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種暗戀，相互吸引

同種暗戀，相互吸引

一場烏龍落下帷幕。

祝澄這才弄明白，許母是過來幫忙收拾東西的。

她過來的時候看許骁澈房間裏缺了點日用品，把狗留在屋子裏，自己下去買了一趟。

祝澄剛好在這個時候敲響他家門，才導致這樣的場景。

祝澄頓感窘迫，表達完自己的歉意，又将來龍去脈朝許母解釋清楚。

幸而中年婦女也好說話，一直樂呵呵的。

勸許骁澈回去繼續吃飯，她也轉身回房，向許母禮貌道別。

想了想，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幹脆在手機上問出口：「所以你要回家住一段時間？」

許骁澈回：「差不多。」

語氣模棱兩可，因為他也是臨時被通知。

祝澄卻不知道這一點。

以為他是不願和自己多說，一時不知如何把話題繼續下去。

下一秒見他回：「手機要沒電了。」

更加印證剛才所想，心裏像是有調料瓶被打翻，祝澄只好結束聊天，「嗯嗯，那不打擾你。」

那邊，許骁澈來回折騰一下，才回到剛才的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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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掃碼借到充電寶，擡眼一看屏幕，人跑了。

他懊惱地蹙眉，倚在牆邊吹了會兒穿堂風，思緒稍微清晰些。

也好，他點點頭，補上一句，「晚上聊。」

這才重新回到包間，推開門落座。

祝澄只當那個“晚上聊”是客套話。

沒想到許骁澈八點多真發了個消息過來。

「你先前敲我門，是有事兒麽？」

有事，但不是大事。

祝澄本來想把自己這次的進步分享給他，找機會答謝。

還想問問天臺那幾張試卷。

但一被打岔，就再也沒了開口的勇氣。

正思忖怎麽說，許骁澈突然又發了條消息。

「你應該沒生氣吧？」

祝澄動作定住，抱着手機“啊”了聲。

「我生什麽氣？」

「我爸突然讓我搬回家，我也不知道住幾天。」

「我盡量快點回來吧，不是故意沒告訴你。」

祝澄有些臉熱，「沒關系的。」

難怪他下午答得那麽敷衍，她還以為他不願意告訴她。

他們是鄰居，若要搬走多少也該向對方知會一聲。

只是，許骁澈這樣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奇怪……

就好像，他們不僅僅是住在隔壁的關系。

祝澄心緒有些亂，終于在這一刻提起，「我本來是想敲門告訴你，成績出了，我進步很大，謝謝你暑假的幫忙。」

以她這樣膽小的性子，別的也不敢幹，本來想買份水果送過去，結果他最近都不會在家。

還能怎麽謝？

許骁澈：「那一起吃個飯？」

……啊？

祝澄猶豫了好久。

或許時間拖得太長，她剛想答應，他的下一句話又跳出來。

許骁澈：「反正我媽也說了讓我請你吃飯哈哈哈」

網絡聊天是門藝術，她能看出來，他後面那三個“哈”有多尴尬。

許骁澈從不會刻意這樣。

祝澄就不明白，為什麽許骁澈一到她面前，就變得不像他。

沉默半晌，她回：「都行。但你媽媽，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提起家長，那些關于高三的戒律言猶在耳，她怕被發現。

若是被安上早戀的名號，那可得不償失。

許骁澈答：「她這人淨愛開玩笑，你不用在意。」

祝澄把“玩笑”兩個字暗暗咀嚼，品不出味。

「要不等你搬回來了再說吧，先忙家裏的事。」

很好，聊天又告一段落。

許骁澈陷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郁悶地把手機扔到一邊。

他們家三年前搬來潇城，這處是剛購置的新房。

離學校不算遠，車程十分鐘，其他交通工具也還算方便。

但爸媽工作忙，沒空管他。

許骁澈自己也覺得高三時間緊，還是住學校邊上效率更高，這才租了學區房。

突然勒令回家，其實哪有什麽事。

他長嘆口氣，還是決定呵護一下他爸脆弱的玻璃心。

推開書房門，正好撞見中年男人扶額捏眉心的一幕。

他還有心思很他爸開玩笑：“呦，這個月報表又不盡人意？”

許志洲聞言放下手，冷哼，“我是在看你成績，都偏科成這樣了。”

“還有一年，我會好好學的。”他跟着湊過去，指着，“這回比上回好，語文都及格了，夠牛了。”

許志洲拿兒子沒辦法，“嘶”了聲，“你就不後悔？都讓你學好幾年競賽了，那個時候非得轉回來，折騰自己重新開始，你不怕累？”

果然，費這麽大勁把他叫回來，終于談正事兒了。

許骁澈随手拂開他辦公桌上的資料文件，颀長身姿倚在邊上，音調慢悠悠的，字字句句卻戳着許志洲心窩，“重新開始又怎樣，你不也一把年紀了才決定創業的，還好意思說我。”

“那能一樣嗎？”許志洲橫眉豎眼，語氣透着不滿。

當年的三線廠何其輝煌，軍工企業是一輩子的鐵飯碗，直到九十年代改革重組，廠內格局大不相同，效績每況愈下。

再加上他們集團主營燃油機械構件，近幾年新能源汽車發展，傳統燃油車早就式微，更堅定了許志洲卸任創業的想法。

雖都是重起爐竈，和許骁澈的情況怎麽能相提并論。

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樣，“我尋思你再努力努力還能保送，這下好了，全廢了！”

“爸，你放寬心。你兒子的人生，又不是非得有物競的存在才光明。”許骁澈倒是看得開，心态很輕松，“你別瞅着于斯盛保送了心裏就吃味，你以為他過得多開心麽，他喜歡的化學學一半不學了，去報名數競，就因為數學競賽含金量更高，更容易保送。”

“有些路，看似是捷徑，其實比原來更窄了。”許骁澈擡手，比劃出窄窄的一個寬度，說起大道理還像模像樣的。

許志洲聽說過這事，但他沒那麽多情懷，只覺得能保送就好，管他學的是不是自己喜歡的。

“那也是條能走通的路！”他搖搖頭，“瞅你這成績，高考的能時候能提多少分？這兩所學校是不用想了，估計就能挨着雙一流的邊，到時候填志願我還得和你媽商量好久！”

“有啥好商量的。”許骁澈無所謂地擡了擡肩，“我有想去的學校。”

許志洲瞪眼，“許骁澈！”

離開書房的最後一秒，許骁澈聽到他爸在身後拍桌子。

“你要是想學你爺和你太爺爺考軍校，那你甭想！”

你管我想不想。

許骁澈氣哼哼扯了個笑。

優哉游哉坐在電競椅上，點開游戲又沒打游戲的興致。

他爸是真的有點玻璃心，平常被他媽罵兩句都得委屈一陣，畢竟沒膽子還嘴。

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東北的大老爺們，都不怕別人笑話。

這幾天估計還得讓他爹消化一下，那他這段時間怎麽找祝澄？

在學校裏她膽子小，怕傳來閑言碎語，不願意和他搭話，私下又沒別的相處機會。

煩悶地點開短視頻軟件，許骁澈滑了片刻也覺得無聊。

偶然間刷到一條小狗，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能看到祝澄的點贊和評論。

他重新看一遍內容。

很普通的柴犬啊，感覺就比他們家土豆聰明一點。

但她點贊了。

她喜歡狗？

重新點開自己賬號。

游戲錄屏、世界杯預測她都沒點贊，但關于土豆的每一條，她都贊了。

她喜歡狗。

他篤定。

許骁澈勾起唇角，從電競椅上起身，出房門找。

“土豆？土豆！”

少年朗聲笑着，是難得的殷勤。

在客廳吃水果的許母驚詫地投去視線，“你搞什麽，別欺負你哥。”

“誰欺負它了。”許骁澈都懶得糾正那個稱呼，半蹲下來逗狗，語氣意味深長，“就拍兩張照。”

土豆搖着的尾巴突然就變慢了，顫顫巍巍後退幾步。

“汪汪……”

“你不是怕狗嗎，怎麽突然想逛寵物店了？”排布整齊的貨架旁，蕭灑抱臂靠着牆，語氣透着濃濃疑惑。

“小時候剛被咬的那幾年比較怕，現在其實還好。”祝澄咬着一根巧克力雪糕，半蹲下來挑選最底層的商品，“主要是……”

她猶豫着停頓片刻，默默紅了臉，擡眸看着蕭灑，“許骁澈最近一直在給我發他家柴犬的照片。”

正說着，手機嗡嗡兩聲，祝澄打開看，正好是許骁澈發來的幾張照片。

「給你看我們家狗，賊逗。」

「圖片」

「圖片」

她還沒來得及點開，突然顯示消息已被撤回。

正奇怪着，沒多久他又重新發過來。

照片裏的柴犬翻出肚皮躺在地上，模樣慵懶又得意。

就是某部位……被塗上了奇怪的馬賽克。

「剛忘了打碼。」

「小土狗也要注意隐私。/呲牙笑/呲牙笑」

祝澄眉眼彎彎，輕笑出聲，許骁澈口中的“賊逗”大概說的不是狗。

是他吧。

“呦，”蕭灑在她旁邊挑眉，“都分享上日常了。”

又把音量降低些，嘀咕着，“這小子都開竅了，還需要我幫什麽。”

祝澄沒聽懂，“啊？”

蕭灑哈哈兩聲帶過，“沒什麽。”

蕭灑這幅反應莫名其妙，祝澄也沒糾結，收了手機，笑容褪去得一幹二淨。

她繼續挑寵物用品，“主要是欠他太多人情啦。又幫忙修空調、又教物理題——還有之前他幫我薅的那兩百，我還留着沒用呢。正好看到他家的狗，想着買點東西還人情。”

蕭灑摸了摸下巴，語氣稀奇：“那你也沒必要一下子買這麽多吧。”

話落之後安靜半晌，祝澄不說話了。

蕭灑凝着她微紅的側臉，卻沒找到太多激動表情。

她心顫一拍，暗念不對，想起祝澄連許骁澈消息都沒回，一下子找到問題所在，提嗓詫異，“什麽情況，你巴不得和他撇清關系？”

“什麽叫撇清關系，本來就該這樣啊。”祝澄的語氣倒平平淡淡的，沒什麽波瀾，“和男生還是應該保持分寸，以免再像之前一樣，被人說閑話。”

她投過來一記目光，清清透透的，“怎麽了，很奇怪麽？”

“當然奇怪！”蕭灑拖着抑揚頓挫的調子，“不是對他有意思麽，怎麽一下子急着還人情了？”

“你別瞎說！”祝澄騰地起身，急切打斷她的話，開口的時還是出賣了自己，磕磕巴巴的，“我、我對他沒那心思。”

“嘁，你在我面前裝什麽。我又不會告訴梁姨！”蕭灑知道祝澄唯一怕的就是她媽，一提這個，祝澄果然稍微放松警惕。

得到蕭灑的反複保證，祝澄這才松口，“好吧……是有那麽點意思。”

“但——”她急急的一個轉折，又把兩個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在蕭灑挑眉疑惑的目光中，祝澄這才慢吞吞把事實托盤而出，“我感覺，他不靠譜。”

“哪兒不靠譜？”

“我最近發現，他對我有點特別……”要祝澄親口說出這種話，她還有些羞，眉眼低垂着，不好意思對上好友的眼，“省運會的撐傘，天臺的試卷，好多舉動應該超過了鄰居和普通同學的範疇……”

“要麽是他人好，我多想了，要麽就是他太會撩——這樣的話，萬一他是個情場老手怎麽辦？畢竟他這種長相，确實有渣的資本……”

“呦，這年頭長得帥也是錯？”蕭灑吊兒郎當地勾出笑，對着旁邊的反光玻璃撥弄自己頭發，“那姐這幅長相，豈不是罪該萬死了？”

“你犯什麽病……我講正事！”祝澄推她一把，硬生生把話題扯回來，“你不覺得許骁澈很奇怪嗎，還是我多想了？”

蕭灑有些鬧心，一副難辦的語氣：“哪兒多想了，說不定人家就是對你……”

“對吧！”祝澄難得激動地打斷她，“我就感覺他有點不靠譜，幹嘛無緣無故對我這麽好！我本來默默暗戀，每天過得還挺開心的，他突然這樣，我反而還不知道怎麽辦了……”

青春期的喜歡太不穩定了，就像是沸騰煮鍋上的小木塞，左搖右晃，上上下下，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蒸汽彈飛，咕嚕咕嚕地滾到地上一蹶不起。

祝澄認認真真分析起來：“許骁澈看上去就和我不是一個level的，他興趣來的快去得快，最後留我一個人陷在原地，那怎麽辦？”

蕭灑頭疼，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勸解，畢竟她有警惕心确實是件好事兒。

嗨呀，她當初怎麽沒多問兩句，幹嘛直接提出那個交易！

她也說不準許骁澈到底什麽時候喜歡上祝澄的，萬一就是一時上頭，這不是害了她嗎？

無言的半晌，祝澄又低頭去挑選禮物了。

她是個聰明姑娘，知道保護自己，但蕭灑也懂她，祝澄哪兒是那麽快就能放下的人？

正愁着，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

許骁澈的消息打破了僵住的氛圍。

祝澄點開看。

那只呆萌可愛的小柴犬被打扮得一身粉，表情還有些不情願。

許骁澈倒是不在意自家狗狗的情緒。

「我媽還給他買了新衣服！」

祝澄終于回他。

「是挺可愛。」

「我給你家狗狗挑了點東西，到時候給你送過去吧。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

她甚至不打算延續話題。

突如其來的禮貌口吻打破兩人之間的氛圍，許骁澈大概也聽出她的疏離和客氣。

“對方正在輸入”的消息顯示了好久。

他遲遲沒再發來消息。

祝澄也沒等，挑完就和蕭灑一起離開，去商場找了個地方吃飯。

手機全程都被祝澄扣在桌子上，蕭灑望眼欲穿，想提醒她看許骁澈發來的消息，又不知道該不該提醒。

畢竟許骁澈頭上還有個懸而未決的“渣男”稱號。

祝澄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麽了？”

“你不看看消息？”蕭灑終于說出口，“萬一他又發來了。”

祝澄抿唇，思忖片刻還是拿起手機。

她其實也想看，但一直在忍。

許骁澈發了好幾條。

「謝啥啊哈哈哈」

「沒事兒的，咱們又是鄰居又是同學」

「應該的」

又來了。

許骁澈每次尴尬，都喜歡在一句話後面加三個“哈”。

算了，他看出了她的意思也好。

單戀本來還算一種比較穩定的狀态，祝澄樂在其中，自娛自樂，也不容易影響高三的心态。

許骁澈的箭頭一傳過來，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猜不準他那樣的感情是心血來潮還是什麽。

祝澄長嘆口氣，本來以為自己的暗戀就要在此刻be，畫上一個并不圓滿的句號。

意外又看到“消息被撤回”的顯示。

她有些奇怪。

「你又撤回了什麽？」

「這次又是什麽忘記打碼了……」

他回得很快，仿佛一直在屏幕對面等着。

「沒什麽哈哈哈，就幾個表情」

「是握手的emoji」

「發出來之後才覺得不太好，怕你生氣，就撤回了」

又是熟悉的“哈哈哈”，祝澄放下手機，不回複了。

她擡臉，朝蕭灑抱怨，“而且我和他沒什麽共同語言，我無措，他尴尬，他說的這幾句話我都沒聽懂，更沒什麽好繼續的呀……”

誰知，對上的是蕭灑複雜的神情。

祝澄咕哝着：“你怎麽了？”

蕭灑堅定道：“你信我，他絕對不是渣男。”

祝澄微微蹙眉，不知她是從哪看出來的。

蕭灑搖搖頭，一副正經模樣，“你看他這幾句話，你再品品。”

祝澄一頭霧水，“品什麽，我完全get不到……”

——等等。

他是不是……把握手當成真的握手了？

所以以為發這個表情很暧昧？所以覺得不太好？

連和女生握手都害羞？

他不會，沒摸過女孩子的手吧？

“他、我……”

祝澄一時噎得說不出話。

蕭灑“卧槽”一聲，笑着罵了句國粹，語氣急切起來，每一個表情都在試圖說服祝澄，“這男的純得要命！”

“我猜他和你就是一個level的，不用顧慮了！”

“——不對！瞧瞧着拙劣的樣子，說不定比你level低！”

“從小到大沒喜歡過女生，這是第一回！”

許骁澈：對對對，就這麽宣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