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靈魂狀态的南庭此時的并不穩定,類似于常人失魂時,不過他魂魄不全,被容瑜強行壓制了分裂的傾向。
沒想到剛恢複記憶就要被催債,南庭試圖辯解:“不是我不想還啊,但待會兒回到身體裏醒過來我就又什麽都不記得了。”
十萬兩黃金加上整整一千年的利息,他……不,南家還得起嗎?
“放心。”容瑜繼續冷笑,“我很快就讓你徹底恢複記憶,你就說你認不認賬吧。”
南庭毫不懷疑,他要是敢不認賬的話,容瑜能直接邦邦兩拳錘上來。
“認,當然認,就是一次性還清可能有點兒困難,所以——”南庭表情誠懇,“能分期嗎?”
“行吧。”容瑜勉勉強強答應了。
既然歷史遺留問題解決了,那就該說正事了。
容瑜靠坐在沙發上,而南庭安靜閉着眼的身體就躺在他身邊,因為腿太長,小腿不得不懸在外面。
“先給我說清楚,你現在記得多少,你和昭明的轉世是怎麽回事?”容瑜擡起眼皮看向面前比剛才凝實了些,卻還是半透明的魂體,“還敢把自己魂魄都切了,想魂飛魄散直說。”
殘魂回到本體,南庭想起的顯然只有千年前作為大周皇帝的那一世,這說明他靈臺內的殘魂只能是某人在死後沒有轉世前做的。
看出來容瑜是真的生氣了,南庭老老實實回答:“記得不是很清楚,前世的記憶零零碎碎的,不過轉世的事是我們自己決定的,隐約記得是和那些人有關。”
他試圖無視最後那個關于把自己魂魄切了的問題,蒙混過關。
容瑜被他話裏的某些信息吸引了注意力,暫時沒注意到。
“你們知道我是被他們暗算的?”容瑜托着腮,另一只手摳着沙發扶手,“你和昭明那時候都已經死了,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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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死了後沒打算這麽快轉世,地府也不敢逼我,之後是他們主動找到了我,希望我和他們合作對付那群人。”作為一代明君,再加上他死後百姓自發祈願帶來的因果,就算是地府也不能枉顧他的意願讓人轉世,不過也幸好是沒轉世。
容瑜沒問南庭前世為什麽不肯轉世,随口一句約定而已,沒想到他還真記得。
至于南庭說的那些人,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誰,想幹什麽,只知道他的父皇,那個貪婪又殘暴的皇帝對他們極為推崇,甚至要求舉國上下都将他們奉為神明,各種倒施逆行害得當時天下民不聊生。
而作為當時一國之母的皇後居然因為那些人一句不詳,被活生生挖了眼睛,在自己的一對兒女面前被活活打死,而皇後的娘家,忠心耿耿為大周戍邊守國三代的南家也被抄家殺了滿門。
如果不是因為他和昭明好歹是皇帝的親生孩子,自身氣運又強,恐怕也活不下來。
“地府是廢物嗎,這都一千年了還沒解決?”容瑜毫不留情地嘲諷,他就說陳狗的那些手段眼熟,果然是那些人沒錯。
這樣看來,昭明的陵寝被挖,屍骨被破壞,白月戟的殘片被人放出來,說不定也有他們的手筆。
“因為地府沒法管活人,而那些人……”南庭才說到一半,容瑜的靈力已經壓不住他的魂魄了,殘魂分裂重新融入他的靈臺,而本體的那部分魂魄重新閉上眼失去意識,變得透明了不少。
容瑜伸手一握,白皙細長的手指和那透明的修長好看的手牽在一起,輕輕往自己身邊拉,魂魄歸位。
本來也沒想着能撐多久,那部分殘魂上只有某人的執念和本能,如果執念不解決,他自己不肯回去的話,容瑜就算把殘魂部分縫上去都沒用。
剛才暫時的恢複讓南庭的魂魄狀态比之前好了不少,昏睡時的神情也安靜平和不少。
容瑜偏過頭盯着他的臉發呆,食指和拇指沒忍住,開始撚南庭鬓邊的碎發,上輩子他們都還是十多歲孩子的時候,某人背着犯懶的他上下山,他也喜歡這麽玩兒對方頭發。
現在頭發雖然短短的,但質感和上輩子一樣,滑溜溜冰冰涼,摸起來很舒服。
老頭子教了他如何在這個世界上不傷害別人地活下去,只是容瑜那時不太明白,他究竟為什麽要活下去。
老頭死後他就孑然一身在破道觀裏待着,偶爾山下有人求他出手幫忙是他唯一的娛樂方式。
直到某人被不知誰派出的死士追殺,被下屬拼死護着逃到了那個鳥不拉屎的荒涼地方,他才被人帶着走了出去。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其實是容瑜從誕生開始相處最久最熟悉的人。
容瑜出神地想了一會兒,休息室的門上的陣法被人從外面觸動了。
擔心被驚擾會影響南庭的魂魄,他給整個房間布下了隔音陣,但是如果有人敲門,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容瑜起身後一揮手,房間裏的陣法無聲無息地被主人全部抹除,打開門發現是南月帶着存着問話白青的視頻的筆記本過來了。
拍了半天門才被打開,南月滿臉期待地上下打量容瑜,卻發現對方渾身上下整整齊齊,不免有些失望,進門後發現她哥雖然躺在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但身上也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現象,更失望了。
既然什麽都沒發生,那為啥要過這麽久開門嘛,害她白期待了。
“情況怎麽樣?”容瑜沒把南月的異常放在心上,這妮子上輩子開始就總奇奇怪怪的,經常問他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雖然容瑜并不覺得反感也挺樂意和她聊天的,但某人知道後還是臭罵了她一頓,之後就人老實了。
不管怎麽說正事要緊,南月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視頻播放,連上了藍牙防止她哥被吵醒。
容瑜戴上南月遞過來的耳機,目不轉睛地看向屏幕。
視頻的清晰度很高,甚至能看清裏面人的表情。
經過特殊部門成員的介紹,白青知道那個叫周朗的演員的死和白有關系,甚至有可能就是白幹的,她以為自己被當場了犯人或是幫兇,急得快哭出來了,不管特殊部門說什麽她都老實回答。
“她的真名叫林青,是一家小說網站的簽約作者,白青是她的筆名,我們檢查了她的作品,發現她似乎只寫古代類型,而且小說中的背景參考幾乎都是大周時期。”南月一邊一起聽着視頻播放,一邊給容瑜解釋,“據她說,自己開始寫小說是在惡鬼出現後,對方自稱白,于是她就把筆名選定為兩人的名字。”
容瑜點點頭,白月戟裏雖然藏着惡鬼,但那惡鬼是正兒八經大周時期文物,白青做設定的時候問他可比自己去找資料靠譜不少。
他比較好奇的是,作為惡鬼的一部分,對方為什麽要幫一個普通女人?
視頻裏的特殊部門成員問的問題雖然都和案件緊密相關,但都不是容瑜想知道的,查案是別人的事,他也沒有搶人飯碗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視頻裏終于問到了容瑜想知道的,裏面負責問話的兩名成員面色嚴肅:“請問你是怎麽拿到這條項鏈的?”
白青:“我、我是從奶奶那裏拿到的,奶奶去世前把這個偷偷塞給我,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對方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你能聯系到你的父母嗎,他們或許會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不行!”白青突然變得很激動,“不能讓他們找到我!”
負責問話的兩人面面相觑,不過為了調查,他們還是皺眉開始勸說白青和她的家人聯系,但是接下來白青卻激動得尖叫起來,拿起身邊的水和手機往兩人身上瘋狂砸。
外面的人見狀況不對,趕緊開門讓問話的人出去,又讓人對精神明顯不對勁的白青進行安撫。
視頻到這裏結束,容瑜眨眨眼,就這,就這?
他想知道的一個都沒問出來!
“白青的原生家庭可能有問題,我們調查她的戶籍,發現她大學畢業就把戶口落在了那座城市,而她原本的出生地過于偏僻,再加上她本人并不配合,想調查可能有些麻煩,”南月其實并不想揭人傷疤,但是為了調查,似乎不得不這麽做。
容瑜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撚着南庭的額發,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能讓我看看那條鏈子嗎?”
如果不從白青那邊入手,就只能靠白月戟殘片上附着的那部分惡鬼了。
特殊部門本來就對那玩意兒束手無策,容瑜願意去解決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南月打了幾個電話征詢上級意見後,興高采烈地打算帶着容瑜過去,對方卻搖搖頭,她以為容瑜是覺得她對這裏不夠熟悉。
“你留在這裏看着南庭。”容瑜囑咐道,“別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不夠安全。”
完全沒有考慮過這裏是特殊部門,而南月好歹是特殊部門成員,說出的話一點兒都不給他們面子,就差直接指着鼻子說覺得這裏安保太差了。
南月想說以她哥的強大氣運和滿身功德,別說睡在這兒了,就算大街上昏睡過去,也能遇上好心人把他送醫院,完全不存在危險的好嗎?
但是反對無效,容瑜完全無視她的抗議。
于是本想看熱鬧的南月被留下來,由杜思仙帶路容瑜去找白月戟殘片。
但是等他們到的時候,一群人卻全圍在外面憂心忡忡,看起來是出了什麽事,甚至有人挂着彩被人扶出來。
杜思仙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容瑜則挑了挑眉,他好像猜錯了,難道這部分的“他”可以交流?
“容先生!”吳銘見是他過來了,焦急地走過來求助,“那個惡鬼突然暴走了,甚至突然可以化出實體!”
容瑜十米外就感覺到了那強烈的鬼氣和煞氣,哪裏還需要其他人給他解釋現場的情況。
不過現在南庭和南月都在這裏,就算不提兩人命格雖然不同,但都極其克制惡鬼,即使是作為白月戟曾經主人轉世也足夠震懾這小部分的惡鬼,他們是做了什麽才讓惡鬼拼着魂飛魄散也要發狂?
“你們是不是對白青做了什麽?”略一思索後,容瑜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雖然不知道作為惡鬼為什麽會在乎一個普通人,但是除此之外,可能讓惡鬼暴走的好像只有他了,而他剛才根本沒在,那就只會是另外一個了。
吳銘和當地特殊部門的幾位高層顯然對此不知情,趕緊派人去詢問情況。
當地特殊部門的成員當然有對容瑜不順眼,甚至質疑對方實力的,但是容瑜一來就把他們分部實力最強的牛隊定在外邊成了行為藝術家,到現在都沒法動彈呢,他們現在不服氣也不行。
“報告,負責安撫白青的人說,剛才行動組的人強行見了白青,還和人發生了争執,白青被刺激到了,現在狀況不太好,已經叫了醫生過來!”負責傳話的成員也很無語,行動組那幾個仗着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真是不把天捅破不罷休啊!
居然真的被容瑜說中了,吳銘雖然也想給找事的那些一耳光,但現在顯然是趕緊解決惡鬼比較重要,而他們顯然不是對手,只能靠關着惡鬼的房間裏的法陣困住對方
他只好試圖求助:“容先生……”
要一個成立才不滿十年還人手嚴重不足的部門處理這玩意兒,無異于讓一個拿着木劍的小朋友去單挑成年人。
容瑜他這不是在看不起特殊部門的實力,要是換了其他惡鬼,就算實力強大,他們帶着法器一起上也能解決,但是這東西實在太特殊了。
“在我出來前,不要用任何人靠近或者試圖打開這扇門。”容瑜說完就從裏面把門鎖上了。
“老劉,這位容先生他真能搞定嗎?”有人擔憂地問,能輕松制住牛隊确實很強,但是這東西可是他們一起上都絲毫沒辦法,只能趕緊撤出來伺機救人。
吳銘擺擺手:“放心,這東西就是容先生一個人抓住的。”
這種實力的惡鬼,被容瑜幾腳就踩老實了,對方的強大實在是他們難以想象的,吳銘當然也懷疑容瑜的身份,前二十多年完全沒有接觸或者表現出玄學相關的跡象,怎麽會突然就有了如此可怕的修為。
不過容瑜目前對他們的态度還是友善居多,吳銘把事情報告給上邊後,并沒有試圖探究容瑜的秘密。
比起這個,吳銘眉頭緊鎖:“你們怎麽能随便讓人刺激到重要證人?”
一名分部高層的表情比他還難看:“你以為我願意啊,但凡人手足夠,我都要讓這幾顆老鼠屎滾出去。”
行動組那幾個不服管教自以為是的家夥他們也忍很久了,可偏偏都是幾個有名的大師的徒子徒孫,更有甚者幹脆是有血緣關系的後輩,稍微訓兩句就搬出自家長輩壓人,氣人得要命。
吳銘也知道特殊部門現狀,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能有容先生那樣實力的加入我們該多好。”
不僅實力強大,還能培養出更多優秀的徒弟,他們特殊部門何愁未來渺茫?
分部高層翻了個白眼:“你行了啊,你們京市有南月,每個月績效都碾壓我們,哪來的臉嘆氣。”
可是南月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他們成天讓人到處加班,還時不時接受南家捐贈的法器,甚至吳銘手裏的那把槍,都是南家出了大價錢才請了一位大師出手到他們特殊部門給人專門改造的。
京市第六小隊的成員默默捂臉,對不起,是他們太廢物才拖南月後腿了。
外面話題越聊越歪,房間內的兩個人,或者說一人一鬼卻平靜得過頭了。
惡鬼并不像剛出現的時候直接沖着容瑜喊妖道那麽瘋狂,那些人說他發狂傷人,但現在看起來,他卻顯得比剛開始正常得多。
“你居然還沒死啊。”惡鬼涼涼地發出聲音,他的身體形态已經很清晰了,是一個長發披散,看起來有幾分書卷氣的年輕男子,只不過眼睛是血紅的,神态也是晦暗陰沉。
容瑜沒理他的問題,只是打量了對方一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就是所有的‘你’讨論出來的樣子?”
對方表情一僵:“我不是他,我只是我,這是我活着時候的樣子。”
說着他嗤笑一聲:“說來,要不是你把我封印在那把戟裏,又把我砸碎,我還真沒機會清醒過來。”
“哦。”容瑜并不意外,“難怪你會保護白青。”
沒有理智的怪物當然不可能主動去幫一個普通人,除非他已經恢複了理智。
雖然不知道他見到對方時,為什麽對方會突然失去理智主動攻擊,但現在顯然是能交流的。
容瑜:“要不要和我做個交易?”
對方不屑:“憑什麽。”
“就憑為了找出你的來歷,那些人已經打算去找白青的家人了,如果她被找到會發生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吧?”容瑜幾乎是明晃晃地威脅他,“就算确實不是你動的手,但周朗的死也和你有關系,他們不會放棄調查。”
提到白青的時候,惡鬼原本不屑的表情猛然一頓,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剛為什麽會感應到白青的巨大情緒波動。
“呵呵。”被威脅的惡鬼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咬牙切齒道,“妖道!”
“叫誰妖道?”容瑜眯起眼,目光危險起來,“你想死嗎。”
容國師最讨厭的事——
一、沒錢
二、有人喊他妖道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