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學長的來電
第31章 31.學長的來電
血型……?
郁光斂眸沉思,方才劇烈跳動的心髒也漸乎平緩下來。
他急躁地扣了扣袖口,搖搖頭,誠實道:“不清楚。”
自出生以來,他沒生過大病,也沒有特別去醫院檢查,僅有的學校安排的體檢中也沒有專門針對血型的檢測。
所以時至今日,若非葉斯問起,他都不會格外留意血型,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血型。
可說起血液,他總是要比平常更沉默的。
這種沉默一直壓抑着,直到他與葉斯在岔路口揮手告別後才猛然噴薄。
旋開宿舍門,另外三人都沒回來。
空氣中漂浮着細微的浮塵,安安靜靜。
郁光呼出一口氣,将打包的飯菜放到桌上,熱氣騰騰的,他卻沒什麽胃口。
可想起點菜時葉斯格外叮囑過‘好好吃飯’,郁光還是拆開蓋子,勉強吃了幾口。
新鮮美味的飯菜吃進嘴裏卻無端端反胃,郁光彎着腰幹嘔,冒出一身冷汗。
他盯着餐盒裏的飯菜定定看了好幾眼,還是放棄。
腦子裏很亂,仿佛有人胡亂塗鴉,将原本記憶中的畫面模糊得朦胧奇怪。
郁光簡單沖了個澡,拉上陽臺的窗簾又關掉白熾燈,在一片昏暗中爬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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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時刻,遮光窗簾籠罩出的四四方方空間,比起夜間休憩之地更像是死後的居所——棺.椁盒子。
沒甚大差別,一樣的逼仄狹窄,一樣的潮濕黑暗。
他把為自己陪葬的寶貝攏到懷中抱着,臉頰蹭蹭。
是他偷來的葉斯學長的手帕,最為彌足珍貴的陪葬品。
嗅聞着上面微乎其微的焚香,郁光捋了捋額前的碎劉海,狠狠撥到兩側。
睫毛不被稀碎發絲侵擾,沒有刺癢的感覺,久違且舒适。
喟嘆一聲,郁光摸過自己的眼睛,又伸手撫了撫自己小腹肚臍的位置。
曾經還是胚胎的他與母體臍帶連接的位置。
他還是微小胚胎時便已經承載了另一個人的生命。
聽聞農村的老一輩起名都會給孩子取個賤.名,好養活。
可父母沒給還是胚胎的他起名,又在他身上寄存太多奢望——用神叨叨道士的話來說,就是壓不住黑白無常的鈎索,該死的還得死。
郁光長大後聽聞此言覺得頗為正确,可惜十幾年前時的父母不迷信這些鬼東西,最後落得個滿盤皆輸。
所以五歲時,在他被別的小朋友推倒,一頭栽進水池中窒息着掙紮,直至黑暗來襲也沒看見帶他出來的玩的父母時——他就知道父母并不愛他。
即便那時候的他還不太能理解什麽是愛。
但他并不怕水,反而迷戀上瀕臨死亡前的窒息的空靈。
仿佛被永遠留在了那個不算太深的水池裏,他與水分子共存。
潮汐時浪花沒過頭頂,窒息感讓他看清了許多人,讓他得以真正意義上的涅槃。
這些老舊發黴的回憶再次想起竟然仍舊清晰,恍如昨日。
唯有那個他只在黑白遺像上看見過的哥哥的臉始終模糊。
自嘲哼笑,郁光重新将偏分的劉海捋順擋住眼睛。
這樣……應該還是有幾分像吧?
枕邊猛地震動,手機屏幕亮起照亮了棺椁似的四方形床簾內部。
郁光心尖一跳,蹙眉閉了閉眼,待稍微适應這種光亮後才拿起手機。
置頂【同類】:小家夥,吃午飯了嗎?
果然,又是那家夥。
郁光現在對手機震動都快PTSD了。
幾乎每次點開都是來自【同類】的消息,每次都能精準地讓他心跳一滞……同時也讓他想起那兩次光怪陸離的夜晚經歷。
太陽穴突突地跳,郁光敷衍地回複過去一句‘嗯’後便将手機調成了免打擾。
他想好好睡一覺。
偏偏有人不希望他睡好。
在困意漸濃時,宿舍門突然響起令人雞皮疙瘩乍起的抓撓聲。
渾身一激靈,郁光瞬間驚醒。
煩躁地翻了個身,郁光撈起薄被捂住耳朵,可尖銳的撓門聲無孔不入,就算埋頭進被子也絲毫不管用。
“扌喿。”他不耐煩地咒罵,猛地掀開薄被,噠噠噠踩着樓梯下床。
‘唰’地拉開門,門口果然是那只眼熟的黑貓。
見郁光出來,黑貓喵喵叫了兩聲,搖晃着長條尾巴,試探鈎纏上他裸露在睡褲外的細瘦腳踝。
癢嗖嗖的,毛絨觸感叫郁光瞬間渾身冒出雞皮疙瘩。
“滾開,臭貓。”他不想在沒有任何阻隔,絕對會觸碰到絨毛的情況下趕走這只貓,只能僵硬身體杵在原地朝他低吼。
但這黑貓比人還精,似乎瞧出郁光有所顧忌,竟然緩緩松開尾巴,趁他渾身僵硬的空檔,大搖大擺踏着貓步走進了房門大敞的407寝室。
也不知是通過氣味分辨還是別的什麽,黑貓徑直跳上了屬于郁光的書桌。
琥珀色貓眼裏那抹黑色的豎瞳縮得極細,直勾勾盯着桌面上沒扒拉幾口的剩菜剩飯。
純黑的細長尾巴慢悠悠晃動着。
郁光默默滾動喉結,居然在與貓咪偶然對視後無端端生出股心虛和緊張。
心髒砰砰砰地跳,聲音砸在耳膜上猶如擂鼓。
明明設置過免打擾模式的手機卻突然響鈴——
是他手機默認接到電話時的鈴聲,寧靜悠揚的鋼琴曲。
卻實打實叫郁光肩膀一抖。
他瞥了眼書桌上宛若主人般恣意的黑貓,淬了口,任命地爬樓梯上床拿手機。
本以為是【同類】終于不滿于短信交流打來了電話,卻沒成想……
郁光接通電話漫不經心放到耳邊,剛要說出譏諷刻薄的話來,電話那頭卻傳來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聲線。
“郁光同學,今天中午有好好吃飯嗎?”
就算聲音經過電話線的傳播而略顯失真,郁光還是瞬間聽出來這是葉斯。
朝思暮想,唯夢中有的電話來電。
他壓抑着自己因為激動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小心翼翼鑽進被窩裏,盡量不發出可疑的聲響避免對方詢問。
“葉斯學長……你、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聲線有着幾不可察的顫抖。
郁光小心翼翼取出那瓶冥.府之路的未拆封香水,珍而重之按下了噴頭。
薄如蟬翼的水霧灑落在四四方方的棺椁裏,潮濕腐敗的味道盡數被木質焚香掩蓋。
耳邊是葉斯學長的呼吸,鼻尖是濃郁到仿佛緊緊相擁時的香氣。
郁光陶醉地閉上眼,腦海中開啓了一場無聲卻盛大的舞會。
“郁光?”聽筒中葉斯在喊他的名字,一遍遍的,終于讓他回過神。
“啊?學長,抱、抱歉我好像走神了,您方才問了什麽?”他努力裝出乖訓的嗓音。
“你有好好吃飯嗎?”葉斯問。
陷入狂歡的郁光并未第一時間察覺到葉斯語氣中的危險,他如往常一般,乖巧地撒謊:“有好好吃飯的,今天的飯菜很好吃。”
“真的?”
“真的。”
一聲短促的哼笑聲後,葉斯挂斷了電話。
勾人心魄的呼吸聲消失了,但手機因通話而發燙的熱度還一直緊貼他的耳廓。
像是貼面吻。
郁光眯着眼深深吸氣,又将腦袋埋入薄被中屏息。
那瓶猶豫多次都沒拆封的香水終究是在今日獻出第一縷水霧。
仿佛雷雨前夕的第一道閃電,郁光已經能從中窺得日後那荒.淫.迷亂的每一刻。
他感受到木質香在身體中揮發的極致快.感。
直至肺腑缺氧到瀕臨死亡時才驟然掀被而出,大口喘氣。
滿臉通紅地擡頭,郁光冷不丁與不知何時爬到樓梯上蹲坐的黑貓對視上。
愣了一下,欲念霎時間消褪大半。
他似乎在那豎瞳眼中看到一閃而過濃厚興味。
待郁光定睛再看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貓歪頭賣乖,朝他舉爪子‘喵’了聲。
作者有話說:
玩點bt的: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