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多年感情不過是算計

第二十六章 多年感情不過是算計

接應之人将信件交于盛栾安手中,摘下太監翎帽,露出真容,那人一雙劍眉,只是一邊的眉毛上有道一指節長的疤痕,不過瑕不掩瑜,面容依舊俊朗。

盛栾安展開信件,信件上寫着[子時一刻,思過堂見。]

自上次大鬧婚禮後,盛栾安就被盛栾川軟禁了,當時因為他的大意,導致尤雪竹受辱,這一次他定要護尤雪竹周全。

“武紀,你同其他人把守在這的禁軍偷偷替換掉幾人,本王現下不好離開思過堂,雪竹過來太多雙眼睛盯着也不安全。”

盛栾安發話了,武紀想的卻是剛才尤裕掉饅頭的畫面,仔細想來尤裕那身裝扮确實像個姑娘。

“那…皇後那邊,還需要我去守着嗎?”

“嗯,守着。”

盛栾安毫不猶豫的就将自己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劍交了出去。

深夜,靜谧的天佑皇城除了蟲鳴,就只剩巡邏侍衛的腳步聲。

尤雪竹按照指示穿上了侍衛服,一出宮門,就融入了巡邏而來的侍衛隊中,一切都悄無聲息,無人察覺。

但尤雪竹認得出來,這支侍衛的領頭就是救他之人。

侍衛隊走到思過堂便停了下來,随着兩支隊伍的交接,尤雪竹混進了思過堂,而盛栾安已經在房內等候多時了。

“瘦了。”盛栾安苦澀一笑。

尤雪竹沒想到盛栾安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說這些,尤雪竹只當盛栾安是客套,回了句:“殿下這兩年過得可好?”

“本王好與不好的,又有什麽關系?”

尤雪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盛栾安,卻不知從何問起。

盛栾安像知曉尤雪竹心思般的說道:“坐吧,關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本王都會如實告訴你的。”

尤雪竹想了想,首先問出了心底最關心的事:“當年,殿下到底有沒有将假賬本交與孫皇後。”

“沒有,但是賬本如何到了母妃手裏……算了,此事也過去了,你要怨就繼續怨本王吧。”

尤雪竹見盛栾安欲言又止,心裏的猜想還是坐實了,這事果然也跟盛栾川有關。

尤雪竹是了解盛栾安的,因為他一開始是被明獻帝指定給太子做伴讀的,他六歲便常常出入東宮,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

只是明獻帝患病之後,卸了他伴讀的職責,指了他去太學陪所有的皇子讀書。

所以,多年的相處,讓尤雪竹知道,盛栾安不願多說的表情是在擔心他。

尤雪竹頓覺慚愧,當年他不是沒有懷疑,只是他最後選擇相信了盛栾川,因孫皇後的緣故疏遠了多年的摯友。

“對不起,當年…該相信你的。”

“你我之間何須道歉?”盛栾安依舊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那…第二件事…當年,為何明獻帝會留下廢太子的遺诏?”

盛栾安一愣,沒想到尤雪竹問的第二件事是關于他的。

“因為…本王監國後發現不适合坐在這個位置上,所以…是本王向父皇請求的……”

盛栾安比盛栾川更不會掩飾,尤雪竹見盛栾安眼神閃躲,拆穿道:“大殿下,你撒謊!”

“雪竹,關于這件事……”

“這件事,殿下不想說,便我來說,殿下只需告訴我是與不是即可。”

盛栾安是拗不過尤雪竹的,從年少時便一直如此。

尤雪竹結合安輕言跟他說的話,作出了自己的猜測:“當年,殿下沒有将假賬本交與先帝,但先帝最後還是拿到了假賬本,先帝因此斥責了你,是與不是?”

盛栾安點了點頭。

“這個假賬本也是盛栾川交給先帝的吧?但我想不通,不過一個賬本,即使殿下有包庇之嫌,先帝也不至于廢了殿下的太子之位,這其中……”

尤雪竹實在太過敏銳了,但盛栾安是不會将其中的曲折完整說與他聽,只得半真半假的說道。

“父皇的疑心病,你與本王都是知曉了,當時他已經病重了,加上有人向他告密,說本王的太子之位是母妃謀劃而來的……所以,父皇失望之下,就下了廢黜本王的诏書……”

尤雪竹思量了一番,盛栾安的這個解釋是沒有多少破綻,但還是隐約覺得不安:“這當真是廢黜太子的真相?”

“是。”盛栾安毫不遲疑。

關于盛栾安隐瞞的部分,其實不僅跟盛栾川有關,還與尤雪竹有關,盛栾安不敢告訴尤雪竹,盛栾川為了皇位竟把尤雪竹的感情也算計了進去。

明獻帝病重,高僧預言尤雪竹将主導皇城的命運,這一預言本該除了明獻帝以外無人知曉,但伺候明獻帝的太監早被孫皇後收買了,所以這一預言還是傳到了孫皇後的耳朵裏。

皇家之人視高僧的預言為上天的旨意,孫皇後認為只要拿捏了尤雪竹,便可拿捏整個皇朝,于是才有了送合歡酒給尤雪竹和盛栾安之事。

彼時,盛栾川協助盛栾安監國,盛栾安忙于朝政,而盛栾川卻常常跑到明獻帝跟前盡孝,而明獻帝也對這個一直忽略的兒子産生了愧疚之心。

孫皇後不允許自家兒子的登基之路出現障礙,她以盛栾川已到娶妻之年為由,多次請求明獻帝賜婚,而孫皇後提出的候選人多是受制于孫家的大臣千金。

明獻帝自知時日不多,對盛栾川的愧疚與憐愛讓他答應了孫皇後的提議。

誰知盛栾川在這件事上尤為抗拒,為此,不惜與明獻帝大吵了起來,恰逢此時盛栾安正要向明獻帝禀報政務,在殿外聽到了兩人争執的內容。

“父皇,兒臣不願娶妻!求父皇收回成命!”盛栾川重重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個頭。

“咳咳…川兒為何不願?是挑選的皇妃不合你心意嗎?”

“不是。”盛栾川否認。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兒臣不喜歡女人……”

“咳咳咳……放肆!”

老态龍鐘的明獻帝,因聽到盛栾川這番話咳喘了起來。

跪伏在地上的盛栾川往殿外望了一眼,瞥見了侯在殿外的盛栾安。

盛栾川像是下定決心,懇切道:“父皇,兒臣已與心愛之人兩情相悅,求父皇成全!”

明獻帝順了順氣,臉色陰沉:“是誰?”

“尤雪竹……”

盛栾川這句話一出,殿內的明獻帝與殿外的盛栾安皆是一驚。

明獻帝心想這難道是高僧預言的真正含義?而盛栾安卻被兩情相悅這個詞擾亂了心智。

沉默良久,疑神疑鬼的明獻帝試探道:“川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盛栾川茫然擡頭:“父皇指的是什麽?”

“咳咳咳…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

明獻帝的氣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了,而且不再提賜婚之事。

此後不久,便發生了告密事件和太子包庇尤家貪污的事,明獻帝對盛栾安也日漸不滿,終是在駕崩之後留下了廢黜太子的诏書。

盛栾安見過诏書,诏書不是假的,但是上面的玉印用的卻是新墨。

被困思過堂的盛栾安,才明白争執那日,盛栾川從大殿出來對他挑釁眼神的真正含義。

“殿下何故神傷?”尤雪竹以為是自己的往事重提刺激到了盛栾安,對盛栾安的話的懷疑又減少了幾分。

“沒有,不過是回憶起昔年的一些往事罷了。”

尤雪竹環顧了一下室內,簡陋的環境不及當年東宮的萬分,但在盛栾安身上,尤雪竹卻看不到一絲落魄。

尤雪竹想到了那個救他幾次的男人,提出了今晚的第三個問題:“殿下,那個眉尾帶疤的男子與殿下是何關系?”

“武紀麽?你剛入東宮給本王伴讀之時應該見過的,就是那個經常藏在樹上偷偷觀察我們的孩子。”

難怪尤雪竹初見武紀時覺得眼熟,原來是當年的小豆丁。

盛栾安貴為太子自然是有貼身護衛的,但這些人都是孫皇後安排的,明獻帝并不知曉。

這些人是孫家培養出來的死士,一些見不得光的腌臜事,孫皇後便會囑咐他們去做。

幼時的盛栾安并不支持母妃的做法,但也無可奈何,百般不情願之下,他從一批孩童死士中挑了武紀。

從那時起,武紀便跟在了盛栾安身邊。

但武紀很少露面,所以即便是經常出入東宮的尤雪竹也沒見過幾次。

尤雪竹眉頭微皺:“我記得,孫家暗中培養的死士在孫皇後死後就匿了蹤跡…聽聞是解散了?”

“不…是被絞殺了,你還記不記盛栾川剛登基不久,南方的匪患?”

盛栾安這一提,尤雪竹想了起來,當時盛栾川還煞有介事的問過他此事如何解決才好。

當尤雪竹提出肅清幹淨的想法後,盛栾川明顯心情大好。

盛栾安接着說道:“不過那幫爪牙,殺了也就殺了,畢竟他們也不幹淨,只是當時訓練場中還有一批七八歲的孩童,他們還沒接過任務,他們是無辜的。”

“那他們……”尤雪竹有些不敢問。

“被武紀帶着逃出來一部分,現在都在本王的麾下,成為了本王的暗衛,除此之外…本王為了自保……還重新培養了一批人。”

盛栾安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

尤雪竹心裏一驚,他以為盛栾安被困思過堂失勢了,現在看來,盛栾安依舊是當年那個運籌帷幄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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