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房着火
老房着火
柏逸卿第二天早上起來先打了電話把照片發給柏以恒的助理,讓他幫忙處理昨晚那幾個混混。
随後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起來,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立刻灑滿床鋪。
他懶洋洋活動着筋骨,哪怕隔着一層薄睡衣,依舊能看見年輕男人背部時而拉緊時而彎曲的優美肌肉線條。
他在端詳着這個小樓。
小院的景色很不錯。
哪怕沈斯年答應他換一個經理去出差,但接下來一周,為了避免沈斯年陽奉陰違地找死,還是搬過來時刻看着對方較為保險。
柏逸卿這麽想了,也就這麽做了。
屋子裏只有沈斯年萬年不變的襯衫和西褲,他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兩人身形差別不大,可柏逸卿習慣寬松衣服,被束縛得難受,便決定待會回家随手帶幾套休閑服過來換着穿。
柏逸卿敲了敲主卧的門口,門口一推就開。裏面被子疊的幹幹淨淨,人卻不見了。
只有桌子上放着紙條,叮囑他吃早餐。
還真賢惠,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沈少爺。柏逸卿眼裏浮起點點斑斑笑意。
柏逸卿用完早餐出門,正尋思着叫家裏司機過來。開門就看見一個人坐在院子的長凳上,見他出來立刻站起,“柏少爺,我是沈總的司機,沈總出門時叮囑過,讓我送您去學校上課。”
柏逸卿後知後覺想起今天周一。
柏逸卿今年剛好大四,他早上的确有門課。
也虧沈斯年記得他課表。
柏逸卿坐上車,直接翹課,“不去學校了,先送我回家。”
他不住學校宿舍的四人寝,不想禍害那些Omega,所以一直都申請的外宿。現在要拿東西也得回家拿。
別墅裏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園丁在修剪草叢,廚房裏的阿姨探出頭,“二少爺回來了,要吃點早餐嗎?”
“不用。”柏逸卿背影停在樓梯上,問,“其他人呢,都去哪了?”
住家阿姨說,“夫人和老爺都出門了。”
那就是說其他人還在。柏逸卿若有所思點點頭。
他平日裏住在三樓,樓梯左邊那半層都是他的活動區域。右邊半層是屬于柏安的。二樓則是柏父柏夫人,以及柏以恒的居所。
柏逸卿上樓從書櫃裏翻出幾支Omega僞裝素,是柏夫人高價給他收回來的東西,從小到大,他并不陌生。
柏逸卿随意卷起方正的襯衫袖口,給針頭消好毒後,面上帶着幾分漠然,銳利的針頭戳進手臂青色的血管,拇指按壓着針尾,冰冷的藥液灌進血管。
涼意一點點順着手臂侵入身體,柏逸卿撐着桌子舒了口氣,半阖着眼。冰冷的藥水漸漸被體溫染上,一管夠用半個月。
暈眩過後,後脖頸陣陣發熱。他把空管随手丢在垃圾桶中。
空管上的标簽貼的是‘Omega專用抑制劑’。
不知過了多久,天旋地轉停止了。
天是天,地是地,連手掌下的櫃面觸感都清晰起來。
等他再睜開眼時,嗅到房間裏清淡酸甜的橘子香氣,綿軟中帶着幾分冷淡,毫無攻擊性。柏逸卿冷笑了聲,覺得這的确是很吸引alpha的Omega信息素。
柏逸卿随手翻了翻書櫃裏的管子,拿出三瓶放進行李箱。
他隐約覺得以後再用的機會估計不會多了。
收拾出幾件衣服和幾本書,塞進行李箱裝好,柏逸卿單手就能提到一樓去。
期間柏安從門縫偷瞄他,他一回視,這人就心虛地關上了門。
柏逸卿心想,他這受害人還沒找上門呢。始作俑者反而一副小可憐模樣。
但想到自己人高馬大地去打柏安一頓,他便有些不屑,感覺像在欺負一個雞崽。
然而這并不代表他能任由一只雞崽欺負。
柏安聽見門口附近的樓梯口腳步聲停了,舒了口氣。柏逸卿沒來找他麻煩,真是太好了。
他拉開門想要看看人走去哪裏,當他手壓着門把手往下時,門把手沒有任何反應。
柏安一愣,旋即不可置信地使勁掰了幾下門把手,竟都沒拉開。
柏安氣急敗壞,他再使了大力氣去拽門,門把手被卡住了下不去,門口紋絲不動。
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喂?”柏安心慌起來,砰砰敲着門,大喊道,“喂!柏逸卿,給我開門!”
門口有人聞聲上來。
柏安聽到了門外柏逸卿冷淡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高傲冷淡,“讓他面壁思過。晚飯前不許放他出來。有人問就說是我的話。”
“是,二少爺。”
柏安氣紅了眼,聲音拔高了幾度,“你敢——”
回答他的是門口漸漸離開的腳步聲。
柏逸卿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鎖他!柏安氣得踹了門口一腳,反而被作用力推倒在地。他從地上爬起身,回頭四處找手機。
他要找顧辰軒,顧辰軒肯定會幫他對付柏逸卿的!
柏逸卿尋到二樓去,在書房門口敲了兩下門。
許久沒人應。
柏逸卿不耐煩地又敲了兩聲,門終于開了,柏以恒揉着鼻根,一副剛睡醒的模樣,“什麽事?”
柏逸卿打量着柏以恒眼下兩個黑眼圈,見他滿臉疲憊,難得關心兩句,“怎麽,公司出什麽事了?”
柏以恒搖搖頭,又點點頭,讓開門讓他進來,“沒什麽事,只是最近在準備一份投資項目,比較忙些。”
柏逸卿進門後順腳把門踢上,繞着書房轉了一圈。
柏以恒落座在寬大的書桌後,泡了杯濃茶喝,充滿長輩式的說教,“你也快嫁人了,就不要整天往酒吧裏跑,不安全。”
柏逸卿毫不客氣,“柏安說的?那你助理和你說過他找人堵我的事吧?”
柏以恒只當小打小鬧處理,“知道,我已經警告過他了。”
“呵,警告警告,哪會有用?你不煩我都煩了。”柏逸卿雙手撐在書桌上,想到個法子,“他一天到晚小動作不斷,無非就是看上沈家了,幹脆讓他嫁過去,怎麽樣?我真心不介意。”
柏安嫁過去後,顧辰軒肯定就看這‘情敵’不順眼了,他就好奇兩人還能在一起嗎?
“該是你的,就不要随便讓人。”柏以恒放下茶杯,皺着眉教訓自己弟弟,“而且顧家有意聯姻,父親已經在考慮了。”
“顧辰軒?”
“對,是他主動要求的。”
有意思。柏逸卿指尖點了點桌面,顧辰軒還真有意思。
G市顧家、柏家、沈家權勢最盛。顧辰軒這是得不到心上人,轉而想和心上人做對‘連襟’?
柏逸卿笑了出來,抱臂站着。這可太有意思了。
“大哥,你可得小心顧辰軒。還有柏安,這家夥雖然白癡,好歹是個人,投資什麽就不要給他接觸到。不然柏家就得改姓顧。”
他可不是随口說的,既然柏家的家族集團運行沒有問題,那肯定是哪個關節出了纰漏。除了柏安這個不安定因素,他想不到還能有什麽別的意外能讓顧辰軒吞并了柏氏集團。
柏以恒垂着眉眼,揉了揉心髒處,語調平波無瀾,“柏安又做什麽了?”
“還沒做呢,我可沒證據。但你要等到他做了再應對……”柏逸卿攤手,“咱們可要被一窩端了。”他視線一轉,“大哥,你心髒沒事吧?”
柏以恒手一頓,放下手臂,面無表情,“我能有什麽事?”
的确,柏以恒身材高大,面貌是硬朗的帥氣,看着絕對是很健康的人。然而有先天性家族遺傳心髒病,平時得注意些。
柏逸卿想到此處,猛然在桌面上坐直了,瞳孔微縮。
等等,那本書裏,柏以恒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他怎麽記得自從柏家破産後,柏家人包括柏以恒的事提都沒有提一句。他不相信如果柏以恒還活着,最後他會落到那樣的下場,死在天橋下。
是沒有提,還是柏以恒已經在柏家出事前就先出事了?
柏逸卿刷的扭頭看向柏以恒,“大哥,你……”
柏以恒不明所以擡頭看他。
柏逸卿欲言又止,皺緊眉頭,“我昨晚做了個噩夢,夢到你出事了。”
一個夢而已。柏以恒滿臉疑惑。
柏逸卿看出他的不以為意,重複着,“我做夢很靈的,所以你多注意點。”
這是咒他還是怎麽着?柏以恒神情變了,怒意一點一點湧上來。
幾份文件随着逃跑的柏逸卿飛出門口,書房裏傳出一聲輕罵,“滾!”
過了陣,柏以恒又喊,“回來!”
柏逸卿探出半個身子,“你說回來就回來,我柏逸卿沒脾氣?”
柏以恒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一席白襯衫西褲顯得柏逸卿成熟了不少,但這可不是柏逸卿平日的着裝風格。他沉聲問,“昨晚你在哪做的夢?”
“明知故問。”柏逸卿笑他自欺欺人,又道,“對了,和你說一聲,我去沈斯年家住段日子,別太想我。”
連衣服都穿了別的alpha的!沈斯年看着人模狗樣怎麽下手這麽快?柏以恒徹底坐不住了,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往門口走,“還沒嫁出去你就要先跟人跑了?柏逸卿——”
柏逸卿已經大步走下樓梯,留給他一個無情的背影。
“柏逸卿——”柏以恒在二樓欄杆喊道,“滾回來!”
柏逸卿拖着他的行李箱跑出門去,回首張揚且潇灑地朝他揮手,“有事打電話,拜~”說完扭頭招呼司機送他。
到底是看着大的弟弟,柏以恒眉頭緊鎖,捏緊了手下的欄杆,心裏很不得勁。
樓梯口響起腳步聲,有個聲音弱弱在後邊喊了句,“大哥。”
柏以恒回首,看到柏安正站在樓梯上看他,一臉局促不安,“大哥早上好。”
柏逸卿是從小看着大的,柏安卻是長大後領回來的。柏以恒心裏難免偏了幾分,“你怎麽下來了?逸卿不說了要你面壁思過?回去。”
柏安咬着唇,眼裏蓄滿了淚,委委屈屈的,“憑什麽我不能出去?你們這是拘、禁,是違法的!”
“你出去也行,我派人跟着。”柏以恒面無表情,高大的身影往前一步,不需要在做什麽,柏安已經被他的黑沉的面色吓到跌坐在地。
柏安擡頭只看到面前的這個alpha不複剛剛的溫和面孔,對他冷聲道,“你的卡已經停了,在嫁去顧家前,我希望你能安安分分呆着,柏安。”
柏安轉開臉,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眼裏滿是恨意,捏緊了手指。
為什麽、為什麽大家都是Omega,柏逸卿能活得這麽自在,而他就被警告要安安分分。他還不夠安分嗎?他什麽都比不過柏逸卿,什麽都沒有。
他不過在争取自己同為沈家Omega的權利,為什麽一個個都要這樣對他?
柏逸卿拖着行李跑回沈斯年家裏。
彼時沈斯年還沒從公司回來,柏逸卿又回了趟學校,把還沒開始的畢業設計材料也搬回去了,打算就着空閑時間做完。
他特意給沈斯年打電話,詢問了個空房間,把東西都搬了進去當個人工藝房,這一呆就從早上到下午。
傍晚時,沈斯年開車從公司拐回來。
詢問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出席一個晚宴,是某個合作夥伴家人的生日晚會。
這在商場并不罕見,但凡遇到些生日、訂婚、結婚之類的晚會,最後肯定都會演變成重要的交際現場。
柏逸卿低頭擺弄着手裏的布料,并不感興趣,“你去就算了,我有什麽理由去?人家又沒請我。”
“怎麽沒請?”沈斯年拉住他手掌。掌心相貼。柏逸卿能明顯感覺到手中的溫熱,那股熱意往斜上方一扯,是一股要帶他起身的力道。
柏逸卿皺着眉縮回手,兩人一扯一拉。柏逸卿明顯不情願,但禁不住沈斯年磨人,一直試圖拽他起來。
柏逸卿想,怎麽感覺這拉扯動作這麽幼齡。
他視線往上一擡,最終還是順着沈斯年力道起身。
沈斯年給他拍落身上的碎布,溫聲道,“你該作為未婚夫陪我出席,柏先生,丢下未婚夫自己呆在家裏躲懶可不太好。”
柏逸卿把到了嘴邊的‘不’字吞了回去,想了想,“我陪你去,是不是該收些辛苦費?”
沈斯年微愣,旋即啞然失笑,“你想要什麽呢?”
“你也知道我學的服裝。”柏逸卿微微眯着眼,手指撥弄着沈斯年西裝領口的紐扣,烏黑的圓紐扣被白皙的指腹把玩着,無端多出幾分旖旎。
指尖順着紐扣向下,扯住條紋領帶用力往前一帶。沈斯年踉跄兩步,擡眼便看到柏逸卿靠的很近的一張臉,豔麗的臉上一雙眼熠熠生輝,呼吸近在咫尺,熱度透過空氣傳來。
沈斯年聽見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柏逸卿問出了下半句,“我的畢設就是一系列的男裝主題,你……”
他的手緩緩滑到沈斯年腰間,用力按了下,掌心感覺着這份柔韌。柏逸卿眉眼含笑,“身材不錯,做我的試衣模特,怎樣?”
沈斯年緩了兩口氣,抓住腰間的手掌,聲音輕的幾不可聞,“好。”
有點糟。沈斯年想,他好像被個npc給撩了。
這還真是老房子着火,燒起來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