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在前往鐘謙家的路上,他将妻子去世到發現家裏有鬼的整個過程告知了容瑜。
“我和惠惠結婚已經五年了,她是京市大學的生物學博士,但是因為有心髒病,所以一直在家休養,上個月我在外地拍戲,突然接到了我媽的電話,說惠惠心髒病發搶救無效去世了。”鐘謙神色黯然,苦笑道,“一開始家裏發生那些事,我還以為是我精神出了問題……”
“那你怎麽确定不是你幻想出來的?”容瑜側目,因為失去至親至愛而産生幻覺認為對方的靈魂還未離開,這樣的案例他也不是沒見過。
但是這人似乎很确定自己遇見的是鬼,而且認定那就是他的妻子。
“因為我四歲的女兒童童也看見了。”鐘謙回憶孩子的時候,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我那時都已經開始聯系心理醫生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帶她出門玩兒,打算換換心情的時候,她走到門口卻怎麽都不肯出門了。”
“我問她為什麽不走,她卻說媽媽還在家裏沒有跟上來,對着門裏的空氣說‘媽媽快出來’,當時我也被吓了一跳,追問童童的時候她告訴我,這些天每晚媽媽都陪着她,還會給她講睡前故事。”
容瑜颔首:“小孩子确實容易看見陰魂,而且一般鬼魂都沒法在稚童面前藏住本相,看來你妻子确實還在陽間沒有離開。”
但是除非枉死的鬼魂,否則陰差應該在對方死前就已經守着等将魂帶走,鬼魂能留滞人間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如果按照對方說的,人真的是因為心髒病意外去世,那麽沒有足夠的運氣和一些靈氣充裕的武器和風水,形成鬼魂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更別提對方甚至能被活人察覺,這種可能性和在路邊見到一張彩票後中了頭等獎一樣離譜。
“你妻子死後,誰是第一個發現的?”容瑜突然發問。
“是我母親,在童童出世後,她提出來幫忙照顧童童,我想着惠惠身體不好,再加上我家鄉那裏确實偏僻,我母親在這裏生活條件也更好。”鐘謙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回答,“怎麽了嗎?”
“我随口問問,不用在意。”容瑜心想,他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不過這種壞人他就不搶着做了,有什麽讓夫妻倆自己解決更好吧。
鐘謙作為當局者并沒有想到什麽,但局外人郁緋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容瑜的意思。
但郁緋若無其事地将目光瞥向一旁,同樣沒有說出來,鐘謙是她朋友,否則她也不會給對方介紹容瑜,但容瑜對她有恩,她不至于做出給容瑜拉仇恨的恩将仇報行為。
三人到了鐘謙的家後,容瑜看着面前一層一戶接近三百平方米的大平層,照例抑郁了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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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至少鹿柒的房子是租的,帶給他的精神傷害居然是最小的。
“我媽年紀大了,聽童童說惠惠還在家裏,被吓得怎麽都不肯繼續住在這兒,回老家去了,我暫時也沒找到合适的阿姨照顧童童。”鐘謙解釋道。
“爸爸!”正說着,一個紮着小辮子,戴着個輕巧精致的銀色小王冠,穿着鵝黃色小洋裝的小女孩聽見開門聲後,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看見容瑜和郁緋後,有禮貌地鞠了一躬,脆生生地打招呼,“漂亮大哥哥、漂亮大姐姐好!”
“童童,要叫叔叔阿姨,你這麽喊,把爸爸都喊老了。”鐘謙抱起女兒,勾了勾她的鼻子,“自己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童童用力點頭,大聲回答:“媽媽說了,她不在了要聽爸爸的話,童童很聽話!”
雖然對方是自己認識的人,但是郁緋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躲在後面小聲問容瑜:“容瑜,真的沒問題嗎?”
除了至親,其他人面對認識的人死去後變成的鬼,基本上都是這個表現,郁緋還算好的,容瑜見怪不怪地說:“放心,要是惡鬼死後真的失去理智,那第一個傷害的永遠是他們生前最恨和最愛的人。”
而鐘謙和童童安然無恙,說明對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容瑜甚至不覺得這次的鬼魂有任何需要祛除的必要,如果對方只是想看着家人的話,大可以等到她自己放下後前往地府投胎轉世。
“容先生,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先給你們準備晚飯?”鐘謙放下懷裏的女兒,主動問他們。
妻子得天黑才能出來,總不能讓人家餓着肚子空等。
“不用等這麽久。”容瑜蹲下身,伸手輕輕摸了摸童童的頭,微微皺眉。
鐘謙見容瑜皺眉,臉都白了:“先、先生,童童怎麽了嗎?”
容瑜搖搖頭起身:“沒事,我本來擔心她年紀太小會受不了陰氣,但她的命格,比我想的特殊一點兒,如果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她的生辰八字嗎?”
現代人都用的公歷記生日,對于出生的農歷年月和時刻都不怎麽費心,鐘謙尴尬地笑笑:“抱歉,我只記得童童是四年前十月九日,早上八點出生的,那天天氣很好。”
問題不大,容瑜自己算了算,垂目看向童童,小女孩不明白這個漂亮大哥哥在做什麽,愣愣地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回望。
容瑜先是在她額頭畫了個符咒,又低頭在自己食指上狠狠咬了一口,将殷紅的血珠輕柔地按在了童童眉心,如果有人想對童童動手,那就得接受他的煞氣帶來的反噬。
“容先生……”鐘謙想問剛才是在做什麽,他打算阻攔問清楚的時候居然動不了了。
“兩件事。”容瑜起身後冷着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以後別讓你女兒一個人待在任何地方,先聯系這個電話,就說是我讓你找他們的,讓他們幫你去青松觀或者其他什麽靈驗的寺廟道觀給你女兒求個護身符。”
容瑜把南月的電話給了鐘謙,他的保護措施只能在對方動手的時候生效,以防萬一,還是得讓有人手的特殊部門介入。
不是說他妻子的事嗎,怎麽又牽扯到了童童?
鐘謙茫然不解,但是看容瑜表情嚴肅,他還是點點頭:“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容瑜看向某個方向,“你妻子的死多半有問題。”
看來這樣命格的女性确實不好找,但是五歲以下的孩童顯然不符合要求,他們大概是打算先把人擄走養着,等到了年紀後如果人數還不夠,就把養大的童童用上。
“什麽!”鐘謙的情緒激動起來,“可是警察和醫院都說惠惠是突發心髒病去世的,怎麽會?!”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愛妻去世的打擊,現在又告訴他,妻子的死并非意外,鐘謙一時難以接受。
郁緋也覺得奇怪:“我當時就想問了,惠姐平時出門都是随身備着藥的,怎麽會在家裏突發心髒病去世?”
“這個問題,問她自己不就好了?”容瑜擡手一揮,所有門窗立即緊閉,室內突然暗了下來,幾乎和夜晚無二,明明沒有人去開燈,客廳內的吊燈卻突然亮起。
鐘謙和郁緋被容瑜這一手吓得整個人都呆了,特別是還對容瑜的實力有些懷疑的鐘謙。
他印象裏那些大師施法都是祭壇點香然後念一段奇奇怪怪誰都聽不懂的咒語,但容瑜就這一揮手就成了,鐘謙着實沒想到,郁緋給他介紹的這位年輕大師居然這麽給力的嗎。
“出來吧,我知道你聽得到,如果不把當天的事情搞清楚,你不擔心他們會再對你女兒下手嗎?”容瑜對着某個方向開口道。
他有些好奇,為什麽重生後“那些人”的動作似乎每次都會被他撞見,可他上這檔綜藝完全是出于意外,還是說這節目的開機選材,包括被邀請來的幾位嘉賓,其實都不是巧合?
話音剛落,一個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從童童剛才出來的房間裏飄了出來,是一個氣質沉靜而學術的女性。
“惠惠!”鐘謙激動地伸手就要去牽她的手,卻穿過了對方半透明的身體,這才意識到這只是死後的靈魂罷了。
“惠姐好。”畢竟是見過鬼還被鬼附身的人,郁緋就顯得冷靜多了,除了臉色有點發白外一切都很好。
“你們能看到我了?”江惠青白的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
原本只有女兒能看見自己,江惠擔心容瑜是來祛除自己的道士不敢露面,但是容瑜提到他們打童童主意的事,江惠就無法冷靜了。
她知道自己怕是保護不了童童,于是咬牙打算賭一把。
“惠惠,到底是誰害了你?”鐘謙咬牙切齒,憤怒和悲傷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
但是江惠卻沒有說話,看了看丈夫,又看着歡呼着撲倒她身邊的女兒,神情有些為難。
“你覺得不好開口的話,我們可以用看的。”容瑜開口打斷了夫妻倆的僵局,“雖然我也覺得你們的家事最好是你們夫妻倆私下解決,但是這件事牽扯的可能比你想象的大得多,如果處理不好,你們的女兒童童會一直處在危險之中。”
那些人一千多年了都沒有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對一個小姑娘下手對他們根本不算什麽。
“好。”牽扯到女兒的人身安全,江惠并不希望這件事被外人知道,也不能放棄面前這個似乎能對付他們的大師。
下一秒,童童打了個哈欠,自己爬到沙發上甜甜地睡着了,郁緋也自覺地抱起童童說:“我帶童童去她的卧室,你們好了叫我。”
不該看的東西少看,在娛樂圈混了好些年的郁緋深谙其道。
留在客廳的兩人一鬼眼裏,整個房子的色調突然變得灰白起來,門窗打開,有一個看起來還活着的江惠正坐在沙發上,懷抱着童童正在看書。
“這是夢。”容瑜主動解釋,“鬼是不會做夢的,所以我用了點兒手段,把你的記憶用夢境的形式放出來了。”
鐘謙似乎是從容瑜和他妻子的表現中看出了什麽,雙手止不住地開始顫抖。
終于,夢中的童童睡着了,江惠眯起眼,看上去像是也睡着了,但那本書卻還被捧在手裏要掉不掉。
沒過幾秒,“吱呀”一聲,大門被人毫無阻礙地打開,很明顯,對方手裏有他們家的鑰匙。
進入家裏的有兩個人,帶頭的那個看起來和鐘謙居然有幾分相似,而後面跟着的那個,讓容瑜微微眯起眼。
呦呵,居然是老熟人,一群妄想與天地同壽的老不死還真的活到了現在。
不過對方半張臉都已經變成了枯木般的質感,看來長生并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痛快啊。
容瑜隔着夢境都想放火燒了試試。心想在梅雨天這臉上真的不會長蘑菇嗎?
“另一個人是你的兄弟?”容瑜問的是廢話,他單看面相就能看出對方和鐘謙的關系,只是得确認鐘謙對此是否知情。
鐘謙鐵青着臉:“是,他是我親哥哥,但從他高中卷走家裏的錢離家出走後,我已經快二十年沒見過他了。”
二十年沒見過的兄弟,不僅知道他家的地址,還有家裏的鑰匙,這還能是誰做的呢?
容瑜對他的家事沒興趣,問完就盯着那位“熟人”,想看看他會不會說些有價值的東西出來。
“就是這個,我打聽過了,那個小孩的命格符合上面大人們的要求。”帶路的那人點頭哈腰,神色謙卑,“就是年紀有點兒小,不過養個幾年也就可以用了。”
木頭臉的那人森然一笑:“放心,你立了大功,到時候東西煉成上邊抓到惠帝轉世,我就申請讓你也分些他的氣運。”
“多謝大人。”對方大喜過望,又有些擔憂,“可是那就一個人,氣運夠分嗎?”
“怎麽不夠。”木頭臉陰森森地說,“他的氣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這一千年,他壞了我們這麽多次好事,這次不抽幹他的氣運,讓他生不如死魂飛魄散,都對不起我等蟄伏的這些年!”
“嘶——”夢境中木頭臉居然開始燃燒,雖然動作和聲音沒有變化,火焰也是幻覺,但是容瑜此時不妙的心情顯而易見。
“大師?”作為鬼魂的江惠感覺到了容瑜身上的可怕壓迫感,忍不住地開始心驚膽戰。
“沒事,不過……”容瑜的瞳孔一片墨黑,嘴角甚至揚起了一絲笑容,“魂飛魄散生不如死?他們想得倒是美。”
那就看看,是他們先抓住南庭抽幹他的氣運,還是他先讓他們徹底從這世上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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