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送走了程橙,江故盯着桌上的幾幅油畫心想,親情真的是個好複雜的東西啊。

再想想他自己,對于父親的憎恨和渴望,消散也是那一瞬間的事。

然後江故發現,他執念的不是父親這個人,而是這個身份原本該給他帶來的安全感。

在這個空白的位子上,江故對于父親這兩個字是帶有自己主觀意願想象的,他的想象中父親可以不那麽帥,不那麽有錢,甚至什麽都可以沒有,不正直不善良,但卻能在孩子面前變成一座山,能遮擋擋雨頂起天地。

一面恨着父親的狠心離開不管不顧,一面又渴望着心裏幻想出來的偉岸身影。

直到他在醫院裏親眼見過了那個男人,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眉眼疲憊身形微駝,就是一個很普普通通為了生活疾苦為了錢財奔波的中年男人。

并且這男人還抛妻棄子,連自己親爹死了都不回來看一眼的狠心。

然後江故就破滅了,并且清晰的認識到,他早已不是那個還需要父母的孩子了。

他執念的是自己心裏虛構幻想出來的模樣,然後這份執念被他幻想着的人親手打破。

司珩下班回家,見江故坐在客廳盯着桌上一堆東西發呆,換了拖鞋走了過去:“買什麽了?這麽多東西。”

江故回神,擡頭看了眼司珩,搖了搖頭:“不是買的,是程橙姐剛剛送來的,她從國外回來了,帶了些禮物,這油畫挺好看的,我能把它們挂起來嗎?”

這點小事司珩哪會不滿足他,毫不猶豫道:“想挂哪裏?你看好位子我來挂。”

兩人在晚飯前将那幾幅油畫挂了起來,因為油畫不大,小的就四十多厘米,大的也不到八十厘米,一共有八幅,真虧了程橙直接人肉背回來沒郵寄國際托運。

難怪一路拎進門那麽重呢,還有幾本書,同樣重量不輕。

如果全都放在房間裏,畫太多就會顯得房間很擁擠,所以江故将一部分挂在了客廳,有的兩幅小的配一幅大的做了個造型,有的單獨挂在走廊的牆壁上。

家裏多了幾幅油畫,感覺這漂亮的大房子又多了點生活氣息。

将油畫的包裝紙收拾了一下,司珩看他還盯着牆上的畫欣賞,笑着道:“去洗個手,我去做飯。”

現在江故已經不再争着給他幫忙了,因為知道司珩一定會拒絕,他們大概也磨合過了最初的客套期,這會兒相處的自然了不少。

嘴裏應着好,卻依舊盯着牆上的畫看,他這拼接布局設計的真好,藝術感拉滿,看來老師給他培養出的審美還在,也不知道現在在澳洲的老師過得怎麽樣了。

司珩在廚房裏做晚餐,江故就将小老鼠綁在被咕哩薅禿了羽毛的逗貓棒上,逗的咕哩跳來撲去,累的跟狗一樣吐着舌頭哈哈喘氣。

看的江故一邊樂一邊拿着手機把它這喘氣的小蠢樣兒拍了下來。

手機是新手機,在江故還在醫院的時候司珩拿給他的,說是因為做過測評,拆了封也開過機,所以直接半價賣給他了。

江故知道司珩肯定是用了老板特權,不然就開過一次的新機,還是在剛發售的這個時間段,随便便宜個一兩百也多得是人要。

他接受了司珩的好意也沒推辭,但一直想着可以回送點什麽禮物。

唐兆的禮物江故已經選好了,一副奧丁,外形很酷炫的耳機。

唐兆對鞋子沒什麽特殊喜好,對穿也不講究,就是喜歡玩游戲聽音樂。

江故也不懂這些,但經常能看到唐兆對着奧丁這個牌子的耳機流口水,又因為太貴而舍不得買,正好這次多了筆意外的收入,就打算買一副奧丁給他當生日禮物。

這些年唐兆真的照顧了他很多,所以江故希望能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回饋一些他所能回饋的,他不想以後臨死躺床上動都動不了回顧人生的時候,遺憾自己沒有好好對待過好朋友。

送什麽給司珩就比較苦惱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司珩喜歡什麽。

既然不知道,那就觀察觀察吧。

于是從今天回家開始,司珩就發現江故有意無意地在看自己,原本以為是自己帶着一身汗味回來被嫌棄了,于是做飯前還特意跑去沖了個澡,但這會兒同坐一桌吃飯,那視線更明顯了。

司珩脊背一緊,腦子裏警鈴乍響,滿腦子都是唐鳴對他說的那句兄弟你暴露了。

所以江故這是在幹什麽,在觀察他嗎?

這麽一想,司珩手腳都險些不知道要往哪裏擺了,嚼在嘴裏的食物都不知道是什麽味兒,機械地嚼一嚼就吞了。

他下意識努力讓自己沉浸在面前的食物中來逃避江故的視線,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有鬼的舉動好像越發顯得此地無銀。

于是努力裝作自然地看向他:“怎麽了?你今天好像一直在看我。”

江故笑了笑:“我發現你很少戴配飾,我好像都沒見你戴過手表之類的東西。”

司珩聞言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一般如果不是出席什麽活動,的确不怎麽佩戴,怎麽注意到配飾了,是搜集寫作素材?”

都不需要找理由司珩把就自己的行為合理化了,江故也就順勢而為道:“嗯,有些東西想象不出來,所以會觀察一下身邊的人。”

司珩點點頭沒再說什麽,見江故總算是沒有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這才小心地松了口氣,差點把他吓出一頭冷汗來。

吃完了飯,司珩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後朝江故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那些配飾?如果你有寫作需要的話。”

江故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要!”

司珩笑了笑,帶他進了自己的卧室。

之前江故也進來過一次,但當時身體不太舒服,也沒那個精力到處亂看,這次再進來,還是上次那種給人空蕩蕩的感覺,雖然會顯得卧室很幹淨也很整潔,但就是沒有那種該有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不過對于旁人的習慣江故也不好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別人身上,可能這樣的簡潔風格就是司珩的舒适和安全感吧。

跟着司珩進到了之前沒來過的衣帽間,江故發現司珩的衣帽間真的很整潔,所有的襯衣是一個櫃子,顏色由深到淺,西裝也是一個櫃子,一件一件懸挂的特別整齊,領帶領夾每一個都有單獨的盒子,放在一層層推拉的抽屜裏,擺放的就像是櫃臺展示一樣。

除此之外手表這些也不少,每一個看起來都價值不菲,被衣帽間的燈光一打,就是江故買不起的高貴感。

司珩拉開裝手表的抽屜:“有些款式比較老了,不太适合佩戴,但有一定的收藏價值,有些款式比較新,價格不算貴,适合日常出席一些普通的商務場合。”

江故有些好奇道:“這裏面哪個最貴?”

司珩拉開下面一層抽屜,拿出一塊黑色腕帶的表,表盤很簡單,沒有滿天星一樣的鑽石,也沒有兩三個擠在一起的指針,只有表盤外圈像是雕花一般的銀色花紋,看起來簡單又舒服。

司珩将手表遞到了江故的手裏:“這個。”

江故生怕表摔了,拿得小心翼翼,除了上面的花紋看起來很精細很漂亮,不是很懂這方面的江故問道:“最貴?多少錢?”

司珩:“一套這個房子的價格吧。”

江故連忙拉起司珩的手,将他的五指扒拉開,小心地将手表放到了他的掌心,兩手抱住司珩握表的拳頭,确定手表在他手裏拿穩了江故才敢放手:“打擾了,我去寫我的小說了。”

司珩目送着他離開自己的房間,然後低頭看了眼手,手裏那價值千萬的表很是随意的放進了抽屜裏,但另一只手的指尖小心輕蹭着被江故碰觸過的地方。

江故的手很軟,又很涼,在他兩手合攏包裹起自己的拳頭時,那股冰涼瞬間點燃了他內心的火熱。

直到手上殘留的觸感徹底消散不見,司珩才低低嘆了一聲,內心的渴望無限放大,他快要忍不住了怎麽辦。

完全不知道另一個房間裏的人內心是如何波動的江故,将送飾品這個選項直接pass掉了,雖然說送禮是一份心意,但總不能為了遷就自己的心意,讓人家降級用曾經可能看都未必會多看一眼的東西。

不過他剛才有注意到司珩的外出服挺多,各種西裝襯衣,但居家服不多,就幾件而已。

西裝襯衣這些江故也沒打算考慮,不同的場合可能需要穿不同的衣服,雖然男士的服裝看起來好像都差不多,但很多方面其實都有體現在一些細節上。

他不清楚司珩的工作環境,對這方面也沒研究過,衣服貴了他買不起,買便宜了又怕司珩穿不出去。

思前想後,江故決定給司珩買居家服了,反正在家裏穿,不需要顧忌場合,只要衣服穿着舒服就行。

打開了寫作文檔,但江故的心思完全沒在電腦上,反而拿着手機各種查服裝的品牌,雖然是居家服,但也不能太便宜了,舒适和好看得兩者兼顧。

翻來找去的最終選定z家的衣服,這家衣服口碑不錯,品牌形象也好,江故看評價很多推薦,雖然也是奢侈品牌子,但至少不是雨傘不能下雨天用不能暴曬天用,衣服不能過水洗,雨鞋不能踩水的一次性消耗品。

就是比起準備送唐兆的耳機,一套居家服好像便宜了點,兩套就剛剛好,差不多跟耳機一個價位了,這段時間司珩也幫了他很多,所以這一碗水得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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