彎腰去拿，那人的腳沒移開，一扯，劃拉，卷子成兩半，辛辛苦苦做了一個小時，卷子成這樣，周漾臉色難看的看着罪魁禍首，杜欣月挑釁似的揚了揚眉，假模假樣道：“哎呀，周漾怎麽這麽不小心，你瞧瞧卷子都撕了，這還怎麽給老師看。”
周漾冷聲說：“為什麽？”
杜欣月假裝沒聽懂：“什麽為什麽？你自己弄壞卷子可不要随便賴別人。”
監考老師聽到聲音走過來，這次月考關系到轉班，周漾不想走，沒和杜欣月多理論，而是對監考老師說：“老師，我卷子破了，能重新給一份嗎？”
月考是自己學校組織的，不是什麽大考，監考老師點頭，又給了周漾一份，提醒她快點做，馬上要到時間了。
周漾接過，說：“好。”
這天過得很驚心動魄，周漾緊趕慢趕總算在鈴聲響起前把英語卷子做完，大家見狀，心裏嘀咕，周漾這下估計要完了，這麽趕，還不知道做成什麽樣。
八成，會砸。
不過，跌破了所有人的設想，周漾英語考試不但沒砸，還是全年級第一。
分數出來時全班傻了，卧槽卧槽卧槽！這也太牛逼了。
周漾反應倒不大，臉上表情淡淡，拿成績條回來的時候還看了杜欣月一眼，杜欣月雙手抱胸，回了她一眼。
嘴角還扯了一下，有種譏笑的感覺。
周漾越過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宋昭吱哇亂叫：“小周周你太強了，英語年級第一，牛！”
林麥也跟着鼓掌，“厲害！”
周漾戳戳成績單，撇嘴：“可我物理考砸了。”
比上次考得還不好。
林麥給宋昭使了個眼色要他想辦法哄人，宋昭聳肩，攤手，咋哄啊。
兩人無聲交流時，常皓走了進來，少年把校服袖子往上折了下，擋去了髒的那部分，衣擺破洞的地方往裏塞了塞，又抓了把後頸，擦去上面的汗，确定沒有不妥後，勾過椅子彎腰坐下。
趁宋昭他們不注意，拉過林麥的手在她掌心放下了什麽，觸感有些涼，硬質的。
周漾低頭，下一秒眼睛大睜，這是…
鑰匙？！
房門鑰匙！！！！！！
鑰匙都給了，四舍五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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