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八
夏憶悠微愣之下淡聲道“皇叔不必這般牽強”說罷退出那低涼的懷抱朝前走去。
行至一粥膳攤位時停腳坐了下來,良久,才見那人緩慢跟進來。
将粥推到那人面前,低聲道“吃麽”
沈君藺微搖了搖頭,按住胸口低低咳着。
夏憶悠掃了眼桌上的粥,借人家攤位坐下歇息,不點些東西總有些過意不去,可是,她沒帶銀兩啊!
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沈君藺自袖中摸了錠銀子放至桌上。
夏憶悠往那大錠銀子看去,忍不住腹诽,難怪會被百姓說是奸臣,這要是坐在高檔點的茶館裏,怕是要摸錠金子出來了。這麽想着,竟有些好奇他袖袋中到底裝了多少銀兩。
見她疑惑的看着自己袖袋,沈君藺無奈笑道“剛好夠你吃喝”
夏憶悠面上一紅,拿過粥碗扒了兩口欲起身要走,見他臉色仍不太好,便又撥動勺子舀了幾口粥喝。
鄰座幾位婦人嬉笑着朝其中一位婦人調侃道“今兒怎麽沒穿新制的那件羅裙啊”
“哎,甭提了,但凡我穿了那羅裙出來,家裏那口子定然看我橫豎不順眼,非讓我将其換了。今日若不是穿了這麻裳裙,他還不準我出來與你們同逛燈會呢”
“那是在吃醋呢,說明在乎你啊”幾人嬉笑着領着各自家中的孩童起身繼續逛燈會。
淡淡朝她們離開的方向掃了眼,想到當初在罹山上,自己穿了羅裙那人一臉的不悅,害得她之後再未穿過羅裙。夏憶悠撇了撇嘴,心下暗嘆,不滿你穿羅裙亂晃的除了你夫君,還有自诩為你爹的人!那人怕是還不知曉她早已知道師父真實身份之事,她倒要看看他要悶到何時。
聽他咳的有些喘,夏憶悠皺眉道“回去吧”。
沈君藺撫着胸口緩了會,牽起她朝人群中走去,低咳道“買花燈”
“我…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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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低咳了陣,輕喘道“嗯,這次不買兔子燈”
還未走到花燈攤位前,就覺周遭氣息驟變,數十個百姓裝扮的人亮出利劍将他們圍住,未免傷及無辜百姓,夏憶悠伸手攬了那人的腰飛身朝城郊那去。
垂眸看着擁住他的嬌小身影,沈君藺低喚了聲“悠兒…”
夏憶悠将他放至一顆樹下,輕輕扶他倚到樹幹上,交代道“不許動武”
她之前就從簡小丫的口中得知那人動武後會骨痛之事,本想點了他穴,又擔心被人鑽空子傷到他,只得這般交代。
飛身上前要與那些歹人對戰,卻不想被他拉回身旁。
“他們配有利劍,你在這裏別動”夏憶悠作勢要走,卻被他拉住動彈不得。
“皇叔…”
“待這別動”那人低咳着厲聲交代。
這話有些耳熟啊,夏憶悠不滿的皺了眉,正要将他定住,就見盧澤領了影衛匆匆趕來。耳畔是那人低沉的聲音“留活口”。
看着那些人被制服在地,夏憶悠拂開那人緊牽她的手,淡聲道“這就是皇叔帶朕出宮逛燈會的目的麽”
不待他開口,那嬌小身影已飛身上了盧澤拴在一旁的馬匹疾馳而去。
沈君藺緊捂胸口急喘道“跟上”
直到影衛回話說陛下已安然回宮,他才放心的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
“你們怎麽任主子獨自帶陛下出宮呢”盧澤不贊同道。
肖彬小聲嘟囔道“派了隊影衛跟着”
倒是祁楓想到什麽,朝他問道“琰缙他們來皇城了?”
盧澤搖頭,他本欲去尋琰缙他們,卻不想剛出皇城就看到八王爺府上的翼欴喬裝而來,他是□□皇帝賜予八王爺的親衛,除非必要,否則不會輕易離了八王爺的身邊。本想給主子禀了這事,想到主子近日為陛下的事煩心,還是決定先暗中觀察,摸清了他們的目的再禀。卻不想一直按兵不動的翼欴等人,晚間似是接到什麽消息突然朝燈會行去。他帶了影衛緊跟其後這才發現被圍困的陛下和主子,而他們帶出宮的影衛早已沒了蹤影。若非他及時趕到,主子怕是又要動用內力去護小陛下了。
正在施針的肖神醫朝榻上那人低勸道“王爺還是卧榻靜養些時日吧,切不可再……”還未說完就聽那人低促的咳喘起來,忙上前揉按幾處穴位為其平喘。
安公公本還欣喜王爺終于開竅知曉怎麽讨陛下歡心了,誰知元寶跑來告知說是陛下獨自一人騎馬回宮了,随後又聽聞王爺犯病暈厥的消息,驚得他忙派人去寧清殿打探那人的安危,自己則動身往毓文殿走去。卻不想毓文殿的宮侍告知他陛下回承乾殿了,這可真惹了他老人家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唱哪出啊,陛下莫不是要收了承乾殿來路不明的那位做侍君吧!
葉之寒看着突然步入殿內的陛下作勢要行禮,卻不想這一次她竟沒有阻了他動作免他行禮。
夏憶悠揮手讓宮侍退下,走到軟椅上坐下,沉聲道“不必裝了,朕知曉你不是他”
葉之寒試圖從她臉上看出破綻,奈何那絕美的容顏上太過沉靜什麽也看不出。驚詫道“我将他飾演的這般相像,就連臉都是他的,為何你還能辨出”
“因為你不是他”
“可是葉之寒已經死了,這世上除了我再無人是他,你怎會…”
夏憶悠卻是搖頭,輕扯了扯嘴角。這世上小老虎親近的除了她唯有師父而已,可是它卻極其親近那人,還很聽他的話。當然,真正讓她确信師父就是那人的,還是他對着小老虎低喚的那一聲“虎兒”,這世上唯他那般稱呼它。所以,在這個葉之寒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曉是假的了,只是,她仍未探出他的目的,可是她,不想再等了。
“我們合作吧”見他似是沒聽明白,夏憶悠繼續道“我可以替你救出珒羅绮”
“你…你怎麽知道!”
“朕還是能分得清你何時是裝病,何時是真的犯病。所以上次你真病時,朕問了宮侍,知道珒羅绮來找過你,所以就派人稍稍查了下”說着,夏憶悠朝他瞥了眼,繼續道“倒是你,自己負命要保護的人被調了包都不知曉,這也忒差勁了”
卻不想那人聽了,低嘆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為護她安好,他情願入宮侍奉那惡心的國君,甚至為了完成任務不惜換上別人的臉,可是這一切竟是徒勞,他要護的人……
良久,才聽他說道“我怎麽相信你”
夏憶悠挑眉道“朕也不信你,所以,不如合作吧”
……
夏嫣然伏在地上,朝上座的帝王微顫道“不知陛下傳臣女來有個吩咐”
上座之人掃了她一眼,淡聲道“皇姐之前不是求着要出家麽”
夏嫣然驚恐的搖頭道“不,臣女并非…”
不待她說完,就聽陛下沉聲道“皇姐的心願,朕自當要成全”
夏憶悠說着就朝身後的宮侍吩咐道“宣淨娴師太來為皇姐行剃度禮”
“陛下!”
“怎麽,皇姐要朕親自為你剃度麽?”緩步走到她身前,冷笑道“朕怕手抖傷了你”
夏嫣然欲掙紮,奈何被宮侍壓制住“陛下,靜和知錯了,求您留下臣女的三千青絲”
“你既敢對他下藥,就該知曉,朕留你性命已是仁慈”
“陛下!”夏嫣然哭求着,卻只看到她決然而去。
走出殿外,夏憶悠朝候在外間一臉愁容的元宵道“怎麽?莫不是剃光了你就不要了?那朕便将那發絲賞你娶回家”
元寶聽了一樂呵“陛下說笑呢,發絲怎麽娶啊”
夏憶悠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朝他沉聲道“威遠将軍眼神不好使,走路你攙扶點”
這話說的元寶一愣,威遠将軍不是陛下給元宵的稱號嗎,怎麽就眼神不好要人攙扶了?
倒是元宵朝那背影看去,微皺了眉,陛下這是說他眼瞎看錯了人麽……
安公公在禦花園的湖心亭中尋到那抹纖細身影,走上前皺眉道“陛下這般怕是會惹怒八王爺”
“朕還怕他沒動作呢”
“陛下…”
夏憶悠勾起唇角,冷笑了下。八皇叔那王妃,她的八嬸嬸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然他姬妾衆多又如何只有夏嫣然這一個獨女。如今這般,怕是他不鬧騰,他府上那位也要逼他鬧騰。
小陛下如今大了,有自己的處事方式,可是為何他…心情這般複雜呢……
聽到身後的嘆息,夏憶悠轉身皺眉道“日後晚間別總往殿外跑,着了風寒又要浪費宮中的藥材”說罷不耐的揮袖讓他退下。
安公公如何聽不出她話中的關心,偏的這性子跟那人一樣,當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主子,查到了,人在蕲崦”祁楓将剛收到的消息朝榻上喝藥的那人低禀道。
沈君藺微微颔首,低啞道“珒羅绮在哪”
“绮雅郡主在苑內踩影子玩”
聞言,沈君藺眼裏閃過一絲冷冽,吩咐道“讓她進來”
祁楓領命尋到珒羅绮将她帶至殿內。
珒羅绮撲到榻旁,稚聲道“叔叔病了嗎”
揮袖讓祁楓與宮侍退下,沈君藺淡聲道“本王可受不起這一稱呼”
珒羅绮不解的皺了眉,疑惑道“難道真要叫你爺爺嗎”
想到那丫頭之前交代旁人喚他爺爺,沈君藺撫了撫胸口,低咳道“三殿下這般亂認親祖,國君怕是會不樂意”
“你知道!”珒羅绮一改稚嫩模樣,滿臉陰沉道“你如何知曉本殿是假的”
“寧清殿的妶花根莖有毒,一個稚嫩孩童如何會在無意吃食時巧妙的避過”
“原來你那時便知道了”珒羅绮低沉道“倒是本殿演得太過,可是你又如何得知本殿的身份”
“既然不惜換臉要将其演好,整個珒國怕是沒人比自小便被下藥限制生長的三殿下更合适了”
“沈君藺,難怪我父皇一心要将你除掉,有你在,夏朝當真不好攻破”
蒼白的俊顏掩唇低咳了陣,輕喘道“國君好算計,知曉本王欲拿绮雅郡主牽制珒陵君,所以早早做了準備”
“你為何現在拆穿本殿”珒羅绮警覺道。
沈君藺淡淡掃了他一眼,沉聲道“國君那位置,本王瞧着,三殿下更适合”
……