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太過分了!你們為什麽說話不算話?這都什麽工作?”安娜瞪着眼睛,失控叫嚷:“劉玉珍昨天跟我說錄完一首歌就可以走,為什麽突然又要參加什麽鬼合唱,這種事你為什麽提前不跟我說?早知道我就不來!”

安娜的脾氣來的烈火轟雷,休息室的工作人員頗具同情的望着左昀,明眼人都看得懂,不管工作是否真出錯也不關左昀的事,他不過是一個跟現場的替罪羊。

左昀劈頭蓋臉的挨了一頓臭罵,卻不慌張,他等安娜出了火,這才開口:“姐,這個流程的确是沒提前通知到我,但是現場難免有臨時工作,合同之外的突發工作,我們要看情況處理,這事還有得商量,你別急,等我溝通一下。”

安娜聞言靜默片刻,她并非不講道理,臉色緩和一些,音調也降了八個度:“我堅決不參加什麽大合唱,那麽多人擠在一起,你說我站在哪裏?站中間不可能,你們就真讓我靠邊站?所以說,如果我提前知道了,那我來都不會來,因為我既不差這個曝光機會,更不差這份錢。”

左昀連連點頭,出門便給總監狂打電話,唯有溫柔女聲提醒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城市暴雪,總監改簽好幾趟,通告都快結束了才起飛,此時應該在飛機上,左昀放下手機,相當絕望。

留給他的處理時間不多,這不是個能拖的事,錄制迫在眉睫,安娜又等不及收工,且他根本不知道合同上簽沒簽這個工作,他一個助理根本不配看,剛才跟藝人那麽說完全是權宜之計,想先穩住安娜,再脫身同總監确認清楚有關她到底是怎麽跟節目組商量的,如若沒提前講,那麽事情好辦,若要是總監忘了,那她多年經驗也能給自己指點迷津。

現在卻是最差的現狀。

公司此時能聯系上的同事,都建議左昀跟藝人實話實講,他不過是個總監助理,管不了無可厚非,沒經驗也情有可原,按兵不動對他而言除了挨藝人罵沒任何損失,反而處理不好可真惹禍上身,總之黑鍋和藝人都是總監的,不如等人落地再說。

話糙理不糙,左昀挂掉電話,只得返回休息室,虛掩的縫隙間,化妝鏡前,安娜惴惴不安,她正慌不擇路,甚至幽怨的征求助手意見:“萬一給人當大綠葉背景板,會不會又被笑‘過氣藝人不如雞’。”

助手不開口,房間裏沒人開口。

左昀停住推門的手,低下頭,他給喬青遙發了一條短信:

‘喬夢真,我現在需要你幫忙。’

左昀等了五分鐘。

又想了一分鐘,而後他一頭紮進遮光布背後的導播臺挨個摸肩膀,摸到了負責人,倆人在黑黢黢的機器背後你來我去,低聲交鋒。

Advertisement

左昀拿一副不容懷疑的委屈和急切:“老師,合唱這個環節,合同裏根本沒簽呀,劉姐也沒交代我,其實只要有時間怎麽都好說,主這不是安娜姐等會也是跑行程,我們下個工作也是簽了合同,趕不上要賠錢的。”

他賭藝統的精力有限。畢竟大型晚會一個藝統要對好幾個藝人團隊,怎麽可能連每個人的條款都門兒清,打工人面對的是糊口工作,又不是高考習題。

藝統卻意外的不在條款上糾纏:“這是導演的意思,最後合唱環節重要的藝人都要上,也是晚會主題的最終升華,臺裏希望安娜姐在,是對姐姐的重視,再說最後的片段也是我們的宣傳重點,能參加其實有好處的。”

左昀逐字琢磨:“感謝導演和臺裏對姐姐對重視,我們的感激之情辛苦老師一定幫忙轉達,或者我帶着姐姐過去親自跟導演講都行,可惜實在是不巧,問題關鍵并非我們不想參與,反而我們很想幫忙,但是沒有時間。”

“反正都是錄播,我協調其他歌手的時間,等lina老師唱完這首就提前錄合唱,最多占用你們一小時,咱們後面的工作最晚需要幾點離開?”藝統并不好對付:“親愛的,導演想讓姐姐在,難辦我也只能協調,我會跟各部門都交代了,保證不讓你們延誤後面工作。”

左昀雖然沒經驗,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

娛樂圈處處關系和情面,紅人不需要講話的藝術,糊人再會講話也沒用,如此看來,不參加也不是個大事,甲方嘴裏的大事都是編出來的,只要不怕得罪人,硬走也不是不行。

不涉及毀約行為,那就要看藝人的意願。

“我們也不是不講理,事先說好的,我們答應了就一定會做,臨時加的任務,我們确實有困難幫不了忙,雖說是你們保證,但萬一有事這損失誰來擔呢?”左昀寬嚴并濟,條理清晰:“我有一個提議,既然是錄播,有沒有這種可能,我們改天來單獨錄,後期剪到一起,遠景其實也看不太出來她在不在,需要她近景的部分,只要是檔期允許我們再來配合,您要不要跟導演商量一下?我也回去跟藝人商量?

……

藝統口舌用盡,也筋疲力竭,且看他緩兵之計還有什麽招,待左昀會到休息室,安娜早等不及,待聽完左昀如此這般的利弊分析,堅持收包換鞋:“對!我就是不幹,什麽好事我也不稀罕,我一直說的很清楚,獨唱我可以,合唱我就不幹,再說這個導演誰啊我都不認識,為什麽要給他面子?你給他面子他以後有好工作也只能想起那些紅人,電視臺更是勢利,風水輪流轉,不給面子算什麽,你就算指着他的臉罵,只要你又紅了,他們下次也巴巴的請你。”

她手袋挂上肩,一刻也不想等:“我們走!”

左昀将人攔住:“姐,你再坐最後五分鐘,我出去說點好聽話,起碼走的稍好看些,”他給她解釋:“現在還沒鬧僵呢,溝通的挺好的,本質上我們也沒做錯任何事也沒違約,只是拒絕了額外的工作,全身而退沒問題,好聚好散,下次有合适的項目還能再聯系。”

安娜雙手抱包,雙眼楚楚:“哦,那你去說吧,我等你呀。”

又咬牙補充:“如果不行,我自己去跟她們拼了。”

左昀想笑,只安撫她:“那倒不必,姐,不會有事。”

他攘外安內,兩頭好話說盡,能做的都做了,既然幹活的人态度堅決,那他也沒必要趕鴨子上架,所謂利弊權衡,不過是一份薄面,安娜巴望謝幕,她有這個權利,左昀也有能力帶她離場。

所幸藝統也帶來好消息,導演妥協了,實際上一個可有可無的安娜,既然不識擡舉,那也無需強留。

安娜歡喜上車,即便無人相送也眉飛色舞,她一掃陰霾,碎碎念叨:“收工啦~我請你們去吃夜宵吧。”

“私房菜怎麽樣?還是打邊爐?吃牛排也行,”她如數家珍:“我想吃兔肚,蝦籽燒筍,三鮮魚糕……”

左昀望着報菜名的安娜,打算給總監同步一下近況,正巧接到大姐的電話。

“小左,抱歉抱歉我才落地看見你的留言,飛機還在滑行,沒有講呀,事先沒人跟我講這個事,神經病幹嘛突然給我們加環節,就給了一首歌的錢這麽能蹭也是夠不要臉的,現在什麽情況了?我們女王又暴走了麽?如果安娜不願意你們就先走也許,我給臺裏打電話……”

“劉姐,沒事了,處理好了。”

安娜在一邊吵:“喂,左昀你幹嘛呢,快上車呀?上車來打電話……還有小黃你趕緊問問還有沒有包間。”

左昀匆匆彙報兩句,準備上車,又低頭看一眼手機,依舊黑屏,該辦的事都辦完了,但仍有缺憾。

寒風割臉,漫天風霜,關上車門便是另一番世界,融融暖氣,歡聲笑語,但左昀卻提不起任何興致。

他一路悵然若失的望着窗外,他等的人始終沒回複他。

助理随口問道:“小左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車窗外世界都似坍陷,窗上一張靜思俊臉。

一顆心從漫漫迷霧裏闖出來,左昀緩緩回神:“沒,放空呢,”

後又糾正:“在想一個朋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