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個反應,對面也被噎了一下。
領頭的那個很快反應過來,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拍桌子:“當我們是傻子啊,還算命,你以為你是青松觀的道長嗎?”
青松觀是京市最有名的一家道觀,就連不信鬼神之說的原主也略有耳聞。
容瑜很認真地搖頭道:“青松觀的道士,你們大概付不起酬金。”
領頭臉都綠了,旁邊他剛收的小弟趕緊接茬:“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還搞封建迷信,你別扯開話題!”
容瑜也不是不想還錢,他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是真的拿不出錢,反正你們也知道我家在哪兒,能不能後天再來?”
向來只有別人欠他錢的份,容瑜第一次體驗被讨債,感覺還有點兒新奇。
這幾個混混也不是第一次找上門,例行公事般放了兩句狠話就走了。
“喂。”容瑜叫住那個幫腔的小弟,“有空的話,帶和你一起住的那位長輩去醫院檢查一下。”
小弟愣愣地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他怎麽知道自己是和長輩住一起?
不過爺爺最近身體确實不太好,剛好明天發工資,幹脆帶爺爺去趟醫院吧。
容瑜低下頭繼續吃面,他今天可是做了好幾件好事,接下來的幾天應該不會倒黴了吧。
“老板,結賬。”吃飽的容瑜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
“好嘞。”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長相秀麗,但眼角和鬓邊卻因為過度操勞憂慮而有了不少歲月的痕跡,“一共二十二,抹個零,給二十就行。”
看來老板是聽到了剛才容瑜被人催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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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板。”容瑜還是掃了二十二塊過去,揚起一抹笑容,“你家的面很好吃,以後也會生意興隆的。”
老板被那過于漂亮耀眼的笑容晃了眼,語氣也溫和不少:“那就謝謝小哥你吉言了。”
容瑜點點頭起身,視線在菜單旁貼的那張有些發舊尋人啓事上停留了幾秒,照片上是一個四五歲的女童,長得玉雪可愛,笑起來也很讨人喜歡。
他輕輕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就走出了面館。
原主租不起什麽好房子,不過好歹是一室一廳的獨居,要是和人合租,容瑜就得考慮一些不符合現代五好青年标準的來錢方式了。
雖然答應過那誰,但是情況緊急,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容瑜胡思亂想着推開了房門,卻被灰塵嗆得咳嗽,原主為了躲債不敢在家待,卻也沒錢搬走,有時甚至在公園長椅上對付一夜,因此家裏落了不少灰。
不過容瑜作為地位尊崇的國師,并不會自己打掃衛生,幹脆随手捏了個除塵咒一步到位。
捏完除塵咒,容瑜終于有時間思考自己重生的問題了。
他醒來的時候,原主已經死于非命,卻并沒有任何怨氣或者執念的留下,這有些不對勁。
還有就是,他居然能畫出靈符了?
過去因為體質特殊的原因,雖然其他玄門術法不成問題,但在畫符方面,無論他畫什麽符,最終的效果都是驅邪除鬼。
就這還是因為容瑜自己帶的煞氣太恐怖,其他鬼怪根本不敢接近帶着他氣息的地方。
容瑜閉眼收回神識,将自己的靈魂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終于發現了端倪。
他的靈臺中,有一縷不屬于自己的殘魂,正幫助他壓抑吸收着身上的煞氣。
這片殘魂的氣息太熟悉,但是他明明記得那人在他被暗算前就已經死了啊。
魂魄不全的人就算命格再好,即使僥幸沒有生來缺靈少智,轉世後也是早夭的命。
容瑜想把殘魂從自己靈臺引出,但對方卻死活不肯配合,左躲右閃的生怕被他揪住。
算了,不知道那人轉世在哪兒,就算取出來也沒用。
做完這些,容瑜神色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洗漱後就回房睡覺了,他算到明天自己會發一筆大財,今天得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才行。
第二天一早,容瑜家樓下。
一個青年和一對看起來珠光寶氣的中年夫婦面色複雜地看着面前略顯簡樸老舊的樓房。
“小邵啊,你确定那位高人住在這兒?”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看向旁邊的助理。
“這……”助理也覺得不可思議,低頭确認了好幾遍。
“可能高人淡泊名利,覺得大隐隐于市?”說話的是昨天被容瑜從車裏救出來後,被救護車帶走的青年,他神情警惕,眼底的青黑濃重,“爸、媽,咱們趕緊上去吧,我怕待會兒樓上掉點兒什麽東西下來。”
其實一開始他們都以為容瑜是個路過的好心人,但他爸媽請來的大師到醫院看了一眼,卻說他身上有一位修為高深的高人留下的符咒痕跡,對方說不定能救他。
于是他們找到了昨天的司機,對方連連擺手否認自己會玄門手段,還表示他們要找的大概是自己昨天載的那位乘客。
“對,老錢,咱們趕緊上去!”婦人後怕地跺了跺腳,昨天要不是有人出手幫忙,她兒子就得無助地死在車裏了。
她咬牙道:“不管多少錢,咱們一定得讓高人救救小淼!”
一家人在助理的帶路下,來到了容瑜的房門前,雖然大師住的地方略簡陋,但他們也做足了禮數,全家人都專程換了正裝,還帶了價值不菲的禮物,畢恭畢敬地敲了門。
“來了。”容瑜打着哈欠拉開了房門,看見了站在自家門前的四人也毫不意外,“進來吧。”
四人都愣住了,這位大師委實和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實在是……過分年輕好看了一些。
而且對方好像早就知道他們要來,茶幾上不多不少四杯茶水,甚至連助理的份都準備了,而大師自己則又從冰箱裏拆了盒酸奶喝。
“大師,感謝您救了犬子一命。”富态的中年男人起身深深地朝容瑜鞠了一躬。
他的妻子也拽着青年給容瑜鞠躬。
男人示意助理把裝了一張卡的信封遞給了容瑜。
“這是我們一家的一點心意。”
容瑜接過信封,擡眼看向這一家人,開口:“我只是幫他消除了這幾天的死氣,治标不治本,想救他得找出源頭才行。”
女人聞言激動道:“大師,請問您有辦法嗎?”
“如果大師願意出手救救犬子,我錢某就算傾家蕩産也一定報答大師!”男人也懇求道。
一旁坐着的青年聽到父母的話,臉上浮現出難過的神色,都是他害父母這麽擔心。
他一咬牙,站起身紅着眼再次對容瑜鞠了一躬:“大師,求您救救我,我還得給我爸媽養老送終,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
容瑜搖搖頭:“傾家蕩産大可不必,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這張卡裏的錢已經夠了。”
他收下了信封,示意這一家人:“走吧,帶我到你們家裏看看,究竟是什麽想要你們兒子的命。”
對方什麽都沒問,直接就讓他們帶路回家,好像篤定那害人的東西一定在家裏。
要是換了以前,夫妻倆還要懷疑一下,但自從兒子莫名其妙開始倒黴,他們報警無用後,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大師,但那些大師要麽束手無策,要麽就幹脆是騙子,現下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容瑜身上。
一行人乘車到了錢家的別墅前,錢淼,也就是差點死在車裏的青年,主動下車給容瑜拉開車門:“大師,這裏就是我家了。”
容瑜下車打量了這棟中西合璧裝潢華麗的別墅一通,看來這家人以前應該不怎麽信玄學,布局設計并沒有嚴格按照風水格局來。
不過風水養人,人也養風水,這家人平時待人寬厚也多有行善,因而此地的風水也還不錯。
他點頭開口:“去你房間看看。”
他們一刻不敢耽誤,帶路進入別墅,找到二樓錢淼的房間後推開門,只見房間裏到處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吉他和賽車雜志,各種東西七零八落。
“大師,這就是我的房間了。”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錢淼的态度非常恭敬。
容瑜點點頭走了進去。
夫妻倆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害兒子差點沒命,一咬牙也跟了進去,容瑜看了他們一眼,并沒有阻止。
容瑜在房裏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房間的某個堆滿雜物的角落。
“大師?”錢太太有些焦急。
“找到了。”容瑜開口安撫對方,輕聲問錢淼,“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倒黴的?”
錢淼也說不太準,一開始也就摔一跤丢點兒東西之類的,他也沒放在心上。
“大概一個星期前吧。”他不是很确定地說。
“在此之前發生過什麽事嗎?”
錢總平時忙工作,錢淼自己心大,倒是錢太太記得一清二楚:“小淼帶他朋友來家裏玩兒之後兩三天,他就開始倒黴了。”
容瑜沒說什麽,而是從角落裏翻出一個做工精良的吉他,詢問道:“可以拆嗎?”
這吉他是一個朋友送的,大不了他回頭負荊請罪去,錢淼用力點頭:“您随便拆,不夠我還有別的!”
那倒是不必,容瑜指節在吉他上輕輕一敲,整個吉他都散成了零件,一團黃色的符紙也因此掉了出來。
幹涸的暗紅色咒文蔓延在整張黃紙上張牙舞爪,仿佛血跡般觸目驚心。
甚至不需要容瑜多說什麽,這一家人都從那團符紙上感覺到了濃郁的不詳和陰冷的氣息,仿佛一只陰涼可怖的鬼手,纏繞拖拽着他們的身體和魂魄不斷向下,別說逃開了,他們甚至連求救聲都發不出來。
被影響最深的錢淼已經快站不住了,他的父母焦急地看向仍舊雲淡風輕的容瑜。
“雕蟲小技,不自量力。”容瑜擡手一指釘在了符紙上,仿佛釘住了對方的命脈,呵斥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