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被容瑜呵斥後,陰寒不詳的感覺減輕了許多,雖然能動作說話了,那氣息還是令人不太舒服。
錢總牙關顫抖,腿軟地後退了幾步,但他心一橫,還是用自己發福的身軀隔在了符紙和妻兒之間。
“大師,請問這該怎麽辦?”他憂慮地看着那張符紙,上面暗紅色的符咒不像朱砂,反而像是鮮血寫下後幹涸的樣子,充滿了不詳的氣息。
“不難。”容瑜神色淡淡地展開了那張符紙,上面的符咒張牙舞爪,看起來奇詭又惡毒。
用這等陰狠的旁門左道交換他人運勢,實在卑劣難看,不過錢淼身上的死氣如此濃郁,看來對方換了錢淼的運勢後,還在不知悔改地繼續作惡,冤孽不斷累積,這才讓自己發現不對。
不過只要破了這咒,不出一日,對方必然被符咒反噬,死狀凄慘,他把這話告訴錢家人後,錢總果斷道:“那就拜托大師了。”
錢淼也明白,能往自己房間裏放符咒的,除了家裏的傭人,就只有他那群“好友”了,一咬牙也對着容瑜鞠了一躬:“拜托大師了。”
容瑜應了一聲,伸手把符紙攤在書桌上。
他們以為能看到對方施法的大場面,但容瑜只是伸出食指,白皙幹淨的指尖随意地從符紙頂端劃下,發出類似灼燒的“呲呲”聲,還散發出一股劇烈的惡臭,堪比過期鲱魚罐頭炖陳年藍紋奶酪再配上泡了幾年酸筍的鹵水,他們險些沒被熏得吐出來,而容瑜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黃色符紙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跡,待容瑜指尖離開符紙的那一瞬間,那張帶着強烈不詳氣息的黃紙,瞬間就成了一堆被燒盡的殘渣,但那股惡臭卻濃郁得簡直要人命。
與此同時,京市某家俱樂部的包廂。
五顏六色的奢靡燈光打在嬉笑作樂的男女身上,正在和幾個衣着暴露的年輕男女尋歡作樂的青年猛地噴出一口惡臭的黑血,把旁邊的男女都吓了一跳。
“張、張少您沒事吧?”包廂內的男女都慌得不行,萬一這少爺在這兒出事,他們肯定會被張家報複的!
“手機!”想起那位大師警告他的話,吐血的青年滿臉都是對死亡的恐懼,氣息奄奄卻把手伸向茶幾上的手機。
有人趕緊把手機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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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顫顫巍巍地撥通了某個電話,聲音嘶啞又驚恐:“快救、救救我!”
錢家的別墅內。
容瑜随手拿了張紙把殘渣包起來,囑咐錢淼:“等中午太陽最烈的時候,你親手把它放在陽光下,或者找一個身負大功德的人幫你拿着,直到味道消失。”
那股惡臭來自用來畫符的人血中的怨氣,符咒靠怨氣驅動,消除怨氣後就會徹底失效。
這臭味他自己都忍不了,讓別人帶着實在不像話,錢淼點頭應是,決定今天中午把它丢在院子中間暴曬,陽光不夠就再加幾個紫外線燈!
“謝謝大師!”錢總和錢太太感激涕零,錢總趕緊又遞上一張卡,“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這是鄙人的一點心意,請您一定收下!”
他們夫妻倆就只有錢淼一個兒子,要是錢淼真的出事,他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雖然很缺錢,但容瑜還是搖搖頭:“你們之前付的錢已經夠了。”
錢總也聽說過,這些玄門中人收費也是有講究的,給多了反而不美,連連應是:“那我們就以大師的名義,把這筆錢捐出去。”
這主意倒是不錯,誰會和功德過不去呢,容瑜點點頭表示同意,又想起了什麽,提醒道:“雖然破了這符後,對方多半會被反噬而亡,但是我也不能确定,給他這符咒的人有沒有替他保命的法子。”
意思就是他們的兒子還在危險之中?
錢太太立刻急了:“請問大師,我們要怎麽做?”
容瑜看向錢太太,指尖敲着書桌邊緣:“這符咒陰狠非常,尋常人中了後,三日內必然暴斃,但令郎卻撐了一個多星期,這是因為夫人您身上的功德金光一直在護着他,昨天大概是令郎離您太遠,才出了意外。”
他還是沒完全适應這個時代的說話方式,說得多就容易半古半今,聽起來不倫不類的。
不過錢家人只當他這是玄門中人的習慣,錢太太神色迷茫:“功德金光?”
“嗯,但這些功德似乎不是您自身的,而是有人自願分給您。”容瑜看着錢太太身上那層被惡咒消耗了快半個月卻仍明顯的金光,略羨慕。
這種程度的功德金光,也不知道對方上輩子是幹了什麽,就算是那人,身上的功德也沒到可以随便分給別人這麽大一團的程度啊。
錢太太蹙眉思索了一會兒,想起那天兒子的朋友離開後,錢淼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扭了腳。
她剛好在和姐姐打電話,姐姐有事就把電話随手給了外甥,那時她抱怨了句小淼在家裏都能摔,實在太倒黴了。
當時她外甥聽了,好像開玩笑般說了句:“那就把我的運氣分給小姨和小淼好了。”
聯想當初和父親有些交情的那位青松觀大師的話,錢太太眼前一亮,急忙上前兩步問:“那我是不是可以再請那人幫忙?”
說完她又有些猶豫:“可功德分給我了,會不會對那人不好?”
“不會。”容瑜搖搖頭,“也不需要再讓對方分功德,害令……您兒子的人就算有辦法保命,也必須在三日內動手,這幾天讓他待在那人身邊就行。”
錢太太眉頭舒展,這倒不是難事。
“那我先去給人打個招呼。”那孩子完全不信鬼神之說,估計不會相信小淼是被人下了咒,錢太太決定先找姐姐說一聲。
容瑜環視四周:“有筆和朱砂嗎?”
“有有有!”錢總為了讨老丈人歡心收集了不少毛筆和顏料,趕緊讓人從自己書房裏翻了出來,恭敬地雙手遞給容瑜。
“手伸出來。”容瑜提筆蘸了朱砂後對錢淼道。
對方配合地伸出手,容瑜下筆穩當,在錢淼的手心筆走龍蛇,随着最後一筆落下,那複雜的符文居然全部消失了。
“大師,這?”親眼目睹這略神奇的一幕,錢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師畫的時候他的手還有些發燙的感覺,畫完卻是完全感受不到了。
“售後服務。”容瑜抽出紙巾擦了擦指尖沾上的那一點殷紅的朱砂,“萬一你還沒來得及到那人身邊對方便出手,或者你們說的那人也擋不住,這東西還可以撐一會兒,到時候記得趕緊給我打電話,你們有我電話吧?”
父子倆聽容瑜這麽說,又是連連道謝。
容瑜從來不擅長和人客套,于是繃着臉聽完道謝後才開口:“事情解決,我就先回去了。”雖然錢家給了酬金,但他得還原主欠的債,還得趕緊想辦法賺錢養活自己才行。
錢家人試圖留容瑜吃頓飯,但容瑜不喜歡和不熟的人應酬,于是忍痛拒絕了一頓豐盛的午飯。
“我還有些事要忙,就不叨擾了。”容瑜覺得自己心在滴血。
錢總覺得實在遺憾,只好叫來了自家司機送容瑜回去,父子倆又親自把人送到了門口。
不過上車前,打完電話回來的錢太太得知容瑜又給錢淼留了道符,不知從哪兒又掏出一張卡硬要遞給容瑜,表示不能白收大師的符。
“真的不用。”容瑜還是推拒,也不是不想多收點兒錢,但是教他本事的那個老頭立下的師門規矩,接一次活就只能收一次錢,錢家人已經給過他一張卡了,再收他怕老頭今晚來找他。
錢家人見容瑜确實不打算多收,除了失落外,也更加敬佩對方了,不愧是大師,完全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呢。
其實滿腦子都是世俗欲望的容瑜突然靈光一閃:“我不能多收錢,不過最近确實有些太閑了,幾位要是方便的話,給我介紹些工作如何?”
看他多機智,讓錢家人給他介紹活幹,既沒多收人家錢,又達成了賺錢的目的,實在是太機智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但是面對容瑜期待的目光,還是點點頭。
“大師您放心,我們一定給您留意合适的工作!”錢總信誓旦旦道。
對方答應得這麽果斷,容瑜心情很好地說:“除了驅邪除鬼我還會看風水畫平安符,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找我,我給你們打八折。”
生活不易,堂堂國師居然被迫給自己打gg。
等車子已經開出很遠,徹底看不見的時候,錢淼終于忍不住發問:“爸、媽,大師他這麽厲害,應該很多人找他解決問題的吧,為什麽還托我們替他介紹工作啊?”
在錢淼看來,容瑜能輕松解決青松觀的大師都退避三舍的問題,那修為肯定是深不可測,求他出手的人不知凡幾。
“都說了平時多動動腦子!”錢太太戴着碩大粉鑽戒指的食指用力戳兒子的腦殼,恨鐵不成鋼地說,“玄學上的工作,容先生肯定是不需要我們多管閑事的,但你忘了容先生還是個演員嗎?”
想起助理似乎說過,容瑜是某經紀公司簽約的藝人,錢家父子倆“啊”了一聲,恍然大悟。
“爸,你是不是也沒想到?”錢淼捂着腦袋,覺得不能只有自己挨戳。
“咳咳,我老婆果然冰雪聰明,給容先生找通告的事就交給我來辦!”錢總開始狂吹老婆彩虹屁,又拍着胸脯保證道,“老婆大人放心,後天,不,明天我就把事情辦妥了!”
錢太太“嗯”了一聲,滿意地搭着錢總的手回了別墅。
居然還能這樣,錢淼頓時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錢太太一邊往回走,忍不住感嘆到:“沒想到容先生明明修為如此高深了,卻還在堅持追求夢想。”
在她看來,容瑜完全可以用術法讓自己爆火,但對方卻兢兢業業在娛樂圈從底層混起,被人刁難也默默忍受,提出讓他們幫忙也是在拒絕了報酬之後,實在是一位品行高潔的大師。
這樣厲害的年輕人卻擁有如此品性,再看看自家兒子,不僅宅家啃老,還傻乎乎的被人算計。
錢總和錢太太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突然被嫌棄的錢淼:“?”
另一邊,車上的容瑜對自己首次發展客戶就成功感到非常滿意,錢家從前雖然不信風水玄學,但他們認識的人不一定啊,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他還用擔心接不到活養不起自己嗎?
容瑜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幹脆起了一卦打算看看自己最近財運如何。
片刻後,容瑜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卦象呆住了,怎、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是破財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